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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轻重篇新诠:管子轻重十八──轻重己

繁体中文】  作者:馬非百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何如璋云:「《轻重己》一篇,专记时令,非轻重也。子政校雠未审,误搀入者耳。」又曰:「此篇乃上古时政之纪,五家治术中之阴阳家也。管子辑而存之,为授时政之则者,非轻重之言。宜列《五行》、《四时》之次,附《玄宫》为一类。」石一参《管子今诠》,则迳以《轻重己》列为第三篇《四时下》,而附注之云:「原书无下篇,而篇末所列《轻重己》,文与《甲》、《乙》诸篇不伦,且无关轻重之义,其为《四时篇》之逸简无疑,篇首言历生四时,四时生万物,文义甚明。兹取以为《四时下》焉。」元材案:《轻重》诸篇屡言守时之重要,又曰:「王者以时行。」况轻重之对象为万物,而万物生于四时,何得谓时令与轻重无关。《管子。侈靡篇》云:「是故王者谨于日至,故知虚满之所在,以为政令。」又曰:「夫阴阳进退满虚亡时,其散合可以视岁。惟圣人不为岁,能知满虚,夺余满,补不足,以通政事,以赡民常。」又《四时篇》云:「惟圣人知四时。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国家乃踣。」本篇之专记时令,其最主要之目标,亦在欲「知满虚之所在」与「知五谷之故」,以为「夺余满,补不足」之准绳。此正《国蓄篇》所谓「百乘之国,官赋轨符,乘四时之朝夕,御之以轻重之准,然后百乘可及。千乘之国,封天财之所殖,械器之所出,财物之所生,视岁之满虚而轻重其禄,然后千乘可足。万乘之国,守岁之满虚,乘民之缓急,正其号令,而御其大准,然后万乘可赡」者也。又以前各篇所论,皆以通轻重为主,即专注意于现有财物之再分配。本篇则注意于财物之生产,故即以本篇为全书之结束。其意若曰:通轻重固为治国之妙术,而若无四时所生之万物,则难有妙术,亦将无施展之可能。故《管子。禁藏篇》于叙述春、夏、秋、冬四令之后,又论之曰:「四时事备而民功百倍矣。故春仁夏忠秋急冬闲,顺天之时,约地之宜,忠人之称。故风两时,五谷实,草木美多,六畜蕃息,国富兵强,民材而令行,内无烦扰之政,外无强敌之患也。」又曰:「不失其时然后富。」此盖兼有培养税源之意,乃一切轻重之筴之根本也。又案:篇中反映王莽时事,计有三处,夏令服黄,一也。出祭王母,二也。四望,三也。试以此与《巨(筴)乘马篇》之「有虞之筴乘马」比而观之,以王莽时事开头,又以王莽时事结束。则此书各篇虽其写成时代不尽相同,而其纂集成书,必在王莽时代,殆无可疑矣。
  提要:全文用叙事体,共分十段。第一段总冒,论四时生万物,圣人因而理之。第二、三两段论天子之春令。以下四、五,六、七,八、九等三个两段分别论天子之夏令、秋令及冬令。最后一段总结。章法整齐,为其他各篇所不及。
  清神〔一〕生心,心生规,规生矩,矩生方,方生正,正生历,历生四时,四时生万物。圣人因而理之,道遍矣〔二〕。
  〔一〕 丁士涵云:「『清』,『精』假字。」何如璋云:「清神者太阳之精,生人之元气也。」元材案:此论万物生于四时,而四时又生于清神,说明本文作者乃属于唯心主义者一派。事实上万物生于四时,乃天地生物之自然现象,与所谓规矩方正历毫无因果关系,与人之精神及心更无因果关系。丁、何二氏所释,仍是以唯心主义释唯心主义,无益,徒令人愈释愈糊涂而已。
  〔二〕 元材案:理即《轻重乙篇》「故谷众多而不能理,固不能有」及同篇下文「其五谷丰满而不能理」之理,理者治也。遍,《说文》:「匝也。」《广韵》:「周也。」此处有备、尽之义。道遍云者,即《国准篇》「五代之王以尽天下数矣」,及《轻重戊篇》「帝王之道备矣,不可加也」之意。此言四时生万物,不虞不足,圣人但因而调治之,即已备尽帝王之道,无须再有所加也。《荀子。天论篇》云:「天地生之,圣人成之。」《山至数篇》云:「财终则有始,与四时废起。圣人理之以徐疾,守久以决塞,夺之以轻重,行之以仁义。故与天壤同数。此王者之大辔也。」义与此同。
  以冬至日始,数四十六日,冬尽而春始〔一〕。天子东出其国四十六里而坛〔二〕,服青而絻青〔三〕,搢玉总〔四〕,带玉监〔五〕,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日,牺牲以鱼〔六〕。发〔七〕出令曰:「生而勿杀,赏而勿罚。罪狱勿断,以待期年〔八〕。」教民樵室钻鐩〔九〕,墐灶泄井〔一0〕,所以寿民也〔一一〕。耟耒耨怀〔一二〕鉊鈶又橿〔一三〕权渠繉緤〔一四〕,所以御春夏之事也必具〔一五〕。教民为酒食,所以为孝敬也〔一六〕。民生而无父母谓之孤子。无妻无子,谓之老鳏。无夫无子,谓之老寡。此三人者〔一七〕皆就官而众,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而勿遗〔一八〕。多者为功,寡者为罪。是以路无行乞者也〔一九〕。路有行乞者,则相之罪也〔二0〕。天子之春令也〔二一〕。
  〔一〕 石一参云:「自冬至日夜半子时起顺数,历四十有五日而冬尽,又一日而立春,故合数为四十六日。」
