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异禀类
【繁体中文】 作者:(清)徐珂编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禀气异常俗谓男子十四而精通,六十而精绝;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闭,验之,实不尽然。曾见有七八十岁之衰翁而娶中年妇者,其家族窃觇之,则固能人道而再接再厉也。且有八十老人娶少艾而得孪生子者。至女子受孕,有十二岁而生子者,有六十余而生二男一女者。是皆不可以常理测之也。
闽妇孕期妇人孕,本十阅月而生。闽妇则十余月或二三十月,不独土着为然,即他处人之久居于闽者亦常有之。有苏人某,久居闽,其子即三十六月而生,生时与普通产儿无异。医家原谓子在母腹,有妨碍发育之感受,产必延期,然若是之久,亦所罕观,闽则视为固常也。
男生子顺治初,奉贤南桥镇有鳏夫,年五十余,本徽人也,以结毡为业.畜一徒,曰王三。一日,裸而浴于河,忽为同伴窥见其阴,乃数月不出,或侦之,则产一男矣。南桥巡检闻之官,解至松江,曹千里尝亲见之。
文人多寿本朝文人多寿,如王文简公士祯年七十七,朱竹垞检讨彝尊年八十四,尤西堂舍人侗年八十五,沈文悫公德潜年九十五,宋牧仲尚书荦年七十二,查初白编修慎行年七十,方望溪侍郎苞年八十,袁子才太史枚年八十二,钱辛楣学士大昕年七十,纪文达公昀年八十二,彭文勤公元瑞年七十,姚惜抱郎中鼐年八十四,翁覃溪阁学方纲年八十六,梁山舟学士同书年九十二,赵瓯北观察翼年八十二是也。
曹子顾博闻强记嘉善曹子顾学士尔堪博闻强记,出游所至,山川阨塞无不能画其形势。士大夫一与之交,积久不忘,且具能识其名氏、爵里、家世,毫发无遗.钱牧斋富记忆力钱牧斋尚书谦益富记忆力,幼尝与人举《四书》语「口」字最多者以角胜负。或举「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二句,得十八「口」字,钱举「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得十九「口」字,遂获胜。
顾亭林强记顾亭林,名炎武,尝客京师。一日,王文简过其邸舍,语之曰:「先生博学强记,请诵古乐府《蛱蝶行》可乎?」顾即朗诵一过,同坐皆惊.刘璐十龄不言刘璐,字石渠,沈邱人。父学向,顺治进士,令于浙江。长、仲二兄聪慧而夭。璐时年十龄,尚不能言,状类痴呆,父忧之。一日,独坐长叹,璐侍侧,问曰:「父何叹?」父以其忽能言也,喜甚,曰:「家门不幸,汝兄夭折,而汝又不能言。今能言,吾无忧矣。」自是,教之读,过目成诵,恍如有宿慧者。
原襄敏读书痴呆阳城原襄敏公髫龄入塾,既一载,书不成诵,亦不甚解。岁将除,师召其父至,令其偕归.中途,父让之曰:「向与若论世事,颇敏慧,何读书竟痴呆乃尔?」襄敏曰:「读书亦如应世事乎?」曰:「然。」曰:「得之矣。」复入垫,听讲辄洞彻,久之博洽今古,掇巍科,为世名臣。
周于漆记前世事汪浦周西水兵部于漆幼不能言,而能记前世事。自言前世为某邑人,及所常栖止处,尝于广庭设一几,庭有红蔷薇一丛,时时梦到其地。七岁时,戏门前,有僧过门,顾之曰:「此郎有夙因。」周应声,即能言,家人惊喜。因令读书,一过目,如宿习。数月,徧通《左传》、《国语》、《史记》、《汉书》。年十四,读书山中精舍,一日,日向夕,憩溪边石上,遇老僧,谓曰:「郎忘七岁门前相见时耶?」叩其名,曰:「我宝蘂也,闽人。」周因留之舍,日夜与论象纬律历、六壬丁甲、勾股洞章之术,未半载,尽通其说.濒行,复以黄河海道九边授之,且曰:「吾数学未传人,今当游四方访之。」又密语周以十年之内天下必大乱,若异代人物也。自明崇祯丙子迄甲申,九年而明果亡,皆如其言。
周入国朝,以明经谒选人,常念宝蘂别时赠诗有「元夕灯前寻贾子,秋风台下拜邹生」之句,未详所谓.及谒选,得房山令,上元,与僚属谦于贾公祠,问之,唐诗人贾阆仙祠也。问有子孙乎,吏对有贾某者,其裔也,见以逋税系狱.周即令出之,代完其逋。是年秋,调平谷令,抵县日,即出勘田亩,夜宿山村古庙,比晨,视其额,则邹衍祠也。于是悟宝蘂之语,一一无爽,乃述其学,着《三才儒要》三十卷。
洪润孙有洁癖钱塘洪润孙,名景融,以博雅擅名。乃有洁癖,每靧面,辄自旦达午不休。陆丽京儇胡同往视之,洪尔时神气傲迈,旁若无人。
黄庭表童年颖悟黄与坚,字庭表,号忍庵,太仓人,顺治己亥进士。康熙己未,举博学宏词,官赞善。童年颖悟,诗一目、文二三目即记忆。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诵诗,八岁酷好唐人诗。尝录小本,出入辄携以自随.十四,慨然有志于古学,欲徧读周、秦以下书,甫三年而读周末诸子及六朝以上者几尽.魏昭士二龄诵归去来辞宁都魏昭士,名世效,生甫二十余月,实年为二龄,母口授《归去来辞》及《九歌》一二章,久之,辄能背诵.诸父尝抱之,诱以果饵,使歌,歌声悠扬可听,诧为英物。
博野妇人不饮食顺、康间,博野有妇人,一生不饮食,而生育男女数人,日夕操作与常人无异,亦罕疾病。
克勤郡王无日废饮顺治时,克勤郡王战功卓着,性和平,无贵冑气,旌麾所莅,恒喜与野老闲话。又能约束所部,禁淫掠。声色狗马一无所奉,惟嗜酒,一石不醉。岁时赐宴,世祖知其量,使罄无算爵,不愆于仪,不改常度。
康熙初,天下略定,王移书各督抚,有以酒力称最者,不问贵贱,资送入都。时圣祖方幼冲,太后训政,台臣劾王招致酒徒,荒耽纵佚,且主少国疑,迹近树党,请下廷尉问状。太后以章示王,王对曰:「臣嗜酒,在朝在军无日废饮,幸不及乱,先帝不之禁。赖宗庙之福,海内大宁,臣诚无状,欲与天下善饮者一角酒力,愚昧不识大体,迹涉树党,愿伏重诛,请毋付廷尉。」某王,尊属也,谓天下虽定,隐患犹多,亲藩大臣不兢兢业业赞襄政务,沉湎于酒,又擅与督抚书,招酒人入都角饮,台臣言是,请治以罪。太后曰:「彼忠诚无他,先朝所许,姑听之。」惟谆谆以勿为酒困、毋迩宵人为戒。王感谢而退。即日,以公牍与各督抚,寝前议,而山西抚臣已资送一人至矣。
