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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类-尚书正义:卷六 禹贡第一(二)

繁体中文】  作者:孔安国 孔颖达   发布:2013年04月14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九江纳锡大龟。尺二寸曰大龟,出於九江水中。龟不常用,锡命而纳之。○马云:“纳,入也。”

[疏]传“尺二”至“纳之”○正义曰:《史记·龟策传》云:“龟千岁满尺二寸”,《汉书·食货志》云“元龟距髯长尺二寸”,故以“尺二寸为大龟”。冠以“九江”,知“出九江水中”也。文在“篚”下而言“纳锡”,是言“龟不常用,故锡命乃纳之”,言此大龟锡命乃贡之也。

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逾,越也。河在冀州,南东流,故越洛而至南河。○江、沱、潜、汉,四水名。本或作“潜于汉”,非。逾,羊朱反。

[疏]“浮于江、沱、潜、汉”○正义曰:浮此四水乃得至洛。本或“潜”下有“于”,误耳。

荆、河惟豫州。西南至荆山,北距河水。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伊出陆浑山,洛出上洛山,涧出沔池山,瀍出河南北山,四水合流而入河。○瀍,直然反。涧,故晏反。浑音魂,又胡囷、胡昆二反。沔,亡浅反,又亡忍反,下同。陆浑、沔池二县属河南郡。

[疏]“豫州”○传“伊出”至“入河”○正义曰:《地理志》云,伊水出弘农卢氏县东熊耳山,东北入洛。洛水出弘农上洛县冢领山,东北至巩县入河。瀍水出河南穀城县潜亭北,东南入洛。涧水出弘农新安县,东南入洛。《志》与传异者,熊耳山在陆浑县西,冢领山在上洛县境之内,沔池在新安县西、穀城潜亭北,此即是河南境内之北山也。《志》详而传略,所据小异耳。伊、瀍、涧三水入洛合流而入河,言其不复为害也。

荥波既猪,荥泽波水已成遏猪。○荥,户扃反;荥泽也。波如字,马本又播;荥播,泽名。遏,乌葛反。

[疏]传“荥泽”至“遏猪”○正义曰:沇水入河而溢为荥,“荥”是泽名。洪水之时,此泽水大,动成波浪。此泽其时波水已成遏猪,言壅遏而为猪,畜水而成泽,不滥溢也。郑云:“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在其县东。”言在荥泽县之东也。马、郑王本皆作“荥播”,谓此泽名“荥播”。《春秋》闵二年卫侯“及狄人战于荥泽”,不名“播”也。郑玄谓卫狄战在此地,杜预云“此荥泽当在河北,以卫败方始渡河,战处必在河北”。盖此泽跨河南北,多而得名耳。

导菏泽,被孟猪。菏泽在胡陵。孟猪,泽名,在菏东北,水流溢覆被之。○导音道,下同。菏,徐音柯,又土可反,注同,韦胡阿反。被,皮寄反,徐扶义反,注同。猪,张鱼反,又音诸;《左传》及《尔雅》皆作“孟诸”,宋薮泽也。

[疏]传“菏泽”至“被之”○正义曰:《地理志》山阳郡有胡陵县,不言其县有菏泽也。又云,菏泽在济阴定陶县东。孟猪在梁国雎阳县东北。以今地验之,则胡陵在雎阳之东,定陶在雎阳之北,其水皆不流溢东北被孟猪也。然郡县之名,随代变易,古之胡陵当在雎阳之西北,故得东出被孟猪也。於此作“孟猪”,《左传》、《尔雅》作“孟诸”,《周礼》作“望诸”,声转字异,正是一地也。

厥土惟壤,下土坟垆。高者壤,下者垆,垆疏。○垆音卢,《说文》:“黑刚土也。”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田第四,赋第二,又杂出第一。厥贡漆、枲、絺、纻,厥篚纤纩,纩,细绵。○絺,敕其反。纻,直吕反。纩音旷。绵,《切韵》武延反。

[疏]传“纩,细绵”○正义曰:《礼·丧大记》候死者“属纩以俟绝气”,即“纩”是新绵耳。“纤”是细,故言“细绵”。

锡贡磬错。治玉石曰错。治磬错。

[疏]传“治玉”至“磬错”○正义曰:《诗》云:“佗山之石,可以攻玉。”又曰:“可以为错。”磬有以玉为之者,故云“治玉石曰错”,谓“治磬错”也。

浮于洛,达于河。

华阳、黑水惟梁州。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黑水。○华,胡化反,又胡瓜反。

[疏]“梁州”○传“东据”至“黑水”○正义曰:《周礼·职方氏》豫州其山镇曰华山,在豫州界内。此梁州之境东据华山之南,不得其山,故言“阳”也。此山之西,雍州之境也。

岷、嶓既艺,沱、潜既道。岷山、嶓冢皆山名。水去已可种艺。沱、潜发源此州,入荆州。○岷,武巾反。嶓音波,徐甫河反,韦音播。

[疏]传“岷山”至“荆州”○正义曰:汉制,县有羌夷曰道。《地理志》云,蜀郡有湔道,岷山在西徼外,江水所出也。陇西郡西县冢山,西汉水所出。是二者皆山名也。沱出于江,潜出于汉,二水发源此州而入荆州,故荆州亦云“沱、潜既道”。

蔡、蒙旅平,和夷厎绩。蔡,蒙二山名。祭山曰旅。平言治功毕。和夷之地,致功可艺。○旅如字,韦音卢。和如字,又作龢,郑云:“和读曰洹。”治,直吏反,下同。

[疏]传“蔡蒙”至“可艺”○正义曰:《地理志》云,蒙山在蜀郡青衣县。应劭云:“顺帝改曰汉嘉县。”蔡山不知所在。《论语》云:“季氏旅於泰山。”是“祭山曰旅”也。“平”者言其治水毕,犹上“既艺”也。“和夷”平地之名,致功可艺。“艺”与“平”互言耳。

厥土青黎,色青黑而沃壤。○黎,郑力兮反,徐力私反,马云:“小疏也。”

[疏]传“色青黑而沃壤”○正义曰:孔以“黎”为黑,故云“色青黑”。其地“沃壤”,言其美也。王肃曰:“青,黑色。黎,小疏也。”

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田第七,赋第八,杂出第七、第九三等。

[疏]传“田第”至“三等”○正义曰:传以既言“下中”,复云“三错”,举下中第八为正,上下取一,故杂出第七、第九与第八为三也。郑云:“三错者,此州之地有当出下之赋者少耳,又有当出下上、中下者差复益小。”与孔异也。

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璆,玉名。镂,刚铁。○璆音蚪,徐又居蚪反,又闾幼反,马同,韦昭、郭璞云:“紫磨金。”案郭注《尔雅》璆即紫磨金。铁,天结反。镂,娄豆反。

