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续通典卷二十一 选举五
【繁体中文】 作者:(清)高宗 敕撰 发布:2016年05月3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杂议论中
○杂议论中
宋
金
△宋
宋太祖以唐末进士不第多至失职乃广开科举然每岁放榜所取极少如安德裕作魁日九人而已盖天下未混一也至太宗朝所得率江南之秀真宗景德二年帝谓寇準等曰方今文武多士岂无才识优异未升进者耶至於将帅之任尤难得人前代试以制策观其能否用求才实亦為国之远图也因出唐制科之目採其六用之四年中书门下言应制科之陈絳夏竦史良等三人文论稍优可预召试上谓辅臣曰比设此科欲求才识若但考文艺则积学者方能中选苟有济时之才安得而知朕以為六经之旨圣人用心固与子史异矣今策问宜有经义参之时务王旦曰文风丕变由陛下道化因命两制各上策问而择用之时鲁宗道又言守令去民近而无以区别能否今除一守令虽资材低下而考任应格则左司无摈斥故天下亲民者黷货害政十常二三汉宣帝除刺史守相必亲见而考察之今守佐虽未暇亲见宜令大臣延之中书询考以言察其应对以观其施為才不肖皆得进退之吏部之择县令放此庶得良守宰宣助圣化帝从其言
仁宗庆歷八年翰林学士张方平言祖宗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岁不為升迁次序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否则有守一官十餘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效知不得进自祥符后朝廷之议益循宽大故令自监当入知县知县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两任為限又守官及三年例得磨勘行之人自知恩未见有弊及今岁年深久习以為常皆谓本分无贤不肖莫知所劝愿陛下稍革此制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褒或特敕择官保任者即与转迁如无劳绩不因保任更增展年考其保任之法不当一例应选择清望有才识之人即命举之如此则委执政之臣举清望官委清望官举亲民官有员闕随员数令举又足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也
英宗治平初同知知諫院司马光请贡院逐路取人其略曰朝廷每次科塲所差试官率皆两制三馆之人其所好尚即成风俗在京举人追趋时好易知体面渊源渐染文采自工使僻远孤陋之人与之為敌混同封弥考较长短势不侔矣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某者焉言虽微陋之处必有贤才不可诬也是以古之取士以郡国户口多少為率或以德行或以才能随其所长各有所取近自族姻远及夷狄无小无大不可遗也今或数路中全无一人及第则所遗多矣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非善為诗赋论策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為诗赋论策以此之故使四方学士皆弃背乡里违去二亲老於京师不复更归其閒或有身负过恶或隐忧匿服不敢於乡里取解者往往私买监牒妄冒户贯於京师取解自閒岁开塲以来远方举人惮於往还只於京师寄应者比旧尤多国家虽重為科禁至於不用荫赎然冒犯之人岁岁滋甚所以然者盖由每次科塲及第进士大率皆是国子监开封府解送之人则人之常情谁肯去此而就彼哉夫设美官厚利进取之涂以诱人於前而以苛法空文禁之於后是犹决洪河之尾而捧土以塞之其势必不行矣参知政事欧阳修曰国家取士之制比於前世最号至公盖累圣留心讲求曲尽以谓王者无外天下一家故不问东西南北之人尽聚诸路贡士混合為一而惟才是择又糊名誊录而考之使主司莫知為何方之人谁氏之子不得有所憎爱厚薄於其閒故议者谓国家科塲之制虽未复古法而便於今世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祖宗以来不可易之制也传曰无作聪明乱旧章又曰利不百者不变法今言事之臣偶见一端即议更改此臣所以区区欲為陛下守祖宗之法也臣所谓偶见一端者盖言事之人但见每次科塲东南进士得多而西北进士得少故欲改法使多取西北进士尔殊不知天下至广四方风俗异宜而人性各有利钝东南之俗好文故进士多而经学少西北之人尚质故进士少而经学多所以科塲取士东南多取进士西北多取经学者各因其材性所长而各随其多少取之今以进士经学合而较之则其数均若必论进士则多少不等此臣所谓偏见之一端其不可者一也国家方以官滥為患取士数必难增若欲多取西北之人则却须多减东南之数今东南州军进士取解者二三千人处只解二三十人是百人取一人盖已痛裁抑之矣西北州军取解至多处不过百人而解至十餘人是十人取一人比之东南十倍假借之矣若至南省又减东南而增西北则是巳裁抑者又裁抑之已假借者又假借之此其不可者二也东南之士於千人中解十人其初选巳精矣故至南省所试合格者多西北之士学业不及东南当发解时又十倍优假之盖其初选已滥矣故至南省所试不合格者多今若一例以十人取一人则东南之人合格而落者多矣西北之人不合格而得者多矣至於他路理不可齐偶有一路合格人多亦限以十一落之偶有一路合格人少亦须充足十一之数