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度支类
【繁体中文】 作者:(清)徐珂编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足国帑世宗综核名实,罢诸不急之务,河防、海塘等巨费外,皆罢不修。特置封桩库于内阁之东,一切赃款、羡余银.两咸在焉,末年至三千余万,国用充足。每令直省将各省正供籴米随漕而入,故仓庾实积,可供二十余年之用。
同光度支琐闻同治丁巳、戊午间,穆宗尝手批至户部取银,户部见条付银,不敢覆也。
宁、苏、杭之织造,每岁发五百万两。
光绪中,度支竭蹶,户部当时不过存银二百万两。每月须放八旗兵饷四十八万两,虎神营等一百余万两,而所存之银,仅足发三月兵饷,司计之臣,时时仰屋兴嗟。庚子联军入京时,顿有五百万,盖彼时以军需紧急,各省饷银一时凑集故也。
建颐和园,其款多出之海军经费,约计银三千万两。其修理费,则出于土药税。土药税每年有一百四十余万,归户部拨款者仅三十余万,余均归颐和园.孝钦后驻园时,每日须用一万两。
醇亲王薨,修祠、造坟诸费,皆由部拨,约共享五百万.祠中九莲灯开销九万两,户部接内务府咨,即付,不敢驳诘。
州县杂款报销,尤不可究诘。有曾任直隶之涞水令者,言涞水每年收牛羊税,计共六百两,报销仅十三两,而藩司署费二十四两,道署二十两,州置十四两,余皆官所自得。又月领驿站费三百两,其由县给发,不过五十两,则每年获数千矣。又税契一项,年可得数千金,而向祇报一百两,布政使廷杰欲悉数入官,县官苦之。使人询天津之成法,某乃往津说直督裕制军曰:「天津每年收税契三万,而报销只列数百两,以津地之冲繁,公私各费皆取给于此,庈若悉归官,将以何给费?」裕曰:「藩司欲如是,吾亦莫能争,今略增旧额何如?」某曰:「愿增为八百,可乎?」裕曰:「可矣。」于是涞水亦援例祇增二三百金云。
光绪甲午、乙未之中日战费,粮台报销费八万两。
凡京师大工程,必先派勘估大臣,勘估大臣必带随员;既勘估后,然后派承修大臣,承修大臣又派监督。其木厂由承修大臣指派,领价时,承修大臣得三成,监督得一成,勘估大臣得一成,其随员得半成,两大臣衙门之书吏合得一成,经手又得一成,实到木厂者祇二成半。然领款必年余始能领足,分多次交付,每领一次,则各人依成瓜分。每文书至户部,辄覆以无,再催,乃少给之,否则恐人疑其有弊也。木厂因领款烦难之故,故工价愈大,盖领得二成半者,较寻常工作祇二成而已。
大工如祈年殿,至一百六十万,太和门至一百二十万.内务府经手尤不可信,到工者仅十之一,而奉内监者几至十之六七。戊戌,以德宗将至津阅操,南苑亦预备大阅,造营房若干,报销一百六十万,而李莲英得七十万焉。
孝钦后尝命内务府大臣某购灯数百盏,某恃有慈眷,未纳贿.灯入,内监故污之,以示孝钦曰:「某所办差乃若是。」孝钦亦怒,命毁之,实时数百盏灯狼藉满地。宣某入,令其拾碎玻璃,拾尽始已。
大内费用,由户部拨交内务府者,同治乙丑一案,定为三十万两。戊辰,又加三十万两。后内务府每年时向户部支取二三十万不等。至光绪癸巳,户部堂官奏参内务府堂官不能撙节,时福锟为户部尚书兼内务府堂官,出奏时,照例回避,后均得处分。已而忽降旨,以后每年再添五十万两。
粤海关每年供用三十万.杀虎口、张家口、淮安关所收税课,亦归内用。
户部岁奉孝钦后十八万,德宗二十万,名曰「交进银」。德宗之二十万,二月初缴.孝钦后之十八万,则每节交五万,年终交八万.端节银于四月杪交入,中秋银于八月初交入,其年终银则于十二月初交入。
大内银库存一千六百万两,孝钦后处尚有黄金三万两。
孝钦后发内帑银,惟戊戌春赈四川灾五万两,饬由户部先垫,准在拨内务府款时扣回者,余虽名内帑,实仍由户部发出。