先是,王令既出,疆臣下属县罗致,久而未得。盖各省所产之酒,惟淅之女儿酒,汾之西鲁酒为天下最,而南人不能饮汾酒,北人亦以女儿酒味薄,屏弗御。南省督抚知王生长朔方,饮醇醪者未必能敌,辄不敢献;北人善饮者众,一时于此中求不醉量,殊觉莫衷壹是。壶关某令有酒癖,且能兼收并蓄,浙酒,汾酒泛爱不倦。巡抚闻之,欲以塞责,召某令面谕之。令亦喜,谓催科,抚字之外,杯中物亦能署上考,秣马整装,行有日矣。忽急足自凉州至,令之母以疾终于乡,终天永痛,匍匐星奔。濒行,为巡抚言:「县属羊肠坂有一人,年且七十矣,终身不娶,以酒为命。顾樵采为生,不能以野人溷亲藩奈何?」巡抚曰:「斯人之饮,于君何如?」曰:「胜属吏远甚。每岁行春,辄赐 酒,观者掩口,以为是戋戋者,彼固视之如一滴,官何吝也。次年,舁巨瓮置老人前,令罄之,顷刻而尽,若无事者。此非异人乎?」巡抚曰:「王固不择人,惟求善饮者,樵采何碍!」急识姓名,檄新令尹送入省,亲试之,信,为具装,遣材官与之俱。既入都,投邸,王之长史、内奄索巨贿,不得见。老人怒,谓长史曰:「我奉巡抚命来应王召,为饮酒耳,不闻有婪索事,是以无备。」长史呵之。材官为之缓颊,以费不足,终不许入。旅馆羁迟,资用将乏。材官欲具牍禀巡抚,老人曰:「待巡抚以金来,老人饿且死。」翌日黎明,出走阛阓,见有舆从过市,辄攀舆诉入都事,并言王人壅遏状。舆中为某贝子,急引至王邸,面致之。乃革长史,杖奄人,召材官,赉以金帛,问老人年岁、职业.见其短小精悍,髯长及胸,目灼灼有光,知非常人,置于别室,待入朝奏明,请假一日,为角饮计。
王邸深邃,时值新秋,老人请择爽垲地以行酒,许之。问能弈乎,曰:「能。」王益喜。曲栏清池,残荷犹馥,有亭翼然,顾视轩敞,王于此设楸枰,煮苦茗,先与对局。局半,内侍舁巨瓮二,分置于王与老人之前。瓮可三十斤,乃女儿酒之最醇者。王以老人居汾河,必善饮汾酒,绍酒不易至山西,野老更不能致,或者不胜巨瓮,思有以难之。席间别无下酒物,各设一圆碟,分贮金华干脯、巴达杏仁及鲜梨少许.且饮且弈,自午至于酉,一局未终,老人遽起曰:「王以角饮见征,不闻以奕。请置此,姑酣饮以副成命。」盖已预计负一子半矣。王笑从之,以手乱局,促左右进酒。内侍曰:「瓮罄。」回视老人,神色自若也。王曰:「尔饮诚豪,然亦未足以胜我。」对曰:「王之量,包涵万物,于以上佐天子,致升平。若杯杓之间,终让野人一筹.」王不服。曰:「今犹有说.」王曰:「何如?」乃指肴碟以对,谓王贵人也,珍错之奉,度已餍足,非若村野,初尝异味。今王食干脯略尽,杏仁亦过半,野人不然。以此言之,王固以贵下贱,大得民也。王爽然,留之匝月,仍赉巨金使返,并为告巡抚,饬所司以时存问。
河南信阳州北乡有一农,亦酒豪,剌史将为王致之。奉行不善,签差传提,惧不欲行。胥徒挥斥叫号,势汹汹若捕巨盗.农有迈父,已病踰月,惊悸遂死。家人典其所有田二亩,赂蠹役,诡报病故,乃免。
惠天牧背诵封禅文惠天牧初生时,父梦东里杨文贞公来谒,遂名士奇。年十二,善为诗,有「柳未成阴夕照多」之句,为名流所激赏.弱冠,补诸生,或戏谓之曰:「卿熟《史记》、《汉书》,试为我诵封禅文。」即应声朗诵终篇,略无讹脱。
王虎儿三岁诵唐诗王文简公士祯幼子,小字虎儿,三岁能诵唐诗百首。
年羹尧解三字经年羹尧七岁,父延师教之读,开学日,师授以《三字经》,即问其师曰:「人之初,性本善,其解如何?」师曰:「人之初生,性质本美,所有恶人,皆日后受社会之熏染而成。」年曰:「我意不然。初生之人,性质皆恶,必有人教之,以渐而改。苟不然者,吾父何必请先生来教我乎?」师默然。又一日,读《千字文》,亦问曰:「天地玄黄,其解如何?」师曰:「天玄色,地黄色。」年又曰:「地果黄.天青色,有时或苍色,至下雨时亦灰色,固无玄色也。」
章言在以笔状颧额须眉仁和章言在,名谷,幼从塾师学,师出,有友访之,比归,羣儿告以客至,而忘其姓氏。师怒,呵羣儿。章曰:「师毋怒,我犹能约略记之。」因以笔状其颧额须眉,栩栩然也。师见而笑曰:「是得非某乎?」已而叩之,果然。
王文简前身为高丽国王王文简前身为高丽国王。将诞之夕,有人止村庙中,见途中羽葆鼓吹,仪卫甚盛。其人骇惧,询之从者,云:「高丽国王降生新城王家。」其人素善封翁,急入城探访,文简已堕地矣。
王文简目览文书口决报王文简为扬州司李时,地殷务剧,座客日满.晨起,坐堂皇,目览文书,口决报,呼謈之声沸耳,案牍成于手中。及放衙,召客刻烛赋诗,清言霏霏,久而不绝.座客见而诧曰:「王公真天才也。」
阎百诗先鲁后敏阮应韶之父,少时与阎百诗同受业于靳茶坡。日暮,各抱书归,阎愚鲁,独吟不置,必背诵如翻水乃已。后发愤,将书拆散,读一页,辄用面糊黏几,背诵既熟,即焚之,终身不再读.一夕,胸前膈下豁然洞开,若有声震耳,后阅书,一过目即成诵.尝集陶贞白、皇甫士安语题其柱曰:「一物不知,以为深耻;遭人而问,少有宁日。」
或谓阎幼时口吃资钝,读书至千百过始略上口。又善病,母禁之读,遂闇记不复出声,如是十年。当十五岁时,冬夜读书,有所碍,沈思坚坐,心忽开朗,自是颖悟异常,盖积精所致也。
毛西河五官并用萧山毛西河检讨奇龄生有异禀,能五官并用。尝以右手改弟子课作,左手拨算珠,耳听弟子背诵经书,目视小僮浇花,口又答弟子之问难,间与其妇诟谇焉,不稍紊也。
毛西河博闻强记毛西河博闻强记,尝与客言:「《四书》中有一妖、二怪、三女子,五龙、九虎、十先生,又九馆、十先生。」二怪者,「素隐行怪」,「怪力乱神」是也。他昉此。毛历历数之,客且并《四书》之句而忘之矣。
毛西河默写市招毛西河尝与友骑而入市,默记两旁市招,归而书于册。明日,友持册至市,校之,一字不差。
毛西河默写染肆账册毛西河尝入染肆,与肆伙闲话,坐定,吸淡巴菰,且阅其账册,星火落焉,乘风而燃,册遂毁.肆伙窘而大号,毛曰:「勿惧。」取别纸,一一书之,凡染物人姓名、绸布、日期均无讹。
姜西溟不食猪肉姜西溟,名宸英,不食猪肉,偶见人食,辄避之,致有以回教徒称之者。朱竹垞戏曰:「假食猪肉,得淡墨书名,则何如?」西溟不答。相传朱竹垞自定诗集,不肯删《风怀》二百韵,曰:「我宁不食两庑特豚耳。」若西溟乃真不食特豚者。
潘次耕闇诵历书吴江潘次耕检讨耒,幼有圣童之目,览历书一过,即能闇诵,无所讹脱,首尾不遗一字。
徐健庵饮食之多昆山徐健庵司寇干学善饮啖,每早入朝,食饽饽五十、黄雀五十、鸡子五十、酒十壶,可竟日不饥。及解组言归,门生饯之,谓将供一日醉饱也。安一空腹铜人于座后,凡徐进一觞,则亦倾一觞于铜人腹,杀胾羹汤皆然。铜人腹满而倒换者再,徐则健啖自若也。
徐健庵十行俱下徐健庵之记忆力甚强,凡与有一面之缘者,终身不忘。无才艺者,不入门下。有执贽者,先缮帙以进,十行俱下,顷刻终篇。遇不善处,折角志之。其人进见,则面命指示,一字不爽。且尤能记忆人之面貌也。
徐健庵横阅碑文徐健庵尝与姜西溟编修观古碑,碑甚高,徐令人掖之以上,横阅之。已,又横阅其中下,遂举其文。编修大惊,叹为绝才。