[疏]传“璆玉”至“刚铁”○正义曰:《释器》云:“璆、琳,玉也。”郭璞云:“璆、琳,美玉之别名。”“镂”者,可以刻镂,故为“刚铁”也。

熊、罴、狐、貍织皮。贡四兽之皮,织金罽。○熊音雄。罴,彼宜反,如熊而黄。貍,力疑反。罽,纪例反。

[疏]传“贡四”至“金罽”○正义曰:与“织皮”连文,必不贡生兽,故云“贡四兽之皮”。《释言》云:“氂,罽也。”舍人曰:“氂谓毛罽也。胡人续羊毛作衣。”孙炎曰:“毛氂为罽。”织毛而言“皮”者,毛附於皮,故以“皮”表毛耳。

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潜,逾于沔,西倾,山名。桓水自西倾山南行,因桓水是来,浮于潜。汉上曰沔。○倾,窥井反。

[疏]传“西倾”至“曰沔”○正义曰:下文导山有“西倾”,知是山名也。《地理志》云,西倾在陇西临洮县西南。西倾在雍州,自西倾山南行,因桓水是来,浮於潜水也。《地理志》云,桓水出蜀郡蜀山,西南行羌中,入南海,则初发西倾未有水也,不知南行几里得桓水也。下传云“泉始出山为漾水,东南流为沔水,至汉中东行为汉水”,是“汉上曰沔”。

入于渭,乱于河。越沔而北入渭,浮东渡河而还帝都,白所治。正绝流曰乱。○渭音谓。

[疏]传“越沔”至“曰乱”○正义曰:计沔在渭南五百馀里,故越沔陆行而北入渭。渭水入河,故浮渭而东。帝都在河之东,故渡河陆行而还帝都也。以每州之下言入河之事,河近帝都,知是还都白所治也。“正绝流曰乱”,《释水》文。孙炎曰:“横渡也。”

黑水、西河惟雍州。西距黑水,东据河。龙门之河在冀州西。○雍,於用反。

[疏]“雍州”○传“西距”至“州西”○正义曰:禹治豫州,乃次梁州,自东向西,故言梁州之境,先以华阳而后黑水。从梁適雍,自南向北,故先黑水而后西河。计雍州之境,被荒服之外,东不越河,而西逾黑水,王肃云“西据黑水,东距西河”,所言得其实也。遍检孔本,皆云“西距黑水,东据河”,必是误也。又河在雍州之东,而谓之“西河”者,龙门之河在冀州西界,故谓之“西河”。《王制》云:“自东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是河相对而为东西也。

弱水既西,导之西流,至於合黎。

[疏]传“导之”至“合黎”○正义曰:诸水言“既导”,此言“既西”,由地势不同,导之使西流也。郑云:“众水皆东,此水独西,故记其西下也。”

泾属渭汭。属,逮也。水北曰汭。言治泾水入於渭。○泾音经。属,之蜀反。汭,本又作内,同;如锐反,马云:“入也。”逮音代。

[疏]传“属逮”至“於渭”○正义曰:“属”谓相连属,故训为逮。逮,及也,言水相及。《诗》毛传云:“汭,水涯也。”郑云:“汭之言内也。”盖以人皆南面望水,则北为汭也。且泾水南入渭,而名为“渭汭”,知“水北曰汭”。言治泾水使之入渭,亦是从故道也。《地理志》云,泾水出安定泾阳县西岍头山,东南至冯翊阳陵县入渭,行千六百里。

漆沮既从,沣水攸同。漆沮之水,已从入渭。沣水所同,同於渭也。○沮,七徐反。沣,芳弓反。

[疏]传“漆沮”至“於渭”○正义曰:《诗》云:“自土沮漆。”《毛传》云:“沮水、漆水也。”则“漆沮”本为二水。《地理志》云,漆水出扶风漆县西。阚骃《十三州志》云:“漆水出漆县西北岐山,东入渭。”沮则不知所出,盖东入渭时已与漆合。渭发源远,以渭为主,上云“泾属渭”是矣。故此言“漆沮既从”,已从於渭;沣水所同,亦同於渭;以渭为主故也。《地理志》沣水出扶风鄠县东南,北过上林苑入渭也。

荆、岐既旅,已旅祭,言治功毕。此荆在岐东,非荆州之荆。○治,直吏反。

[疏]传“已旅”至“之荆”○正义曰:洪水之时,祭祀礼废,已旅祭而言治功毕。治水从下,自东而西,先荆后岐,荆在岐东,嫌与上荆为一,故云“非荆州之荆”也。《地理志》云,《禹贡》北条荆山在冯翊怀德县南,南条荆山在南郡临沮县北。彼是荆州之荆也。

终南、惇物,至于鸟鼠。三山名,言相望。○终南,山名。《汉书·地理志》一名太一。《山秦记》云:“又名地肺。”惇物,山名,《汉书》云:“垂山也。”

[疏]传“三山”至“相望”○正义曰:以“荆”、“岐”单名,此山复名,故辩之云“三山名”也。至於为首尾之辞。故“言相望”也。三山空举山名,不言治意,蒙上“既旅”之文也。《地理志》云,扶风武功县有太一山,古文以为终南。垂山,古文以为惇物。皆在县东。

原隰厎绩,至于猪野。下湿曰隰。猪野,地名。言皆致功。

[疏]传“下湿”至“致功”○正义曰:“下湿曰隰”,《释地》文。《地理志》云,猪野泽,在武威县东北有休屠泽,古文以为猪野泽。郑玄以为“《诗》云‘度其隰原’,即此‘原隰’是也。原隰,豳地。从此致功,西至猪野之泽也”。

三危既宅,三苗丕叙。西裔之山已可居,三苗之族大有次叙。美禹之功。○丕,普悲反。

[疏]传“西裔”至“之功”○正义曰:《左传》称舜去四凶,投之四裔,《舜典》云“窜三苗於三危”,是“三危”为西裔之山也。其山必是西裔,未知山之所在。《地理志》杜林以为敦煌郡,即古瓜州也。昭九年《左传》云:“先王居梼杌於四裔,故允姓之奸居于瓜州。”杜预云:“允姓之祖与三苗俱放於三危。瓜州,今敦煌也。”郑玄引《地记书》云:“三危之山在鸟鼠之西,南当岷山,则在积石之西南。”《地记》乃妄书,其言未必可信。要知三危之山必在河之南也。禹治水未已窜三苗,水灾既除,彼得安定,故云三危之山已可居,三苗之族大有次叙,记此事以美禹治之功也。