光绪辛丑回銮之直隶用款辛丑回銮皇差,共享一百九十余万,内由外省协解七十八万,由赈捐项下提用五十余万,善后局支出二十余万,南三府地丁银三十余万.每尖站报销,二万八九千至三万余四万不等。宿站报销,三万八九千至四万余五万不等。尖站者,日间用膳、休憇之站也。
赔款八十万,暂向赈捐项下借拨。
陵差请部拨六十万.省外抚恤教民款,共请二百万两,由京饷及北洋海防公费划拨。实津贴各州县一百余万,余七十余万,以十万作课吏、校士之需,以十余万安置降匪,十余万还借地方公款。
范文肃定赋税国初,范文肃公文程仗剑谒军门,文肃为宋范忠宣公裔,太祖曰:「名臣后,宜厚待。」大兵入关,参帷幄。初定赋税,有司欲以明末练饷为标准,范曰:「明代酷苛小民,激成流寇,岂可复蹈其误.」因以万历中征册为准,岁减数百万两。
减赋雍正初年,用怡贤亲王言,减苏松一地道丁银四十五万两,南昌一道十七万两。干隆丁巳,又减江、浙两省地丁银二十万两。干隆一朝,凡蠲七省漕米者三,普蠲天下地丁银者亦三,前史未有也。且定制,丁统于地,非计丁出赋.有漕省分并地丁,计为什一;无漕省分,祇计地丁,尚未及三十分之一。同治甲子,东南大定,江荪巡抚李鸿章又奏减江苏苏、松、太三属漕米五十四万余石,浙江巡抚左宗棠又奏减浙江杭、嘉、湖漕粮三分之一,朝旨悉允所请施行。
朱文端请永杜加赋大臣遗疏,多子孙宾客为之,即力疾手定、弥留口占者,亦叙述恩遇,泛论治体者居多。独朱文端公轼疏云「万事根本君心,而用人、理财尤宜郑重。君子、小人,公私、邪正,判于几微,在审察其心迹而进退之。至若国家经费,本自有余,异日傥有言利之臣倡为加赋之议者,伏祈圣仁干断,永斥浮言,实四海苍生之福」云云。
免租税漕粮高宗自奉俭约,不许街市用金银饰,禁浙江组绣,代以刻丝;御膳房日用,屡加核减,至末年,岁用仅二万余金。惟关民间大计者,则不计。西域、金川用兵至一万万零四千余两,河工、海塘以亿万计,丙寅、丁酉、乙卯,普蠲天下正供租税三次,辛卯、庚戌、丙辰,普蠲五省漕粮四次,初不吝也。
范承勋奏除蒙番赋籍吴三桂开藩云南,尝割丽江边界地赂蒙番,赋籍尚留。尚书范承勋督云贵,奏除之。
耗羡归公雍正间,耗羡归公,定直省各官养廉,其端则发于山西巡抚诺岷、布政司高成龄.盖先是,州县征收火耗,藉资日用,上司所需,取给州县,不无贪吏借口上司容隐之弊。雍正甲辰,诺岷请将山西一年所得耗银提解司库,除抵补无着亏空外,分给各官养廉,而成龄复请仿山西例通行直省。上以剔除弊窦,必更定良法,耗羡必宜归公,养廉须有定额,诏总理王大臣九卿会议.会各省皆望风奏请,议遂定。
沈端恪力争耗羡归公之议沈端恪公尝争耗羡。盖耗羡归公之议,刱自田文镜、诺岷。世宗已许行,而犹召九卿议之。众以上意所向,不敢争,沈独争之,力言今日正项之外,更添正项,他日必于耗羡之外,更添耗羡,他人或不知,臣起家县令,故知其必不可行。世宗曰:「汝为令,亦私耗羡乎?」沈曰:「非私也。非是,且无以养妻子。」世宗曰:「汝学道人,乃私妻子乎?」沈曰:「臣不敢私妻子,但不能不养妻子,若废之,则人伦绝矣。」世宗笑曰:「朕今日乃为沈近思所难.」是日,众皆为沈危,然上虽不用其言,亦不怒也。
西康粮税西康粮税,土司、呼图克图征收实无定章,亦多寡不一,百姓耕地栽种一斗,年出产十余斗者,征粮数升。若土司、呼图克图之公地有与百姓之地相连者,则免百姓耕地之粮,命百姓备籽种,代耕公地,秋收时,土司、呼图克图但收公地所产之粮.其征固轻,而征银即较粮重一二倍。每年征粮之外,若婚嫁、兵事,则另派百姓纳银,一年数事,则派数次。一二年无事,则以三年朝贡之事派之。且征收粮税,系头人经手,土司征粮一斗,头人加征一升或半升不等。于牧场则征马、牛、羊,或羊、牛肉,或酥油,其派银仍与耕地者同。至光绪乙巳、丙午间,里、巴两塘改流,另定粮赋章程,征收虽较前加重,毫无杂派,百姓闻风,咸恐土司、呼图克图苛虐,极愿改流。惟改流之事不利于土司、呼图克图及头人等,若辈故动辄阻挠耳。
