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祖父大宦官曹腾几十年发家与衰落内幕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4年06月25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曹操祖父大长秋曹腾
曹操在东汉永寿元年(155年)出生于豫州刺史部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这里位于京师洛阳的西南方向,距洛阳直线距离约五百里。
曹家是当地第一大家族,他们大都集中在县城的东边一带居住。这里是一片宅院群,许多房子都沿涡河而建。对于曹府的位置史书有确切的记载,郦道元在《水经注》里说:“城东有曹太祖旧宅,所在负郭对廛,侧隍临水。”也就是说,曹府背后是城郭和住宅小区,旁边是城壕和涡水。
曹家的兴盛,来自于曹操的爷爷大宦官曹腾。曹腾担任的大长秋品秩为二千石,与外朝的九卿相同,正部长级别,供职于太后的长乐宫,在所有宦官中这是最高职务。
曹腾之所以能担任这个职务,很大程度上缘于他是太后梁妠已故丈夫、帝国第八任皇帝顺帝刘保的同学。刘志登基前,梁妠已经是皇太后了,一切大政方针都由长乐宫发出,曹腾在皇太后身边当总管,实际上处于帝国权力的中心。
在《后汉书》里有曹腾的传记,篇幅虽小,但作为宦官能够入传,且是以正面形象留存于史册,那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根据曹腾传记载,他字季兴,这说明他不是独生子,上面至少还有三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已无法考证,但估计他们的字会是伯兴、仲兴和叔兴。
当年,曹腾因为性格“谨厚”被刘保的母亲、摄政的邓太后看中,让他陪当时的太子刘保读书。历史上,靠着这种与未来天子同学加玩伴的关系日后翻云覆雨的大有人在,比如明朝的大太监冯保。
但与冯保比起来,曹腾做事更谨慎和低调,他先后事奉过安帝刘祜、顺帝刘保、冲帝刘柄(刘保的儿子,二岁即位、三岁病死) 、质帝刘缵(骂梁冀跋扈将军的那个)、桓帝刘志,前后三十余年,“未尝有过”,这堪称是惊人的纪录,如果把东汉末年所有大宦官的经历都考察一遍的话,就会发现能数十年里成为皇帝、皇后和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又能全身而退的,几乎只有曹腾一例。
这也说明曹腾与梁家的关系不一般,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一个“梁党”,否则,不管他多么“谨厚”,要想三十余年处于权力中枢而又“未尝有过”,那是痴心梦想。事实上,作为主要的政治同盟,曹操是梁冀在宦官队伍中的代言人。
但曹腾很有心机,他虽得梁太后和梁大将军的信任,却没有干过多少欺压人民、为非作歹的坏事,相反还做了不少好事,载于史册的,是说他推荐了不少人才,传记里列举六个人,都是汉末响当当的人物,政界的如延固、虞放,军界的如张温、张奂,学界的如边韶、堂溪隆。曹腾扶持这些人,一方面落得为国举荐英才的美名,同时也是为自己以及后代子孙们铺路。
比如张温、张奂这些人,日后成为帝国军队里元帅级的人物,董卓、孙坚、陶谦、公孙瓒、刘表等都曾是他们的部下,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视。后来曹操能以文职人员的身份直接进入军界,担任重要军职,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他们的相助。
可以说,曹腾的精心布局对于日后成就庞大的曹魏帝国居功甚伟,曹氏一族百年间的繁荣兴盛是曹腾打下的基础。
曹腾与梁氏的亲密关系,在拥立桓帝刘志继位一事就能看出来。本初元年(146年),刘志十五岁,只是一个外藩的县侯。当时,刘志的上一任汉质帝刘缵死了,帝国需要挑选新的接班人。
刘瓒上岗的时候还是个童工,当时只有八岁,这个小朋友很不简单,就是他在朝堂上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指着大将军梁冀说:“此跋扈将军也”。但也就因为这句话,他被梁冀在饼里下药给毒死了。
刘缵死的时候才九岁,自然来不及为帝国准备好下一届接班人。在接下来推选继任者的激烈斗争中,很快形成了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一派拥戴蠡吾侯刘志,一派拥戴清河王刘蒜。
