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周宣帝宇文赟的荒唐旧事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4年07月1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俗语说:虎父无犬子。但是当人们读历史书多些,遍观历代王朝,就会发现一种很奇怪的现象:爹是盖世英雄,儿是无赖鼠辈,似乎已经成了屡现不爽的规律。自汉朝起,汉高祖刘邦撒手归天后,其子惠帝刘盈只知仰吕后鼻息,荒淫终日,不理政务;三国蜀汉刘备身后更有“扶不起的阿斗”刘禅,在位四十二年,即使有诸葛亮这样贤臣辅佐,最终也不免失国,被俘后“乐不思蜀”;晋朝武帝司马炎有呆傻痴憨的惠帝司马衷,大臣报告说国内饥荒没饭吃,饿死好多老百姓,他竟说:“那些人为什么不吃肉粥呢?”隋文帝杨坚有汰侈昏淫的儿子炀帝杨广,游幸无度,致使以天子之尊为匹夫勒毙;唐太宗李世民有怯懦妇仁的高宗李治,怕老婆要命,武后最终竟变唐为周;明太祖朱文璋仁弱的太子早死,把国家遗给犹豫畏惧的太孙建文帝朱允炆,大好帝座,竟为叔王所夺,……此辈后生不仅仅是一般的昏庸无能,还把老头子殚精虑、经营一生的大好河山糟蹋得不成样子,甚至最后更是把家国拱手让人,如果死人有知,定会把他们那些英名盖世的亲爹老子气得在坟墓里不能安息!
南北朝时期,北周武帝宇文邕神武过人,沉毅有智,莫测高深。同时,北周武帝还崇尚节俭,平时身穿布袍,寝布被,全身上下没有金银宝玉装饰,对于那些雕文刻镂的宫室,锦锈衣物,一概禁止。前朝宫殿有恢宏华绮的装饰,他严命撤毁,改为土阶数尺,务为俭仆。当皇帝十九年间,先是韬光养晦,族灭权臣宇文护。而后亲掌万机,平灭北齐高氏。史载这位周武帝劳谦接下,自强不息,打仗时步行山谷危涧,履涉勤苦,一般人不能忍受的,周武帝自己甘之如饴。行军时见有兵士光脚走路,周武帝甚至脱下自己的靴子给小兵穿上。与敌对阵,皆亲冒矢石,一马当先,多次差点以帝王之尊身陷死阵。破齐以后,又降服突厥,进攻南朝,从当时周朝的气势来看,一两年时间内,天下一统很快就要成为事实。然而,天妒英才,不假予年,宇文邕北伐路上忽遇暴疾,死在兵车之上,终年才三十六岁。遗诏太子宇文赟袭统大宝。而恰恰是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儿子,史书上所称的“周天元”,周宣帝,袭位两年多时间,把武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好河山折腾得烟雾四罩,民不聊生,言所难言!
周武帝活得的时候,对几个儿子约束很严,尤其是对太子宇文赟,偶有小过,动不动就大棍子狂揍一顿,并说:“自古至今被废的太子数目不少,难道我别的儿子就不堪继任大统吗。”同时,他严令太子东宫官属每月写一份详细报告,细细禀明太子一个月的所作所为。这样一来,吓得这位好酒好色的太子爷竭力压抑自己的癖好,和众多臣下一样在北方冬天的五、六点钟即冒严寒伫立于殿门外等待早朝,可谓是用心良苦,演戏很投入,毕竟惧从心来,真怕老爹一怒之下废了他,另立别的兄弟为皇储。
史称:“宣帝初立,即逞奢欲。”周武帝的巨大棺材还摆放于宫中,未及入敛,宇文赟脸上不仅丝毫没有死了亲爹的愁容,还自抚着脚上的杖痕,大声对着武帝的棺材叫骂:“死得太晚了!”一转身,这位新皇马上把武帝的嫔妃宫女叫到面前,排队阅视,模样俊俏的都一一纳为自己的后宫。封建时代,伦常严谨,即使周武帝的嫔妃比宇文赟还要年轻,辈份上讲仍是母辈,太妃级的人物,这位新皇全然不顾这些帝王礼仪,拥着那些年轻的后妈们共入花闱,春风遍度。同时,他当皇帝后下的第一道行政命今就是破格提升他当太子时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正是这位郑译,两年后宇文赟一死就投靠杨坚,矫诏宣杨坚入朝辅政,帮助杨坚篡周立下首功)。