  〔二〕 何如璋云:「四十六里太远,『四』字乃后人所加。」张佩纶云:「《月令 郑注》引《王居明堂礼》曰;『出十五里迎岁。』盖殷礼也。周近郊五十里。此『四十六里』即周近郊五十里。下『九十二里』『百三十八里』,皆浅人意改。」元材案:本书各篇所言古制,与儒家不相符合之处甚多,家数不同,所言亦自不能一致,不必据彼改此。下同。
  〔三〕 元材案:絻与冕同。《史记 礼书》云:「郊之麻絻。」《正义》云:「絻音免,亦作冕。」又《荀子 正名篇》云:「乘轩戴絻。」杨倞注云:「絻与冕同。」是也。
  〔四〕 戴望云:「朱本『总』作『摠』。」王念孙云:「『总』与『摠』皆『忽』之讹。『忽』即『笏』字也。《皋陶谟》『在治忽』,郑作『曶』,注云:『曶者,笏也。臣见君所秉,书思对命者也。君亦有焉。』(见《史记 夏本纪集解》。)《左传 正义》引《管子》云『天子执玉笏以朝日』,即此篇之文。」元材案:王说是也。《盐铁论 繇役篇》文学云:「搢笏而朝,天下之民莫不愿为之臣。」亦其一证。何如璋以「总」字本作「緫」,引《广雅》释「总」为「青」,谓「所搢之玉色青者」失之。
  〔五〕 猪饲彦博云:「监、鉴同。」元材案:带玉监,谓以玉鉴为带上之饰也。
  〔六〕 张佩纶云:「鱼非牲牢,施之下祀,岂朝日之礼所宜。『鱼』乃误字,疑当作『太牢』。《周礼。大宗伯》『以实柴祀日月』,注『实柴,实牛柴上也。』《汉书 郊祀志》:『祭日以牛,祭月以牛彘。』皆其证。」元材案:《管子 禁藏篇》云:「当春三月,举春祭,塞见祷,以鱼为牲。」又《轻重甲篇》云:「君请立五历之祭祭尧之五吏,春献兰,秋敛落,原鱼以为脯,鲵以为郩。」《史记 封禅书》云:「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祠……武夷君用干鱼。」则以鱼为牲,用之甚广。张氏必欲改之,使与其他古籍相合,未免太多事矣。
  〔七〕 安井衡云:「古本『发』下有『号』字。」王念孙云:「『发』下当有『号』字,见下文。」戴望、陶鸿庆说同。元材案:王说是也。发号出令,解已见《轻重甲篇》。
  〔八〕 朱长春云;「期年,冬也。汉行刑亦尽冬月止。」
  〔九〕 何如璋云:「樵谓以火温之。《公羊》桓七年『焚咸丘』,传:『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鐩』宜作『燧』。即春令火取榆柳之义。」
  〔一0〕王念孙云;「『墐』当作『熯』。『熯』,古『然』字也。《说文》:『然,烧也。』」张佩纶云:「《诗》『塞向墐户』,《传》:『墐,涂也。』熯墐义互相足。」元材案:泄即渫,《说文》:「渫,除去也。一曰治井也。」泄井谓除去井中污泥,犹今言淘井矣。
  〔一一〕元材案:《管子。禁藏篇《云:「当春三月,萩室熯造,钻燧易火,抒井易水,所以去玆毒也。」萩室即樵室,熯造即墐灶,抒井即渫井。去玆毒即除去病害,亦即寿民之意也。
  〔一二〕安井衡云:「古本『耟』作『耜』。」丁士涵云:「『耟』,『耜』字之误。『怀』,『欘』字之误。」
  〔一三〕刘绩云;「『鉊』,之姚切,鎌也。『鈶』,辞理切。」何如璋云:「鉊,大鎌也。鈶,耒耑也,本作台」。王念孙云:「『又』当作『乂』,『乂』与『刈』通。《齐语》云『枪刈鎒鎛』是也。《说文》;『橿,鉏柄名。』《盐铁论。论勇篇》云:『鉏耰棘橿,以破冲隆。』」
  〔一四〕王念孙云:「『权渠』下文作『获渠』,未详。『繉』即『绳』字之误。『緤』亦绳也。」丁士涵云:「『权』当依下文作『获』。《说文》作『镬』,大鉏也。『渠』与『欋』同。《释名》:『齐鲁谓四齿杷为欋。』何如璋云:「『权』乃『欋』之讹,《释名》:『齐鲁谓四齿杷曰欋也。』渠,《方言》五:『杷,宋魏之间谓之渠拏,或谓之渠疏。』是渠者杷之别名也。《说文》:『杷,收麦器。一曰平田器。』固与各械一类。」李哲明云:「『权』当为『欋』。矍本从瞿得声。昭二十五年《左传》『有鸲鹆来巢』。《释文》『鸲嵇康音权』。《公羊》作『鹳鹆』,何休注『鹳鹆犹权欲』。权、瞿一声之转,故鸲可读权,从瞿字或从雚也。此文盖由『欔』误为『欋』,因又误为『权』耳。『渠』者锄之声假字,古通用。《史记。孔子世家》『雍渠』,《韩子》作『雍锄』,是锄得为渠矣。」元材案:「繉当作绳,緤亦绳也」,王说是也。权渠当依下文作获渠,获即护字之误。渠即《国语 吴语》「奉文犀之渠」之渠,韦昭注云:「渠谓楯也。」此处当作护雨用之蓑衣讲。下文云「获渠当胁轲」,《禁藏篇》作「被蓑以当铠鑐」,即其证矣。诸氏说皆非。
  〔一五〕元材案:「必具」二字属上为句。谓此等农器皆农民春夏所不可少,故必具备之,庶耕芸不误也。
  〔一六〕元材案:「教民为酒食」二句,《禁藏篇》作「以糱为酒相召,所以属亲戚也」。亲戚即父母,解已见《揆度篇》,故此曰「所以为孝敬也」。
  〔一七〕王引之云:「『此三人者』,『人』字衍。民之穷者有此三类,非谓仅有三人也。《孟子 梁惠王篇》:『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义正与此同。」张文虎云:「『此三人者』,犹言此三等人也。」张佩纶云:「『人』当作『民』,承上『民』字,唐讳未改者。以孤鳏寡为三民,犹士农工商称为四民。」元材案:张文虎说是也。