田法四川成都北门外昭觉寺,田业张广,岁所盈积,更以置田。某县令新莅任,闻而恶之,谓:「若任其添置,则成都之田,将被购尽.」乃定自后寺中不得置田。于是岁所入租金悉埋诸地下,每岁约得五六十万.又上海人置田过五十亩者,辄被举为保正,虽隐寄不能避也。故凡富户购田,均不敢过五十亩。又扬州富人购田,辄被掯勒,不能得颗粒租,故扬州富人独不置田。
关税各省关税,以干隆癸酉奏销册籍稽之,共四百三十三万,当时各省最为富饶,商贾通利。后司事者冀久其任,岁增盈余,至干隆乙卯,则加至六百四十六万有奇,故不免亏缺。司事者重征以饱私囊,亏缺数目,仍归正供销算,徒有赔补之名,从无倾其私囊者。至嘉庆甲戌,浒墅关亏缺二十余万,他税称是。藉亏缺为名,日加苛敛,以致商贾不前,物价昂贵,民大有损.使轻其征收之款,而核其实入之数,虽不及乙卯之丰,亦必以干隆癸酉为则,年销年款,国课不致虚悬,贸易亦沾实惠,诚上下两便之术也。
海关常关康熙乙丑,就沿海贸易省分,设江、浙、闽、粤四关,称海关监督。道光壬寅,与外国订约,开五口通商,设关征税,后渐开至三十余口,并增三十余关,即世所称海关隶于税务处者是也。海关任洋员,谚有「洋关」之称,又或求别于常关而称「新关」,皆非也。海关、常关性质既殊,税率亦异,所税船货,其类尤别,宜乎自为统系,无联属之关系.而五十里内外常关之区别,则沿光绪辛丑和约而来也。辛丑赔款,常关亦列抵押,通商口岸之关,应归海关兼管,厥后,遂以口岸五十里内者属税税司,五十里外者仍属监督。其后制定两权并立,计有海关四十处,分关、分卡一百零三处,常关二十二处,分关、分卡六百四十五处,名称固甚复杂也。
梧州关梧州一关,扼左、右江之冲,百货往来,榷征极重。监督所入,大率岁赢十万,酬应开销均在其外,丁役陋规亦在其外。全省官场,指为第一肥乡,无不沾其余润。
花子关淮安关久有花子关之目,以其搜括无遗,形同乞丐也。
重征洋米税国初,洋米入海口,重征其税,阮文达公元官粤督,始奏免之。阮有诗云:「西洋夷船来,毡毳可衣服。其余多奇巧,价贵等珠玉。持以示贫民,虽巧非所欲。田少粤民多,价贵在稻谷.西洋米颇贱,曷不运连舳?夷曰船税多,不赢利反缩.免税乞帝恩,米舶来颇速。以我茶树枝,易彼岛中粟。彼价本平常,我岁或少熟。米贵彼更来,政岂在督促。苟能常使通,民足岁亦足。」
活税死税直隶州县,多恃骡马税,虽号称由州县承办,而往往分给一二处于巡检、典史,数目各县不一,且时有改为活税者。活税,每价一百千抽一千。死税,则骡马八百一十,牛四百五十,驴三百有零。以上皆系外收之数。交官则骡马三百六十,牛一百六十,驴一百二十。计南宫一县,外收至三四万,而交官不及半,至报部不过数百金而已。
粤东税契粤东州县交代,仿照山东办法,各清各任。实任出差调帘或别有事故,委员代理者,代理期间,归并前任统算。每有因流摊各款彼此互争者。其实交代局中,祇问正部及解司三项,如已解者结报,未清解者严追。交代册内有解长别款,或款为代垫者,虽盈千累万,不计也。其最无理者,为短征税羡一款。州县税契,由于民间买卖田产,然不能一定,其置产之人,多因省费,匿不投税过割,白契管业.图利之徒,平日收受契据,伺州县官卸任时,减价招徕,始行投税。州县官临交卸时,祇求有契来税,不问真伪,不论年月,来者不拒,即予印发.迨朦印后,因此缠讼,轇轕不清,而定章,州县短征税羡,即须赔缴.盖由于同治间某方伯曾下一檄,谓各牧令如能将税羡长解者,分别调剂,于是各州县纷纷解长,甚有解私囊而见好上官者。次年,方伯又下一檄,谓即以上年所解之数作为定额,于是害民之事,又变而害官矣。后改为三联税契,不用契尾,又将契价酌留二成办公,官民始交受其益焉。