宇文赟帝座刚刚坐稳,马上就诛杀了他的叔父、功高德茂的齐王宇文宪。宇文邕当皇帝之初,受制于权臣宇文护,终日沉默不语。当时的宇文宪却和宇文护关系很好,常常率领大军与齐国军队大战,并打败过北齐的名将斛律明月、高长恭等人,威势渐隆。宇文护上奏书,多让宇文宪代奏,宇文宪对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帝心存敬畏,经常调解权臣与皇帝之间微妙的紧张关系,周武帝对此心里十分明白,故而在诛灭宇文护以后,不仅没有杀宇文宪,还常常让这位能征善战的兄弟率领前军,攻克四伐。伐北齐时,宇文宪率军打得北齐后主高纬一路狂奔,又俘虏北齐最能打仗的宗室安德王高延宗、任成王高谐以及广宁王高孝珩等,可以说是北周王朝平灭北齐的头等功臣。同时,这位仁厚老成的王爷又是一个深知急流勇退的有智之人,他深知当皇帝的兄长不仅英果刚毅,而且是雄猜之主。平灭北齐之后,宇文宪觉得自己威名太重,就有意时常称病不出,不再追随周武帝攻打北方的外族,很想颐养天年,使自己能善终于家。
周武帝一死,刚一即位的宇文赟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这位功高盖世的叔父。某晚,他下诏宗室诸王入见,大家齐聚殿门时,独召齐王宇文宪入见。殿门忽闭,一群壮士拥上前死死按住这位皇叔。宇文宪辞色不曲,陈说自己没有任何罪过。旁边录记证词的文吏就劝他:“以大王您今天的情势,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吗。”宇文宪一声慨叹:“我位重属尊,贵为皇弟帝叔,一旦遭逢此难,也是死生有命,并不想还能活下去,……我只是留恋老母在堂,无人奉养呵……”话音刚落,壮士一拥而上,把这位齐王缢死于堂。时年35岁,所生六子,除长子宇文贵先前病死,其余五子一并伏诛。封建时代讲究斩草除根,这种下场并不奇怪。依理深究,如果宇文赟是幼主即位,主少国疑,尊亲大臣们为国家大计出发,诛杀象宇文宪这样位望尊隆的皇叔并非是什么坏事,这种作法能维持封建皇统的正当延续,说不定他就象北齐的孝昭帝高演那样把侄子从皇位上驱除自己来做。但宇文赟那位时年已二十,青春正盛,乾钢独揽,马上以无名之罪冤杀这位仁德善战的叔父,顿时大失天下所望。
宇文赟当太子时周围有硕儒指导,读书很多,对汉族的典籍很有研究。按理说这位青年皇帝天资不低,但偏偏是只知断文取义,只尚浮皮表面的东西。史载他上台后不久就大会群臣,大家都按古制穿上汉魏衣冠,峨冠云带,博领大袖,飘然欲仙,好看是好看,在实用性肯定不如他父亲周武帝在世时的窄紧胡服实用。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在乱世之中占了不少先机,宇文赟一反其道,采用汉魏朝仪,华而不实。当然,他身死以后老丈人杨坚建立隋朝,由“胡”变“汉”的过程倒为他本人先完成了大半。
宇文赟又认为周武帝的《刑书要制》里刑罚太严酷,便下旨废除。为了收买人心,又大赦囚犯,一时间盗贼们纷纷从牢里跑出来,乡里为患。见到国家量刑过轻,周围人也纷纷“以身试法”,社会一片混乱。南北朝时期四分五裂,群雄环立,所谓“乱世用重典”,周武帝的刑法应该是必要的。宇文赟年青小伙子不懂事,按书本治国,不知变通,不谙时事,一时间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加之他本人又“奢淫多过失”,为了慑服臣下,又颁布新法《刑经圣制》,上演祭天告地行新法的把戏,刑罚比周武帝时更重,臣下人民小有过失,马上就会被砍头灭家。 几个月后,宇文赟忽然又想起自己被父皇杖打的旧事,他闲聊天似地问宠臣郑译:“我脚上的杖痕该怪谁啊?”郑译马上回答:“都怪王轨和宇文孝伯!”本来这两个重臣皆无私心,当时周武帝在世时皆良言谏劝,希望太子宇文赟能自强自立。王轨曾假装酒醉,摸着周武帝胡子说:“这么好的一个好爸爸,可惜没有好儿子!”周武帝当时也深知宇文赟好酒好色不成器,但次子更加无德能,别的儿子又是孩提儿童,最终也没有采纳王轨之言。至此,宇文赟念起“旧恶”,加上郑译挑拨,把王轨杀死在徐州任上,宇文孝伯赐死于家。王轨被杀之前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对亲信说:“徐州地近陈国,如果我想保全自己的话易如反掌(意指投降陈国),但是忠义之节不可违,况且先帝(周武帝)对我恩重如山,不能忘怀。我就在此地等死吧,希望千载以后似还知道我的一片忠心……”。