  〔一八〕俞樾云:「『皆就官而众』,『众』当作『禀』。《汉书 文纪》『吏禀当受粥者』,师古注云:『禀,给也』。就官而禀,谓就官而给也。」丁士涵云:「『众』疑『衣』字误。『衣』下当有『食』字,疑脱在『不可事者』下。《入国篇》云:『官而衣食之。』随其所言,勿遗弃也。俞氏说误。」何如璋云:「此当作『就官而众可事者』为一句,『不可事者食』为一句,『如言而勿遗』为一句。『就官而众可事者』,『众』当作『庸』,谓力能任事则用之,使有以自给。『不可事者食』,谓老病不能任事者则予之食以养之。居是官者必如此言,不得有遗弃也。」吴汝纶云:「当读『皆就官而众可事者不可事者食』为句。『而』『如』同字。众可事不可事者皆食于官,此三人亦如之也。」郭沫若云:「『众』当是『家』字之讹,故下云『是以路无行乞者也』。」元材案:以上各说皆非也。此当作「皆就官而食」。《汉书 食货志》云:「高祖乃令民得卖子就食蜀汉。」又曰:「天子怜之,令飢民得流就食江淮问。」就官而食者,谓就食于官也。下文「食如言而勿遗」,即承此而言。事即《管子 入国篇》「三年然后事之」之事,尹注彼处云:「事谓供国之职役也。」「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而勿遗」谓此三类之人是否尚有服务能力,应听其自言,即以此为其禀食多寡之标准,虽毫无服务能力者亦不当有所遗弃而不予以收容。《荀子 王制篇》所谓「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官施而衣食之,兼覆无遗」,《管子 幼官篇》所谓「养老幼而勿遗」,应误遗为通,依吴志忠校改。义与此同。
  〔一九〕何如璋云:「多为功,寡为罪。谓以收养三者之多寡定官吏之功罪。如此则穷有所养,道路无行乞之人矣。」
  〔二0〕何如璋云:「路有行乞,由各官养穷有遗。穷失所养,由执政任官不审,故曰『相之罪』。」
  〔二一〕元材案:「天子之春令」,依下文当作「天子之春禁」。又案《管子 禁藏篇》云:「当春三月,赐鳏寡,振孤独,贷无种,与无赋,所以劝弱民。」与此所言,内容略同。
  以冬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春至〔一〕。天子东出其国九十二里而坛,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星。十日之内,室无处女,路无行人〔二〕。苟不树艺〔三〕者,谓之贼人。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谓之不服之民〔四〕。处里为下陈,处师为下通,谓之役夫〔五〕。三不树而主使之〔六〕。天子之春令也。
  〔一〕 石一参云:「九十二日,其历月凡三。以每月三十日计之,尚余二日。以冬至日交气之时起,数至春分日交气之时止,前后合计,大约多二日。从整数计也。春至即春分。」
  〔二〕 何如璋云:「春分前后十日,正及农耕。《诗 豳风》『四之日举趾』也。夫耕妇饁,故室无处女,路无行人。」元材案:「十日」即《山国轨篇》「春十日不害耕事」之十日。处女又见《管子 问篇》。《秦策 注》云:「女,在室者。」「室无处女,路无行人」,谓男女皆从事田野劳动,即《汉书 食货志》「春令民毕出于野」之意。
  〔三〕 元材案:树即《孟子 梁惠王篇》「树墙下以桑」之树。艺即《诗 鸨羽》「不能艺稷黍」之艺。不树艺,谓不事农桑。
  〔四〕 俞樾云:「两『作』字皆读如诅,古字通用。《诗 荡篇》『侯作侯祝』,《释文》:『作本作诅。』是其证也。此言有不树艺者必下诅之于地,上诅之于天,明其为不服之民。盖以神道设教之意。若依本字读之,则不可通矣。」张佩纶云:「『作』当为『任』,字之误也。《左氏文六年传 杜注》、《文选 西征赋 注》引《仓颉》,均云『委,任也』。下则委之地利,上则委之天时。《盘庚》:『惰农自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故谓之『不服之民』。」元材案:下文言「三不树」,明系总承「贼人」,「不服之民」及「役夫」而言。则「下作之地,上作之天」亦当属于「不服之民」。俞氏以神道设教释之,是以之属于政府矣。「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者,谓虽从事树艺,而卤莽灭裂,迹近敷衍,仍与不树艺者相等。(今人言作事不切实际者,谓之上天下地。)故谓之「不服之民」也。
  〔五〕 何如璋云:「陈,列也。通,行也。言处里中则为下列,在师中则为下行。」张佩纶云:「下陈,《晏子春秋》:『愿得充数乎下陈。』《班倢妤赋》:『充下陈于后庭。』《注》:『下陈,后列也。』『通』当作『甬』。《方言》:『臧甬侮获,贱称也。自关而东陈、魏、宋、楚之间保庸谓之甬。』此即《周礼 九职》所谓『臣妾』。《左文元年传 杜注》:『役夫,贱者称。』」郭沫若云:「『陈』与『田』通,『通』当为『勇』。『处里为下田』者谓耕田不力。『处师为下勇』者谓战阵无勇。」元材案:张说是也。《史记 李斯传》「所以饰后宫,充下陈」,《索隐》云:「下陈,犹后列也。《晏子》曰『有二女愿得入身于下陈』是也。」里即《巨(筴)乘马篇》「谓远近之县里邑」之里。师即《轻重丁篇》「州通之师」之师。谓在师里中从事贱役之人,亦不从事树艺也。
  〔六〕 朱长春云:「『主使』,谓如后世没为官奴与城旦舂之比。」何如璋云:「『三不树』即指上不树艺、不服及役夫。言三者皆惰民,不肯尽力树艺,则主田之官必以法驱使之,今之归农也。」
  以春日至始,数四十六日,春尽而夏始〔一〕。天子服黄而静处〔二〕,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发号出令曰:「毋聚大众,毋行大火,毋断大木,诛大臣〔三〕,毋斩大山,毋戮大衍〔四〕。灭三大〔五〕而国有害也。」天子之夏禁也。