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田第一,赋第六,人功少。

[疏]传“田第一”至“功少”○正义曰:此与荆州赋田升降皆较六等,荆州升之极,故云“人功修”;此州降之极,故云“人功少”。其馀相较少者,从此可知也。《王制》云:“凡居民,量地以致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则民当相准,而得有人功修、人功少者,《记》言初置邑者,可以量之,而州境阔远,民居先定,新遭洪水,存亡不同,故地势有美,恶人功有多少。治水之后即为此差,在后随人少多必得更立其等,此非永定也。

厥贡惟球、琳、琅玕。球、琳皆玉名。琅玕,石而似珠。○球音求。琳,韦音来金反。琅音郎。玕音干,《山海经》云:“昆仑山有琅玕树。”

[疏]传“球琳”至“似珠”○正义曰:《释地》云:“西北之美者,有昆仑虚之璆琳琅玕焉。”说者皆云:“球、琳,美玉名。琅玕,石而似珠者。”必相传验,实有此言也。

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积石山在金城西南,河所经也。沿河顺流而北,千里而东,千里而南。龙门山在河东之西界。

[疏]传“积石”至“西界”○正义曰:《地理志》云,积石山在金城河关县西南羌中,河行塞外东,北入塞内。积石非河之源,故云“河所经也”。河从西来,至此北流,故禹“沿河顺流而北”。《释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故千里而东,千里而南,至于龙门西河也。《地理志》云,龙门山在冯翊夏阳县北。此山当河之道,禹凿以通河东郡之西界也。禹至此渡河而还都白帝也。“沿”或误为“治”,此说禹行,不说治水也。

会于渭汭。逆流曰会。自渭北涯逆水西上。○上,时掌反。

[疏]传“逆流”至“西上”○正义曰:“会”,合也。人行逆流而水相向,故“逆流曰会”。从河入渭,自渭北涯逆水西上,言禹白帝讫,从此而西上,更入雍州界也。诸州之末,惟言还都之道,此州事终,言发都更去,明诸州皆然也。

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织皮,毛布。有此四国,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内,羌髳之属皆就次叙。美禹之功及戎狄也。○仑,曾门反,马云:“昆仑在临羌西。”析,星历反,马云:“析支在河关西。”搜,所由反。《汉书·志》朔方郡有渠搜县,《武纪》云“北发渠搜”是也。髳音谋,又音毛。西戎,国名。

[疏]传“织皮”至“戎狄也”○正义曰:四国皆衣皮毛,故以“织皮”冠之。传言“织皮,毛布。有此四国”,昆仑也,析支也,渠也,搜也,四国皆是戎狄也。末以“西戎”总之。此戎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内。《牧誓》云,武王伐纣,有羌髳从之。此是羌髳之属,禹皆就次叙。美禹之功远及戎狄,故记之也。郑玄云:“衣皮之民,居此昆仑、析支、渠搜三山之野者,皆西戎也。”王肃云:“昆仑在临羌西,析支在河关西。西戎,西域也。”王肃不言“渠搜”,郑并“渠搜”为一,孔传不明。或亦以“渠搜”为一,通“西戎”为四也。郑以“昆仑”为山,谓别有昆仑之山,非河所出者也。所以孔意或是地名国号,不必为山也。

导岍及岐,至于荆山,更理说所治山川首尾所在,治山通水,故以山名之。三山皆在雍州。○导音道,从首起也。岍音牵,字又作汧,山名,一名吴岳,马本作开。

[疏]“导岍及岐”○正义曰:上文每州说其治水登山,从下而上,州境隔绝,未得径通。今更从上而下,条说所治之山,本以通水,举其山相连属,言此山之傍所有水害皆治讫也。因冀州在北,故自北为始。从此“导岍”至“敷浅原”,旧说以为三条。《地理志》云,《禹贡》北条荆山,在冯翊怀德县南,南条荆山,在南郡临沮县东北。是旧有三条之说也。故马融、王肃皆为三条,“导岍”北条,“西倾”中条,“嶓冢”南条。郑玄以为四列,“导岍”为阴列,“西倾”为次阴列,“嶓冢”为次阳列,“岷山”为正阳列。郑玄创为此说,孔亦当为三条也。“岍”与“嶓冢”言“导”,“西倾”不言“导”者,史文有详略,以可知,故省文也。○传“更理”至“雍州”○正义曰:“荆”、“岐”上已具矣,而此复言之,以山势相连而州境隔绝,更从上理说所治山川首尾所在,总解此下导山水之意也。其实通水而文称导山者,导山本为治水,故以导山名之。《地理志》云,吴岳在扶风岍县西,古文以为岍山,岐山在美阳县西北,荆山在怀德县。三山皆在雍州。

逾于河。此谓梁山龙门西河。

[疏]传“此谓”至“西河”○正义曰:“逾于河”谓山逾之也。此处山势相望,越河而东,故云此谓龙门西河,言此处山不绝,从此而渡河也。

壶口、雷首,至于太岳。三山在冀州。太岳,上党西。

[疏]传“三山”至“党西”○正义曰:《地理志》云,壶口在河东北屈县东南,雷首在河东蒲坂县南,太岳在河东彘县东。是“三山在冀州”。以太岳东近上党,故云“在上党西”也。

厎柱、析城,至于王屋。此三山在冀州南河之北东行。○厎,之履反。柱如字,韦知父反,又知女反。厎柱,山名,在河水中。

[疏]传“此三”至“东行”○正义曰:《地理志》云,析城在河东濩泽县西,王屋在河东垣县东北。《地理志》不载厎柱。厎柱在太阳关东,析城之西。从厎柱至王屋,在冀州南河之北东行也。

大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二山连延东北,接碣石而入沧海。百川经此众山,禹皆治之,不可胜名,故以山言之。○行,户刚反,又如字。沧音仓。胜音升。

[疏]传“此二”至“言之”○正义曰:《地理志》云,大行山在河内山阳县西北,恒山在常山上曲阳县西北。大行去恒山太远,恒山去碣石又远,故云“此二山连延东北,接碣石而入沧海”,言山傍之水皆入海,山不入海也。又解治水言山之意,“百川经此众山,禹皆治之,川多不可胜名,故以山言之”也。谓漳、潞、汾、涑在壶口、雷首、太行,经厎柱、析城,济出王屋,淇近大行,恒、卫、滹沲、滱、易近恒山、碣石之等也。

西倾、朱圉、鸟鼠,西倾、朱圉在积石以东。鸟鼠,渭水所出,在陇西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倾,窥井反。圉,鱼吕反。

[疏]传“西倾”至“南山”○正义曰:《地理志》云,西倾在陇西临洮县西南,朱圉在天水冀县南。言“在积石以东”,见河所经也。《地理志》云,鸟鼠同穴山,在陇西首阳县西南,渭水所出,在陇西郡之西。是三者皆雍州之南山也。