扬州盐课扬州繁华以盐盛,两淮额引一千六百九万有奇,归商人十数家承办.中盐有期,销引有地,谓之「纲盐」。以每引三百七十斤计之,场价斤祇十文,加课银三厘有奇,不过七文,而转运至汉口以上,需价五六十文不等。愈远愈贵,盐色愈杂,乡曲贫民,有积日累旬坚忍淡食者矣。此非正课致之,商人积弊累之也。诸商所领部帖谓之「根窝」,有根窝者,每引抽银一两,先国课而坐收其利,一也。运脚公用,额定七十万,其后十增其五,而用不及半,二也。汉口岸价,每引又派一两有奇,三也。即此三项,已倍正课而过之。加以盐院供亿,各大宪缉捕、犒赏,又豢养乏商子孙,月支万计。最奇者,当时有春台、德音两戏班,仅供商人家宴,而岁需三万金。又总商谒见盐院,一手版数十文耳,而册载一千两。率由总商妄立名目,取诸众商。委员王凤生查请裁革焉。
王文恪整理盐纲两淮盐务,积弊甚多,亏正、杂课以巨万计,岁尽而前岁纲未集。王文恪公往勘,疏请节浮费,革根窝,定桶称,编船号,疏运道,散轮规,弱带销.大旨谓商本轻则盐价自贱,私贩不缉而自消,旧欠轻则新纲可清,积压无因而借口。且疏销巡缉,责成州县汛弁,而盐政非所属,令沮不行,请裁盐政,由总督兼辖。朝旨允之。
李仲昭劾办舞弊鹾贾李御史仲昭,番禺人,少生海隅,洞知盐筴利弊。长芦盐课有易称弊,每引浮数百斤,致壅滞难销,动损国课,鹾贾查氏富逾王侯,交结要津,人莫敢撄.李补官旬日,露章劾之,枚举其弊,仁宗怒,命留京王大臣审讯,皆引服。查有圻论戍,其余降革有差。
陶文毅整顿两淮盐法自陶文毅公澍改两淮盐法,而盐商顿变贫户,凡倚鹾务以衣食者,无不失业,一时谤议蠭起。扬州人士为作叶子戏,乃增牌二张:一绘桃树,拈得此牌,虽全胜亦负,故得者无不诟骂;一绘美女,曰陶小姐,得此者虽全负亦胜,拈得之,辄喜而加以谑词,其亵已甚。文毅闻之大恚,即具折力辞盐政及江督之职,廷旨未允。一二年后,其风始息。
厘金厘金之起,由副都御史雷以諴帮办扬州军务时,江北大营都统琦善为钦差大臣,所支军饷,皆部解省协,雷部分拨甚寡,无计请益,乃立厘捐局,抽收百货,奏明专供本军之用。行数月,较大营支饷为优。运使金安清继之,总理江北筹饷局,为法益密。各省亦起而仿之。然上不在军,下不在民,利属中饱,鄂抚胡文忠公林翼精思熟虑,法刘晏「专用士人理财」一语,加以章程,课法详明周至,遂立富强之效,全局赖以振兴.东南各省,继起日盛。大率皆秉其法,民亦相与安之,几若丁田之有赋役矣。文忠尝言厘金之设,专取于商,不取于农,较加赋为优。其法,凡诸贾人积贮诸物及商以取利者,出入一钱,官取其厘,分别城市大小,居者立局,行者设卡,穷民小本经纪者免。故商贾不病,而大有裨于饷,军兴十余年,赖以源源不竭,卒成勘定功。其事虽创行于雷,而其议实倡始于乌程监生钱江也。江字东平,尝客广东,坐法戍新疆,遇赦回籍。粤寇乱时,往邵伯埭投雷,历言用兵、理财诸法。雷大悦,辟置幕府,佐雷办理粮台,遂立厘金之法。嗣江与雷积不相能,雷竟戕江,于是人但知雷创行厘金而知江者少矣。然厘金之法行之既入,官吏待缺者视为利薮,设局日多,立法日密,胥吏、仆役,一局数十人,大者官侵,小者吏蚀,甚至石米、束布,搜括无遗,则非立法之苛,而奉行者不尽善也。雷既用此策,军用日饶,公私交裕,又使江与同幕五人亲赴下河,督劝捐纳,不从者胁之以兵,时人畏之,目为五虎。
金安清办厘捐金安清字梅生,秀水人,由佐杂起家,洊至两淮盐运使,长于理财。咸丰末,江苏全省沦陷于粤寇,完善者仅江北十余州县,时金以两淮盐运使驻泰州,督办后路粮台,设厘捐局以供军饷,岁有赢余,所用综核之员,最着者为杜文澜、宗源瀚、许道身三人。方开办之始,召诸员入谈,询以月薪若干金始不绌于用,所对者或多或少,次日授檄,则皆如其言而倍之。且谓之曰:「诸君但计日用,未计有意外事,今并意外事亦足办矣。若更有一文染指者,当以军法从事。」众人无不懔栗,踊跃从公。故得以一隅之地,而供给数万大军,使无脱巾、哗溃之虞者,金与有力焉。