  〔一〕 石一参云:「由春分节起,历一月有半,四十五日而立夏。言四十六日者,前后二日交气未交气必合计之,言整数。」
  〔二〕 王引之云:「下文曰『秋尽而冬始,天子服黑絻黑而静处』,则此当云『天子服赤絻赤而静处』,写者脱误耳。」张佩纶云:「黑黄宜于静处,赤非静处之服也。此篇脱去『服赤絻赤』。『服黄而静处』当移夏至下,错置于此。」石一参云:「夏服宜赤,火德王。此言『服黄』,火性烈,不宜助长,故服其所生之色。亦不出国门而坛,无迎夏之礼,尚静不尚动,所以节时气之过也。」郭沫若云:「诸说纷纭,仍当以王说为是。『服黄』乃『服赤絻赤』之脱误耳。或以此文四时所服无赤色,作为本篇出于王莽时之证,谓莽曾『宝黄厮赤』(见《汉书 王莽传》地皇元年)。仅此一字孤证,不足为据也。」元材案:以上各说皆非也。汉代尚赤,新莽尚黄。此处虽仅一字之不同,然实为两个时代特征之反映。汉兴之初,因高祖夜杀大蛇,自以为蛇者白帝子,而杀之者赤帝子,故服色尚赤。其后武帝太初改制,虽曾一度尚黄,但并不同时排赤。且自刘向父子出,倡为汉得火德之说,于是服色尚赤乃成定论。至于新莽,乃大唱其「宝黄厮赤」之说。《汉书 王莽传》云:「梓童人哀章见莽居摄,即作铜匮,为两检,署其一曰《天帝行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高庙,以付仆射。戊辰,莽至高庙拜受金匮神嬗。下书曰:『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天命传国金策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其改正朔,易服色。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以鸡鸣为时。服色配德上黄,牺牲应正用白,使节之旄旛皆纯黄,其署曰新使五威节,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莽又曰:「予前在大麓,至于摄假,深惟汉氏三七之阨,赤德气尽。思索广求所以辅刘延期之术,靡所不用。……然自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至于哀之十四而一代毕。协之于今,亦哀之十四也。张晏曰:汉哀帝即位六年,平帝五年,居摄三年,共十四年。赤世计尽,终不可强济。皇天明威,黄德当兴。隆显大命,属予以天下。」莽又曰:「改定安太后号曰『黄皇室主』,绝之于汉也。」《莽传》又载:「天凤二年,二月,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颜师古注云:「莽自谓黄德,故有此妖。」又地皇元年莽下书曰「宝黄厮赤,其令郎从官皆衣绛。」服虔曰:「以黄为宝,自用其行气也。厮赤,厮役贱者皆衣赤,贱汉行也。」试以此与本篇互相比较。本篇春始天子服青而絻青,夏始天子服黄而静处,秋至天子服白而絻白,冬始天子服黑絻黑而静处,冬至天子黑而絻黑,有青、黄、白、黑四色而独无赤色。《吕氏春秋》、《月令》、《淮南 时则篇》,三夏皆尚赤,本篇则代之以黄。此与《揆度篇》言「其在色者青黄白黑赤也」,赤字列于最末一位,盖皆王莽「宝黄厮赤」思想之反映,非偶然而已也。
  〔三〕 孙星衍云:「『诛』上当脱『毋』字。」俞樾云:「案『诛大臣』三字衍文也。此盖以『断大木』、『斩大山』、『戮大衍』为『灭三大』。其上文『聚大众』、『行大火』,非灭之也,故不数也。若加『诛大臣』,则为灭四大矣。又『斩大山』之『斩』,当读为『錾』,与《形势解》『斩高』同。」何如璋说同。元材案:《管子 七臣七主篇》亦有「诛大臣」三字。惟彼处以一「无」字总贯下文,此则每句均有「毋」字,只「诛大臣」上无之,故知为脱也。又彼处以「无杀伐,无割大陵、倮大衍、伐大木、斩大山、行大火、诛大臣」列为春禁,与《禁藏篇》之以「毋杀畜生,毋拊卵,毋伐木,毋夭英,毋拊竿」列为春三月之事者,皆与本篇列为夏禁不同。而《月令》则与此合。
  〔四〕 元材案:戮即《吕氏春秋 上农篇》「泽人不敢灰僇」之僇,高诱注云:「烧灰不以时,多僇。」戮、僇古通。《七臣七主篇》作「倮」,尹注云:「倮谓焚烧,令荡然俱尽。」
  〔五〕 朱长春云:「大木、大山、大衍,夏日蕃秀,禁伤其长养。」石一参云:「三大,谓大山、大衍、大林木,故发令禁止斩伐,尤夏令之要政也。」
  以春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夏至,而麦熟〔一〕。天子祀于大宗〔二〕,其盛〔三〕以麦。麦者,谷之始也〔四〕。宗者,族之始也。同族者人,殊族者处〔五〕。皆齐大材,出祭王母〔六〕。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讳也〔七〕。
  〔一〕 何如璋云:「『夏至』下宜加『夏至』二字以申言之,文义始完。与下文一例。」张佩纶云:「日至麦熟。《孟子》:『今夫麰麦,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元材案:《月令》:「孟夏之月,农乃登麦。」与此正同。