张玉书饮食之少丹徒大学士张玉书,古貌清癯,每朝餐,仅食山药二片、清水一杯,可竟日不饥.魏经国饭米八升魏经国,汉军正白旗人,少为监者,供役大内,每夜饭米八升,所得不足给一餐,请于主者,愿加倍工食,以夜继之。某日漏下,圣祖出游禁苑,闻力作声,询知其情,即命以米如数作饭。经国跪食尽之。大为称异,擢厚载门守备,又擢通州副将,代白小民冤。后有湖广提督,复调江南提督,加太子少傅,并尚书衔。
简谦居过目不忘蜀中简谦居天姿绝人,凡有记览,过目不忘。康熙辛亥,视学江南,按临各郡,每发榜,辄进诸生而诲之,某某解题中款,某某用古入化,不必摊卷于案,自能背诵其文,无所讹脱。
周栎园记忆力河南周栎园,名亮工,尝观察维扬,簿书稍暇,辄手一编不辍.即以参拜大僚、酬访宾客而出,坐舆幙中,犹以十数卷自随.归语幕宾,辄能举其详曲。虽甚久远,偶析一字之疑,引据证明,必指其出何书载何卷以及行墨之次第,当命掌记依检,应手而出,不差絫黍。
陈句山背诵门牓钱塘陈句山太仆兆仑,幼清警好学.尝游西湖净慈寺,读门牓三过,还家试诵,略无遗脱。
孙文定过目成诵孙文定公家淦家世清贫,少耕且读书,过目辄成诵.尝上山斧薪,值大风雪,斧落层崖间,缘迹手探之,几至僵仆,而口中犹咿唔也。
纳兰容若转世纳兰容若,名成德,原名性德,太傅明珠子也。与无锡顾梁汾舍人贞观交最密,尝赋《贺新郎》词为梁汾题照云:「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梁盼答词亦有「结托来生休悔」之语.容若没,梁汾亦归里,一夕,梦容若至,曰:「文章知己,念不去怀,泡影石光,愿寻息壤。」是夜,举一孙,梁汾视之,面目与容若无二,灼然知为再来也。梁汾喜甚。弥月,忽得疾。梁汾一日晨卧未醒,骤梦容若来别,惊寤,闻哭声,则已殇矣,「泡影石光」之言亦验。容若故有小像在梁汾处,梁汾乃赋词题其上,词中隐寓其事,一时名流和者甚众。像存惠山草庵贯华阁.钱芳标为饭头陀转世钱芳标,华亭人,或言其父少司寇艰于嗣,与夫人往宁波之天童求子,大师为集众僧,问谁愿随钱居士往,众皆不答,一饭头陀老矣,自言愿往。已而果得子。名鼎瑞,字宝汾,后易名芳标,字葆馚.词华丽藻,有名东南。中康熙丙午顺天乡试,官中书舍人,既而假归.康熙戊午,以博学宏词荐,值丁内艰,不赴。一日,力与客坐书斋,有僧至门,持一椷书,云自天童来。舍人启视之,殊不骇讶,但云:「仓卒奈何?」明日晨起,徧召亲故与决,索笔书一偈云:「来从白云来,去从白云去,笑至天童山,是我旧游处。」微笑而逝。
赵撝谦百有六岁举子女闽人赵撝谦善容成御女术,康熙中,有人见之,年百有六岁矣,犹蓄数姬,举子女十余人。偶游京师,朝贵争相延致,竞作诗歌以赠之,且有执贽门庭称弟子者,羣尊之为赵老仙人。
李蟠食三十六饽饽康熙丁丑状元李蟠,字根大,书法不甚精,文思亦蹇涩。廷试日,试者薄暮皆出,蟠独留,殿前护军催督甚急,蟠泣告曰:「毕生之业在此一朝,幸毋相促,以成鄙人功名。」护军哂而诺之。直至四鼓,始获完卷。圣祖廉知之,意为苦心之士,拔置一甲一名,同榜探花则慈溪姜宸英也。姜作五言赠之云:「望重彭城郡,名高进士科。仪容如绛、勃,刀笔似萧何。木下还生子,虫边更着番。一般难学处,三十六饽饽.」蟠伟干虬须,状似武人,其为诸生时,以刀笔闻。廷试,怀面饼三十六枚餐之至尽.饽饽,都下方言也。
澎禹峯饮食之豪邓州彭禹峯,名而述,长身修髯,声若洪钟,一饮能举数升,一食能尽一彘肩,汪钝翁目为拨乱之异才。
允礽起居饮食之奇康熙己丑,圣祖以太子允礽肆恶虐众,暴戾淫乱,特下诏废为庶人。即其起居饮食以言,则昼多沈睡,夜半方食,饮酒数十巨觥不醉。每对越神明,则惊惧不能成礼,遇阴雨雷电,则畏沮不知所措。居处失常,语言颠倒,为鬼魅所凭,不安寝处,屡迁其居。啖饭七八碗尚不知饱,饮酒二三十觥亦不至醉。
方穉官饮酒数斗方穉官天怀坦易,饮酒数斗不乱,每良辰令节,辄携友诣狮山,剧饮欢呼,旷然自放。间独行道中,诸田父相谓曰:「村酿新熟,翁能从吾饮乎?但苦无佐酒具耳。」方亟归,左提鱼,右持盖,行烈日中,就其家酣醉,达旦始罢.卢西宁断乳后不食他物仁和卢西宁学士琦少有异秉,断乳后不食他物,昼夜饮酒三五升,一吸辄尽,家人谓之酒仙。
高士奇盛暑无汗钱塘高江村官詹士奇生有异质,身御盛服,虽时尝酷暑,曾无点汗,便遗之事,终日不行。以是出入禁闼,从容中礼,侍从诸臣俱莫能及。
邵僧弥有洁癖长洲邵僧弥,名弥,性舒缓,有洁癖。整拂巾屐,经营几砚,皆人世所不急之事,乃为之烦数纤悉,虽僮仆患苦,妻子窃骂,不为意也。
陈氏妇有洁癖海宁陈家有孀妇某氏,富而有洁癖。尝驾舟赴邓尉探梅,行数里,于船窗内见他舟倾粪溺于河,己舟方汲水为炊,遂命返棹。婢媪力言己炊乃自携雪水,已早熟。不听,竟归.氏平日饮食淡泊,一切腥腻从不沾唇,嫌秽浊也。最憎稳婆,望而却走,去后,必觅其茶杯弃之。所用物或为妇人所跨,即弃不用,以其秽也。或以此物适加他物上,则又大声疾呼,谓以秽遇秽也。晨起,面巾不用布,以绩时出妇人跨下,不可施之头面,以竹纸拭之。日啖莲实、山药及香稻米粥等物而已。此康、雍间事也。
汪积山好洁雍正时,钱塘汪积山惟宪善为诗,尤工五言,论者谓览其诗,非徒愔愔有雅致,乃别见贞白之性,有《积山集》六卷。少补诸生,好洁成癖,每受知于学使者,终不肯毕乡试,以场屋储积污秽,易沾垢渍也。
齐次风敏悟强识天台齐次风侍郎召南,敏悟强识,观书每十行下,既览则终身不忘。其应征北上时,谒某邑宰,留宿署中,见架有异书八册,请借观,宰诺.次日,将登程,宰奉书以出,齐曰:「已阅讫矣。」宰未信,抽一二册询之,探喉而出,不讹一字。
齐次风记军籍簿齐次风尝客杭州,将军某延其午饭,几有军籍簿,齐披阅,皆能记其姓名。翌晨,代将军传呼,不误一名,并皆识其状貌,遇于道辄呼之,皆应声而答。
李穆堂有夙慧临川李穆堂侍郎绂有夙慧,少贫,无赀买书,贷于邻,每一披览,无不成诵.及官翰林,库中旧藏有《永乐大典》,皆读之。同僚取架上书以难之,无不立对。典试江南,闱中试卷几及万本,一一批示,无不中肯。
李穆堂查阅册籍李穆堂尝由侍郎降光禄卿,履任之日,检阅册籍,复至实录馆,同僚问以今日何事,李历举筵宴器物制度,背诵无遗.盖一过目,辄能至老不改也。
严冬友十行并下江宁严冬友侍读长明,幼读书十行并下。年十一岁时,值李穆堂奉命典试江南,闻其早慧,欲见之,因介编修熊本往谒.李举「子夏」二字令对,即应声曰:「亥唐。」大奇之。谓方侍郎苞、杨编修绳武曰:「此将来国器也,公等善视之。」严遂执经二人之门,学以大成。
全祖谦为圣童鄞县全祖谦,谢山太史祖望之兄也。四龄入塾,即通诸经章句,蒋寥涯见而奇之,曰:「此圣童也。」一日,戏以小翦翦纸,伤指,感风而疾,遂笃.临危,大书「鲤也死」三字于几,而作破题以示意曰:「圣人不得有子,圣人之不幸也。」竟卒,时年仅六岁耳。