“拥志派”的代表是辅政的太后梁妠,还有她的哥哥全国WZ部队总司令(大将军)梁冀;“拥蒜派”的代表是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等当朝三公,以及外交部部长(大鸿胪卿)杜乔等一批朝臣。双方势均力敌,梁家兄妹手握大权,实力占上风;李、杜等人占据道德高地,舆论占上风,一时难分高下。
梁家兄妹力挺刘志有两个原因,一来刘志正要娶了梁太后的妹妹梁莹;二来刘志年龄相对较小,才十五岁,据说有点智商不高,呆头呆脑,傻啦吧唧。而刘蒜血统更纯、更加成熟,贤明有德,在士人中颇有声望,意味着这个人很难以驾驭。
两派据理不让,尤其是李固、杜乔二位,把这件事甚至上升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争得很凶。“拥志派”眼看有点撑不住,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梁冀打算妥协。要不是宦官集团的及时介入,东汉帝国第十一任皇帝就该是刘蒜了。
东汉到中期以后,政坛逐渐分化出四股势力:皇帝、外戚、宦官和士人。这四派力量分治天下,当它们势均力敌时,天下就能太平一阵儿,那就是国家的大幸。要是某一派或某两派的联盟突然崛起,那就不得安生,必定斗得腥风血雨。
在这场难分胜负的对抗赛中,曹腾团结了整个宦官集团,使他们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拥志派”一边,使得胜负的天平慢慢向梁家兄妹倾斜。
据史书记载,在梁冀犹豫不决、甚至要让步的当口,曹腾深夜密访梁府,希望梁冀不要妥协,并表示全体宦官同仁都坚决支持梁冀挺刘志。
宦官是一个群体,共同的身世、经历、屈辱感和强烈的追求容易让他们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每当大事来临这种同盟将一次次显示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此前已然如此,此后还将继续如此。曹腾让梁冀明白,他不是一个人,他后面还有人,他们将全力挺梁冀、挺刘志,这让梁冀顿时感到信心大增。
第二天,朝堂上开会再议此事,梁冀当了回贿选总统曹绲:刀枪往门口一架,拥戴刘志当皇帝的站着走出去,支持刘蒜的躺着抬出去!
对于在道德和舆论方面占有先天优势的士人们,梁冀改变了策略,不再跟他们比谁更道德,而是比谁更流氓,这一下子就扎中了士人们的软肋。士人们不仅流氓不起来,更要命的是往往经不起流氓的恐吓。曹绲胜利了,梁冀也胜利了。
江湖老油条、号称官场“不倒翁”的司徒胡广第一个转变了立场,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地说:“唯大将军的命令是从!”胡广的几个得意门生以及赵戒之流,见老师和老前辈带头服软,也都纷纷表态支持刘志。
只有两个人继续坚持,一个是太尉李固,另一个是杜乔,他们还在据理力争,但梁冀不想跟他们再纠缠,看到同意刘志当皇帝的占了压倒性多数,也不需要举手表决,这家伙大喊大叫起来:“散会,散会!”
对刘志来说,公元146年真是一个吉祥年。年初,他老爸老蠡吾侯刘翼死了,他由一个干什么都要被人管、整天点灯熬夜写作业的学生,一下子成了一县之侯的户主,蠡吾县全县的税赋收入都归他支配,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还没等他放手去潇洒,更大的好事跟着来了,帝国的实际掌门人、令人尊敬和景仰的梁太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小子的名字,主动要把心爱的妹妹梁莹嫁给他。迎接他的仪仗随后到达这个偏僻的北国小县,排场之大,是所有土著居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刘志到了京城洛阳,此时宫内外两派人马正闹得不可开交,没人顾得上他,把他扔在招待所里。正当他心情郁闷、想找借口打道回府时,门外鼓乐大作、人声鼎沸,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大将军梁冀带着亲王专用的青盖车,亲自把他接进了北宫,坐在了德阳殿里那个传说中的御座上,接受百官的朝贺。
对刘志来说,这简直是盖上十八床被子也捂不出来的春秋大梦!