  〔二〕 孙星衍云:「《太平御览》二十三引作『祈天宗』。据下文『祀于太祖』,此当作『太宗』。」元材案:此说是也。太宗者太庙之别室。别族为祖,继别为宗。
  〔三〕 元材案:黍稷在器中曰盛,所以供祭祀者也。《孟子 滕文公篇》「无以供粢盛」是也。
  〔四〕 尹桐阳云:「五谷以麦为早生。《夏小正》『祈麦实』,《传》:『麦实者,五谷之先见者也。』」
  〔五〕 王念孙云:「『人』当为『入』。『处』,止也。言同族者则入祭,异族者则止也。」
  〔六〕 何如璋云:「《易 说卦》:『坤,地也,故称乎母。』又《晋卦》:『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蔡邕《独断》:『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此文有『出』字,疑指夏至祀地方泽之祭。齐大材,谓以灋供祭祀之五齐三酒也。《天官 酒正》:『赏酒之政令,以式灋授酒材。』《吕览 仲冬纪》:『乃命大酋,秫稻必齐,曲櫱必时,湛饍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监之,无有差忒。』据此,则『大』乃『六』之讹。六材即秫稻六者之材也。齐谓以灋式调剂也。《吕览》在仲冬,此文在仲夏,或古今异宜欤!」张佩纶云:「『皆齐』为句。『大材』当作『大牲』。《易 革》:『用大牲吉。』《尔雅 释亲》:『父之妣曰王母。』《曲礼》:『王母曰皇祖妣。』」元材案:何、张二氏说皆非也。王母既为祖母,岂有对祖母不在家举行祭祀而出祭于外之理?此当作「皆齐大材」为句。齐当作赍,持也。材即木材,大材则木材之大者也。此文似亦为汉末民间祠祭西王母一事之反映。《汉书 五行志》:「汉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惊走,持藁或棷一枚,传相付与,曰『行诏筹』。道中相过逢,多至千数。或被发徒践,或夜折关,或踰墙入,或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经历郡国二十六,至京师。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仟伯,设祭,张博具,歌舞祠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发。』至秋止。」棷,《说文》:「木薪曰棷。」仟伯,王先谦《汉书补注》引钱大昭云:「即阡陌也。」此文所言「皆赍大材」,即《五行志》「民或持棷一枚」之义也。所言「出祭王母」,即《五行志》「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仟伯设祭……歌舞祠西王母」之义也。此文列「出祭王母」于夏至,《五行志》京师郡国民祠祭西王母,亦在夏季。如此相合,决非偶然矣。又《五行志》于叙述此事之后,随即引用杜邺之言,认为是哀帝外家丁傅之应。但最后又云:「一曰丁傅所乱者小,此异乃王太后王莽之应云。」应《汉书 元后传》王莽下诏云:「予伏念皇天命予为子,更命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协于新故交代之际,信于汉氏哀帝之代,世传行诏筹为西王母共具之祥。当为历代母,昭然着明。」然则祠祭西王母为元后之应,即王莽亦自承之矣。
  〔七〕 张佩纶云:「主始,《礼 祭义》:『筑为宫室,设为宫祧,以别亲疏远迩,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生也。』忌讳,《周礼 小史》:『君有事,则诏王之忌讳。』郑司农云:『先王死日为忌,名为讳。』《左庄六年传》:『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杂记 下》:『卒哭而讳,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与父同讳。』郑注:『是谓士也。天子诸侯讳群祖。』」元材案:主始忌讳,即《论语》「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之意。
  以夏日至始,数四十六日,夏尽而秋始〔一〕,而黍熟〔二〕。天子祀于太祖,其盛以黍。黍者,谷之美者也。祖者,国之重者也。〔三〕大功者太祖,小功者小祖,无功者无祖〔四〕。无功者皆称其位而立沃,有功者观于外〔五〕。祖者所以功祭也,非所以戚祭也。〔六〕天子之所以异贵贱而赏有功也。
  〔一〕 何如璋云:「『秋始』谓立秋也。『秋始』下宜加『秋始』二字,与下文一例。」
  〔二〕 元材案:《月令》「仲夏之月,农乃登黍。天子乃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此列「黍熟」于「夏尽秋始」,与《月令》不同。
  〔三〕 石一参云:「国祀其初封之祖为太祖。故最重于国。」
  〔四〕 朱长春云:「大功者大祖,国也,五庙。小功者小祖,家也,三庙二庙。无功者无祖,庶人祭其先,有田祭,无田荐田,以赏有功也。」何如璋云:「『大功者太祖』三句,言王者祖之称号所由分。朱氏榷以五庙三庙二庙释之,非。」张佩纶云:「《檀弓》:『君复于小寝大寝,小祖大祖。』《正义》:『小祖,高祖以下庙也。王侯同。大祖,天子始祖,诸侯大祖庙也。』」