古人父母死后,起码要居丧三年,不能听音乐,不可嘻笑,还要穿朴素无装饰的衣服。宇文赟全然不顾这些丧仪。他天天在殿前观看歌舞表演,郑译又把被周国灭掉的北齐末帝高纬的歌舞班子重新组织起来,招致殿前,号称“鱼龙百戏”,包括舞龙,侏儒搞笑,说相声,山车攻战,巨象游巡,拨河表演,杀马,剥驴皮等等奇异怪端,日以继夜,忙个不停;又在后宫聚集无数美女,增置了无数千奇百怪的嫔妃位号,连周国写起居注的史官都记录不下那么多名号;沉湎酒色,整月地在宫内嬉乐,大臣奏事都由宦官处置,乱七八糟。
即位不到一年,为了过一过当“太上皇”的瘾,才二十一岁的宇文赟传位给8岁的儿子宇文衍,自称“天元皇帝”,所居住的宫殿称“天台”。他又戴上有二十四毓的冠冕,车服旗鼓比古代帝王都多加一倍,对旧礼古仪随意变更,对臣下讲话时也不称“朕”,自称“天”,妄自尊大,吃饭时用典藉中记载的樽、彝、珪、瓒等古怪的东西装载饮食。他自己还戴个高高的“通天冠”,加上金蝉做的饰物,斜佩夸张的大授带,可以说是古代帝王中喜欢奇装异服的佼佼者。大臣见他之前,都被要求要斋戒三日,清身一日,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才能上殿。周武帝曾灭佛毁像,宇文赟一反父亲所为,精工制作了一尊大佛像,一尊天尊像,他自己坐在两像的中间,南向而坐,面前的广场上大阵杂戏,让长安的士民纵观,确实有“天王巨星”的风采。周天元宇文赟还爱捶打臣下,而且打人也有“定制”,以一百二十杖为度,称为“天杖”,后来又翻倍,加至二百四,即使被宠幸的皇后、嫔、妃众多美女也不能幸免,且喜怒无常,想打谁就打谁。
宇文赟还特别喜欢军队盛大的排场,常常自己一身上下甲胄齐全,光闪鲜亮,骑着高头大马四处乱逛,最盛大的一次是他在大壮观阅兵,十万多马步兵列阵于宏武湖边,五百多艘大型楼船战舰缓缓驶出瓜步江口,旗旗蔽日,蔚为壮观。他去同州巡幸,命为前驱的导行士官有三百六十重,数十里之间幡旗大举,乐声震地,无数武士皆于马上持戟,其壮观景色即使用今天的数码技术也肯定做不出那种效果,一般的电影场景肯定难以重示往昔这位帝王的壮观。倘若日后“时光机器”成真,人们能有幸穿梭回溯至周天元帝宇文赟时代,也一定会为如此盛宏奇特的排场而惊诧得瞠目结舌。
宇文赟有追求名号的怪癖,自己的几个皇后分别命名为天元大皇后、天大皇后、天右大皇后、天左大皇后等等奇怪的名字,自己的正式皇后反而只称皇后面前不加修饰的形容词。即位不久,他又看中自己堂侄西阳公宇文温的妻子尉迟氏貌美,在朝会时把这位侄媳灌醉,逼而淫之。宇文温的父亲得知当皇帝的堂弟霸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心中很忧惧,很怕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连带上下一家人,便狠心起兵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很快就兵败被杀,连带着戴了顶大绿帽子的宇文温也被拖去斩首。堂兄堂侄一家人宰杀完毕,宇文赟就把堂侄媳妇尉迟氏迎入宫中,正式纳为贵妃。