曹家的靠山倒了
曹腾是梁冀的政治同盟,梁冀是曹氏家族的靠山,无论曹腾自己是否承认,这都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但是,这个靠山在后来却轰然而倒,原因是梁冀这个人过于跋扈了。
“跋扈”这个词是刘缵小朋友首创专门送给梁冀的。一般词典里解释是“专横暴戾”,如果分开来看,“跋”有践踏的意思,引申如“跋山涉水”;“扈”有皇帝身边随从的意思,引申如“随扈”。“专横暴戾”跋扈一词的抽象解释,形象一点说,就是“践踏皇帝身边的随从”。
刘缵指着梁冀鼻子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可能就是后面的意思。梁冀没有辜负这个光荣称号,因为他连皇帝本人都敢践踏,更不要说皇帝跟前的随从了。
梁氏一门前后封侯的有七人,当上皇后的有三人,出过六个贵人,二个大将军,夫人、女儿封了食邑、册为君的有七人,娶公主为妻的有三人,担任过卿、将、尹、校等正、副部长级高官的多达五十七人!
在他们中间,梁冀无疑是个怪才。根据史书记载,梁冀生得外貌丑陋,双肩像鹞鹰耸着,双眼像豺狼般凶光直射。这个丑八怪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嗜饮酒、爱女色、擅赌博,斗鸡走狗、驰马射箭、唱下流小曲没有他不会的。大量证据表明,他和他的老婆孙寿还跟黑社会组织有关,是全国最大黑社会组织的头目,经常搞一些绑架、暗杀、打闷棍的勾当。
总之,史书上把梁冀说得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对此我常感到怀疑。能把满朝文武治得服服帖帖,而且长达近二十年,没有两把刷子那肯定不行。在治人拢心方面,梁冀自有他的独门绝技,他的手段就是黑白兼用、软硬兼施,遇着文人耍流氓,遇到流氓玩招安。
在梁冀大权独揽的日子里,也会时不时跳出一两个不怕死的硬骨头跟他唱对台戏。有个叫吴树的,被任命为宛县令,上任前照例来梁府辞行。梁冀掌握的黑社会组织在宛县有分部,他手下有好多人在那里混世界,梁冀直接告诉吴树某某人要照顾,某某人出了事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吴树是个愣头青,到任后专门盯着梁冀说的那些人,一查果然是罪恶累累,于是全部抓起来,一口气杀了几十个。梁冀恼了,但人家办的案子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不好硬来。梁冀于是把吴树调回来,升他做荆州刺史,并在府中为他饯行,结果吴刺史享受了一次质帝刘缵的待遇:被梁冀毒死了。
类似的事史书里还有几件,其原意可能是想说明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坚持真理和正义的人。但是,看完这些材料实在很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反抗梁冀的大多是吴树这样的低级官吏,人们不禁要问:李固哪里去了?杜乔哪里去了?
人间已无李、杜。朝里的公卿这时都成了顺民,都仰梁大将军的鼻息。他们要么被梁冀招安成了打手,要么低眉顺眼看梁冀的眼色行事,大气都不敢出。
在梁冀的黑名单上,最有影响力的人名叫陈授,他的级别要高得多,担任太史令,是个司局级,也就是本朝的史官,司马迁干过的那个工作。
延熹元年(158年)五月二十九日,洛阳发生了日食。每到这时皇帝都要反省反省自己,听取百官进言看哪些方面做得不好,让老天爷怪罪了下来。这本是一个例行的程序,问问听听,也就拉倒了。
偏巧与这事有点职务关系的陈授也是个吴树那样的愤青,对梁大将军飞扬跋扈早有不满,于是上了道奏折,称这次日食发生的原因全在于梁冀(日食之变咎在大将军)。梁冀大怒,让手下的爪牙找个借口把陈授抓起来,杀死在狱中。
如果梁冀知道后世人对他有如此恶劣的评价,甚至连他的长相都要写进史书里糟蹋一番,他一定会后悔杀了陈授这个人。原因很简单:陈授是个史官。
有一段逸事记载在《宋史》里,是讲史官有多牛的。说宋太祖赵匡胤工作之余有个小爱好,喜欢拿弹弓打鸟。有一次,几个大臣宣称有急事求见,宋太祖就召见了,但一听汇报的都是些普通小事,老赵于是很不高兴,批评了几句。其中一个大臣争辩道:“臣以为这些事情不是小事,最少比打鸟更紧急吧。”
老赵一听更恼了,顺手抄起边上的一把斧子,用斧柄打到那个人的嘴,打掉了两颗牙。这位老兄既不害怕,也不喊疼,而是弯着腰满地找牙。牙还真让他找着了,他揣进怀里。老赵骂道:“你揣个牙想干什么,难道还想保留证据告我不成?”