朱氏两神童大兴朱竹君学士筠、石君太傅珪,均幼负美才。太傅甫成童,受知于府丞石首郑太常其储,擢第一,学士次之,遂同入学,人称朱氏两神童。明年,府尹常州蒋炳约其同乡刘文定公纶、程文恭公景伊、钱文敏公维城、庄侍郎存设筵,招两神童面试。文定授题《昆田双玉歌》,诗成,合座惊喜,明日皆先就访焉。
焦里堂早慧甘泉焦里堂,名循,早慧,八岁至人家,客有举冯夷音如缝尼者,焦曰:「此出《楚辞》,冯字读皮冰切。」客大惊.和珅为世宗某妃转世世宗朝某妃,貌姣艳,高宗年将冠,以事入宫,过妃侧,见妃方对镜理发,遽自后以两手掩其目,盖与之戏耳。妃不知为太子,大惊,遽持梳向后击之,中其额.高宗觉痛,遂舍之。翌日为月朔,高宗往谒孝圣后,后瞥见其额有伤痕,问之,高宗隐不言。严诘之,始具以对。后大怒,疑妃之调太子也,立赐妃死。高宗大骇,欲白其冤,逡巡不敢发,乃染朱于指,迅往妃所,则妃已缳帛,气垂绝,亟以指朱印妃颈,曰:「我害尔矣。魂而有灵,俟二十年后,其复与吾相聚乎!」
干隆中叶,珅以满洲官学生入銮仪卫,选舁御舆。一日,驾将出,仓猝求黄盖不得,高宗曰:「是谁之过欤?」珅应声曰:「典守者不得辞其责。」高宗闻而视之,则似曾相识者,骤思之于何处相遇,竟不可得,然心终不能忘也。既回宫,追忆自少至壮事,恍然于珅之貌与妃相似。因密召珅入,令跪近御座,俯视其颈,指痕宛在。因默认珅为妃之后身,倍怜之。不数年,遂由内务府总管而骤跻相位。迨高宗将归政时,谓珅曰:「我与汝有宿缘,故能若是,后之人将不汝容也。」嘉庆己未,仁宗果赐其死。
和珅记性绝佳和珅记性绝佳,每日谕旨,一见辄能默记,乃至中外章奏连篇累牍,仓猝披阅,皆能提纲挈领,批却导窾.以故与闻密勿,奏对咸能称旨。此所谓才足济奸,聪明误用者矣。
张永清五龄背御制诗干隆戊辰,高宗幸曲阜,谒孔林,济南贡生张廷昍 玉挈其五龄孙永清跽迎道左,自陈能背诵御制《乐善堂全集》。高宗召见之,果不谬,文义声律,悉能了解。高宗大悦,御制诗赐之,并钦赐举人。
钱竹汀王西庄背诵历书嘉定钱竹汀宫詹、王西庄光禄本至戚,生同时,长同塾,名誉官阶亦相颉颃.相传宫詹少时,一日在塾检阅历书,通光禄至,因谓曰:「吾与若偕读,能先默诵者为胜。」宫詹允之。光禄甫读一遍,已能背诵,宫詹则读三遍而始能之,于是同塾之人咸优光禄而绌宫詹。及翌日,请再试之,宫詹一字不误,而光禄则间有讹舛,以是知二人固无分轩轾也。
孙渊如背诵文选全部阳湖孙渊如,名星衍,年十四能背诵《文选》全部。
汪容甫过目能记江都汪容甫明经中,蚤岁家贫,无书,尝入坊肆借阅,过目能记。既而贩卖书籍,且贩且诵,博览古今文史,学遂大成。
张大进愿背诵所读书翁覃溪视学粤东时,所出文告有「广东士子素不读书」之语,一日,岁贡生张大进具禀上陈,自称生平所读之书,尽能背诵者三千余卷,能通大义未能成诵者五千余卷,开列书目,禀请考验。翁召之至,将有以难之,张复曰:「此考不载功令,贡生不能尽读数千卷而妄言欺诳,受罪何辞.倘若不谬,亦欲一叩学使胸中之书,能成诵者几卷,通大义者几卷,尚望惠告,以广见闻。」翁以其侮己也,大怒,叱之使出。
李侍尧过目不忘李昭信相国侍尧,少以世荫膺宿卫,高宗见之曰:「老奇才也。」立授满洲副都统.后任广州将军,转两广总督,先后几二十余年。性机警,案牍过目辄不忘,属吏谒见,数语即知其才,谈其邑之利害动中窾要,人有阴事,缕缕道之如目覩.于文襄强记高宗御制诗文皆无定藁,上朗诵后,由大学士于文襄公敏中为之起草,一字无误.后梁诗正入军机,上命梁掌诗本,专委于以政事。一日,上召于及梁入,复诵天章。于目梁,梁不省。及出,于待梁誊录,久之不至,问之,茫然。于曰:「吾以为君所专司,故不复记忆,今奈何?」梁愧无以答。于曰:「老夫代公思之。」因默坐斗室刻余,录出,所差惟一二字耳,梁大折服。
纪文达不谷食纪文达公昀生平未尝谷食,米不进口,麦饭则偶一尝之。饭时,烹肉一盘,熬茶一壶,别无他物。每宴客,肴馔亦精洁,主人惟在旁举箸相让而已。一日,偕人闲话,适有饷火腿数斤者,啖之立尽.纪文达中夜见物纪文达自言少时中夜开目,一室之物无不见之。及年踰二十,乃仅见一二物而已。
纪文达对语敏捷纪文达对语敏捷工巧,一日,为其师招饮,座有戊子科父子同榜者,师云:「晓岚,尔善对,今有出语,能即席成之,当以百金古砚为赠,否则照罚.」纪诺.师云:「父戊子,子戊子,父子戊子。」纪不假思索,即对云:「师司徒,徒司徒,师徒司徒。」盖某时为户部尚书,纪时为户部侍郎,皆本地风光也。
彭文勤对语敏捷高宗燕见词臣,谈次,出对曰:「水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南昌彭文勤公元瑞时亦侍侧,应声而对曰:「丁香花,百人头,千人头,万人头.」
戴可亭父子享大年国朝宰辅,颐耋引年,戴可亭相国其称首矣。相国名均元,年九十有五,长子户部郎中诗亨侍养在籍,年将八十,依依膝下,如婴儿,人呼为小莱子。
汤云程古稀再庆干隆辛未南巡,有湖南老人汤云程接驾,年一百四十岁.高宗先赐匾额云「花甲重周」,又赐云「古稀再庆」。其孙曾随者,皆白发飘萧之翁也。
王世芳寿百十七岁南亭老人王世芳,临海人。康熙丙辰,曾养性犯台州,祖为贼所害,老人随父请兵,夜袭贼营,杀贼无算,口不言功。归而读书,家贫,卖药自给.年四十九入学,八十贡成均,九十六官遂昌训导,百有九岁告休,七世一堂。高宗御赐诗章,并赏国子监司业衔,建坊表以旌人瑞。老人寿百十七岁始终.姚仁和百有三岁扬州北湖姚老人仁和,干隆丙午夏六月,乘肩舆入市,一老人负囊从之,囊中皆钱.童子数十人绕其舆,不能前。仁和怒,责负囊老人,负囊老人唯唯。已而入市肆饮,尽肉半斤,曰:「吾不耐舆矣。」步行去。负囊老人随之不及,汗浃背。盖是日为仁和百岁诞日,谒沿湖诸神庙,负舆者其两孙,负囊老人其子也,年八十矣。仁和发尚黑,望之如六十许人。于是里人将为之举于有司,而商人某更欲张其事,仁和婉谢曰:「我农人,生平未敢上人,故活至今日。一旦自肆,非农所宜,且天促我岁也。」遂中止。邗上士大夫乃皆赋诗寿之,而焦里堂孝廉补为之序,时老人已百有三岁,尚无恙。
丁文恪九十九岁内务府总管丁文恪公皂保,汉军人,寿至九十九岁而薨。袁简斋尝往谒,问养生之方,丁曰:「薄滋味、少愠怒六字而已。」又曰:「人在世,居心行事不可一日无喜神护持。」袁拜而识之。