将使合落者得合得者落取舍颠倒能否混淆其不可者三也且朝廷专以较艺取人而使有艺者屈落无艺者滥得不问谬滥只要诸路数停此其不可者四也且言事者本欲多取诸路土著之人若此法一行则寄应者争趋而往今开封府寄应之弊可验矣此所谓法出而姦生其不可者五也今广南东西路进士例各绝无举业诸州但据数解发其人亦自知无艺只来一就省试而归冀作摄官尔朝廷以岭外烟瘴北人不便须藉摄官亦许其如此今若一例与诸路十人取一人此為谬滥又非西北之比此其不可者六也凡此六者乃大概耳若旧法一坏新议必行则弊滥随生何可胜数故臣谓且遵旧制但务择人推朝廷至公待四方如一惟能是选人自无言此乃当今可行之法尔若谓士习浮华当先考行就如新议亦须只考程试安能必取行实之人议者又谓西北近边士要牢笼此甚不然之论也使不逞之人不能為患则已苟可為患则何方无之前世乱贼之臣起於东南者甚眾其大者如项羽萧铣之徒是巳至如黄巢王仙芝之辈又皆起乱中州者尔不逞之人岂专西北矧贡举所设本待贤材牢笼不逞当别有术不在科场也惟事久不能无弊有当留意者然不须更改法制止在振举纲条尔近年以来举人盛行怀挟排门大譟免冠突入亏损士风伤败善类此由举人既多而君子小人杂聚所司力不能制虽朝廷素有禁约条制甚严而上下因循不复申举惟此一事為科场大患而言事者独不及之愿下有司议革其弊此当今科塲之患也论者谓光之说主於均额以息奔竞之风修之说主於覈实以免谬滥之弊要之朝廷既以文艺取人则修说為是神宗从王安石议罢明经及诸科进士罢诗赋用经义哲宗元右初司马光极陈其弊曰取士之道当先德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於词采
神宗罢诗赋及诸科专用经义论策此乃复先王令典百世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掩先儒命天下学官讲解及科场程试同己者取异己者黜使圣人坦明之言转陷於奇僻先王中正之道流入於异端若己论果是先儒果非何患学者不弃彼而从此何必以利害胁诱如此其急也至於律令敕式皆当官者所须何必置明法一科使為士者预习之夫礼之所去刑之所取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冥合若其不知但日诵徒流绞斩之书习锻鍊文致之事為士已成刻薄从政岂有循良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帝乃更科塲法太学博士吕大临尝上选举六事曰古之长育人才者以士眾多為乐今之主选举者以士眾多為患古之以礼聘士常恐士之不至今之以法抑士常恐士之竞进為治必欲得人惟恐人才之不足不患乎眾多也治事皆任其责惟恐士之不至不忧乎竞进也宜立士规以养德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立贡法以取贤敛才立试法以试用养才立辟法以兴能备用立举法以覈实得人立考法以责任考功先是仁宗朝尤以选人改京官為重苏軾曰国家取人有制策有进士有明经有诸科有任子有府史杂流凡此者虽眾无害也其终身进退之决在乎召见改官之日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今之议不过曰多其资考而责之以举官之数且彼有勉疆而巳资考既足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则将执文墨以取必於我虽千百為辈莫敢不尽与臣窃以為今之患正在於任文太过是以為一定之制使天下可以岁月必得甚可惜也方今之便莫若使吏六考以上皆得以名闻於吏部吏部以其资考之远近举官之眾寡而次第其名然后使一二大臣杂治之参之以其材器之优劣而定其等岁终而奏之以詔天子废置度天下之吏每岁以物故罪免者几人而增损其数以所奏之等补之及数而止使其予夺亦杂出於贤不肖之閒而无有一定之制则天下之吏不敢有必得之心将自奋厉磨淬以求闻於时而向之所谓用人之大弊者将不劳而自去然而议者必曰法不一定而以才之优劣為差则是好恶之私有以啟之也臣以為不然夫法者本以存其大纲而其出入变化固将付之於人昔者唐有天下举进士者群至於有司之门唐之制惟有司之信也是故有司得以搜罗天下之贤俊而习知其為人至一日之试则固已不取也唐之得人於斯為盛今以名闻於吏部者每岁不过数十百人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参考其才虽有失者盖已寡矣如必曰任法而不任人天下之人必不可信则夫一定之制臣亦未知其果不可以為姦也又曰夫天下之吏不可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自尧舜病之矣今日為善而明日為恶犹不可保况於十数年之后其幼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疆為善以求举惟其既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所不至方其在州县之中长吏亲见其廉谨勤干之节则其势不可以不举彼又安知其终身之所為哉故曰今之法责人以所不能者谓此也一县之长察一县之属一郡之长察一郡之属职司者察其属郡者也此三者其属无几耳其贪其廉其宽猛其能与不能不可谓不知也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其肥瘠是可复以為牧人歟夫為长而属之不知则此固可以罢免而无足惜