这位被赵匡胤打得满地找牙的老兄不慌不忙地回答说:“臣不会告陛下,但是我要拿给史官看,史官会把这件事情写进史书。”老赵这才醒过神,赶紧道歉,还赏给他一大堆金银布帛进行安慰。
赵匡胤是宋代第一牛人,丰功伟绩梁冀十八辈子加在一起也赶不上。但人家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是民意,什么是历史,于是老赵修成了“唐宗宋祖”,梁冀成了“跋扈将军”。
对刘志来说,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必须伴着这个长相丑陋、说话粗俗又心狠手毒的人,这个人曾经只因一句话就杀了他的前任。在这个人面前,对方是大象,他只是只小蚂蚁,要弄死他甚至不用抬起脚来踩下去,只需要吹口气他就找不着了。
和平元年(150年)初,梁太后因病去逝,这一年刘志十八岁,按理说到了可以亲政的年龄,但梁冀似乎没有这个安排。长妹不在了,梁冀也不着急,因为小妹还是帝宫的女主人。
又过了九年,这个梁皇后也死了,这一下梁冀慌了神,因为一个重大问题摆在了面前:谁来填补后宫女主人留下来的空位?
这个时候皇帝已经二十七八岁,皇帝的身边如果没有了梁家的姑娘,理论上说他这个外戚已经成了“原外戚”或“前外戚”。
梁冀和他老婆孙寿找来找去,最后看中了孙寿舅舅家的女儿,名字叫邓猛。孙寿的舅舅叫梁纪,虽然姓梁,却不是梁冀的同族。梁纪娶了个老婆,史书上说名字叫宣,但不知道是姓还是名,她嫁给梁纪的时候已是二婚,她的前夫叫邓香,早年死了,有两个女儿,长女嫁给了议郎邴尊,次女就是邓猛。
这个邓猛长得很漂亮,梁冀夫妇悄悄把邓猛接到家里,秘密改姓为梁,邓猛就成了梁猛,变身为梁冀的另一个妹妹。这时候邓猛的母亲还健在,她的家住在洛阳城里一个叫延熹里的地方。梁猛被送到宫里,立即引起了刘志的强烈好感,很快便如胶似膝,离不开了。
梁冀、孙寿暗出了口气,危机总算化解了!接下来,就等着梁猛被封皇后,梁冀继续他的外戚生涯,在梁家的族谱上,可以在皇后榜里添上第四个名字了。
可惜,有一个小人物不想让他们的美梦继续做下来,他们的恶梦就要开始了。
要坏梁家好事的人就是那个叫邴尊的议郎,是梁猛的姐夫。作为梁猛货真价实的娘家人,看到梁冀自作主张给自家人改了姓,惹得邴议郎很不痛快。
邴议郎到梁猛的母亲、自己的岳母那里一顿劝说,岳母也表示反对女儿改姓。这件事让梁冀知道了,派了个刺客,就把邴议郎给做了。
梁猛的母亲见女婿遭遇不测,吓得够伧,呆在延熹里自己家里不敢出门。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一个人影窜上梁猛母亲家邻居的屋顶,这个人的目标显然是冲着梁猛母亲而来,但却惊扰了邻居。史书说这位邻居叫袁赦,他发觉后立即擂鼓呐喊,刺客被吓跑,梁猛的母亲吓得半死,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赦说: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地方先躲躲吧,那里最安全。
袁赦领梁猛母亲去的地方果然很安全,因为那里是皇宫。原来,袁赦是个宦官,在他的安排下,梁猛的母亲不仅顺利进了宫,而且当天晚上便见到了她的另外一个女婿:当今天子刘志。
刘志让人秘密把梁猛找来,母女见面抱头痛哭,一番诉说,刘志全明白了。
刘志怒不可扼,他已经无法再忍受,决定向梁冀集团发起挑战。后宫里到处都是梁家的人,身边只有一个叫唐衡的宦官,平时看着还比较可靠。
刘志找来唐衡,问他没有可靠的帮手。唐衡告诉他,中常侍单超、徐璜,黄门令具瑗,小黄门史左悺,平时都痛恨梁家人放肆蛮横,只是敢怒不敢言。
刘志让唐衡把这几个人叫到厕所里,召开秘密会议。皇宫里的厕所十分豪华、宽敞,不仅是方便的地方,而且有个最大的好处是隐秘,大家可以一块装着来方便,不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刘志对这五个宦官说:“梁氏一家专横霸权,三公九卿以下都听他们指使,我打算诛掉他们,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如果眼前这五个人里有一个是梁家安插的卧底,刘志恐怕就活不到明天了。幸运的是,这五个兄弟平时早就对梁家人看不顺眼了,对梁家安插在宫里的那些同僚更是心中不愤,总想取而代之。现在机会来了,跟着皇上干,就当赌一把了!