法越战前之粤西厘税粤西之西南,距桂林较远,为通滇要隘者,曰百色厅,右江镇驻思恩府,近资控制。沿江市易,以木簰为大宗,由右江转入府江,南下东省,关征厘榷,颇有可观.惜无专司之人,仿湖北新关、江宁下关木税章程切实办理者,故全省一岁所入地丁杂项不过二十万金,厘税则有四十余万,惟米捐为最巨。当法越事起,东省水灾,恃西米以济,中外合词奏免米厘,西饷因以大匮.朝廷特允西抚之请,拨粤海关税、四川盐课济之,仅可自保。盖西省边区,向由部库、邻省协拨,军兴而后,协拨十不得一,亦惟倚厘税一项而已。
洮南货币洮南之蒙人交易,全用现银,而自他处购办货物,以奉省钞票为宜。但奉票太少,不敷市面之用,故兼行吉、黑官票。且又有本城商家所发纸币约十六万元左右,然以准备不充,信用缺乏,较奉票差至一角有余,商、民交困。而生银真币既不可得,所属各县,仍通用此项纸币,以为本地粮米等土货之通币。
甘肃货币甘肃圜法极敝,制钱铜铁杂用,同、光间,军务倥偬,库款益不给,藩司印钱币以济乏,每纸值钱千枚,按时值铜铁钱各半。久之,币价寖绌,至左文襄督关陇时,钞法益敝,每纸仅值大钱六文,官私充用,束币盈橐,益不便。左谋发库藏悉收之,商之藩司某,某有难色,曰:「尽偿币值,须金数百万,惧不给,奈何?」甘人闻之,喜而奋曰:「公肯收币,公施惠甘人多矣。请仍按时值,每纸予钱六文,综计需金数十万,可毕收矣。」左喜,发库金收币,甘人亦有私毁义不取值者,既讫事,仅用银二十余万两,而甘币之困纾矣。
新疆货币光、宣间,新疆钱币有白银、 「 即块银.」 天纲银元、市银之别,以红钱四百枚为一两。贸易用市银,白银、天纲例须贴水。红钱不便取携,故纸币风行,载明红钱四百文。纸币四种:一老官票,藩司发行一百万两,南路最信用,价与白银等,北路亦较市银价高。一新官票,亦藩司发行一百万两,价较市银为高。一兴殖银行票,一油布票。商家所出,即市银也。
西藏货币藏人习用杂银, 与廓尔喀贸易, 即用廊币。 高宗以中外一统, 通用制钱, 藏地不宜转用外番货币, 且廓部所铸之钱, 易回纯银, 又搀铜鼓铸, 是藏中纯银, 为廓易去, 因禁止廓人贸易。 至民间买卖, 以哈达, 茶, 黄油等交换, 非价之高者, 不用银币。 达赖所铸银圆曰藏圆, 重一钱, 银六铜四 , 形圆而薄, 名曰「唐加」。 向无辅币, 市中贸易, 非翦破不可, 一唐加, 可以翦之为二为三为四为五为六, 名曰「卡扛」。 藏, 印通商后, 印度卢比通行藏中, 原值银三钱二分, 当未畅行时, 仅作二钱数分, 后因商旅之往来印藏者非用卢比不可, 遂増涨至四钱左右, 每岁漏税不可胜计。 四川造币厂为抵制卢比计, 特仿其制, 铸三钱二分之银圆 ,营销边藏, 并有重一钱六分及八分者, 为之补助, 藏人始颇争用。 然其地土货少而外货多, 以川圆购外货, 外人不用, 即用矣, 亦必故抑其价, 作二钱八分或三钱不等, 印度卢比, 则仍作四钱. 于是贩卖川茶之商, 多用川圆, 贩卖印货之商, 仍用印度卢比。 故察木多一帯, 川圆多而印度卢比少, 拉萨一帯, 仍印度卢比多而川圆少。 铜圆则由川运往, 恩达以东, 亦畅行矣。