者今其属官有罪而其长不即以闻他日有以告者则其长不过為失察而去官者又以不坐夫失察天下之微罪也职司察其属郡郡县各察其属此非人之所不能而罚之甚轻亦可怪也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六七人甚者十餘人此如盗贼质劫良民以求苟免耳為法之弊至於如此亦可变矣如臣之策以职司守令之罪罪举官以举官之罪罪职司守令今使举官与所举之罪均纵又加之举官亦无如之何终不能逆知终身之廉官而后举特推之於幸不幸而已苟以其罪罪职司守令彼其势诚有以督察之臣知贪吏小人无容足之地又何必於举官焉艰之至孝宗朝朱子尝作改官议曰一诸州教官以经明行修登第人充罢去试法如不足则令侍从两省臺諫及诸路监司杂举岁无定员有闕则降指挥令举一近制新改官人并令作县其举状内只言犯入已赃甘与同罪即不言若本人改官之后任亲民差遣日如有疲懦残酷违法害民即与同罪故举者徇私妄举多不择人及至负败又无谴责今乞於举状中添入此项如有违戾必罚无赦一今改官人虽有引见之法然未尝亲奉玉音询考治行所以人得妄举而昏谬不材之人或与其閒欲乞今后引见之日每十人中特宣两人升殿询其前任职事及民閒利害如有庸谬即行退黜仍将举主降官放罢 【 有职名者即令落职】 则举者知畏而庸妄之徒亦不敢徼倖求进矣一改官之人设使所举皆当然其才亦有大小之不同而今之县官亦有难易之别今銓部之法未尝為官择人而使人自择官是以才高者审於择地多注优閒易办之县才短者昧於所向多注繁剧难办之县使人与官两失其所所以县多不治而人有遗才也欲乞将天下诸县分其难易又以大小為次委自尚书将合注知县之人精加考究分作四等以可任繁难大县者為上繁难小县者次之优閒大县又次之小县為下其已任繁难者后任便与注权通判其任优閒县者后任须管再入知县一次不得别注差遣愿注县丞者听但亦以三年為任一累任教官不曾实歷治民之人不许荐举改官又尝為私议曰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於乡党而达於国都教之以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是以士有定志而无外慕蚤夜孜孜惟惧德业之不修而不忧爵禄之未至夫子所谓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孟子所谓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盖谓此也若夫三代之教艺為最下然皆犹有实用而不可闕其為法度之密又足以為治心养气之助而进於道德之归此古之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风俗济世务而兴太平也今之為法不然虽有乡举而其取人之额不均又设太学利诱之一途监试漕试附试诈冒之捷径以啟其奔趋流浪之意其所以教者既不本於德行之实而所谓艺者又皆无用之空言至於甚弊则其所谓空言者又皆怪妄无稽而适足以败坏学者之心志是以人材日衰风俗日薄朝廷州县每有一事之可疑则公卿大夫官人百吏愕眙相顾而不知所出是亦可以验其為教之得失矣而议者不知其病源之所在反以程试文字之不工為患而唱為混补之说以益其弊或者知其不可又欲斟酌举行崇寧州县三舍之法而使岁贡选士於太学其说虽若贤於混补之云然果行此则士之求入乎州学者必眾而今州郡之学钱粮有限将广其额则食不足将仍其旧则其势之偏选之难而涂之狭又将有甚於前日之解额少而无所容也正使有以处之然使游其閒者较计得失於旦暮錙銖之閒不得寧息是又不惟无益而损莫大焉亦非计之得也盖尝思之必欲乘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而善今日之俗则必如明道先生熙寧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而尽革其末流之弊如曰未暇则莫若且均诸州之解额以定其志立德行之科以厚其本罢去词赋而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以齐其业又使治经者必守家法命题者必依章句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眾说而断以己意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德之人使专教导以求实学之人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利诱之涂至於制科词科武举之属亦皆究其利病而颇更其制则有定志而无奔竞之风有实行而无空言之弊有实学而无不可用之材矣