虽然小皇帝荒唐,周朝的国力和战斗并不弱。众大臣齐心合力,攻下敌国南朝陈国的寿阳、黄城、广陵等地,江北之地尽皆入周。为了庆祝胜利,宇文赟在富丽堂皇的正武殿大集百官,又让宫人、内外命妇集体参加仪式,大张伎乐。为了搞笑开心,又弄了一帮“胡人”大冬天光着膀子在庭院里四处游走,装作要饭花子乞寒衣,皇帝自己和众大臣及宫人齐操家伙,用冷水乱浇乱泼,看见那些“胡人”被激冰得四处乱跳乱叫,众人齐声大笑不己。玩完后,他又忽然巡幸洛阳,本人亲自架着驿马,日行三百里,风驰电掣。(当时的这个速度,大概能相当于今日开车时速300公里)倒霉的是他的四个皇后,皆被命今紧随他车后方驾齐驱,文武侍卫都心惊胆战,稍有不如意就会遭受谴斥,并会挨皇帝自定下的以120为一回的“天杖”。一路之上,人马顿仆,旌旗散乱,很象是大败退慌忙逃命的景象。
估计是游戏过度,纵酒荒淫,加上寒热不节,宇文赟回宫后不久就重病不起,几天后撒手西归,亡年22岁。
宫内上下一片混乱之际,又是一朝孤儿寡母惶惶不知所以。年仅8岁的皇长子宇文衍被立为帝。天元皇帝宠臣郑译矫诏以杨坚入朝辅政。此时的天元皇后杨氏也高兴自己父亲掌握权柄,以免他姓权臣或皇族中野心大的人篡位。殊不料,这位杨坚夺起外孙的位来毫不手软(宇文衍亲生母亲姓朱,与杨坚之女是名义上的母子),不到两年,就遍诛宇文皇族,共计杀周朝文帝子孙二十五家,节闵帝子孙及明帝子孙6家,武帝子孙12家,荒唐皇帝宇文赟的儿子宇文衍禅位后即被杀,时年不到9岁。宇文赟另外两个幼子还在怀抱之中,为斩草除根,也被杨坚诛杀。加之其余宇文宗室疏属,几乎为杨坚诛杀无遗,成千上万的凤子龙孙均于一年多内惨遭屠戮。清朝历史学家赵翼感叹说:“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以妇翁之亲,安坐而登帝位……窃人之国,而戕其子孙至无遗类,此其残忍惨毒,岂复稍有人心!”然则,天道昭昭,隋文帝自夸为“真兄弟”的五个儿子(即5个儿子是同父同母,都是杨坚与皇后独孤氏所生),长子杨勇,被废后赐死。次子炀帝,被臣下勒死。次秦王俊,早死。次越王秀,废锢,死江都之难。次汉王杨谅,谋反被诛。而杨勇十子,均被炀帝贬于岭南杖死。杨俊、杨谅、杨秀之子,都死于江都之难。炀帝三个儿子,也都在江都被诛杀,杨氏子孙也无遗种。最巧的是,灭了隋朝弑了炀帝的人又恰恰姓宇文(宇文化及与周朝皇族同姓,但并不同宗),冥冥之中,令人慨叹,佛道报应之说似为真切之语。
清代思想家王夫之在回顾这段历史事实时,认为周朝武帝宇文邕的政绩虽洋溢史册,但其穷兵黩武已使民心背离;加之天元皇帝两年多穷侈极欲,两代君王皆忘记以德治国,致使老少两位皇帝尸骨未寒而宗社已移,细细思之,结果似乎也都在情理之中。
几个月后,宇文赟忽然又想起自己被父皇杖打的旧事,他闲聊天似地问宠臣郑译:“我脚上的杖痕该怪谁啊?”郑译马上回答:“都怪王轨和宇文孝伯!”本来这两个重臣皆无私心,当时周武帝在世时皆良言谏劝,希望太子宇文赟能自强自立。王轨曾假装酒醉,摸着周武帝胡子说:“这么好的一个好爸爸,可惜没有好儿子!”周武帝当时也深知宇文赟好酒好色不成器,但次子更加无德能,别的儿子又是孩提儿童,最终也没有采纳王轨之言。至此,宇文赟念起“旧恶”,加上郑译挑拨,把王轨杀死在徐州任上,宇文孝伯赐死于家。王轨被杀之前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对亲信说:“徐州地近陈国,如果我想保全自己的话易如反掌(意指投降陈国),但是忠义之节不可违,况且先帝(周武帝)对我恩重如山,不能忘怀。我就在此地等死吧,希望千载以后似还知道我的一片忠心……”。
古人父母死后,起码要居丧三年,不能听音乐,不可嘻笑,还要穿朴素无装饰的衣服。宇文赟全然不顾这些丧仪。他天天在殿前观看歌舞表演,郑译又把被周国灭掉的北齐末帝高纬的歌舞班子重新组织起来,招致殿前,号称“鱼龙百戏”,包括舞龙,侏儒搞笑,说相声,山车攻战,巨象游巡,拨河表演,杀马,剥驴皮等等奇异怪端,日以继夜,忙个不停;又在后宫聚集无数美女,增置了无数千奇百怪的嫔妃位号,连周国写起居注的史官都记录不下那么多名号;沉湎酒色,整月地在宫内嬉乐,大臣奏事都由宦官处置,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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