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焚的情欲
【以稿换稿】 作者:佚名 发布:2013年02月26日 阅读: 次
冷冰川的“黑白画”、“茶画”
“在西班牙过的就是劳改的生活。”冷冰川自嘲,“只有工作,没有娱乐。”
冷冰川的“工作”就是画画。他的画分两种,一种是纸刻作品,他自己称为“黑白画”,以区别于能够反复印刷的“版画”;一种是布上作品,他想把它称为“茶画”。
往返中欧的候鸟
印刷成册的黑白画与版画形似神似,有着大块的黑和留白;绘画工具其实也一样——美工刀。46岁的冷冰川用的还是两块钱一把的简陋美工刀,以至西班牙某电视台拍他作画过程时,他不好意思显得太寒碜,偷偷买了一把高级美工刀。
只有看到原作,才会明白冷冰川的“黑白画”与版画有着怎样的不同:版画只是一个黑白平面,而“黑白画”上刀痕毕现,被刀划过的地方略微向上翻起,在展厅的灯下泛着粼粼微光,相当有质感。
冷冰川用的纸是德国进口的白色卡纸,工艺讲究,纸面平整。他在纸上用毛笔涂上一层“一得阁”的墨,等它干透,再如美术史论家刘骁纯所言:“用最普通的小刀,那种可推拉的,掰掉旧刃颖出新刃的裁刻刀,在黑纸上刻绘出白色的点线面,刻绘出女人体、花间词、窗前月以及万种风情。”黑是墨黑,白则是去掉浸染黑墨的那表面一层后,纸本身的白。“黑白画”由此而来。
冷冰川“至于素朴”的画展还要在苏州博物馆中展览到9月18日,他本人现在则去了西班牙。每年春秋两次,他如候鸟般,跟妻子一起往返其在中国南通和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家。
被荷兰颠覆
冷冰川的第一张正式的“黑白画”《夜的如花的伤口》画于1996年,那时他刚从荷兰国立米纳瓦设计艺术学院毕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艺术系读绘画博士。在此之前,冷冰川已经在黑白画上做过一些早期的尝试,那时的作品被他称为“习作”。
1970年代末,他在国内初学绘画时,只能在文学刊物的封三上看到一些国外的美术作品。他临摹了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油画、版画、插图之类。“后来觉得太容易了,想找点难度,就在局部细节的地方用刀刻,增加立体感。”
后来到了韬奋印刷厂设计室工作,卡纸随便用。冷冰川用刀在卡纸上刻画,然后用油墨滚筒一滚,线条就出来了。除了黑色,冷冰川那时还试过墨绿和蓝。“问题是细节在哪里线条在哪里只能凭经验,印出来才知道,不保险。而且要很长时间才能干,油墨上还会沾上很多灰。”摸索几年后,冷冰川就基本定下只用墨汁。
之后在荷兰的两年让冷冰川大开眼界,也颠覆了他之前在国内所学的全部绘画观念。“中国画1米半就算很大的了,到了荷兰看到现代艺术馆,那里的作品5米高4米长,那已经不是一般的绘画概念,那就是心灵,那就是人的身体。我以前受到的那种教育、读到的东西,全部跟这个不相干,我仅仅是表达技术,而不是表达人。我那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年都没画。”
荷兰的生活也比国内艰辛。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冷冰川跑到当地中餐馆,劝老板在餐馆里画上漓江山水的壁画。画上一两张就可以供冷冰川几个月的生活,他就停下不画了,等到又没钱了,就再去画。冷冰川之前在中央美院进修过壁画,画起来相当熟练,但有时候画得太快了,老板不满意,嫌钱给得太多,冷冰川就专门在餐馆打烊之后画,美其名曰“不影响老板生意”,实际画上几笔就反锁上门睡起大觉。
到西班牙后,冷冰川索性抛弃了来自西方的油画,专心致志画黑白画。《夜的如花的伤口》是第一幅,也是冷冰川自认为早年的代表作。“两年没画东西了,压抑了很多。我就从这第一张开始画,把很多情绪都放到里面。”
男人的欲望
画面上,丰腴的裸体女人慵懒地躺在沙发椅上,两旁是疯狂、扭曲的向日葵,向日葵似乎还在不停伸长,要把女人湮没。
“画这些东西,尽管很有激情,其实画的时候是万念俱焚,不想别的事。”在西班牙,白天的8到10个小时,冷冰川都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把全部精力都贯注到刀尖,在纸上游走。那时候他特别怕接电话。“比如我在画窗格子的时候,接个电话,再画气就断了,肯定就和原先的想法不一样了。”一天下来,冷冰川总是大脑疲惫不堪,“人就很郁闷,很压抑”。
在没找到更好的解压方式——画“茶画”之前,冷冰川只好天天举哑铃,深呼吸。不知不觉,原先1米88的瘦高个变成了“虎背熊腰”。而冷的父亲向别人介绍儿子工作时的措辞,也变成了“李逵拿绣花针”。
尽管画黑白画的过程十分枯燥,冷冰川仍然喜欢这种形式,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很深入的表达”。
冷冰川很反感有人将他的黑白画里的裸体女人理解为“色情”。曾有“老干部”批评他的画内容不够健康。“我要是心里有杂念,就不可能画得这么静这么纯这么美。”他辩白。他父亲以前从来不在家中挂他的画,直到最近,才挂了几幅,但“都是背影”。
他也承认,向日葵其实就是人,他画的是人的欲望,再直白点,就是男人的欲望。既然是欲望,总归有点暧昧的“情色”意味吧?欣赏冷冰川的作品,用陈丹青的话说,需要“有教养的眼”。少年时代,冷冰川满目皆是“工农兵”,1980年代初,他第一次在《富春江画报》看到安格尔的《泉》之后,心灵悸动。邮递员在画报的封底写上了他的名字,这让他非常恼火,乃至想重买一本珍藏起来。
发泄的一面
除了女人体,花鸟虫鱼也都入过冷冰川的黑白画。但他几乎没画过男性。惟一一张有男性臀部的,还是因为那张画画砸了,实在不好画女性了。但冷冰川并不觉得这是种刻意的选择,他自以为是把女人体当作一个美的符号。
不过这“符号”也有着细微的变化。冷冰川戏言,这次办展览他才有机会仔细研究之前的作品,恍然发现,早年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喜欢丰满的女性,这符号就很“丰满”;后来有段时间他喜欢瘦型,符号就变“瘦”了;现在符号又变得“丰满”起来。
“茶画”则相对单纯得多。冷冰川把画布用茶水浸泡染色,几十遍几百遍,类似于中国画的“做旧”;再把掺杂了茶叶渣、中药渣、碎麻布等材料的油画颜料涂在画布上,凭一时灵感,随心所欲。“人有优美的一面,也有破坏性、发泄的一面。这个就是动作性比较大,有1米5长的,不可能坐在那里描,需要我有即兴判断。”画“茶画”的时候,冷冰川站着,有大动作大手势,正好与画黑白画时的情形相反。
出国十几年,冷冰川仍然改不掉身上的中国味道。他午饭晚饭必吃中餐,早上也是自己起来煮稀饭,“面包吃一片跟十片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是饱还是饿。”他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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