时杨万里作选法论以进其上篇曰选法之弊在信吏而不信官信吏而不信官故吏部之权不在官而在吏三尺之法适足以為吏取富之源而不足以為朝廷為官择人之具所谓尚书侍郎二官者据案执笔闭目以书纸尾而已且夫吏之犯法者必治而受賕者必不赦朝廷之意岂真信吏而不信官者耶非朝廷之意也法也意则信官也法则未尝信官也朝廷亦不自信也天子不自信则法之可否孰决之决之吏而已矣夫朝廷之立法以防吏之為姦而其用法也则取於吏以為决则是吏之言胜於法而朝廷之权轻於吏也其言至於胜法而其权至重於朝廷则吏部长贰安得而不吏之奉哉长贰非曰奉吏也曰吾奉法也然而法不决之於官而决於吏非奉吏而何夫是之為信吏而不信官今有一事於此法曰如是可如是而不可士大夫之有求於吏部有持牒而请曰我应夫法之所可行而吏部之长贰亦曰可宜其為可无疑也退而吏出寸纸以告之曰不可既曰不可矣宜其為不可无改也未几而又出寸纸以告之曰可且夫可不可者有一定之法而用可不可之法者无一定之论何為其然也吏也士大夫之始至也恃法之所可亦恃吏部长贰之贤而不謁之吏故与长贰面可之退而问之吏吏曰法不可也长贰无以语则亦曰然士大夫於是不决之法不请之长贰而以市於吏吏曰可也而勿亟也伺长贰之遗忘而画取其诺昨夺而今与朝然而夕不然长贰不知也朝廷不訶也吏部之权不归之吏而谁归夫其所以至此其始也有端其积也有渐而其成也植根甚固而不可动摇矣然则喝為端其病在於忽大体谨小法而已矣吏者从其所谨者而中之并与其所忽者而窃之此其為不可破也且朝廷何不思之曰吾之銓选果止於谨小法而已则一吏执笔而有餘也又焉用择天下之贤者為尚书侍郎也哉则吾之所以任尚书侍郎者殆不止谨小法而已是故莫若略小法而责大体使知小法之有所可否初无繫於大体之利害则吏部长贰得以出意而自决之要以不失夫銓选之大体而不害夫立法之大意而已责大体而略小法则不决於吏而吏之权渐轻吏渐轻然后长吏之贤者得以有為而选法可渐革也
其下篇曰臣闻吏部之权不异於宰相亦不异於一吏夫宰相之与一吏不待智者而知其悬绝也既曰吏部之权不异於宰相又曰不异于一吏者何也今夫进退朝廷之百官贤者得以用而不肖者得以黜此宰相之权也注拟州县之百官下至於簿尉而上至於守贰此吏部之权也朝廷之百官自大科异等与夫进士科甲之首者未有不由於吏部也未有不由於吏部而官者今日之簿尉未必非他日之宰相而况今日宰相之所进退者臺阁之所布列者皆前日之升阶揖侍郎者也故曰吏部之权不异於宰相虽然吏部之所谓注拟何也始入官者则得簿尉其自簿尉来者则得令丞推而上之至於幕职由是法也又上之至於守贰由是法也其宜得者则曰应格其不宜得者则曰不应格曰应格矣虽贪者疲愞者老耄者乳臭者愚无知者庸无能者皆得之得者不之愧与者不之难也曰不应格矣虽真贤实能廉洁守志之士皆不得也不得者莫之怨不与者莫之恤也吏部者曰彼不愧不怨吾事毕矣如募焉书其役之高下而甲乙之按其役之远近而劳逸之呼一吏而阅之簿尽矣此县令之以止小民之争也吏部注拟百官而寄之以天下之民命乃亦止於止争而巳矣故曰亦不异於一吏今吏部亦有所谓銓量者矣揖之使书以观其能书乎否也召医而视之以探其有疾与否也赞之使拜以试其视听之明暗筋力之老壮也曰銓量者如是而已矣而贤不肖愚智何别焉昔晋用山涛為吏部尚书而中外品员多所啟拔宋以蔡廓為吏部尚书廓先使人告宰相徐羡之曰若得行吏部之职则拜不然则否羡之答曰黄散以下皆委廓犹以為失职遂不拜盖古之吏部虽黄门散骑皆由吏部之较选是当时之為吏部者岂亦止取若今所谓应格者而為黄散耶抑将止取今所谓銓量者而為黄散哉 【 宋史苏绅传上言古者自黄散而下及隋之六品唐之五品皆吏部得专去留今审官院流内銓则古之吏部三班院古之兵部不问官职之閒剧才能之长短惟以资歷深浅為先后有司但主簿籍而巳欲贤不肖有别不可得也】 臣愿朝廷稍增重尚书之权使之得以察百官之能否而与夺之如丞簿以下官小而任轻者固未能人人而察之也至於县宰之寄以百里之民者守贰之寄以一郡之民者岂不重哉且天下几州一州几县一岁之中居者待者之外到部而注拟县宰者几人守贰又几人则亦不过三数百而巳以一岁三数百之守贰县宰散之於三百六旬之日月则一日之注拟者绝多补寡亦无几尔一岁之閒而不能察三数百人之能否则其為尚书者亦偶人而巳矣月计之而不粗岁计之而不精则其州县之得人岂不十而五六哉虽不五六岂不十而三四哉以此较彼不犹愈乎或曰尚书之权重则将得以行其私奈何是不然昔陆贄请令臺省长官各举其属而德宗疑诸司所举皆有情故或受赂者贄諫之曰陛下择相亦不出臺省长官之中岂有為长官则不能举一二属吏居宰相则可择千百具僚其要在於精择长吏贄之说尽矣今朝廷百官孰非宰相进拟者而不疑也至於吏部长贰之注拟而独疑其私乎精择尚书而假之以与夺之权使得精择守贰县宰而无专拘之以文法庶乎天下不才之吏可以汰而天下之治犹可以复起也
与至寧宗嘉定中尝命监司守臣举十科政绩所知自代江东转运司副使真德秀奏刺举之法曰太平兴国中尝詔诸道转运使司察访部下官吏凡罢软不胜任及黷於货贿者俾条上其事状其清白自守干局不凡者亦许其明扬臣仰见祖宗盛时选用监司付以事权者盖欲其公於刺举责任之意不轻也自嘉泰开喜以来公道不行请嘱日盛郡县之官有罪状彰灼為监司者甫欲按核已求要路之援以自脱甚者得以施其反噬之计於是刺之权不行矣岁举之员往往夺於权贵之命孤寒无援者虽尽心职业不免陆沉之叹膏粱庸騃苟有所挟则若执券以取偿焉於是举之权又有所不行矣是以州县之閒贤否不分民受其病今陛下更新大政公道昭明寖还乾道淳熙之旧矣独縉绅閒亲故请托之弊未能尽革臣愚欲望圣慈詔戒中外士大夫相与维持公道使将旨承命者得以展澄清之志而贤不肖有所甄别於治道岂小补哉项安世拟对学士院试策曰科举之法此今日不可如何之法也自太平兴国以来科名日重实用日轻以至於今二百餘年举天下之人才一限於科目之内入是科者虽檮杌饕餮必官之出是科者虽周公孔子必弃之习之既久上不以為疑下不以為怨一出其外而有所取捨则上蓄缩而不安下睥睨而不服共知其弊而甘心守之不敢复议矣故曰此今日不可如何之法也不论伊傅周召如何但使诸葛亮王猛处此必当自出意度别作炉鞴以陶鎔天下之人物以收拾天下之才智以共了当时之事决不矻矻受此缠缚也自王导谢安以下随世就事之人欲於妥帖平静之中密致分数剂量之效则必不敢变今之说取今之士矣此固无以议為也然则用王谢之术為之调度亦有道乎曰有时於寻常尺寸之中略出神明特达之举稍更闒茸已甚之习薄伸浑厚平直之气则犹愈於已也盖天下之事虽贵於法守而亦不可以一付於法法者所以抑侥倖非所以抑豪杰也夫所谓