某僧吃尽天下无敌手薛一瓢,吴门医士也,居南园扫叶庄,旷达风雅。尝遇异僧于路,身挂一飘,瓢镌七字,曰「吃尽天下无敌手」。薛奇之,邀至家。薛故不善饮,时门下从游者甚众,悉召至,布席堂中,薛南向,僧北向,余皆东西相向坐。以瓢注酒,约斤许,饮一昼夜,薛尽一瓢,僧尽三十六瓢。一陈某,薛弟子也,亦尽三十六瓢。僧僵三日,弃瓢遁去。由是薛遂自号为一瓢。
恭勤悫善饮勤悫公恭阿拉善饮,官礼部尚书十余年,尝与长沙刘相国较酒量,日倾二十余瓮不醉也。
铁冶亭饮酒四百杯铁冶亭侍郎保尝督两江,一日,司道请其赏花瞻园,因宴之。铁饮绍酒二百杯,无醉意,藩司曰:「黄酒力薄,易以烧酒何如?」铁颔之,复饮二百杯,于是有「铁酒缸」之称.吴白华某将军善饭吴白华侍郎省钦素善饭,宗室某将军与有同嗜。一日,侍郎谓将军曰:「夙仰将军之腹,量可兼人,若某者,虽非经笥便便,而亦不愧为酒囊饭袋,盍一决胜负乎?」将军笑应之。侍郎命左右持筹侍侧,每噉一碗,则授一筹.饭能数之,将军得三十二筹,侍郎得二十四筹.侍郎不服,约明日再赌,将军笑曰:「败军之将,尚敢战乎?」侍郎曰:「明日与君白战,不许持寸铁,仅设饭而无殽,若再不胜,愿拜麾下。」于是复计筹而食,将军食至三十碗而止,侍郎竟得三十六筹.尹文端仅食莲米尹文端公继善每趋朝,仅食莲米一瓯.迨退直,则日亭午矣,案积公牍,手不停披,而少呼饥之日。
曹文恪达香圃善啖猪肉善啖猪肉者,首推曹文恪公秀先,次则达香圃总宪椿。人言文恪肚皮宽松,折一二迭,以帯束之,饱则以次放折。每赐食肉,王公大臣人携一羊乌 ,皆以遗文恪,轿仓为之满.文恪坐轿中,取置扶手板上,以刀片而食之。至家,轿仓中之肉已尽矣。故其折中有「微臣善于吃肉」之句,道其实也。香圃每日常膳之外,必得火腿、猪头、肥鸭、油鸡,率双分以为常。有时无猪肉,惟贸牛肉四五斤以供一饱。肉亦不必甚烂,略煮而已。香圃人极儒雅,食时见肉至,则喉中有声,如猫之见鼠者又加厉焉,与同食者皆不敢下箸。都城风俗,亲戚寿日必以烧鸭、烧豚相馈遗.香圃每生日,馈者多,是日但取烧鸭切为方块,置簸箕中,宴坐,以手攫啖,为之一快。伤寒病起,高宗问尚能食肉否,对以能食。于是赐食肉,乃竟以此反其病而终.谢金圃饭半盏谢金圃侍郎墉每日两餐,饭仅半盏.海兰察之肉欲干隆时,超勇公海兰察以军功累晋公爵,其在军中,日须备径寸大蜘蛛百枚,蝍蛆、蝾螈、虿蝎等物称是,一一去钳爪,生啖毕,再取两巨蛇,粗如琖,长丈有奇,拔刀寸断大嚼,如齩甘蔗。食讫,入后室,内有蠢胖村妇八人,年皆二十许,裸体以待,一一递接之。凡沿途供亿,必如此,否则竟日忽忽不乐,鞭挞部曲,无所不至矣。后用兵新疆,经戈壁,其地常数百里无人烟,村妇难致,则以肥壮水牛代之,故军中多带水牛听用。按日轮交四牛,牛辄不能与之敌,则手刃剐而生飨之。
顾秋碧好色多力江宁顾秋碧体气过人,夕必御女。指爪甚有力,可排墙。
香妃体有异香回王某妃以体有异香,号香妃,国色也。高宗久闻其美,干隆戊寅,尝于征回之役,召见将军兆惠,令穷其异。兆惠知恉,己卯,回疆平,果生得之。
香妃既至京,命处之西苑,妃意泰然。高宗时至其居,百问不一答,乃令宫眷游说之,则袖出白刃,侃侃而言曰:「国破家亡,死志久决.然徒死无益,必得一当以报故主。今若强逼,吾志遂矣。」宫眷大愕,欲羣劫而夺其刃,妃笑曰:「吾衵衣中尚有数十刃,若辈欲迫我者,请先饮刃。」宫眷不得已,以状奏闻,高宗太息而已。但命人日夕逻守,防其自戕,且犹冀其久而复仇之意渐怠,更有以悦之也。于其所居楼外,仿西域式建清真寺及市肆,使如见故土焉。
太后闻其事,为高宗危,戒勿往西苑,曰:「彼终不自屈,盍杀之!否则放还乡里耳。」高宗不听。某年,冬至郊天,太后知高宗之方先期赴斋宫也,召妃至慈宁宫,鐍宫门,戒左右曰:「虽帝至,不得纳.」语妃曰:「汝不屈志,当何为?」妃曰:「死耳。」太后曰:「今赐汝死,可乎!」妃再拜谢曰:「妾以志在复仇,不欲徒死,今得从故主于地下,感且不朽。」时高宗已得报,亟命驾归,诣慈宁宫,则宫门已下键,乃痛哭门外。须臾,门启,高宗入,妃已气绝,而异香不散,面犹含笑也,后以妃礼葬之。
祥符周星誉藏有香妃小影,作满妆,姿态可人。高宗戎装佩剑,纠纠有威猛之风.香妃手持箭三枝,似欲授之于高宗者。盖所绘为塞外行猎之景也。
香姑干隆中,桐城姚氏诞一女,竟体芳馥如兰,人称之曰香姑。既长,通张氏子某,文端公英之裔也。此与俄国农家子同。盖俄国农家诞一子,状貌与常儿无殊,身有异香,晴则香气浓郁,阴晦略减.有医士闻而往视,亦莫详其由。是则汉宫人吹气如兰之事,无足奇矣。
罗两峯净眼扬州罗两峯自言为净眼, 「 俗名狗眼,能见鬼也。」 能见鬼物,不独夜中,日惟午时绝迹,余皆有鬼。或隐跃街市,或杂处人丛,千态万状,不可枚举.画有《鬼趣图》装之成卷,士大夫皆有题咏,真奇笔也。干隆壬子,两峯寓京师,于玉河桥翰林院署旁见金甲二神,长丈余.后于镇江焦山松寥阁前见一鬼,长三四丈,徧身绿色,眼出血,口吐火。或曰:「此江魈也。」一日,有友留其夜宴,推窗出溺,一鬼仓卒难避,影为溺所冲而散。
胡宝瑔净眼松江胡中丞宝瑔生而具净眼,尝于清晨见属员,有两鬼在前,横坐窗槛,呼止之,以告此员.闻者莫不惊骇,而中丞怡笑自若也。
吴鸣捷净眼吴蔗乡明府鸣捷,歙县人,嘉庆辛酉科进士,出为陕西咸阳令。生有净眼,能白日见鬼,每日所见者以数万计。吴每谓鬼多于人。一日,见有两鬼争道,适一醉汉踉跄而来,一鬼避不及,身为挤碎,一鬼拍手大笑。顷之,又有一人来,碰笑者,碎裂如前。
阮文达对语敏捷阮文达公元对语敏捷,其在翰苑时,一日,仁宗召见便殿,命其自以姓名属对,文达即应声而对曰:「伊尹。」
李忠毅幼时弄笔李忠毅公长庚生有异禀,幼时在塾中,好弄笔,辄大书「天生我才必有用」七字。其后果为大将,以剿海寇蔡牵、朱濆死事。
周莲堂过目不忘周莲堂尝以诸生佐百文敏公幕,两江案牍日以千计,过目不忘,有问辄答。
任昭才潜身海底鄞人任昭才入海底,能历数时之久,行数十里之远.阮文达抚浙,获安南二千余斤铜炮,遭飓沈于温州三盘海,命昭才往图之。昭才变通秤象之法,用八船,分二番,一番四船,空其中,四船满载碎石,自引八巨绳入海底,系沈船之四隅,以四绳末系四石船。系定,掇其石,入四空船,则石船空矣,浮起者数尺。复以四绳系二番之石船,系定,复掇石入第一番空船,浮起者又数尺。如此数十番,船与炮皆出水矣。后昭才入营,仅得微官,旋以病卒。
刘文恪酒量刘文恪公权之酒量至洪,官京朝时,非正阳门涌金楼之酒不饮。罢相南归,门人史望之尚书致俨核公饮数于楼,楼中人谓其邸第自取者,五十年中不下二十余万钱,燕会馈遗不计也。
诸士毅酒量青浦黄俨思家有巨觥,几容半瓮之酒。一日,集善饮者,谓有能胜此,即相赠。客相顾有难色,诸士毅大叫而起,手持一吸,无剩沥,无醉态.席终,径携以归.觥以榆树根为之,雕刻精巧,高二尺,下列三足,每足可盛酒一经。