至于太华。相首尾而东。○华如字,又户化反。

[疏]传“相首尾而东”○正义曰:《地理志》云,太华在京兆华阴县南。鸟鼠东望太华太远,故云“相首尾而东”也。

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四山相连,东南在豫州界。洛经熊耳,伊经外方,淮出桐柏,经陪尾。凡此皆先举所施功之山於上,而后条列所治水於下,互相备。○陪音裴;陪尾,山名;《汉书》作“横尾”。列如字,本或作别,彼列反。

[疏]传“四山”至“相备”○正义曰:《地理志》云,熊耳山在弘农卢氏县东,伊水所出。嵩高山在颖川嵩高县,古文以为外方山。桐柏山在南阳平氏县东南。横尾山在江夏安陆县东北,古文以为陪尾山。是四山接华山而相连,东南皆在豫州界也。凡举山名,皆为治水,故言水之所经,“洛出熊耳,伊经外方,淮出桐柏,经陪尾”。导山本为治水,故云“皆先举所施功之山於上,而后条列所治水於下,互相备”也。

导嶓冢,至于荆山。漾水出嶓冢,在梁州,经荆山。荆山在荆州。○漾,羊尚反。

[疏]传“漾水”至“荆州”○正义曰:下云:“嶓冢导漾”,梁州云“岷、嶓既艺”,是嶓冢在梁州也。荆州以荆山为名,知“荆山在荆州”也。

内方,至于大别。内方、大别,二山名。在荆州,汉所经。

[疏]传“内方”至“所经”○正义曰:《地理志》云,章山在江夏竟陵县东北,古文以为内方山。《地理志》无大别。郑玄云:“大别在庐江安丰县。”杜预解《春秋》云:“大别阙,不知何处。”或曰大别在安丰县西南,《左传》云,吴既与楚夹汉,然后楚“乃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然则二别近汉之名,无缘得在安丰县。如预所言,虽不知其处,要与内方相接,汉水所经,必在荆州界也。

岷山之阳,至于衡山。岷山,江所出,在梁州。衡山,江所经,在荆州。

[疏]传“岷山”至“荆州”○正义曰:其下云“岷山导江”,梁州“岷、嶓既艺”,是岷山在梁州也。《地理志》云,衡山在长沙湘南县东南,上言“衡阳惟荆州”,是“江所经,在荆州”也。

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言衡山连延过九江,接敷浅原。言“导”从首起,言“阳”从南。敷浅原,一名博阳山,在扬州豫章界。

[疏]传“言衡”至“章界”○正义曰:“衡”即横也,东西长,今之人谓之为岭。东行连延过九江之水,而东接於敷浅原之山也。经於岍及嶓冢言“导”,岷山言“阳”,故解之“言‘导’从首起,言‘阳’从南”,言岷山之南至敷浅原,别以岷山为首,不与大别相接。由江所经,别记之耳,以见岷非三条也。《地理志》豫章历陵县南有博阳山,古文以为敷浅原。

导弱水,至于合黎,合黎,水名,在流沙东。○弱,本或作溺。合如字。黎,力兮反,马云:“地名。”

[疏]“导弱水”○正义曰:此下所导,凡有九水,大意亦自北为始。以弱水最在西北,水又西流,故先言之。黑水虽在河南,水从雍、梁西界南入南海,与诸水不相参涉,故又次之。四渎江、河为大,河在北,故先言河也。汉入於江,故先汉后江。其济发源河北,越河而南,与淮俱为四渎,故次济,次淮。其渭与洛俱入于河,故后言之。计流水多矣,此举大者言耳。凡此九水,立文不同,弱水、黑水、沇水不出于山,文单,故以“水”配。其馀六水,文与山连,既系於山,不须言“水”。积石山非河上源,记施功之处,故云“导河积石”,言发首积石起也。漾、江先山后水,淮、渭洛先水后山,皆是史文详略,无义例也。又淮、渭、洛言“自某山”者,皆是发源此山,欲使异於导河,故加“自”耳。郑玄云:“凡言‘导’者,发源於上,未成流。凡言‘自’者,亦发源於上,未成流。”必其俱未成流,何须别“导”与“自”?河出昆仑,发源甚远,岂至积石,犹未成流而云“导河”也?○传“合黎”至“沙东”○正义曰:弱水得入合黎,知“合黎”是水名。顾氏云:“《地说书》合黎,山名。”但此水出合黎,因山为名。郑玄亦以为山名。《地理志》张掖郡删丹县,桑钦以为导弱水自此,西至酒泉、合黎。张掖郡又有居延泽,在县东北,古文以为流沙。如《志》之言,酒泉郡在张掖郡西,居延属张掖,合黎在酒泉,则流沙在合黎之东,与此传不合。案经弱水西流,水既至于合黎,馀波入于流沙,当如传文合黎在流沙之东,不得在其西也。

馀波入于流沙。弱水馀波西溢入流沙。○溢音逸。导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黑水自北而南,经三危,过梁州,入南海。

[疏]传“黑水”至“南海”○正义曰:《地理志》益州郡计在蜀郡西南三千馀里,故滇王国也。武帝元封二年始开为郡。郡内有滇池县,县有黑水祠,止言有其祠,不知水之所在。郑云:“今中国无也。”传之此言,顺经文耳。案郦元《水经》:“黑水出张掖鸡山,南流至敦煌,过三危山,南流入于南海。”然张掖、敦煌并在河北,所以黑水得越河入南海者,河自积石以西皆多伏流,故黑水得越而南也。

导河积石,至于龙门;施功发於积石,至于龙门,或凿山,或穿地以通流。

[疏]传“施功”至“通流”○正义曰:河源不始於此,记其施功处耳,故言“施功发于积石”。《释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则河从积石北行,又东,乃南行至于龙门,计应三千馀里。龙门厎柱,凿山也。其馀平地,穿地也。“或凿山、或穿地以通流”,言自积石至海皆然也。《释水》云:“河出昆仑虚,色白。”李巡曰:“昆仑,山名。虚,山下地也。”郭璞云:“发源高处激凑,故水色白。潜流地中,受渠众多,浑浊,故水色黄。”《汉书·西域传》云:“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者,去玉门、阳关三百馀里,广袤三四百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增减,皆以为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郭璞云:“其去昆仑,里数远近未得详也。”

南至于华阴,河自龙门南流至华山,北而东行。东至于厎柱;厎柱,山名。河水分流,包山而过,山见水中若柱然,在西虢之界。○见,贤遍反。虢,寡白反。又东至于孟津,孟津,地名。在洛北,都道所凑,古今以为津。○孟津,如字。洛北,地名。凑,七豆反。