于是大家纷纷表态愿意跟着陛下干。想到事情一旦成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一时间更是情绪激昂。刘志觉得这个时候最好搞点什么仪式才显得悲壮,他一把扯过中常侍单超的胳膊,在上面咬了一口。因为不是自己的胳膊,这一口咬得就比较果断,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刘志带头用手指沾了点儿血,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学了。六个人竖起滴着血的手指,在厕所里阴暗的灯光下,用低沉的声音来了个歃血盟誓。
单超兄弟的血没有白流,几天后,他们几个都将成为万户侯,因为在这次事件中他比别人多出了一口血,胜利后其他人得到的食邑都是一万户,而他得到了两万户。
八月十日晚上,由具瑗带队,对宫中亲梁冀的宦官进行了秘密抓捕。之后,刘志亲自来到设在宫中的朝廷秘书处(尚书台),召集朝廷秘书长(尚书令)尹勋以下所有人员,正式宣布实施政变计划。
尚书令尹勋立即表态忠于皇上。单超他们弄来一批武器,把尚书台的笔杆子们临时WZ起来,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天子的符节、印信,因为下面所有的命令都将从这里发出。
刘志签发的第一道诏令是撤消梁冀的一切职务,改封比景乡侯。诏令得到了光禄勋袁盱、司隶校尉张彪等人的支持,当天夜里即召集虎贡、羽林等武士一千多人包围了大将军府。由于事发突然,驻扎在洛阳城几十里外北军各营还没有得到消息,梁冀的嫡系大都在这里。
眼看家里被层层包围,梁冀知道末日到了。北军虽然强大,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自己的人头肯定已经落地。比景乡是个什么鬼地方他根本没去想一下,他知道二十多年来自己作恶多端,即使天子本人肯放过他,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断然没有活的可能了。
大将军梁冀和老婆孙寿于是双双自杀。
梁冀的人头传到北军各营外,五营的将士知道天下已变,就把在此统兵的梁让、梁忠、梁戟等梁家人抓起来送交司隶校尉处。桓帝下诏,梁氏、孙氏五服以内的男人,无论长幼一律斩杀,尸体扔到市场外示众。
被杀的人中,担任朝廷高官的不在少数,品秩在二千石以上的就多达数十人。至此,政变计划大获全胜,貌似强大的梁氏帝国一天之内便土崩瓦解。
对于洛阳城的百姓和百官来讲,这件事实在有点太突然,以至于都感到不太适应。据《后汉书》记载:“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来回传令的人跑来奔去(使者交驰),朝中的公卿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该如何办,从官府到市井到处人声鼎沸,好几天才稳定下来。之后,百姓无不称庆。”
在清算中侥幸漏网
现在,桓帝刘志坐在北宫的德阳殿里,这是宫里最雄伟的建筑,建在一片高台之上,站在门口,可以俯视整个南城,也可以远眺洛水。没有梁太后,没有梁大将军,作为这次成功政变的总指挥,刘志没有理由对自己的能力不充满信心。
梁冀专权太久,朝廷内外已面目全非,桓帝下诏,对三公九卿及以下各级官员进行清理,查一查这些人跟梁家都是什么关系,并且欢迎互相检举揭发。
一查下来,发现朝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是清白的了。桓帝下诏,太尉胡广、司徒韩演、司空孙朗阿附梁冀,没有尽到保护天子的职责(不卫宫),本应判处死刑,现作减刑处理,将其免为庶人。