徼倖者不应得而得之之谓也一人得之眾人攀之其门一开不可复禁故上之人立法以拒之使之欲进而无隙欲求而无辞是则法之效也若夫豪杰之士其德宜為人上其才宜為世用非所谓徼倖者此法之所求非法之所拒也人所共服莫敢与比以此為例谁敢攀之有若是者时出而用之以示天下不专以操笔弄墨取人主之官爵则亦足以补风化隆实行扶善人而愧恶子也又曰夫科目之盛自李唐起而唐之取士犹未尽出於此也有上书而得官如和逢尧员半千之类是也有隐逸而召用如阳城李渤之类是也有出於辟举如韩愈之出於张建封董晋是也有出於延誉者如吴武陵之荐杜牧之是也至於本朝法令始密科场条贯如缚婿吏而乡举里选之意纤悉无遗矣然祖宗之时犹有度外之事如张咏当為举首而以逊其乡人则犹有朋友之义也宋祁当為第一而令与兄则犹有兄弟之恩也延入客次先通所為文则犹有礼意也李畋张及等三人并解则犹未立额也此外又有陈乞之恩聘召之礼元右经行之举三舍行艺之规则其意亦知徒文之不足以尽士矣故孙复苏旬之用犹出於常法之外而雷简夫姚嗣宗之官或由於特达之授然意欲不安而法已一定虽或少出常度亦千万中之有一二耳须臾之才行不足以胜二百年之科目也
叶适论制科曰用科举之常法不足以得天下之才其偶然得之者幸也自明道景右以来能言之士有是论矣虽然原其本以至其末亦未见有偶然得之者要以為坏天下之才而使之至於举无可用此科举之敝法也至於制科者朝廷待之尤重选之尤难使科举不足以得才则制科者亦庶几乎得之矣虽然科举所以不得才者谓其以有常之法而律不常之人则制举之庶乎得之者必其无法焉而制举之法反密於科举今夫求天下豪杰特举之士所以恢圣业而共治功彼区区之题目记诵明数暗数制度者胡為而责之而又於一篇之策天文地理人事之纪问之略遍以為其说足以酬吾之问则亦可谓之奇才矣当制举之盛时置学士立师以法相授浮言虚论披抉不穷号為制科习气故科举既不足以得之而制举又或失之然则朝廷之求為一事也必先立為一法若夫制科之法是本无意於得才而徒立法以困天下之泛然能记诵者耳此固所谓豪杰特起者轻视而不屑就也又有甚此者盖昔以三题试进士而為制举者以答策為至难彼其能之则犹有以取之自熙寧以策试进士其说蔓延而五尺之童子无不习言利害以应故事则制举之策不足以為能故哲宗以為今进士之策有过此者而制科由此再废矣是以八九十年其荐而不得试者其试而不见取者其幸而取者其人才凡下往往不逮於科举之俊士然且三年一下詔而追复不俟科举之岁皆得举之将何所為乎设之以至密之法与之以至美之名使其得与此者為急官爵计耳且天下识治知言之人不应如是之多则三岁以策试进士使肆言而无所用是诚失之矣今又使制举者自以其所谓五十篇之文泛指古今敷陈利害其言泛杂见者厌视闻者厌听且士之猥多无甚於今世挟无以大相过之实而冒不可加之名则朝廷所以汲汲然而求之者乃為讥笑之具今宜暂息天下之多言进士无亲策制举无记诵无论著稍稍忘其故步一日天子慨然自举之三代之英才未可骤得亦不至如近世之冗长无取非唯无益而反有害也
论宏词曰法或生於相激宏词之废久矣绍圣初既尽罢词赋而患天下应用之文由此遂绝始立博学宏词科其后又為词学兼茂其為法尤不切事实何者朝廷詔誥典册之文当使简直宏大敷畅义理以风晓天下典謨训誥诸书是也孔子录為经常之词以教后世而百世不能易可谓重矣至两汉詔制词意短陋不复髣髴其万一盖当时之人所贵者武功所重者经术而文词者虽其士人譁然自相矜尚而朝廷忽略之大要去刀笔吏之所能无几也然其深厚温雅犹称雄於后世而自汉以来莫有能及者若乃四六对偶铭檄赞颂循沿汉末以及宋齐此真两汉刀笔吏能之而不作者而今世谓之奇文绝技以此取天下士而用之於朝廷何哉自词科之兴其最贵者四六之文然其文最為陋而无用士大夫以对偶亲切用事精的相夸至有以一联之工而遂擅终身之官爵者此风炽而不可遏七八十年矣前后居卿相显人祖父子孙相望於要地者率词科之人也其人未尝知义其学未尝知方其才未尝中器也操纸援笔以為比偶之词又未尝取成於心而本其源流於古人也是何所取而遽以卿相待之相承而不能革哉且又有甚悖戾者自熙寧之以经术造士也固患天下习為词赋之浮华而不适於实用凡王安石之与神宗往反极论至於尽摈斥一时之文人其意晓然矣绍圣崇寧号為追述熙寧既禁其求仕者不為词赋而反以美官诱其已任者使為宏词是始以经义开迪之而终以文词蔽淫之也士何所折衷故既以為宏词则其人已自绝於道德性命之本统而以為天下之所能者尽於区区之曲艺则其患又不特举朝廷之高爵厚禄轻以与之而已也反使人才陷入於不肖而不可救且昔以罢词赋而置词科今词赋经义并行久矣而词科迄未尝有所更易是何创法於始而不能考其终使不自為背驰也盖进士制科其法犹有可议而损益之者至宏词则直罢之而已矣
理宗宝庆閒漕试藪弊礼部侍郎曹彦约奏曰科举之弊莫甚於牒试而牒试之弊莫甚於作偽盖解额之有广狭士子之有眾寡广而寡者固己安其分则狭而眾者必思所以為之计朝廷以承平日久士子日盛设為牒试之法宽其进取之门末节细故未暇深察於是改乡里以就他人之贯改三族以认他人之亲甚者改其祖父改其姓氏若得若失尚未可知而欺君之跡已昭昭不可掩矣今国子监牒试其弊尚少臣不知其本末未敢遽议惟漕试之弊积习既久士大夫互相欺诈恬不為怪坏士子心术莫甚於此时举摘一二尤者而惩戒之於事无补律以科举之法无一可者则更改张之不可缓也好事者深知其不便求其说而不得欲增解额则难立限制欲均解额则侵及他郡欲废漕额以益诸郡不特旧额不等极费区处而所部之亲戚故旧有决不可不避者变旧法以起争端终不可久无已则有一焉在内有职事官朝廷之所选用也在外有监司帅守朝廷所责任也大郡之有通判小郡之有签判转运司之有主管文字诸路之有川广福建又远地之多士子处也与其诈偽避亲而使之冒试孰若严其保任而使之牒试随其官职分其差等若监司帅守可