[疏]传“孟津”至“为津”○正义曰:“孟”是地名,“津”是渡处,在孟地致津,谓之“孟津”。传云“地名”,谓“孟”为地名耳。杜预云:“孟津,河内河阳县南孟津也。在洛阳城北,都道所凑,古今常以为津。武王渡之,近世以来呼为武济。”

东过洛汭,至于大伾;洛汭,洛入河处。山再成曰伾。至于大伾而北行。○伾,本或作岯,音丕,又皮鄙反;徐扶眉反,又敷眉反;韦音嚭;郭抚梅反,字或作。

[疏]传“洛汭”至“北行”○正义曰:“洛汭,洛入河处”,河南巩县东也。《释山》云:“再成英,一成岯。”李巡曰:“山再重曰英,一重曰岯。”传云“再成曰岯”,与《尔雅》不同,盖所见异也。郑玄云:“大岯在修武武德之界。”张揖云:“成皋县山也。”《汉书音义》有臣瓒者,以为:“脩武武德无此山也。成皋县山,又不一成,今黎阳县山临河。岂不是大岯乎?”瓒言当然。

北过降水,至于大陆;降水,水名,入河。大陆,泽名。○降如字,郑户江反。

[疏]传“降水”至“泽名”○正义曰:《地理志》云,降水在信都县。案班固《汉书》以襄国为信都,在大陆之内。或降水发源在此,下尾至今之信都,故得先过降水,乃至大陆。若其不尔,则降水不可知也。郑以“降读为降下江反,声转为共,河内共县,淇水出焉,东至魏郡黎阳县入河。北近降水也,周时国於此地者恶言降水,改谓之共”。此郑胸臆,不可从也。

又北播为九河,北分为九河,以杀其溢,在兖州界。○杀,所界反。溢,字又作隘,於卖反。同为逆河,入于海。同合为一大河,名逆河,而入於渤海。皆禹所加功,故叙之。○渤,蒲兀反。

[疏]传“同合”至“叙之”○正义曰:传言九河将欲至海,更同合为一大河,名为逆河,而入于渤海也。郑玄云:“下尾合,名为逆河,言相向迎受。”王肃云:“同逆一大河,纳之於海。”其意与孔同。

嶓冢导漾,东流为汉;泉始出山为漾水,东南流为沔水,至汉中东流为汉水。

[疏]传“泉始”至“汉水”○正义曰:传之此言,当据时人之名为说也。《地理志》云,漾水出陇西氐道县,至武都为汉水。不言中为沔水。孔知嶓冢之东、汉水之西而得为沔水者,以禹治梁州,入帝都白所治,云“逾于沔,入于渭”,是沔近于渭,当梁州向冀州之路也。应劭云:“沔水自江别,至南郡华容县为夏水,过江夏郡入江。”既云“江别”,明与此沔别也。依《地理志》,汉水之尾变为夏水,是应劭所云沔水下尾亦与汉合,乃入於江也。

又东为沧浪之水;别流在荆州。○浪音郎。

[疏]传“别流在荆州”○正义曰:传言“别流”,似分为异水。案经首尾相连,不是分别,当以名称别流也。又上在梁州,故此云“在荆州”。

过三澨,至于大别,三澨,水名,入汉。大别,山名。○澨,市制反。南入于江。触山回南,入江。○触,《切韵》尺玉反。东汇泽为彭蠡,汇,回也。水东回为彭蠡大泽。○汇,徐胡罪反,韦空为反。东为北江,入于海。自彭蠡江分为三,入震泽,遂为北江而入海。

[疏]传“自彭”至“入海”○正义曰:扬州云:“三江既入,震泽厎定”,孔为“三江既入”,入震泽也,故言江自彭蠡分而为三江,复共入震泽。出泽又分为三,此水遂为北江而入于海。郑玄以为:“‘三江既入’,入于海,不入震泽也。”孔必知入震泽者,以震泽属扬州,彭蠡在扬州之西界,今从彭蠡有三江,则震泽之西三江具矣。今云“三江既入”,继以“震泽厎定”,故知三江入震泽矣。今南人以大江不入震泽,震泽之东别有松江等三江。案《职方》扬州“其川曰三江”,宜举州内大川,其松江等虽出震泽,入海既近,《周礼》不应舍岷山大江之名,而记松江等小江之说。山水古今变易,故郑云既知今,亦当知古,是古今同之验也。

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江东南流,沱东行。○沱,唐河反。

[疏]传“江东”至“东行”○正义曰:以上云“浮于江、沱、潜、汉”,其次自南而北,江在沱南,知“江东南流,而沱东行”。

又东至于澧,澧,水名。○澧音礼。

[疏]传“澧,水名”○正义曰:郑玄以此经自“导弱水”已下,言“过”言“会”者,皆是水名,言“至于”者或山或泽,皆非水名,故以“合黎”为山名,“澧”为陵名。郑玄云:“今长沙郡有澧陵县,其以陵名为县乎?”孔以“合黎”与“澧”皆为水名,弱水馀波入于流沙,则本源入合黎矣。合黎得容弱水,知是水名。《楚辞》曰:“濯余佩兮澧浦”是,“澧”亦为水名。

过九江,至于东陵;江分为九道,在荆州。东陵,地名。

[疏]传“江分”至“地名”○正义曰:九江之水,禹前先有其处。禹今导江,过历九江之处,非是别有九江之水。

东迆北会于汇;迆,溢也。东溢分流,都共北会为彭蠡。○迆,以尔反,马云靡也。

[疏]传“迆溢”至“彭蠡”○正义曰:“迆”言靡迆,邪出之言,故为溢也。东溢分流,又都共聚合,北会彭蠡,言散流而复合也。郑云“东迆者为南江”,孔意或然。“至”之与“会”,史异文耳。

东为中江,入于海。有北,有中,南可知。

[疏]传“有北,有中,南可知”○正义曰:《地理志》云,南江从会稽吴县南东入海,中江从丹阳无湖县西东至会稽阳羡县东入海,北江从会稽毗陵县北入于海。

导沇水,东流为济,泉源为沇,流去为济,在温西北平地。○沇音兖,又以转反。

[疏]传“泉源”至“平地”○正义曰:《地理志》云,济水出河东垣县王屋山,东南至河内武德县入河。传言“在温西北平地”者,济水近在河内,孔必验而知之。见今济水所出,在温之西北七十馀里,温是古之旧县,故计温言之。

入于河,溢为荥;济水入河,并流十数里,而南截河。又并流数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数,色主反,下同,一本作十所。