松文清费筠圃日饮千杯松文清公筠督两江,方南下时,道袁浦,漕督费筠圃就其行馆宴之。松善饮,日可千杯,与费敌。而嫌二人对酌之寂寞也,以袁浦僚属有无善饮者询费,费乃招河辕中军某副将至,令侍末座。松、费各手巨盏,谈谐间作,副将坐旁默饮,罄爵无算。天将晓,松辞归舟。费旋报谒,则松以守风故,订再饮,仍使材官召副将,材官返,知副将已醉死矣。
程元恭善饮戴子韶善饭程元恭善饮,一吸百锺无酒色,以牛饮着于嘉、道间.偶赴友人宴,座客戴子韶独涓滴不入口,同辈戏之,戴曰:「人各有能有不能,何见侮!」程起而言曰:「君何能?」戴曰:「我善饭,能食肴。」程请试之。会席上余豚蹄四、鱼三、饭三大盂,争取以进,顷刻啖尽.程曰:「君可得饭桶之称矣。」
某寡妇食驴阳道光时,清江浦某巨室有寡妇,食性甚奇,嗜驴阳。其法,使牡与牝交,俟其酣畅,使人亟以利刃断其茎,即自牝阴中抽出,烹而食之,谓其味嫩美无比。吴清惠公蓉时为清河县今,执而诛之。
严九能生而识字归安严九能,名元照,生而识字。四岁,作书径尺,有规矩。十龄,于屏风上为四体书,擅其艺者莫能及,人号之为严氏奇童。九能父树萼,聚书至数万卷,其涵育有自来矣。
焦虎玉童年精算焦廷琥虎玉,里堂孝廉子也,读书具慧心,能传家学,知平圆三角八线之法。阮文达校浙士,以算学别为一科,孝廉佐之阅卷,虎玉随至杭。阮尝令其步筹摧算,以验得数,百不失一,时年仅十四也。
十龄神童常熟翁祖庚视学贵州,按临某郡,应试者有十龄童子,羣目之曰神童。翁面试之,出一对曰:「公孙丑。」童应声曰:「此对可对大人。」翁曰:「大人二字如何能对?」童曰:「对大宗师。」翁曰:「不工。」童曰:「非也。谓即对大宗师之姓名也。」翁大笑曰:「诚是。我几忘我之为翁祖庚也。」童以是入郡庠。
洪大全九龄背诵十三经粤寇有洪大全者,幼敏慧,九龄能背诵《十三经》。屡应童子试不售,乃益狂放,往谒秀全,联宗谊,遂为寇矣。
蒋砺堂默写题名录蒋砺堂相国攸铦在军机日,宣宗欲观会试题名录,即默写以进,二百数十名,其差者仅一县名耳。
某侍郎有妾不御某侍郎之夫人甚贤淑,侍郎以二百金买一妾,绝色也,嬖之,恒与妾同宿,然绝不闻笑语,某秉烛观书,妾为之添香捧砚而已。逾年,夫人探之,犹处子也,诧而问之,某笑曰:「譬之天上一轮好月,人间一枝好花,流连玩赏,生趣无穷,若距跃攀折,则俗子所为矣。」夫人大笑。
汤文端临死不昧萧山汤文端公金钊卒之日,尚披衣坐于床,使进酒,饮毕,取帐顶所庋预书遗折展阅一过,乃卧,未几逝矣。
徐少薇前生为华林子钱塘徐少薇孝廉暲,尝应嘉庆庚辰、道光壬午春试,俱不利,颇郁郁.以次年试期近,遂留居京邸。一夕,假寐,梦至一所,修篁夹路,中有棋声,因自吟曰:「飞来碎玉度棋声,修竹蝉娟画不成。」忽有人应曰:「惆怅碧溪相别后,烟霞深处五峯青。」寻声而住,则一樵者在焉,讶曰:「华林子,来何速乎?钱某犹未至也。既来此,可与子一观.」乃导与俱往,至一朱门,类官廨。入门,有女郎六七人,执帚扫花,相视无语,堂楹悬一联曰:「天下今宵共明月,人间何处有仙山。」堂之左右书橱八九,有野服者挟册讽诵.樵者信手取一卷示之,则生平所作诗文皆载其上,初不解何祥。惟钱为同砚友也,私念前生或与同在一处。乃未及数日,钱讣至。自知将不起,乃记其事藏书箧中。
秋露轩净眼山阴秋女士瑾之大父露轩,尝自言为天生净眼,见鬼甚多,青天白日,朝野市井皆有鬼往来其间,惟见人则避道而行,余朝夕遇之,亦不辨孰为鬼,孰为人矣。有两次则毛骨悚然。一日,饮逾量,至道旁小遗,游见墙隅有鬼仅尺许,心鄙其小,轻之。溲未毕,忽高逾屋檐,蹒跚而前,骇绝,狂呼而逸。闽有会馆,旷大无比,传闻有厉鬼,常出为祟,余居之,宴如也。又一日游园,见一老者衣红袍,蹒跚道左,余以为同居之人也,趋前叩询,乃掉头不顾而去。至舍后,冉冉而没,大骇,翌日询之馆丁,始知前数日有老者缢死于园中小舍也。
陆阿昭能视鬼青浦吴小南有仆曰陆祥,其子阿昭,年十余,目有双眸子,日中能见鬼,凡小儿有疾者,使阿昭在外导魂归,病辄愈。会小南之长子育光病,令往觅之,曰:「无庸,官人在床自坐腹上。」隔日,曰:「在枕次。」又隔日,曰:「在床槛,在牕次。」末一日,急报曰:「官人外走,我强曳之,亦不欲归矣。」入视而育光果气绝.俄而其母病,阿昭谓有人索祭,祥不应,旁人劝之,祥犹喃喃骂,问阿昭何所见,则曰:「老翁面短而髯,左颊有痣。」言未毕,祥已长跪,盖即祥父也,死二十余年矣。
马葵好洁致死道、咸间,京师阜成门外三里河有民马葵,美丰姿,性好洁,衣无纤尘.每值炎暑,日数易衣,恶汗垢也。好食瓜,卖瓜者果衣服清洁,筐筥齐整,无美恶必购之以尝.鳏居无偶,井臼自操,所用器物不假手于人,或有手触之者,即弃置不御。偶入肆饮酒,必戒肆人洗杯箸,净刀杓,远座客,据独案。或唾于旁,即推箸不复食,目炯炯,口喃喃,遽拂衣去。一日,雨后入厕,则秽水溢流,蛆虫蠕蠕,覩之欲呕.顾腹痛,亟欲遗矢,仓卒赴村市,又腐草杂泥泞。瞥见邻家有短垣,绿草蒙茸,雅可爱玩,跃登而遗.适邻翁种豆垣下,俯首铲土,磞然一声,矢淋漓满头.翁大惊,举首见之,遽以镰刀刺其臀。马大痛,坠垣外,翁痛詈之。至是,衣履尽污秽,蹒跚自归.马好洁成癖,饮食衣服之资遂较普通为费.久之,家财荡尽,乃谋入绿营,博微饷以自赡。而杂处侪偶中,憎其秽,遂相忤。未几,退伍,邻妪怜之,时馈以饭,亦憎其秽不食。一日,仰天叹曰:「污浊世界,谁可同羣?人不我怜,我亦不欲受人怜也,不如死。」将投河,见水浊,凄然曰:「吾虽死,岂可为秽水所污哉!」岸旁有古墓,其地青松若盖,绿草如茵,野花送香,快人心意,乃欣然曰:「此吾死所也。」遽择佳木,投环死。
张文达为简雍后身南皮张文达公之万尝佩一私印,曰「简雍后身」。盖尝梦至一殿,伏拜其王,王起与为礼,承命旁坐。忽有一官上白,谓下界事已勘定,须暂释诸囚,王颔之。少选,诸囚麕集,王一一点名,最后,有监者系一囚至,睫下有二大黑子。王顾张,大声叱曰:「此吾简雍先生也,苟有犯,决不贷.」复顾张曰:「顷释诸囚,下界恐有不靖,先生好为之。」张拜谢而出。后粤寇难作,其酋有绰号四眼狗者,为陈玉成,睫下有双黑子,所向无敌,惟闻有张在,辄引避。
哑子能言绍兴有孙氏妇,嫠也,年且五十矣,与比邻徐叟通,生一子,不忍弃。而妇有女已嫁,亦早寡无子,乃使女子之。女甚喜,托言得之育婴堂者,抚之如所出。子五岁不能言,而性甚悍,年浸长,恒操刀与母鬬,女患之。其母适至,女以告。时女之夫族有花坐者,曰:「此儿本非己出,又悍无人理,养虎畜狼,甚无谓也,不如逐之。」母素爱此儿,不信女言,龂龂与辩.儿忽大声谓女曰:「我本尔弟也,何得子我!」母女皆失色。族人以其素不能言,亦甚骇异,细诘之,则不复语矣。知其有异,亦不穷究。于是复留数年,年益长,性益暴。而是时其母已与徐叟合而同居,若夫妇矣。女之夫族竟以此儿归之二老,二老亦受之不辞.儿归徐,遂能言,与常儿无异,后为木工。