  〔五〕 猪饲彦博云:「『无功』当作『有功』,『有功』当作『无功』。」吴志忠云:「『沃』乃『饫』字误。」安井衡云「『沃』读为『饫』。饫,燕食也。」张佩纶云:「『有』『无』二字当互易。沃、饫通。《周语》『王召士季曰:禘郊之事,则有定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飨,则有脩烝。今女非他也。而叔父使士季实来脩旧德以奖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礼,欲以贻女。余一人敢设饫禘焉。忠为亲礼而千旧职以乱前好。且唯戎狄则有体荐。夫戎狄冒没轻儳:贪而不让。其血气不治,若禽兽焉。其适来班贡,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诸门外。而使舌人体委与之。』又曰:『夫王公诸侯之有饫也,将以讲事成章,建大德,昭大物也。故立成礼烝而已。』此立饫,即王公诸侯之有饫。观于外,即戎狄之坐于门外。」尹桐阳云:「『沃』同『〈食芺〉』,燕食也。不脱屦升堂而飨谓之〈食芺〉。礼之立成者也。字一作『饫』。《周语》:『王公立饫,则有房烝。』」
  〔六〕 吴志忠云:「两『所』字皆涉下文『所以』字而衍。」何如璋云:「宗乃戚祭,此祖宗之别。」
  以夏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秋至〔一〕,秋至而禾熟〔二〕。天子祀于大惢〔三〕,西出其国百三十八里而坛〔四〕,服白而絻白,搢玉摠,带锡监〔五〕,吹埙箎〔六〕之风,凿动〔七〕金石之音,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月,牺牲以彘〔八〕。发号出令〔九〕:罚而勿赏,夺而勿予。罪狱诛而勿生。终岁之罪,毋有所赦〔一0〕。作衍牛马之实在野者王〔一一〕。天子之秋计也。
  〔一〕 何如璋云:「秋至即秋分。」
  〔二〕 元材案:禾即谷也。《月令》:「孟秋之月,农乃登谷。天子尝新,先荐寝庙。」
  〔三〕 安井衡云:「大惢盖星名,疑即心星。心三星,故其字作惢。《诗》曰:『七月流火。』秋分祀心,饯其纳也。《说文》:『惢,心疑也。读若琐。』非此义。」何如璋云:「惢,《说文》:『心疑也。』与祭名无涉。惢乃心之讹。心星,大火也。大火即大辰也。《四时篇》日月星辰,分属四时。此文春祭日星,秋祭心月,略同。」张佩纶云:「依上文麦熟祀于大宗,黍熟祀于太祖,则大惢亦太庙之名。其义未闻。」元材案:上文已有祭星,此不得再言祭星。此大惢二字,究为何义,已不能详。各家纷纷推测,或谓惢当作皛(王绍兰),或谓惢即皛之省文(江瀚),或谓惢乃琐之假借(章炳麟),或谓「大惢」即「大郊」,犹后世社稷坛之类(郭沫若),皆不可信,仍以阙疑为是。
  〔四〕 俞樾云:「按上文『以冬至日始,数四十六日,冬尽而春始,天子东出其国四十六里而坛』,『以冬至日始,数九十二日,谓之夏至,天子东出其国九十二里而坛』,下文『以秋至日始,数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坛』,里数皆与其日数相符。此云『以夏至日始,数九十二日,谓之秋至』,则亦宜出国九十二里,乃出国百三十八里者,盖自夏日至上溯春尽而夏始之四十六日而并计之也。然所云『四十六日』,乃举成数而言,实止四十五日有奇。故岁实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四时出国,则当为三百六十八里也。」张佩纶云:「百三十八里谬甚,当作四十六里。」元材案:俞说「自夏日至上溯春尽夏始之四十六日」,「春尽夏始」似是「夏尽秋始」之讹。张说「当作四十六里」,「四十六里」似是「九十二里」之讹。然仍不可通。
  〔五〕 元材案:《周礼 考工记 輈人 注》:「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带锡鉴,以锡鉴为带也。
  〔六〕 元材案:埙箎即壎箎。《诗 小雅》「伯氏吹壎,仲氏吹箎」,朱注:「壎音埙,箎音池,乐器。土曰壎,大如鹅子,锐上平底,似称锤,六孔。竹曰箎,长尺四寸,围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径三分。凡八孔,横吹之。」
  〔七〕 何如璋云:「『动』与『吹』对,凿字衍。」
  〔八〕 张佩纶云:「『牺牲以彘』,依《郊祀志》当补『羊』字。」元材案:此文所言各种制度,与其他古籍多不相同,不宜据彼改此。
  〔九〕 戴望云:「此句下脱『曰』字,当依上下文例补。」张佩纶、陶鸿庆说同。
  〔一0〕元材案:「罚而勿赏」云云,与《管子 七臣七主篇》「秋毋赦过释罪缓刑,秋政不禁,则奸邪不胜」及《禁藏篇》「秋行五刑,诛大罪,所以禁淫邪,止盗贼」,语意略同。
  〔一一〕朱长春云:「『王』为句。《记》曰:『马牛羊有在野,收之弗禁。』此『王』,今律所谓『八官』也。」何如璋云:「『王』乃『主』之讹。衍,大泽也。言作皁牢以收在衍之牛马而简稽其实数也。若仍有散而在野者,则得者即为之主。《月令》『仲冬牛马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是也。」张佩纶云:「『者』字为句。『王』字羡文。《鲁颂 駉篇 传》曰:『作,始也。』《文选 东京赋 薛注》:『衍,申布也。』『作衍』谓始申布其令。犹《月令》『乃命宰祝循行』也。」金廷桂云:「《诗 鲁颂》『思马斯作』,《注》:『作,始也。』《汉书 司马相如传》『离靡广衍』,《注》『衍,布也。』谓始将牛马之实于野者而散布之。《月令》所谓『游牝于牧』也。『王』字衍。」吴闓生云:「凡书『衍』字者,皆衍误之处。以前放此。」郭沫若云:「当读『作衍牛马之实』句,『在野者王』句。『王』读去声,今人以『旺』字为之。」元材案:此文必有讹误,不可强解,阙疑可也。