[疏]传“济水”至“东南”○正义曰:此皆目验为说也。济水既入于河,与河相乱,而知截河过者,以河浊济清,南出还清,故可知也。

东出于陶丘北,陶丘,丘再成。○陶音桃。

[疏]传“陶丘,丘再成”○正义曰:《释丘》云:“再成为陶丘。”李巡曰:“再成,其形再重也。”郭璞云:“今济阴定陶城中有陶丘。”《地理志》云,定陶县西南有陶丘亭。

又东至于菏;菏泽之水。又东北,会于汶;济与汶合。又北东入于海。北折而东。○折,之设反。导淮自桐柏,桐柏山,在南阳之东。

[疏]传“桐柏”至“之东”○正义曰:《地理志》云,桐柏山在南阳平氏县东南,淮水所出。《水经》云:“出胎簪山,东北过桐柏山。”胎簪盖桐柏之傍小山,传言南阳郡之东也。

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与泗、沂二水合,入海。

[疏]传“与泗”至“入海”○正义曰:《地理志》云,沂水出泰山盖县,南至下邳,入泗。泗水出济阴乘氏县,至临淮雎陵县入淮。乃沂水先入泗,泗入淮耳。以沂水入泗处去淮已近,故连言之。

导渭自鸟鼠同穴,鸟鼠共为雌雄,同穴处此山,遂名山曰鸟鼠,渭水出焉。

[疏]传“鸟鼠”至“出焉”○正义曰:《释鸟》云:“鸟鼠同穴,其鸟为鵭,其鼠为鼵。”李巡曰:“鵭鼵鸟鼠之名,共处一穴,天性然也。”郭璞曰:“鼵如人家鼠而短尾,鵭似鵽而小,黄黑色。穴入地三四尺,鼠在内,鸟在外,今在陇西首阳县有鸟鼠同穴山。《尚书》孔传云‘共为雄雌’,张氏《地理记》云‘不为牝牡’。”璞并载此言,未知谁得实也。《地理志》云,陇西首阳西南有鸟鼠同穴山,渭水所出,至京兆北船司空县入河,过郡四,行千八百七十里。

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沣水自南,泾水自北而合。○沣音丰。又东过漆沮,入于河。漆沮,一水名,亦曰洛水,出冯翊北。○翊,与职反。

[疏]传“漆沮”至“翊北”○正义曰:《地理志》云,漆水出扶风漆县。依《十三州记》,漆水在岐山东入渭,则与漆沮不同矣。此云“会于泾”,又“东过漆沮”,是漆沮在泾水之东,故孔以为洛水一名漆沮。《水经》沮水出北池直路县,东入洛水。又云郑渠在太上皇陵东南,濯水入焉,俗谓之漆水,又谓之漆沮,其水东流注於洛水。《志》云,出冯翊怀德县,东南入渭。以水土验之,与《毛诗》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彼漆即扶风漆水也,彼沮则未闻。

导洛自熊耳,在宜阳之西。东北会于涧瀍,会于河南城南。又东会于伊,合於洛阳之南。又东北入于河。合於巩之东。○巩,恭勇反,县名,属河南郡。

九州攸同,所同事在下。四隩既宅,四方之宅巳可居。○隩,於六反,《玉篇》於报反。九州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九州名山与槎木通道而旅祭矣,九州之川已涤除泉源无壅塞矣,九州之泽已陂障无决溢矣。○涤,待历反。陂,彼宜反。槎,仕雅反。障,章尚反。四海会同,六府孔修。四海之内会同京师,九州同风,万国共贯,水、火、金、木、土、穀甚修治。言政化和。○贯,工唤反。庶土交正,厎慎财赋,交,俱也。众土俱得其正,谓壤、坟、垆。致所慎者,财货贡赋。言取之有节,不过度。咸则三壤,成赋中邦。皆法壤田上中下大较三品,成九州之赋,明水害除。○较音角。

[疏]“九州”至“中邦”○正义曰:昔尧遭洪水,道路阻绝,今水土既治,天下大同,故总叙之,今九州所共同矣。所同者,四方之宅已尽可居矣,九州之山刊槎其木旅祭之矣,九州之川涤除泉源无壅塞矣,九州之泽已皆陂障无决溢矣,四海之内皆得会同京师无乖异矣,六材之府甚修治矣。言海内之人皆丰足矣。水灾已除,天下众土坟壤之属俱得其正,复本性故也。民既丰足,取之有艺,致所重慎者惟财货赋税也。慎之者,皆法则其三品上壤,准其地之肥瘠,为上中下三等,以成其贡赋之法於中国。美禹能治水土,安海内,於此裛结之。○传“所同事在下”○正义曰:九州所同,与下为目,故言“所同事在下”。“四隩既宅”已下皆是也,其言“九山”、“九川”、“九泽”,最是同之事矣。○传“四方”至“可居”○正义曰:室隅为“隩”,“隩”是内也。人之造宅为居,至其隩内,遂以“隩”表宅,故传以“隩”为宅,以宅内可居,言四方旧可居之处皆可居也。○传“九州”至“溢矣”○正义曰:上文诸州有言山川泽者,皆举大言之。所言不尽,故於此复更总之。“九山”、“九川”、“九泽”,言九州之内所有山川泽,无大无小,皆刊槎决除已讫,其皆旅祭。惟据名山大川言“旅”者,往前大水,旅祭礼废,已旅见已治也。山非水体,故以“旅”见治。其实水亦旅矣,发首云“奠高山大川”,但是定位,皆已旅祭也。川言“涤除泉源”,从其所出,至其所入,皆荡除之,无壅塞也。泽言“既陂”,往前滥溢,今时水定,或作陂以障之,使无决溢。《诗》云:“彼泽之陂。”《毛传》云:“陂,泽障也。”○传“四海”至“化和”○正义曰:《礼》诸侯之见天子,“时见曰会,殷见曰同”。此言“四海会同”,乃谓官之与民皆得聚会京师,非据诸侯之身朝天子也。夷狄戎蛮谓之四海,但天子之於夷狄,不与华夏同风,故知“四海”谓“四海之内”,即是九州之中,乃有万国。万国同其风化,若物在绳索之贯,故云“九州同风,万国共贯”。《大禹谟》云,水、火、金、木、土、穀谓之六府。皆修治者,言政化和也。由政化和平,民不失业,各得殖其资产,故六府修治也。○传“交俱”至“过度”○正义曰:交错、更互,“俱”之义,故“交”为俱也。洪水之时,高下皆水,土失本性。今水灾既除,“众土俱得其正,谓壤、坟、垆”,还复其壤、坟、垆之性也。诸州之土,“青黎”是色,“涂泥”是湿,土性之异,惟有“壤、坟、垆”耳,故举三者以言也。致所慎者,财货贡赋,谨慎其事,不使害人,言取民有节,什一而税,不过度也。○传“皆法”至“害除”○正义曰:土壤各有肥瘠,贡赋从地而出,故分其土壤为上中下,计其肥瘠等级甚多,但举其大较,定为三品,法则地之善恶,以为贡赋之差。虽细分三品,以为九等,人功修少,当时小异,要民之常税必准其土,故皆法三壤成九州之赋。言得施赋法,以明水害除也。“九州”即是“中邦”,故传以“九州”言之。