蒋剑人有神童之誉咸丰时,宝山蒋剑人有神童之誉,当六七岁时,塾师指几上墨令对,蒋即应声曰:「泉。」塾师以为未工,蒋曰:「白水对黑土,何谓不工?」塾师大奇之。
陈允升允文豪饮吴江陈允升,字玉泉,以资雄于咸、同间,性亢爽,豪于饮。尝以事上郡,饮数十酒家不醉。暇则与其弟允文字秋泉者饮,时节宴会,客恒满坐,二人辄相与歌呼行令以为乐,非各罄百盏,不达旦不止也。允文子去病,亦善饮,能文,有声于时.三奇童背寿文无锡邵某,幼时与同邑丁松年、惠远二人,并称三奇童。旧同游洞虚宫,嗣龙山房道士时年八十余矣,既见,谓之曰:「君等聪颖,闻之久矣。有王学士寿先师祖文千余言,能诵十过,记之,当烹白鹅以进.」于是丁诵一过,背之,不失一字。惠二过,讹四五字。邵细读三过,又侧听二子背诵各一,讹十余字。道士大笑,进鹅.既去,谓其弟子曰:「邵子深沉寡言,举止不苟,乃远大之器。二子质敏而气浮,非其伦也。」时三人皆十余岁.又三年,丁以儒士第一人应举,不第,寻卒。惠仕终顺天通判,邵至尚书。
裘日照默写汉书同治朝有裘日照者,博闻强记,能诗,善属文。或疑之,乃当众携纸吮笔,写《前汉书》十一卷,并臣瓒、师古等注,无一字遗脱,未及二小时毕矣。
王涛日记千言宝应王涛生有异禀,五岁时,客以「鲁男子」三字属对,涛即曰:「徐夫人。」四座叹赏.客有难其更对者,涛又曰:「莽大夫。」客愈惊.方入塾,师教之读《神童诗》,涛笑曰:「吾能作也,何必读!请读九经。」日记千言,三年而毕。年十九,不娶妇,父母亦无如何。
王渐默写文告临江王元瀚,名渐,尝至苏州,与客阅市,见某官文告列数十事,约万余言,渐与客俱览一过.归逆旅,呼酒共酌,问客以所览事,客仅记一二,乃援笔引纸默写,须臾而毕。复偕客过其地,相与对读,不误一字。常谓举世龌龊,无足当意者,而其志欲将大有为,故其傲诞,下视一世如无人。郁郁之气久不得伸,而疽发于背,遂卒。无妻子,其友为殡之僧舍。
孟昭暹早慧不寿安庆诸生有孟昭暹者,年十二,补博士弟子员,其诗文、书法具臻完美,尤善属对,尝以「盘庚」对「箕子」,名噪一时.曾文正驻师安庆,闻而召见之,询家世,知其祖亦诸生也。文正口占四字,使属对曰:「孙承祖志。」昭暹应声对曰:「孟受曾传。」文正大激赏,谓此子必可有成。乃自同治甲子至癸酉科,四应乡试皆不售,癸酉出闱,遽以疾卒。
长生不死湖南有异人,以修脚为业,蓄发赤体,常如四五十岁人。布政使彭理恐其惑众,为之薙发,予以单衣,遂着之,四时不改。
曹文正畏鸡毛曾文正公畏鸡毛,在军,遇有插羽文,皆不敢手拆。某年,至上海阅兵,上海县令具供张,从者先至,见座后有鸡毛箒,嘱去之,谓大帅恶见此物,羣不解其故,盖喜食鸡肉,而乃畏其毛耳。
刘琨竟日饮酒刘琨尝官湖南巡抚,以事褫职,遂侨长沙,沈湎于酒以自放,世以刘伶第二称之。盖自朝至于日中昃,杯杓未一离手也。门生故吏遍湘中,岁时馈赠,率以绍酒、汾酒。某大令馈赠不至,乃贻以书云:「弟老而无用,无用即其用,无能即其能。」时年八十余矣。
戴子高好洁德清戴子高,名望,研精经史,性好洁。同治朝校书金陵,尝与江阴金溎生登酒楼,席未半,大呕不止。同席者疑其醉,争趋视之。子高手指隔席之人,呕益剧。众回视之,见有衣服褴褛者数人,正隔席饮酒也。乃不终席而去。
湘乡胡氏多寿光绪戊寅,湖南巡抚奏称湘乡县胡氏兄弟五人,皆耆寿健存,长曰朝瑜,八十九岁;次曰朝瑞,八十七岁;次曰朝琇,八十五岁;次曰朝瓀,八十三岁;次曰朝环,八十一岁,请旨旌表,德宗俞之。
喇嘛转世世称喇嘛世世相传,有神识不灭之说.陕右有某者,即能斯术,云恍恍惚惚,意念所触,觉此身前为樵夫,在山中种菜伐薪以奉母,娶妻,生二子,年四十余,以下则不可知,盖濒死矣。
某云:昔奉差河湟,居大青山喇嘛寺。岁余,有大喇嘛者与相善,乃授以静功及秘密咒,令先学入定之法。初习时,万念纷起,则以咒力禁压之。七日以后,念稍淡,而胸中沉闷,若有大忧患者,然莫可端倪,以问喇嘛,喇嘛曰:「此进境也。当先过此关,庶几乃至道耳。」如是者又十余日,日惟诵咒数千万遍,心渐平静,而本生所作所为者,一一如在目前,闭目辄亲历其境。始犹在数年以内,已而渐远,乃至儿童啼笑之际,己身亦俨然瑶佩轮紃也,终不动,每至忧喜哀乐极难堪之境,辄持咒以忍之。以问喇嘛,喇嘛曰:「此劫魔也。必胜之,毋为所动。不然,且狂。」于是力忍之。忍之既久,顿觉心地澄明,空蒙洞彻,无有上下古今左右内外,不禁喜跃曰:「得之矣。」以告喇嘛,喇嘛曰:「此虚光也,何轻易乃尔?凡盈虚消息之道,七日来覆。子方虚而未盈,消而未息,七日以后,魔将复来。不尔,十四日亦必致败。其慎之。」某退。七日,果觉冲漠不极渺冥无际之中,忽然若无着者,瞿然生戒心,栗然生惧心,勉自持咒,力求克之。已而苍苍莽莽之中,忽觉有天地,有日月,有人有己,则又历历在目矣。惟持咒稍懈,即现于前,一力持咒,便觉稍间.以问喇嘛,喇嘛曰:「此前生也。然观君道力,不能克矣,当以俗情克之耳。」某不信,如法更行之,终不能驱除也。乃求术于喇嘛,喇嘛令之博弈、饮酒、淫妇人、恣游猎以自遣,自此始绝.欲更从喇嘛学,喇嘛曰:「术不可以再渎.」然至今但趺坐凝神,亦隐约可睹也。
某又云:喇嘛神气至静,两眸作青色,炯炯逼人。尝问以转世之由,曰:「人本无轮回,惟以业力辗转相引,故至于此。」「子已称呼图克图,何以仍有轮回?」曰:「以道力未坚故。数世以后,至多五世,便不须复来。」今之号为世世不绝者,皆番民临时妄作耳。惟间有天资亮亢者,一旦触悟,立地证成,则又转轮数世,以净业根,故至今喇嘛之中虽无一人为当日真身,而高僧仍自不乏也。
苑姓之后身苑寨苑姓娶智氏,年余忽病。数月,疾少间,妻归宁。一日,病复剧,家人以车迓其妻。妻在室坐,见夫掀帘入,色凄惋,急询何来,则已渺矣。妻惊疑,乘夜急归,夫已卒。苑寨东北十余里某村一家,是夜诞一子,生而能言,言己为苑寨苑某。此家遣人乘专马往探问,则苑卒时正其子生时也。