举十五人则大郡可举十人中下郡可举七八人通判可举五人主管文字与签判可举三人川广福建不在此位者不过一二人职事官之牒门客者当如其旧其以川广福建牒者郎官以上不得过下郡之数寺监丞以下不得过通判之数明载公牘参以法令如是行之不增发解不拂人情而解额之狭处与士子之眾处受其利如前日也但前之為法不许其保任而容其诈偽后之為法不容其诈偽而许其保任其利害相去何如哉然州县之牒本路可以稽考而监司帅守之牒邻路容有泛滥且如两浙路与江东福建為邻而又与淮东為邻湖北一路与湖南江西為邻而又与淮西京西夔路為邻若止许一处则地里有不便或分之数路则涣散而无统须合与之关防立為限制应监司帅守牒过员数并限九月三十日以前具申礼部礼部总其名数并限九月三十日具申部省备牒御史臺諫院其弊可革矣时詔见供职及在外带职从官依元右十科旧制岁举三人从右正言糜洒请也权司封郎官许应龙曰臣闻天下固有不一之才人主当无执一之见盖人才之在天下若十指然小大长短虽若不齐而皆适於用兼收并蓄人则皆有以自见而天下无不举之事苟用一而废一则互相倾轧必有分朋植党之弊夫人才不同彼此异见其来非一日矣足一躡军门视文士如仇讎首一戴儒冠轻武弁如草芥矫矫特立则以静重為苟容处事详审则以刚直為沽誉长於吏才则以明经术者為腐儒专於学问则以了官事者為俗吏少俊则以老成為迟钝宽厚则以严明為苛刻各分党与判乎其不相入也人主用才惟求其办吾事济吾治而已安可主一而废一哉陛下建用皇极无党无偏耆德者召之文学者用之吏事者任之或长於将略或精於财计或以循良称或以讜直名莫不擢用固无一毫好恶之私然求贤之詔屡下剡荐之牘交驰而人心多私罕以实应靖退不竞者无由自达单寒寡援者宋免见遗臣愿陛下开眾正而达四聪使任荐举者悉参公论举能其官则锡以进贤之赏称匪其人则加以谬举之罚如此则真才实能皆為吾用何事不立惟陛下与大臣亟图之章如愚曰前辈谓进士一科為宰相科则其人可知也当时取士兼采誉望廷唱或先审人物有以翰林学士之子而令覆试者陶穀之子 【 翰】 有以宰相参政之子弟而皆罢之者李昉之子 【 宗】 吕蒙正之弟 【 蒙亨】 有以陞黜未公而再行考试者 【 王曾等言】 有以取舍非当至击鼓自陈者 【 徐士庶】 有以赋落韵而特取之者 【 李迪】 有以注疏异说而特黜之者 【 贾边】 有以上书可用而通榜皆為通判者 【 张齐贤】 有以仪状秀伟而召见擢為第一者 【 蔡齐】 国初取士之际犹不拘於法也或欲罢封弥之法 【 范仲淹范镇等】 或欲隆学校之教 【 欧阳修】 或欲还田里之选 【 赵师民】 或欲置经明行修之科 【 司马光】 皆欲考其素履兼采誉望如国初之制然时异事变难於卒行则亦相视太息而已
又论举主曰择举主於未用之先察举人於方用之始责举主於已用之后此祖宗之良法也咸平初上语李至曰凡所举官多闻谬滥不若先择举主此择举主法也太平兴国之詔曰九品之贱一命之微未尝专望於有司必须召对於便殿此察举人法也乾德之詔曰除授之制书举主姓名或不知举者并连坐之此责举主法也择之於其先则人知所劝责之於其后则人知所惧天子又於其中而致察焉则其权又不专在有司矣祖宗朝举京朝官委之苏易简陈恕举御史委之乐黄知陈自微谓其人足以堪是选也今之达官不能皆伟人一当其任例可拣拔廉谨者举清干赃污者举贪浊比之匪人如荐贤何祖宗朝高惠连之绩用面授朝官张祥之自新授以令长此皆亲得於顾问者也今之班引特為文具去黼坐於数十步之外听唱姓名而已旅进旅退何以知人若乃连坐之法则祖宗之所严而今日之所宽也昔邵餘庆核举主邵煜举非其人已经数宥犹至停官其法之严也如此虽曰改节中变许自陈首而又有不在陈首之限者今也不然罪犯已著不可芘护举主乃以陈首而免连坐不罚而惧能几何人三法皆坏而荐举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窃尝因贾黯之言而深思焉旧制荐人不限员数自张易所举猥多乃始限之旧常参官得论荐其后常参官不许论荐旧以不在任及所统属皆得论荐其后惟在任及统属方许论荐是向之法疏而后之法密也然天圣中改官者止数十人皇右中已六七十人至於治平则三倍其数法之疏者其数省法之密者其数增此其故何哉大抵有敕举有限举敕举者闕其人则举不闕则不举也限举者每岁有举虽不闕亦举也祖宗时闕令长则詔举令长闕幕职则詔举幕职闕京朝官则詔举京朝官士大夫终身所举一二人而已故可以选可以责天子亦可以闻视自夫监官郡守岁举限员不问贤否但欲充数一人之身更六七任则所举不胜其眾限举不可行敕举不可复善谋国者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矣噫荐李师锡者凡三十餘人擢之不次可也而尚与循资贾积善史用昭歷任书攷荐之者无一人终身选调可也而特以京官与之祖宗权衡固有出於是法之外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又论堂除及资格曰国初官人之法文臣属中书武臣属枢密太宗分中书之权而置审官院神宗分枢密之权而置审官西院遂以文臣之审官為东焉於后合东西审官之权而归之左右尚书文臣之差注吏部得专其责矣然监司郡守御史省郎官以上皆中书主之正将副将準备将以上皆枢密主之此堂除所以為重本也祖宗以来资格甚严其用某人也必曰尝歷某资也由守而宪由宪而漕由漕而三路使而三司副使至是方除待制焉由正将而边守州鈐由边守州鈐而边帅路鈐由边帅路鈐而都鈐总管官至是方选管军马一资一级至不轻也自熙寧大臣引用新进有邑宰资序而為监司郡守者有选人未改官而亦预俊拔者官制既行资序止於吏部朝廷所除出於临时而文臣之资格坏矣自政和之官爵日滥而横行之任下及匪人边郡之除无异正