钱法源流国初,钱法屡经更定。始以满、汉文分铸天命通宝、天聪通宝,钱幕皆无字。迨铸顺治通宝,则专用汉文。嗣于钱幕之左,铸汉文「一厘」二字, 「 纪值银之数也。与古半两、五铢等钱纪铜之轻重者异。」 其右,系户部者铸「户」字,系工部者铸「工」字。后又改定京局,钱幕分铸「宝泉」、「宝源」二字,皆满文。其各省镇局亦分铸各地名。江南江宁府局铸「宁」字。安徽局铸「安」字。苏州局铸「苏」字。江西南昌局铸「江」字,后又铸「昌」字。浙江杭州局铸「浙」字。福建福州局铸「福」字。漳州局铸「漳」字。台湾局铸「台」字。湖广武昌局亦铸「昌」字,后又铸「武」字。长沙局铸「南」字。河南开封局铸「河」字。山东济南局铸「东」字,后又铸「济」字。山西太原局铸「原」字,后又铸「晋」字。陕西西安局铸「陕」字。甘肃巩州局铸「巩」字,后移兰州,仍用「巩」字。密云镇局铸「密」字。蓟州镇局铸「蓟」字。宣府镇局铸「宣」字。大同镇局铸「同」字。临清镇局铸「临」字。四川成都府局铸「川」字。广东广州局铸「广」字。广西桂林局铸「桂」字。云南云南府及临安府、大理府、禄丰县、蒙自县各局俱铸「云」字。贵州贵阳府局铸「贵」字。毕节县局铸「黔」字。皆满、汉文各一,满文居左,汉文居右。至雍正初年,又定各省钱幕俱照京局例,以「宝」字为首,次铸本地方一字,皆用满文。盖于钱面铸年号,以昭王制,于钱幕铸满书,以示同文。
当十大钱咸丰时,造当十大钱,出京即不可用,价日落。外省人入京者,猝不易辨,或戏释之曰:凡当十大钱,手中仅取一文,其钱面却写十文,市中通呼为二十文,如用以购物,实准作平常制钱二文。
咸同光宣四朝钱法之变更国朝制钱,以康、干两朝所铸为最,皆取给于滇铜.逮咸丰初,军旅数起,国库匮乏,滇铜亦因道梗不至,于是刑部尚书周祖培、大理寺卿恒春、御史蔡绍洛先后请铸大钱以裕度支,时祁文端公嶲藻方长户部,力赞成之。癸丑三月,先铸当十钱一种,重六钱.八月,增铸当五十一种,重一两八钱.十一月,复增铸当百、当五百、当千三种,名曰「钞钱」。当千者重二两,当五百者重一两六钱,铜色紫,当百者重一两五钱,铜色黄.而减当五十钱为一两二钱,当十钱为四钱四分,继而又减为三钱五分,再改为二钱六分。甲寅正月,增铸当五钱一种,重二钱二分。三月,铸铁当十钱.六月,铸铅制钱.其时盗铸钞钱之案蠭起,严刑不能禁,官中既艰于收兑,民间亦不复流通,先后奏请废止,惟留铜、铁当十钱.后铁当十亦废,仅留铜当十一种.谕令大钱与制钱并行,而京城乃不用制钱,出城数十里,又复不用大钱,纷纷扰扰,圜法大坏。至光绪戊子,阎敬铭为户部尚书,请废当十,仍用制钱.遂奉旨以三年为期,所有交官之项,以制钱出,以大钱入,期于三年内收尽.然大钱在市,虽名当十,仅作制钱二文,相沿已久,此令既下,市肆大扰,贫富交困。先是,咸丰初年,银一两,易钱七千余,同治初,易至十千,光绪初,至十七千。戊子以后,渐减至十二千,丁酉以后,更减至十千零,大钱渐绝,市面乃稍定。壬寅、癸卯间,鄂省首铸当十铜元, 「 粤省最初设银元局,张文襄公莅鄂,招粤工匠来,改铸铜元。」 各省艳于大利所在,相率继起。间有铸当一、当二、当五及当二十者,以利率不厚,迄不多见。于是铜元充斥,圜法又坏。当铜元未行时,东南各省洋价每元八百余文, 后渐増高至一千二三百文。 所铸银元, 虽标明每当十铜元百枚易一银元, 然市间迄不遵从, 甚有以铜元作七折, 八折行使者。 各处互异, 上下骚然, 漏 外溢, 而币制遂成一极大问题矣,诸寇钱文开国以来之诸寇,皆尝窃大号,铸钱文,郑成功曰「常平」,孙可望曰「兴朝」,吴三桂曰「利用」,耿精忠曰「裕民」,迤西土酋王耀祖曰「大庆」,洪秀全曰「太平天国」是也。
钞票咸丰朝,以制钱缺乏,京师尝行钞票。既而价渐低落,至不能直半价,户部犹不肯废罢.而入市买物,无人肯收受者,遂相率以此充戚友婚丧之馈遗品。
吉林官帖吉林官帖之发行,自永衡官银号始。永衡官银号之创设,自吉林将军改为巡抚之时始。永衡贸易宗旨在发行市钱之纸币, 「 吉人呼为官帖。」 嗣因吉林官银号赔累甚巨,乃改名为永衡久官银号。营业年余,颇获厚利,纸币之信用亦大着,每羌洋一元,仅换官钱二吊上下耳。于是增加扩张,设立分号二处,一在长春,一在哈尔滨.是时新发行之纸币,犹不过市钱四百万吊而止。未几,疫症蔓延,防疫无款,则发行纸币以充之。吉林大火,建筑市场无款,又发行纸币以充之。