  以秋日至始,数四十六日,秋尽而冬始〔一〕。天子服黑絻黑而静处,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发号出令曰:「毋行大火,毋斩大山,毋塞大水,毋犯天之隆〔二〕。」天子之冬禁也。
  〔一〕 何如璋云:「冬始谓立冬也。」
  〔二〕 何如璋云:「『隆』宜作『降』。《孙子 行军》『战降无登』,亦一作『隆』,可证。阴阳之气不通,当守静以助天地之闭,不可有所犯也。《礼 月令》:『孟冬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又:『仲冬君子斋戒,处必揜,身欲宁。』即其义也。《繁露 煖燠孰多》:『天于是出漂下霜而天降,物固已皆成矣。』本此。」张佩纶云:「《易 虞注》『隆,上也。』《月令》:『是月也,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故『毋犯天之隆』。」元材案:隆,尊也。《荀子 臣道篇》云:「君者国之隆也。」杨倞注云:「隆犹尊也。」古人称冬为「严冬」,又曰「隆冬」,严、隆皆尊严不可侵犯之意。
  以秋日至始,数九十二日〔一〕,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坛〔二〕,服黑而絻黑,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号曰发繇〔三〕。趣山人断伐,具械器。趣菹人薪雚苇,足蓄积〔四〕。三月之后〔五〕,皆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谓之大通三月之蓄。
  〔一〕 王念孙云:「『以秋日至始,数九十二日』,此下当有『谓之冬至』四字。上文云『以冬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春至』,『以春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夏至』,『以夏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秋至』,是其证。」
  〔二〕 何如璋云:「『北出』下当补『其国』二字,与上文一例。《吕氏春秋》『立春之日迎春东郊』,《注》:『八里之郊。』『迎夏南郊』,《注》云:『七里。』『迎秋西郊』,《注》云:『九里。』『迎冬北郊』,《注》云:『六里。』《淮南 时则》亦同。皆依各方四时行之数。此文四方皆太远,疑后人所加也。」元材案:本书所言各种数字,与其它古籍多不相同,予已数数言之。必欲一一据彼改此,徒见其为一孔之见而已!
  〔三〕 张佩纶云:「『发繇』当为『祭繇』之误,『繇』当作『县』,『县』『玄』通。《周礼 郑注》:『兆雨师于北郊。』《风俗通义》、《春秋 左氏传》说:共工之子为玄冥雨师,郑大夫子产禳于玄冥雨师也。足为北出祭玄之证。」又云:「《大宗伯》『四望』,郑司农云:『四望,日月星海。』此『发繇』或是『祭海』之讹。」郭沫若云:「『号曰』上当夺『循于百姓』四字,下当夺『祭辰』二字。因祭字上端与发字上端略近,抄书者遂致误夺。日月星辰为类,见《四时篇》。唯《四时篇》以辰属于秋,月属于冬,此则互易为异。又日、星亦不同,《四时篇》以星属于春,日属于夏,此则同属于春。盖家数不同,然不当有日月星而无辰,亦不当如张佩纶说以玄冥配日月星也。《汉书 郊祀志》平帝元始五年王莽奏言《四望盖谓日月星海也。」以海易辰,而出以盖然之词,所谓自我作故耳。」元材案:本篇与《四时篇》内容完全不同,郭氏已自言之,似不可混为一谈。仍当以张氏后说为是。本文上言「祭日」、「祭星」、「祭月」,则此为「祭海」,实属大有可能。《汉书 郊祀志》载「平帝元始五年,大司马王莽奏言,宜如建始时丞相衡等议,复长安南北郊如故。莽又颇改其祭礼,曰:周官天地之祀,乐有别有合。其合乐曰以六律六钟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祀天神,祭地祇,祀四望,祭山川,享先妣先祖。凡六乐奏六歌而天地神祇之物皆至。四望,盖谓日、月、星、海也。三光高而不可得亲,海广大无限界,故其乐同。祀天则天文从,祭地则地理从。三光,天文也。山川,地理也。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义一也。」据此,则以日、月、星、海为四望,至王莽「颇改郊祭之礼」时始有之。本文上言「夏始服黄」,又言「皆齐大材出祭王母」,既皆王莽时事之反映,则此以日、月、星、海为四望,亦为王莽时事之反映,并非勉强之谈矣。