与此相关的其他人,也都分别予以降职、撤职、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短短几天,因梁冀事件受到诛连失去官位的多达三百多人。史称“朝廷为空”。
清查发现,九卿之中除了事变中立下大功的光禄勋袁盱,就要数黄琼最为清正、有名望,不与梁氏结党。桓帝下诏,擢升黄琼为太尉,在不设大将军的情况下,黄琼成为百官之首。
在黄琼等人的主持下,大量引进人才,弥补官员骤然减员带来的政府运行困难,朝廷总算慢慢步入正轨。对此次政变中立功最大的唐衡等人,桓帝开出了重赏,这五个人一天之中全部封为县侯,各食邑一万户,单超增加一万户。这五个宦官,即后世所称的“五侯”。
在即此次事变两年前,全国刚搞过一次人口普查,当时人口总数是五千六百多万,户数不到一千一百万。六万户已超过了全国总户数的千分之五,被桓帝一天之内派发出去,实在是大手笔。
接下来是清查处理梁冀的财产。梁家的金银珍宝、房地产和一切值钱的东西在洛阳令袁腾的主持下先登记造册,然后进行拍卖。最后清理的结果,梁冀一家贪污受贿的不法所得共有三十亿钱。
据后汉的《食货志》记载,桓帝时一石米大约是五十钱,汉代的一石约是现在的六十斤,按照平价理论,汉代的一钱比现在一块钱要值钱些,约等于现在的两块钱左右。三十亿钱约等于现在的六十亿元,在当时可以买六千万石大米。
如果按照购买力计算,梁冀一案的涉案金额,仅少于清朝嘉庆皇帝办的和坤案,和坤案涉案金额折算成白银共一亿两,在当时可以买六千六百万石大米。
在这次大清算中,也有漏网之鱼:曹家。
曹腾是梁氏兄妹曾经的坚定支持者,是他们在宦官队伍中的代言人,但他却没有出现在被清查的名单中,原因是曹腾不久前刚刚去逝了。鉴于他拥有费亭侯这样的爵位,故在官方发布的讣告中称他为驾崩。
九年前梁太后因病去逝,昼夜忙碌的长乐宫一下子冷清了下来。长乐宫里的宦官们都开始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能够挤身于皇帝或皇后的身边是最理想的选择,否则只好提前退休。
只有曹腾不着急,实际上着急也没有用。作为整个宦官队伍的老大,他反而不好再就业。皇帝、皇后身边已被年轻一代的宦官把持,这些曾经望见他腿都会发抖的小宦官们,如今都当上中常侍、小黄门,他要是回去,他们怎么办?
曹腾确切的生年史书没有记载。根据他被选作顺帝刘保伴读这条线索判断,他应该比刘保大一些,刘保生于115年,曹腾应该出生于这个年份之前。
史书记载曹腾在安帝时入的宫,在宫中前后工作了三十多年。安帝刘祜106年继位,125年驾崩,在位十九年。曹腾入宫当在106年到125年之间,这样推算,曹腾出生于公元100年之前的可能性最大。
故梁太后驾崩时,曹腾应该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此后,对于他的活动,史书再没有过任何记载。
可以推测,梁太后驾崩之后,曹腾就要求退休(致仕)了。退休后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两件事上:一件是扶持养子曹嵩,另一件是在家乡谯县大修墓地,为百年之后做准备。
宦官是没有后代的。顺帝刘保当年是被宦官拥戴才当上皇帝的。为了感激宦官的功绩,他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允许宦官收养子以继承家业和封爵。曹腾于是就在同宗里收养了曹嵩作养子。