锡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台,我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谓有德之人生此地,以此地名赐之姓以显之。王者常自以敬我德为先,则天下无距违我行者。

[疏]“锡土”至“朕行”○正义曰:此一经皆史美禹功,言九州风俗既同,可以施其教化,天子惟当择任其贤者,相与共治之。选有德之人,赐与所生之土为姓,既能尊贤如是,又天子立意,常自以敬我德为先,则天下之民无有距违我天子所行者。皆禹之使然,故叙而美之。○传“台我”至“行者”○正义曰:“台,我”,《释诂》文。“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隐八年《左传》文。既引其文,又解其义:土,地也,谓有德之人生于此地,天子以地名赐之姓以尊显之。《周语》称帝嘉禹德,赐姓曰姒;祚四岳,赐姓曰姜;《左传》称周赐陈胡公之姓为妫,皆是因生赐姓之事也。臣蒙赐姓,其人少矣,此事是用贤大者,故举以为言。王者既能用贤,又能谨敬,其立意也常自以敬我德为先,则天下无有距违我天子之行者。《论语》云:“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王者自敬其德,则民岂敢不敬之?人皆敬之,谁敢距违者?圣人行而天下皆悦,动而天下皆应,用此道也。

五百里甸服。规方千里之内谓之甸服。为天子服治田,去王城面五百里。○甸,田遍反。为,于伪反。

[疏]“五百里甸服”○正义曰:既言九州同风,法壤成赋,而四海之内路有远近,更叙弼成五服之事。甸、侯、绥、要、荒五服之名,尧之旧制。洪水既平之后,禹乃为之节文,使赋役有恒,职掌分定。甸服去京师最近,赋税尤多,故每於百里即为一节。侯服稍远,近者供役,故二百里内各为一节,三百里外共为一节。绥、要、荒三服,去京师益远,每服分而为二,内三百里为一节,外二百里为一节。以远近有较,故其任不等。甸服入穀,故发首言赋税也。赋令自送入官,故三百里内每皆言“纳”。四百里、五百里不言“纳”者,从上省文也。於三百里言“服”者,举中以明上下,皆是服王事也。侯服以外贡不入穀,侯主为斥候。二百里内徭役差多,故各为一名。三百里外同是斥候,故共为一名。自下皆先言三百里,而后二百里,举大率为差等也。○传“规方”至“百里”○正义曰:“先王规方千里,以为甸服”,《周语》文。《王制》亦云:“千里之内曰甸。”郑玄云:“服治田,出穀税也。言甸者,主治田,故服名甸也。”

百里赋纳緫,甸服内之百里近王城者。禾稿曰緫,入之供饲国马。○纳如字,本又作内,音同,下如字。緫音揔。近,附近之近。稿,故老反。供音恭。饲音嗣。

[疏]传“甸服”至“国马”○正义曰:去王城五百里总名甸服,就其甸服内又细分之。从内而出,此为其首,故云“甸服之内近王城者”,“緫”者,纟悤下“铚”、“秸”,禾穗与稿,緫皆送之,故云“禾稿曰緫,入之供饲国马”。《周礼》掌客待诸侯之礼有刍,有禾,此緫是也。

二百里纳铚,铚,刈,谓禾穗。○铚,珍栗反。穗亦作穟,音遂。

[疏]传“铚,刈,谓禾穗”○正义曰:刘熙《释名》云:“铚,获禾铁也。”《说文》云:“铚,获禾短镰也。”《诗》云“奄观铚刈”,用铚刈者,谓禾穗也。禾穗用铚以刈,故以“铚”表禾穗也。

三百里纳秸服,秸,稿也,服瑽役。○秸,本或作稭,工八反,马云:“去其颖,音鞂。”

[疏]传“秸,稿也,服稿役”○正义曰:《郊特牲》云:“莞簟之安,而稿秸之设。”“秸”亦“稿”也,双言之耳。去穗送稿,易於送穗,故为远弥轻也。然计什一而得,稿粟皆送,则秸服重於纳铚,则乖近重远轻之义。盖纳粟之外,斟酌纳稿。“服稿役”者,解经“服”字,於此言“服”,明上下服皆并有所纳之役也。四百里犹尚纳粟,此当稿、粟别纳,非是徒纳稿也。

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所纳精者少,粗者多。

[疏]传“所纳”至“者多”○正义曰:直纳粟米为少,禾稿俱送为多。其於税也。皆当什一,但所纳有精粗,远轻而近重耳。

五百里侯服。甸服外之五百里。侯,候也。斥候而服事。

[疏]传“甸服”至“服事”○正义曰:“侯”声近候,故为候也。襄十八年《左传》称晋人伐齐,使司马斥山泽之险。“斥”谓检行之也。“斥候”谓检行险阻,伺候盗贼。此五百里主为斥候而服事天子,故名“侯服”。因见诸言“服”者,皆是服事也。

百里采,侯服内之百里,供王事而已,不主一。

[疏]传“侯服”至“主一”○正义曰:“采”训为事,此百里之内主供王事而已。“事”谓役也,有役则供,不主於一,故但言“采”。

二百里男邦,男,任也,任王者事。○任,而针反,又而鸩反,下同。

[疏]传“男,任也,任王者事”○正义曰:“男”声近任,故训为任。“任王者事”,任受其役,此任有常,殊於“不主一”也。言“邦”者,见上下皆是诸侯之国也。

三百里诸侯。三百里同为王者斥候,故合三为一名。○为,于伪反。

[疏]传“三百”至“一名”○正义曰:经言“诸侯”者,三百里内同为王者斥候,在此内所主事同,故合三百、四百、五百共为一名,言“诸侯”以示义耳。

五百里绥服。绥,安也。侯服外之五百里,安服王者之政教。○绥,息遗反。

[疏]传“绥安”至“政教”○正义曰:“绥,安”,《释诂》文。要服去京师已远,王者以文教要束使服。此绥服路近,言“王者政教”,以示不待要束言安服自服也。《周语》云:“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彼“宾服”当此“绥服”。韦昭云:“以文武侯卫为安,王宾之,因以名服。”然则“绥”者据诸侯安王为名,“宾”者据王敬诸侯为名,故云“先王之制”,则此服旧有二名。