跛脚僧托生吴县金芗圃老而无子,偶游杭州,诣灵隐寺,默祝三宝求嗣。与长老散步廊间,过香积厨,忽一跛脚僧执爨杖出,顾金而笑,长老复颔之,金不解。及归,阅十月,妾夜梦僧入,惊醒,生子,因戏以小和尚呼之。金后过寺,长老曰:「公子无恙耶?」金愕然,询预知之故。长老引至厨下,见一龛曰:「此公子前身,昔遇而笑之跛僧也。当圆寂时,自题联云:「此去有缘凭夙慧,归来好认旧菩提。」且嘱勿焚化,故留以待。」金出资为甃砌之,乃归,命子名曰葆。及侵,不茹荤酒,强与,辄吐,读书至慧,博闻强记,精通释典。父死,事母孝。十五入泮,明年,领乡荐,联捷入南宫.京师慈仁寺有浮屠大师善知识,能说无上妙法。葆诣之,僧傲不为礼,葆竖一指叱曰:「天地间亦知有我否?」僧喜,延入方丈,与语一真、二谛、三摩、四大、五蕴、六欲、七心、八垢、九根、十行,莫不了了,僧惊服。后出为荆州守,安恬无为,与民休息,郡人咸颂之。尝曰:「《大学》工夫由静定做起,其效乃至平天下。佛、老亦言静定,而以淑身则有余,以法世则不足。盖视静定为凝神淡虑,万缘皆空,不知利欲可空,而人伦骨肉不可空也。故通儒术者可以括释老之全,而谭释、道者当深求儒者之理。」葆吉若此,固习于佛而不锢于佛者也。
后三年,母死,归葬,服阕不仕。有僧自杭来,门吏不与通,僧遗扇去。葆知之,曰:「长老命我归矣。」欲之杭为僧。夫人李氏,世家女,明大义,乃进言曰:「妾闻达者闻理而通变,愚人守暗而抱拙。今夫子欲去先人之墓庐,遁迹枯槁,妾窃非之,深愿夫子之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葆怃然曰:「余达此理久矣,今何蒙蔽至此!虽然,不可不一行,了前因果。」抵寺,询长老所在,僧云:「三月前卓锡去矣。」葆乃启龛视,面如生,集众具火化之。封山后,葆自题其塔曰:「再来人建。」遂归.修身立行,为学益坚,年八十二,无疾而终.张文襄起居异人南皮张文襄公之洞生有异禀,其起居大异于人。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而无倦容。无论大寒暑,辄于签押房和衣卧,未尝解带。每观书,则朦胧合眼睡,或一昼夜,或两三时不等,左右屏息环立,不敢须臾离.侍姬辈亦于此时进御,从者反扃其扉,遥立而已。盖签押房有一门,故与内室通也。
当文襄督蜀学时,一日出城,游浣花草堂,集杜诗二语为楹帖,欲系以跋,乃坐而属思,稿数十易,终不惬,然已三日夜不寐矣。侍者更番下直,犹不支,困而僵者相属也,而文襄从容如平时.及挥毫落纸,则仅「集本集句」四字而已。书成,始欣然命驾归.及任鄂督,则已垂老,日夜在签押旁,或会客,或理发,忽鼾声大作,亦常事也。
张文襄善食忍饥张文襄食量亦甚宏,其签押房中恒杂置肴糖果饵等物,随意掇食。然勤于事,能忍饥不辍,须事讫方用膳,故其用膳无定刻,恒有午膳至夜始餐者,每留客用膳,莫不饥困。其卒时年七十九矣。
张权幼慧张文襄之长公子名权,幼敏慧。一日,有客访文襄,不遇,权出,谒焉。客与语,甚赏之,因语之曰:「鼎甲一二三,可对何语?」权应声曰:「盘庚上中下。」
某臬司食量兼人山东臬司某体丰伟,食量兼人。时张勤果公曜为巡抚,一日,戒庖人曰:「今日某臬台来,吾须留之作半日谈,可作面两海碗,臬台食量大,非此不足饱也。」已而某至,勤果延之签押房,与燕谈,因为设食。仆人持两海碗面至,某食之顿尽,勤果谓必已大饱,因姑问曰:「君食此,颇已饱否?」某曰:「已稍可,如有余,尚可食。」勤果饬仆命庖人益面,庖人答言顷所作面都已啖尽,不能益矣。勤果责庖人数语乃罢.他日来谒,又留之,款以水饺二百枚,啖之才余二三枚。勤果问:「今日得饱否?」曰:「今日颇饱矣。」勤果因颂之曰:「如君者,真可谓量大福大者矣。」某曰:「如司里 「 藩司、学司、臬司之于督抚,公牍自称本司,发言时自称司里.」 何足言,昔者吾父,食量实倍之。」勤果亟称曰:「食福如此,真可艳羡。」某一时忘前言,便曰:「何足羡,不过傻吃耳。」
郑绍宗食量郑绍宗长身广膊,孔武有力。初从粤寇,以降于官军,隶统领金某麾下,乃从主将姓,曰金绍宗。口大几容二拳,食量至伟,能尽粟一斗、彘肩四双,时称大口金。后积功官至提督,始奏请归宗。
孙文恪酒量光绪朝,枢臣孙文恪公毓汶酒量极宏,每退值,辄小饮。即遇内廷赏戏,孝钦后赐以酒肴,亦复茗艼大醉,或且鼾声作而径睡矣。
孙文正少食寿州孙文正公家鼎食量甚小,光绪中,管理京师大学堂,尝与教习同案用膳,孙性喜食面,一日,适食米饭期,孙不乐食,令仆买油炸桧来,取一枝,劈其半置碗中,以蛋汤少许泡之,食讫,便辍箸。或曰:「公所食毋乃太少乎?」曰:「即此已足,吾每饭皆然。」孙卒年八十。
方曜夕必御女光绪中,广东水师提督方曜秉赋奇特,精力绝人,夕必御女以资排泄。向例,谷埠妓艇每日以四人入值,缴费则免。方在任时,定为二人缴费,二人入值,轮班当夕,无虚者。
方曜伏水中三昼夜方曜能在水中伏三昼夜,取鱼虾以为粮.临阵,身先士卒,所至披靡,洵异人也。
产异邵阳妇孕十四月,产一物,巨牙钩爪,虎首人身,长尺许,堕地即跳跃.母见之,大骇昏绝,稳婆亦惊走。父闻声趋至,急裹以被,拳击足踏,啾啾有声,久之乃绝.然其体虽小,而手爪长四寸许,利如钢钩,足指亦坚锐若熊掌,所卧之被已尽裂矣。
高邮农家妇生子,狞目血口,发被及肩,堕地时啮稳婆手,血流不止。能跳跃,趋至中庭,就瓮饮水,人莫敢近。所畜犬见之,力噬其肩,则返肩鬬犬,伤犬。家人以梃击毙之,血色青,腥臭特甚,犬亦举体流血矣。
光绪某年,天津侯家后老君堂西某甲妻,孕七月而产怪物七,形似鱼,其头则具体而微,类刑天,有口,有须,有眼,有尾,无耳鼻,手足皆类爪,大者尺余,小者七八寸。落地后,大动大叫。某见之,亟以梃击死之。越日,东乡亦生一怪,形似人,惟头生两角,长不满尺。一手抚胸,一足直立,一足斜伸,身有黑毛,闻怀胎三月余而即产之。
许治邦百十一岁光绪庚辰五月,谭文卿制军方抚浙,疏称:「台州府天台县民许治邦生于干隆三十五年,至同治十一年百有三岁,经前抚臣杨昌浚照例请旌,并蒙赏给上用缎一匹,银十两。兹据天台县职员陈补过等呈称,许治邦见年一百十一岁,长曾孙许尊周于光绪五年八月诞孖生二子,次曾孙许尊贤亦生一子。许治邦家住福溪,人游寿宇,越百龄有十岁,萃五世于一堂,仰恳天恩,从优旌表。」奉旨:「礼部知道。」
某翁百十四岁光绪甲午恩科会试之钦赐进士某,佚其名,年一百十四岁矣。奉旨:「准其一体殿试,更赐国子监司业.」
沈毓桂百岁震泽附贡生沈毓桂入赀得官,尝选授云南昭通府通判,生于嘉庆戊辰,至光绪戊申,百岁矣。其八十岁时,尝手书所作诗赠钱塘徐印香舍人,诗字秀润,足为寿征。苏抚陈夔龙为之上疏请奖,奉旨赏给二品顶戴。
西藏老人二百余岁光、宣之交,英、藏有交涉,川督委张某入藏查勘,言遇一人,自言曾随岳襄勤公锺琪征青海、西藏,遂留此,时年已二百有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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