任官制复行武臣直博皇城使虽枢臣莫之能改而武臣之资格坏矣夫待常才以资待非常之才以望如徒以资而巳则盛德善行瑰奇伟雋之士或拘格而迟回然专捨资用望则狂谬之流矫抗之士或以虚名进矣其用望之弊当有甚於资也且祖宗之朝闻有不次而举者有特旨而授者毕士安以侍读学士两迁而正端揆宋琪以兵部员外三迁而居端揆王显阁门使也其正西府止於两迁王继英客省使也其知西府止於一迁此固非纯用资格者然资格终不可废也李定以资浅入臺三舍人不奉詔武功大夫之转横行则绍兴廷臣深非之焉盖资格严则人望為足贵用望者多侥倖者至斯亦不足贵也已昔范文正公為百官图以进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如止则為叙迁如此则為不次噫必有范公而后可以用资寇忠愍议擢指挥使吏以例籍进公曰用一牙官尚须检例安用我辈噫必有寇公而后可以用望否则资望俱失矣又久任论曰官守数易弊法也而将相之数易监司郡守之数易其弊為尤甚祖宗朝赵中令之相凡十一年王文正之相凡十二年向文简之相亦十年皇右用相远者五七年次者二三年而亟用亟罢何剡已切议之良以道揆之任非百官有司比任之则勿疑疑则勿任祖宗朝郭进之守西山凡二十年李汉超守关南凡十七年董遵晦之守通远凡十四年其餘或九年或十年或十餘年盖不可悉数夫閫外之任古人所重委之也专任之也久则可以责其成效擢之未几而迁之随至虽有颇牧何所用之祖宗朝宋博转运使河东凡十一年宋璫之知秦州凡六年蒋元振之知白州凡七八年在蜀者或至三任宰相在庐者或七年不迁而知沧州未半年而更三任授发运使未数日而又迁諫议则吴申力言之夫亲民之职不可屡易监司一易则扰一路郡守一易则扰一州令宰一易则扰一县送故迎新劳扰万状五日京兆姦者侮之虽百龚黄何所容其技耶祖宗朝曰相曰将曰监司曰守令无一不久其职者正為是也不寧惟是张质之在枢密五十年王貽永為枢密十五年古之以司马為氏不过是也陈恕之在司十二年李士士衡之任筦计二十年古之以仓库為氏不过是也赵师民杨安国之在经筵或十餘年或二十七年所以养君德者多矣司马光刘温叟之在臺諫或五年或十二年所以格君心者久矣张师德九年在西掖章德象十二年在翰林所以出纳王命者当矣虽然亦视其才德如何宋琪自外郎岁中三迁為真相何敏中自外郎岁中三迁為真相向敏中自外郎百餘日正西府可以速则速又不容以久任之法拘之孙洙论资格曰三代而下选举之法纷纷其始然一切皆失者其国家资格之制乎今贤材之伏於下者资格阂之也职业之废於官者资格牵之也士之寡廉鲜耻者争於资格也民之困於虐政暴吏资格之人眾也万事之所以抏弊百吏之所以废弛法制之所以颓烂决溃而不之救者皆资格之失也惟天之生大贤大德也非以私厚其人将使之辅生民之治者也惟人之有大材大智者非以独乐其身将以振生民之穷者也今小人累日而取贵仕君子侧身而困卑位贤者戴不肖於上而愚者役智者於下爵不考德禄不授能故曰贤材之伏於下资格阂之也才足以堪其任小拘岁月而妨之矣力不足以称其位增累考级而得之矣所得非所求也所求非所任也位不度才功不索实故曰职业之废於官者资格牵之也今夫计岁阀而争年劳者日夜相鬭也有司躐一名差一级则摄衣而群争塑矣其甚者或怀黄敕而置於丞相之前也其行义去市贾者亡几耳故曰士之寡廉鲜耻者争於资格也来而暴一邑既岁满矣又去而虐一州也非以赃败至死不黜虎吏劘牙而食於民贤者鬱死於巖穴而赤子不得养其父母也故曰民之困於虐政暴吏者资格之人眾也夫资格之法起於后魏崔亮而复行之於唐之裴光廷是二子者其当世固已罪之不待后人之讥矣然而行之前世不过数十年耳后得称职者矫而更之故其患不大今资格之弊流漫根结踵為常法方且世世而遵行之矣往者不知非来者不知矫故曰万事抏弊百吏废弛法制颓烂决溃而不之救也虽然不无小利也小便也利之者愚惷而废滞者也便之者耋老而庸昏者也而於天下国家焉则大失也大害也然而提选部者亦以是法為简而易守也百品千群不复銓叙人物而综覈功实一吏在前勘簿呼名而授之矣坐庙堂者亦以是法為要而易行也大官大职列籍按氏差第日月遝然而登之矣上下相冒而贤材去愈远可為太息也為今之急诚宜大蠲弊法简拔异能爵以功為先后用以才為序次无以积勤累劳者為高叙无以深资久考者為优选智愚以别善否陈前而万事不治庶功不熙者臣愚未尝闻也林駉曰有文学有武学养之於未用之先也有文选有武选用之於既养之后也然则科举之法既有文学矣乌可不设武举乎
宋朝制科有六而武事居其二又外置武举以待方略武勇之士时盖天圣七年也行之二十年而罢罢之十有五年而复是故以策论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宝元制也先试大义次试时务边防策又别试弓马熙寧制也以此而取士则其得人当不居唐之郭子仪下而或者犹曰弓马不过麄材策论亦為无用苏老泉之论谓不若方略有谋者之可用也武举者蹶张驰射儕於卒伍稍有廉耻则焉肯為富文忠公之论谓不若威果武略之堪任将帅也是则然矣然亦尝观嘉右议臣之奏乎今朝廷所闻稍有声称者皆由武举而得此其所取岂得谓之无益於世者如富如苏之论特不过谓来者猥多取者不择而豪杰之士有不屑就焉尔如执此以议武举君子谓之不知务李日华曰宋三年一郊官无大小皆荫子其各自转考必荫荫授之官又行荫典凡一官出身子孙弟姪以及外县与甥惟不及婿耳两制大臣平生有濒死之疾遇医得起者有恩可推亦準本官陈乞何其滥也
△金
金世宗大定初每季选人至吏部托以检阅旧籍谓之检卷有留滞至后季尚不得去者高衎三為吏部知其弊及授尚书岁餘銓事修理选人便之十九年九月命各道提刑按察司举廉能加等迁叙监察御史魏初曰旧制常参官诸州刺史上任三月举一人自代况风纪之职与常员异请自今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在任一岁各举一人自代所不当有罚不惟砥礪风节亦可為国得人