曹腾大修的曹氏宗族墓在郦道元《水经注》里有明确记载,规模十分宏大。如今,历尽千百年风雨,它们依然骄傲地分列于曹腾的家乡安徽省亳州市城南。据确切的考古资料显示,这个庞大的家族墓里,埋着曹腾、曹褒、曹嵩、曹炽等人,他们都是曹腾的族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这里作以简要介绍。
曹褒与曹腾同辈,应该是从兄或从弟的关系,因曹腾的荫护,做到了颖川太守。他的儿子叫曹炽,做过侍中、长水校尉,是曹仁、曹纯的父亲。
曹炽与曹嵩同辈,在这一辈的人里,至少还有四到五个族人。一个是曹鼎,做过尚书令;曹鼎的兄弟中,有一个叫曹瑜,做到了卫将军;他们还有一个亲兄弟,已不知名字,但他的儿子很有名,叫曹洪。
除了曹鼎三兄弟之外,这一代人中,至少还有两个支脉,其中一个当过吴郡太守,他有一个孙子叫曹休。另一个生了个儿子叫曹邵,曹邵有个儿子叫曹真。
如果以曹腾、曹褒为“曹一代”话,“曹二代”包括曹嵩、曹鼎、曹瑜、曹炽;“曹三代”包括曹操、曹德、曹洪、曹仁、曹纯、曹邵;“曹四代”就很多了,包括曹丕、曹植、曹休、曹真等,后面还有“曹五代”。再之后,曹氏后人们已经不是历史关注的焦点了。
曹嵩的出身问题历来争议颇多,必须交待一下。
陈寿一句“莫能审其本末”,害得曹家人一直被当成“黑人黑户”受到歧视。有些野史认为,曹嵩是夏侯氏的后人,是曹腾当初从夏侯家抱来的。但对于陈寿写的这句话,历来都有人怀疑,要么是他的专业水准出了问题,要么是他有别的动机。
陈寿始撰《三国志》是晋太康元年(280年),这一年陈寿四十八岁,大约九年后他完成了该书。陈寿写《三国志》的地点是在洛阳,那时他在司马氏朝廷里担任着著作郎兼中书侍郎的公职。
公元280年虽然曹操已经死了六十年了,也是司马氏建立晋朝的第十六个年头,但是熟悉当朝及前朝历史掌故的人还大量在世,别的不说,单就曹氏一族中仍然健在的就有“曹五代”的曹志、曹奂等人。
曹志是曹植之子,在晋朝担任过乐平太守、散骑常侍、国子博士、博士祭酒等官职。太康九年(288年)即陈寿写完《三国志》的前一年才病逝于洛阳。作为同朝为官的同事兼重要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曹志理应引起陈寿的足够重视,除非曹志本人对其祖上也“莫能审其本末”,否则这一历史悬案很容易解决。
曹腾弟兄们应该有四个以上(曹腾字季兴,上面还有伯兴、仲兴、叔兴),兄弟中应该有男丁。即使开始曹家很穷,但到顺帝的时候,曹家应该很富有了,他怎么会放着曹家的孩子不要,收养一个异姓人?
所以,合理的解释是,曹嵩是曹腾其他三个哥哥中某一家的孩子,也就是他的亲侄子。当然这也是猜测,曹嵩到底姓曹还是姓夏侯,或者像袁绍揭露的那样是从乞丐那里收养的,在没有更有力的考古发现前,恐怕还要继续争论下去。
关于曹嵩的子女、即曹操的兄弟姊妹史料十分有限,综合起来推测,曹嵩至少先后有六个儿子:长子就是曹操;接下来是曹德,曹操的异母弟;老三叫曹彬,与宋代那个名将同名;老四叫曹玉,死得比较早,后来曹操曾把自己的儿子曹徽过继给他;老五的名字不详,只知道他的儿子叫曹安民,追随曹操起兵,在征讨张绣时战死;老六的名字叫曹疾,也有史书说,曹德和曹疾是一个人。
此外,曹操至少还有两个姐妹,一个嫁给了夏侯家,一个嫁给了江东的孙氏。他还有两个堂妹,即叔父家的女儿,一个嫁给了日后的部将任峻,一个嫁给了叫宋奇的人。
现在可以大致推测一下,在梁冀倒台前夕,曹腾因病去逝于洛阳。按照礼制,曹腾要回到家乡安葬,曹嵩等曹氏子弟必须辞去官职,在家守孝三年。梁冀倒台时曹嵩等人均不在洛阳,幸运地躲过了政治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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