洋钱名称不一干隆以前,粤中所用之银,曰「连」,曰「双鹰」,曰「十字」,曰「双柱」,此四种来自外洋,统称之曰「洋钱」。其后又有「花边」之名,来自墨西哥。又有「鬼头」之名,来自英吉利,亦谓之「公头」。福康安节制两粤,爵嘉勇公,有司以公头之名犯公爵,禁之,令民间呼为「番面钱」。以其像如神,故又号「番佛」。仁和周南卿咏洋钱句云:「一总假情留半面,十分难事仗圆光。」
禁用日本宽永钱宽永为日本年号,其钱文曰「宽永通宝」。干隆间,以沿海地方行使宽永钱甚多,疑为私铸,谕令江苏、浙闽各督抚穷治开炉造卖之人。经江督尹继善、苏抚庄有恭疏奏:「此种钱文乃日本所铸,由商船带回漏入中土。」因定严禁商舶携带倭钱及零星散布者官为收买之例。
令民称贷公家光绪朝,扬州陈六舟京兆彝,巡抚安徽,条陈便民如干事,有令民称贷公家春借秋还一条.得旨申饬, 谓直是宋臣王安石青苗法矣, 以是改任浙江学政。 当是时, 合淝李氏族人某擅杀人, 知县宋某必欲置之法, 李氏大哗, 宋竟罢尸 . 陈适于是时改官, 人咸谓得罪巨室使然, 而不知别有为也。
左文襄倡借洋债光绪初年,新疆用兵;左文襄公倡议借用洋债,此为政府募集外债之始, 「 商人之欠洋款由来已久。道光壬寅中英《江宁约》第五款「酌还商欠三百万两」,此为国家代还商欠,非国家自身之欠款也。」 委道员胡光墉主其事。此事传之沪上,西报略有讽议,谓借债募兵,非计之得;又有谓国际用兵, 「 新疆兵事颇涉中俄关系.」 第三国不宜有所资助。此等论调,看似忠于为我,其实此次借款,划出若干为购买枪炮之需,债权者得两重利益,故得之者欣然,旁观者遂不免发为妬词也。及华字报稍稍登载,事为左所闻,左即致书某友云:「江浙文人无赖,以报馆主笔为其末路。」盖即指此事而言也。
捐输始于开国捐输,粃政也,开国即行之。顺治己丑,户部奏军旅繁兴,岁入不给,议开监生、吏典等援纳,并给僧、道度牒,准徒、杖折赎.康熙丁巳,侍郎宋德宜奏称捐输三载,所入二百余万,知县最多,计五百余人,与吏治有碍,请停。未几,噶尔丹战事起,又开,且加捐免保举各例。御史陈菁奏请删捐免保举一条,增捐应升先用,陆陇其亦以为言,部议不允。干隆丙辰,下诏停止,又留户部捐监一条.壬辰,川督文绶奏请暂开,奉旨申饬。嘉、道以后,接踵又开,始而军务,甚而河工、振务,亦借口开捐,一若舍此无以生利者。贪官墨吏投赀一倍而来,挟赀百倍而去,吏治愈不可问矣。
王文简处置赀郎之意见自滇, 闽, 二广用兵, 开捐纳之例, 始犹不至过滥. 其后陕西赈荒, 出塞运饟等事, 则渐泛滥矣。 始商人巴某等初捐即补知府,言官论之, 因革去。 其后, 于振甲为运饟都统, 则不由户部及九卿集议, 径移吏部铨补, 于是佥事方面显官亦在捐纳之列, 初任即得补授矣。 后左都御史张鹏翮疏言州县守令, 教职捐纳泛滥, 九卿集议, 遂欲通改幕职, 佐贰等官。 尚书王文简公士祯时贰户部, 曰:「朝廷不可失信于天下, 已往可勿论, 但当慎之于将来耳。 」众以为然, 遂罢议.阿五捐米助饷阿五者,安坤奴也。坤死,五逸去。吴三桂反,五欲挟还水西地,亦稍为之助。适将军穆某提大兵恢复新疆,五乃翻然出迎,捐米三十石,约矢将军以为功。先是,安坤妻禒氏,乌蒙女也,安坤既诛,禄氏逃入乌蒙,垂二十年。三桂灭,阿五乃奉禄氏归旧巢,谓禄氏有遗腹子名胜祖。康熙甲子,朝廷念捐米功,授胜祖宣慰司衔,阿五六品长官司衔。