章宗明昌初上封事者乞乡以八行贡春官及设制举宏词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户部尚书邓儼等谓成周乡举里选法卒不可复设科取士各随其时八行者乃亡宋取周礼之六行孝友睦婣任恤加之以中和為八也凡人之行莫大於孝廉今巳有举孝廉之法及民有才能德行者令县官荐之犯十恶姦盗者不得应试亦六德六行之遗意也夫制举宏词盖天子待非常之士若设此科不限进士并选人试之中选擢之臺阁则人自勉矣从之於是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諫博学宏材达於从政等科听内外文武六品以下职官无公私过者从内外五品以上荐於所属詔试之若草泽士德行為乡里所服者则从府州荐之
三年平章政事完顏守贞言经童之科非古制也自唐诸道表荐或取五人或十人近代宋仁宗以為无补罢之本朝皇统閒取及五十人因以為常天德时或废今复置取輒以百数恐久积多不胜銓拟乞约取之帝曰若所诵皆及格如何守贞曰视幼最而诵不讹者精选之则数亦不多也复问参知政事婿持国对曰所诵通否易见岂容其滥帝曰限以三十或四十若百人皆通亦可复取其精者持国曰是科盖资教之术耳夫幼习其文长玩其义使之位政人才出焉如中选者加之修习进士举业则所记皆得為用臣谓可勿令遽登仕途必习举业而后官之若能擢进士第自同进士任用如中府荐或会试视其次数优其等级几举不得荐者从本科出身似可以激劝而得人矣时又特赐棣州孝子刘瑜锦州孝子刘庆右绢粟旌其门閭复其身因问宰臣从来孝义之人曾官使者几何守贞以世宗时刘政对且言若辈多淳质不及事帝曰岂必尽然孝义之人素行以备稍可用即当用之后虽有希覬作偽者然偽為孝义犹不失為善其检勘前后所申有可用者具以闻八月有司奏寧海州文登县王震孝行以尝业进士并试其文特赐同进士出身仍注教职一等职任十一月尚书省奏益都府举王枢事亲至孝兼博学善书特赐同进士出身附王泽榜
宣宗贞右四年三月监察御史完顏素兰言臣近被命体问外路官廉干者拟以差遣若懦弱不公者罢之具申朝廷别议拟注臣伏念彼懦弱不公之人虽令罢去不过止以待闕者代之其能与否又未可知或反不及前官盖徒有选贤之名而无得人之实古语云县令非其人百姓受其殃今若后官更劣则為患滋甚岂朝廷恤民之意哉夫守令治之本也乞命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各举堪充司县长官者仍明著举官姓名他日察其能否同定赏罚庶几其可乃詔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二岁举县令一人时御史中丞李英又言兵兴以来百务皆弛其要在於激浊扬清奖进人才耳近来改定四善十七最之法徒為虚文大定閒数遣使分道考察廉能当时号為得人愿改前日徒设之文遵大定已试之效庶几人人自励以為国家用从之
兴定二年赐经义进士王彪等十三人及第帝谓宰臣曰从来廷试进士日晡后即遣出恐文思迟者不得尽其才令待至暮时及览彪程文爱其词藻咨嗟久之至五年三月省试经义进士考官於常格外多放乔松等十餘人有司奏请驳放帝以旱伤和气不许按李世弼金登科记序略曰金天会改元始设科举有词赋有经义有同进士有同三传有同学究凡五等词赋初以经传子史内出题次又令逐年改一经亦许注内出题以诗书易礼春秋為次循辽旧也天眷三年於析津府试天德三年始亲试於两京贞元二年迁都於燕自后止试於析津府正隆二年以五经三史正文出题明昌二年改令五经子史内出题仍与本传此词赋之大略也经义初试於真定府所放号七十二贤榜后及蔚州析津令易书诗礼春秋专治一经内出题盖循宋旧天德三年罢此经义之大略也
天眷三年令大河以南别开举场谓之南选贞元三年迁都遂合南北通试於燕正隆二年令每二年一开科立定程限日月更不择日府试初分六路次九路后十路此日月路分格也天德二年詔举人乡府省御四试中第明昌三年罢去御试止三试中第府试五人取一依大定例不过五百人后以举人渐多会试四人取一得者常不下八九百人御试取奏旨此场数人数格也天眷三年析津放第於广阳门西一僧寺唱名迁都后于宣阳门唱名后為定例此唱名之格也明昌初五举终场人直赴御试不中者别作恩榜赐同进士出身会元御试不中者榜末安插府元被黜者许来举直赴部又贞右三年终场人年五十以上者即行该恩此该恩之格也大定三年孟宗献四元登第特授奉直大夫第二第三人授儒林郎餘皆从仕郎后不為例明昌閒以及第者多第一甲取五六人状元授十一官第二人授九官餘皆授三官此授官之格也进士第一授丞簿军防判第二授县令此除授之格也
五朝文献通考曰金进士之制特重而诸纪中于廷试事多闕而不书孙承泽春明梦餘录及学典惟载李世弼一序而其言与金史颇有异同未知孰是而特赐人姓氏之可见者天德前苏保衡以宗衡荐赐进士出身天德中曹望之以户部郎中特赐进士及第世宗朝则有完顏匡以太孙侍读试进士不中赐及第章宗朝则有胡光谦游总孔端甫魏汝翼刘震亨崔秉仁翟驹齐文乙孙可久陈信仁董戣李天祺康晋侯时琦刘挚升傅礪赵挚田扈方张介然李贞固等并以学行举光谦端甫汝翼介然赐进士及第餘俱赐同进士出身宣宗兴定五年康据以林州行元帅府经歷官乞赴廷试赐进士及第哀宗天兴二年王辅以下十六人并以终场赐进士出身海陵时孙梅以贵妃唐古鼎格家奴赐进士及第则滥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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