三百里揆文教,揆,度也。度王者文教而行之,三百里皆同。○揆,葵癸反。度,待洛反。

[疏]传“揆度”至“皆同”○正义曰:《释诂》训“揆”为度,故双言之。以王者有文教,此服诸侯揆度王者政教而行之,必自揆度,恐其不合上耳。即是安服王者之义。

二百里奋武卫。文教外之二百里奋武卫,天子所以安。○奋,方问反。

[疏]传“文教”至“以安”○正义曰:既言“三百”,又言“二百”,嫌是“三百”之内,以下二服文与此同,故於此解之,此是“文教外之二百里”也。由其心安王化,奋武以卫天子,所以名此服为安也。内文而外武,故先“揆文教”,后言“奋武卫”,所从言之异,与安之义同。奋武卫天子,是其安之验也。言服内诸侯,心安天子,非言天子赖诸侯以安也。

五百里要服。绥服外之五百里,要束以文教。○要,一遥反。束如字,一音来。

[疏]传“绥服”至“文教”○正义曰:“要”者约束之义。上言“揆文教”,知“要”者,“要束以文教”也。绥服自揆天子文教,恐其不称上旨。此要服差远,已慢王化,天子恐其不服,乃以文教要服之。名为“要”,见其疏远之义也。

三百里夷,守平常之教,事王者而已。○马云:“夷,易也。”二百里蔡。蔡,法也。法三百里而差简。○差,初佳反,又初卖反。

[疏]传“蔡法”至“差简”○正义曰:“蔡”之为法,无正训也。上言“三百里夷”,“夷”训平也,言守平常教耳。此名为“蔡”,义简於“夷”,故训“蔡”为法。法则三百里者,去京师弥远,差复简易,言其不能守平常也。

五百里荒服。要服外之五百里。言荒又简略。

[疏]传“要服”至“简略”○正义曰:服名“荒”者,王肃云:“政教荒忽,因其故俗而治之。”传言“荒又简略”,亦当以为荒忽,又简略於要服之蔡也。

三百里蛮,以文德蛮来之,不制以法。

[疏]传“以文”至“以法”○正义曰:郑云:“蛮者听从其俗,羁縻其人耳。故云蛮,蛮之言缗也。”其意言“蛮”是缗也,缗是绳也,言“蛮”者以绳束物之名。揆度文教,《论语》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故传言“以文德蛮来之”,不制以国内之法强逼之。王肃云:“蛮,慢也,礼仪简慢。”与孔异。然甸、侯、绥、要四服,俱有三日之役,什一而税,但二百里蔡者,税微差简,其荒服力役田税并无,故郑注云:“蔡之言杀,减杀其赋。”荒服既不役作其人,又不赋其田事也。其侯绥等所出税赋,各入本国,则亦有纳緫、纳铚之差,但此据天子立文耳。要服之内,皆有文教,故孔於要服传云“要束以文教”,则知已上皆有文教可知。独於绥服三百里云“揆文教”者,以去京师既远,更无别供,又不近外边,不为武卫。其要服又要束始行文教,无事而能揆度文教而行者,惟有此三百里耳。“奋武卫”者,在国习学兵武,有事则征讨夷狄。不於要服内奋武卫者,以要服逼近夷狄,要束始来,不可委以兵武。

二百里流。流,移也。言政教随其俗。凡五服相距为方五千里。

[疏]传“流移”至“千里”○正义曰:流,如水流,故云“移也”。其俗流移无常,故政教随其俗,任其去来,不服蛮来之也。凡五服之别,各五百里,是王城四面,面别二千五百里,四面相距为方五千里也。贾逵、马融以为“甸服之外百里至“五百里米特有此数,去王城千里;其侯、绥、要、荒服各五百里,是面三千里,相距为方六千里”。郑玄以为“五服服别五百里,是尧之旧制。及禹弼之,每服之间更增五百里,面别至于五千里,相距为方万里”。司马迁与孔意同,王肃亦以为然,故肃注此云:“贾、马既失其实,郑玄尤不然矣。禹之功在平治山川,不在拓境广土。土地之广三倍於尧,而书传无称也,则郑玄创造,难可据信。汉之孝武,疲弊中国,甘心夷狄,天下户口至减太半,然后仅开缘边之郡而已。禹方忧洪水,三过其门不入,未暇以征伐为事,且其所以为服之名,轻重颠倒,远近失所,难得而通矣。先王规方千里,以为甸服,其馀均分之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寰宇,而使甸服之外诸侯入禾稿,非其义也。”史迁之旨盖得之矣,是同於孔也。若然,《周礼》王畿之外别有九服,服别五百里,是为方万里,复以何故三倍於尧?又《地理志》言汉之土境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验其所言山川,不出《禹贡》之域,山川戴地,古今必同,而得里数异者,尧与周汉其地一也,《尚书》所言,据其虚空鸟路方直而计之,《汉书》所言,乃谓著地人迹屈曲而量之,所以数不同也。故王肃上篇注云:“方五千里者,直方之数,若其回邪委曲,动有倍加之较。”是言经指直方之数,汉据回邪之道。有九服、五服,其地虽同,王者革易,自相变改其法,不改其地也。郑玄不言禹变尧法,乃云地倍於尧,故王肃所以难之。《王制》云:“西不尽流沙,东不尽东海,南不尽衡山,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者,彼自言“不尽”,明未至远界,且《王制》汉世为之,不可与经合也。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渐,入也。被,及也。此言五服之外皆与王者声教而朝见。○渐,子廉反。被,皮寄反。朔,朔北也。与音预。朝,直遥反。见,贤遍反。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玄,天色。禹功尽加於四海,故尧赐玄圭以彰显之。言天功成。○讫,斤密反。

[疏]“东渐”至“成功”○正义曰:言五服之外,又东渐入于海,西被及于流沙,其北与南虽在服外,皆与闻天子威声文教,时来朝见,是禹治水之功尽加于四海。以禹功如是,故帝赐以玄色之圭,告其能成天之功也。○传“渐入”至“朝见”○正义曰:“渐”是沾湿,故为入,谓入海也。覆被是远及之辞,故为及也。海多邪曲,故言“渐入”;流沙长远,故言“被及”,皆是过之急也。五服之下乃说此事,故言“此五服之外皆与王者声教而朝见”,言其闻风感德而来朝也。郑玄云:“南北不言所至,容逾之。”此言“西被於流沙”,流沙当是西境最远者也。而《地理志》以流沙为张掖居延泽是也,计三危在居延之西,太远矣,《志》言非也。○传“玄天”至“功成”○正义曰:《考工记》“天谓之玄”,是“玄”为天色。禹之蒙赐,必是尧赐,故史叙其事,“禹功尽加于四海,故尧赐玄圭以玄显之”。必以天色圭者,“言天功成”也。《大禹谟》舜美禹功云“地平天成”,是天功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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