  〔四〕 元材案:趣即《国蓄篇》「强本趣耕」之趣,促也。谓督促之也。山人,山居之人。菹人,菹泽之人。《荀子 王制篇》云「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是也。雚即《汉书 货殖传》「雚蒲」之雚,颜师古注云:「雚,芄也,即今之荻也。音桓。」雚苇即萑苇。《诗 豳风》「八月萑苇」,《疏》:「初生者为菼,长大为薍,成则为萑。」
  〔五〕 张佩纶云:「『月』当作『日』,涉下『月』字而误。」陶鸿庆云:「『三月之后』,当作『三日之后』,谓发号后之三日也。盖冬至后,农有余粟,女有余布,故得通功易事。若三月之后,则为春至,农事且作,非其时矣。大通三月之蓄者,自冬至上溯秋至三月之所积,至此而大通。非谓俟诸三月之后也。今本即涉下文『三月之蓄』而误。」元材案:上文明言「以秋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趣山人断伐具械器,趣菹人薪雚苇,足蓄积」,则械器之具与雚苇之积,决不能三日而成。此盖言时当冬季之始,即应督促山人断伐树木,制为械器,督促菹人采取雚苇,积之于家。至三月以后,春耕开始之时,乃分别至市场进行交易,所谓有无相通,故曰「谓之大通三月之蓄」也。二氏说皆失之。
  凡在趣耕而不耕者〔一〕,民以不令〔二〕。不耕之害也。宜芸而不芸,百草皆存,民以仅存〔三〕。不芸之害也。宜获而不获,风雨将作,五谷以削,士民零落〔四〕。不获之害也。宜藏而不藏,雾气阳阳〔五〕,宜死者生,宜蛰者鸣〔六〕。不藏之害也。张耜当弩,铫耨当剑戟,获渠当胁〈革可〉〔七〕,蓑笠当〈扌永〉橹〔八〕。故耕械具则战械备矣〔九〕。
  〔一〕 猪饲彦博云:「『凡在趣』下疑脱『事』字。『耕而不耕』上脱『宜』字。」元材案:「趣耕而不耕」,谓政府督促人民使其耕而仍不耕也。无脱字。
  〔二〕 安井衡云:「令,善也。」
  〔三〕 朱长春云:「百草皆存,民以仅存,食少而飢。」许维遹云:「『存』当为『荐』,字之坏也,又涉下文而误。『荐』与『荐』同。《汉书 景帝纪 如淳注》:『草稠曰荐。』《说苑 政理篇》:『田亩荒秽而不休,杂增崇高。』义亦与此合。」郭沫若云:「许说非是。原文上下句皆有韵。『宜芸而不芸,百草皆存,民以仅存』,正以芸、存、存为韵,上『存』字不当改为荐。又此上言耕之文有夺字,当作『宜耕而不耕,百草皆生,民以不令』,以耕、生、令为韵,夺去『宜』与『百草皆生』五字,当依文例与韵补入。下文以获、作、落为韵,藏、阳为韵,生、鸣为韵。」元材案:存字不误。「百草皆存」,谓田园荒芜。「民以仅存」,谓人民仅免于死亡。郭说是也。但上言耕之文亦无夺字,上已言之。且「民以不令」乃不耕所致而非「百草皆生」之所致。不加此句,耕、令仍可为韵,加之则未免画蛇添足矣!
  〔四〕 元材案:削谓削减。零落,殒也。言风雨大起,五谷因而削减。士,战士。民,普通人民。谓战士与人民皆将飢饿以死也。
  〔五〕 何如璋云:「冬宜闭藏。闭藏不固,则阳气发泄而为雾。《吕氏春秋》:『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气雾冥冥,雷乃发声。』《繁露》:『五行顺遂,咎及于水,雾气冥冥,必有大水,水为民害。』本此。」张佩纶云:「《诗 载见》『龙旗阳阳』,《传》:『言有文章也。』《考工记》:『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此盖祲氛之气。《月令》:『仲冬行夏令,雾气冥冥。』」元材案:「冥冥」与「阳阳」不同。《诗 小雅》「惟尘冥冥」,朱注「冥冥,昏晦也」。此处「阳阳」二字,从下文「宜死者生,宜蛰者鸣」二语观之,似是指温阳而言,谓冬天气候温暖如阳春时也。
  〔六〕 元材案:「宜死者生,宜蛰者鸣」二语,又见《管子 七臣七主篇》。蛰,即蛰伏。谓动物本宜冬眠,不食不动,今则反而鸣唱如在夏秋时也。
  〔七〕 戴望云:「宋本『获』作『擭』,元本『〈革可〉』作『轲』。」丁士涵云:「『胁〈革可〉』之为物,形状未闻。惠栋以『胁』为『甲』。『〈革可〉』疑当为『〈革句〉』。《玉篇》『〈革句〉,兵器也』」元材案:获渠即护渠,解已见上文。胁〈革可〉即铠甲之以皮革制成者,用以保卫胸胁,故谓之「胁〈革可〉」。《管子 中匡篇》云「刑罚以胁盾一戟」,《齐语》作「鞼盾一戟」,韦昭注云:「鞼盾,缀革有文如缋。」胁〈革可〉疑即胁盾或鞼盾之又一名称矣。
  〔八〕 猪饲彦博云:「『〈扌永〉』疑当作『杆』。」丁士涵云:「『〈扌永〉』当为『楯』字之误。楯者盾之借字。《禁藏篇》云:『苴苙以当盾橹。』是其证。」王绍兰云:「疑『〈扌永〉』即『楯』之坏字。家兄谷塍曰:『〈扌永〉橹当作杆橹。《尔雅 释言》:「杆,干也。」即其证矣。』」张佩纶说同。元材案:〈扌永〉橹《禁藏篇》作「盾橹」。《礼记 儒行篇》云:「礼义为干橹」,则作「干橹」。《说文》:「橹,大盾也。」疑〈扌永〉橹即盾橹或干橹之又一名称,与「胁〈革可〉」之为「胁盾」或「鞼盾」之又一名称者相同。似不必改字。
  〔九〕 戴望云:「『张耜』以下数句乃他篇之佚文误缀于此。」元材案:《管子 禁藏篇》云:「夫为国之本,缮农具当器械,耕农当攻战。推引铫耨以当剑戟,被蓑以当铠鑐,菹笠以当盾橹。故耕器具则战器备,农事习则功战巧矣。」与此所论,大同小异。盖皆朱长春所谓「古人寓兵于农之法」者也。戴说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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