开捐免保举例康熙辛未,户部以大兵征噶尔丹,军用浩繁,奏行有输运粮草者,准作贡监并免保举例。陆清献公陇其时为御史,奏谓督抚举人,必曰清廉方为合例,若保举可捐,是清廉可捐而得也。又疏称捐纳一途,贤愚杂错,惟恃保举以防其弊,不敢谓保举尽公,然犹愈于竟不保举云云。下九卿议,并言事例已行,不必更张。其后,军功、捐纳两途,到省一年,由督抚察看才具,出具考语,即当时保举遗意。
饷生康熙戊午,以四方多事,令童生每名纳银四两,得入院试秀才;每名纳银一百二十两,名曰饷生。经御史奏止。 「 明福王时,县考童生,提学奉功令纳银三两二钱得入院试。此事殆沿其制耳。」
衡州九厘饷湖南衡州府有九厘饷,洪承畴用兵时拟设额也,后遂沿为例,衡民苦之。干隆初,休宁黄兴仁守是郡,上牍请免之,议格不行。
张澄斋发藏粟道光中,英船入江,金陵戒严,兵民乏食,山阴张澄斋为白下侨旧,慨然发藏粟三千石,倾家财七万有奇,悉以供军糈,振民饥。城完寇退,口不言功,大府上其义,行有诏褒录,留江南以知府用,并赏孔雀翎。
索还捐银道光间,有西帮票某商甲号,遵例报捐知府候选,未几得缺。引见时,宣宗询其出身,以捐班对。问向作何事,曰开票号。宣宗不怿,斥之曰:「汝原系做买卖的,做官恐做不来,还是去做买卖的好。」甲见事不谐,亦愤然曰:「既不许咱做官,如何收咱们的捐银,不是欺骗咱们吗。」宣宗怒其贪鄙,而又怜其愚戆,挥令退出,即降手谕,将其革职,命户部发还捐银.空白部照钱江既佐雷以諴办理粮台,创厘金之法,然以江北兵勇万余,储胥孔棘,雷虽以转饷为职,实无所措一金。江复为画策,疏请空白部照,劝民捐输,随时填发,巨款可以立集。先是,百姓报捐,或输年不得护符,往往意兴索然,至是,朝纳白金,暮荣章服,富商巨室,遂无不踊跃输将矣。
咸丰朝诸臣奏请开捐咸丰癸丑,户部尚书孙文定公瑞珍奏请捐纳举人,礼部侍郎陶梁请仿康熙年间例,报捐生员,文生每名一百两,武生减半。甲寅,户部侍郎罗文恪公惇衍奏称粤东大姓,往往聚族而居,积有公产,请令一姓捐银至万两者,将该族子弟每遇岁试,永远取进文武学额各一名。侍郎何彤云请开各省举人进士捐免停科之例。皆奉旨斥驳.马草生员同治时军兴,马多乏食,江南府县绅民,有请输马草捐以广学额者,鲍花潭学使奏其事,朝旨嘉允焉。然繇是江南秀才,骤增十之一,故时人为之语曰:「鲍花潭有名学士,马草捐无限生员.」鲍盖咸、同间名宿也。
捐纳流品之杂捐纳一途,至同、光之际,流品益杂,朝入缗钱,暮膺章服,舆台厮养无择也。小康子弟,不事诗书,则积资捐职,以为将来噉饭地,故又美其名曰「讨饭碗」。至若富商巨室拥有多金者,襁褓中乳臭物,莫不红顶翠翎,捐候选道加二品顶戴并花翎也。
永远停止捐纳光绪庚子,两宫西狩时,江、鄂督臣会奏:「捐纳实官,最有妨于新政,嬲乱吏治,阻阂人才,莫此为甚。今欲整顿变法,请即下诏永远停止,庶几人人向学.」两宫深以为然,阅日而永远停捐实官之诏下盖是时以官为市,乡里小儿咸动官兴,且即无官者,亦可任意戴各色顶戴。稍能餬口之家,决不自认为白丁,人亦不以白丁疑之。当时又有种种劳绩保举,所谓半层之保举,补缺后以应升之阶升用是也;所谓一层之保举,免补本班以应升之缺升用是也;所谓一层半之保举,与以升阶,俟过班后再与以某升衔是也。有人家小康,冒称县丞职衔,人咸信之。会以讼事到官,官追究其捐纳之执照,乃知其分文未付,但意想耳。旧例,捐官必先捐监,是人并监而无之,或为之题衔曰「候捐监生」,俟捐监生后候捐县丞。
毕秋帆发库银赈济毕沅抚河南,干隆丁未,湖北荆州府江水暴涨,堤溃城决,淹没田庐,人民死者以数十万计。七月朔,得襄阳飞信,即日先发藩库银四十万两,星夜解楚赈济,并即奏闻。高宗大加奖赏,不数日,擢两湖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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