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族的“天使”与“魔鬼”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5年09月28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州勐海县采访布朗族时,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出了县城40里路,有一个“丫”型叉路口,我们被告知,其中一端通向我国唯一的布朗族乡--布朗山乡,另一端则通向国家一级口岸打洛镇(与缅甸的勐拉县相邻),那里有一个名叫岩保(布朗族男孩名字以“岩”打头,女孩名字以“玉”打头)的青年民间艺人,像怒族的欧得得、佤族的茶红明一样对本民族的歌舞做着勤勤恳恳的收集与保存工作。我们该选哪一边呢?
勐海县委一位领导告诉我们,在共同聚居的几个民族--傣族、爱尼人(哈尼族的一个分支)、拉祜族、布朗族--中,布朗族生活水平是最差的,而在所有的布朗族居住地中,布朗山乡的人们生活又是最差的。根据一条也许并不那么严格、精确的规律,“生活水平的提高与民族文化的保留成反比”,可以预料,布朗山乡的民族传统应该保留得更为充分、正统。但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打洛镇曼夕下寨的岩保一家,因为我们相信,从一个民族的未来着眼,逐渐富裕起来的打洛镇才是布朗族真正的值得关注的前进方向。
天使岩保:这样一颗浪漫、不羁的灵魂
岩保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作出这一判断并不只是因为他黝黑的皮肤遮盖了岁月的印迹,更多地是由于他跟他的妻子和女学生们打打闹闹时所表现出来的天真、洒脱、无拘无束。其实他已经38岁了,1964年生。他一直就这样快乐地活着。面对着他,一个最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活着是一件多么轻松、惬意的事啊”。
岩保唯一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挥洒自己;令人欣喜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放弃自己。包括他的生身父亲。
父亲岩康叔是打洛有名的一位老革命,“曾经亲自把国民党的军队赶进了‘金三角’”,现在已经退休,每月有1000余元的退休金,还跨过国境到缅甸去承包了3000多亩土地,种下了近10万棵橡胶树,一旦开始割胶卖胶,其收入不可小觑。但岩保却有些不屑一顾:“我从来不去求他。”
岩保从小没读过书,就喜欢唱唱跳跳,“爱好文艺”。1980年开始,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师从一个名叫岩地星的布朗族民间艺人,开始系统地学习布朗族的吹弹唱跳。岩地星曾到泰国去呆过17年,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一张嘴能“把100多个人说得哈哈大笑,一个不漏”,他的达观、开朗直接影响了岩保。
1980年过“泼水节”(布朗族跟傣族一样过“泼水节”)时,经过村里、镇里、县里的层层推荐,岩保获得了到西双版纳州景洪市(州府所在地)参加文艺汇演的机会,并且一炮打响。那是布朗族的演员代表第一次在州级层次的表演中获奖。从那开始,年轻的岩保“布朗族民间艺人”的身份慢慢得到了越来越高级别的政府的认可。
1986年,岩保参加了由州民委组织的“民间艺人考察团”,一行17人,历时3个月,到北京、新疆、内蒙古、成都、西安等地转了一圈。民委对他们的唯一要求是:“回去后要多宣传自己的民族文化”。事实上,在将近100天的游历中,岩保已经突出地感觉到了这点:所到之外,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民族都在大力发扬自己的特色参与日益激烈的竞争,而且在竞争中更好地保存了自己的传统,布朗族传统的歌舞却在迅速地流失;新疆的克里木、内蒙古的巴特尔等人,他们在促进自己的民族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同时,也使自己成为了人们耳熟能详的著名艺术家,他们成了岩保心目中的偶像。他开始想方设法让自己走出勐海县、西双版纳州甚至云南省。
1987年,为了加强与人沟通的能力,岩保开始跟着岩地星学习傣文。3个月后,州歌舞团招人,岩保参加了考试,却遭到父亲的极力反对和严厉训斥。父亲很早就说过,跳跳唱唱那是戏子做的事,现在我们都是新中国的主人,不能再做这种下贱的事。岩保很苦恼,于是又决定去参军,同样因遭到父亲的反对而未能成行。曾经南征北战的父亲似乎只想儿子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安安心心地娶妻生子过日子。于是,在父亲的包办下,岩保结婚了。
结婚绊住了岩保往外走的愿望,却也使得岩保对父亲彻底失望。结婚的第二年,1988年,他就跟父亲分家单过了。离开了父亲的监管,岩保就一发而不可收,每天倒有一大半时间用来教一些年轻人唱歌跳舞,有时候为了这事跑来跑去,把地里的活计都耽误了。那时岩保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只有到“泼水节”上去表演时每人每天能挣上5元钱,但岩保却实实在在地感到了“快乐”,一种身心解放的轻松感。那种因简单而单纯、因放纵而快乐的感觉,是岩保以后再也没有感觉到的。
从1995年开始,抱着“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岩保语)的想法,岩保的歌舞培训班正式创立,地点就设在寨子里的“青年[秘书工作:msgz.org]之家”。由于参加学习的学员很多,第二年,他的培训班就开始收费。我们去采访的时候,岩保正在培训他的第20批弟子。他说,他送走的学员已经有576人。可他仍旧只是呆在偏远的西南边陲,教一些自己悟出来的“民族歌舞”。
其实,岩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向外走的机会。2000年5月,经过一位名叫岩昆的佤族朋友的介绍,他曾花了3000块钱到云南大学艺术学院去进修。但刚刚过了1个月,野蒿一样放任着长大的他就忍受不住寂寞而严苛的校园生活(尽管这种生活比起通常意义上的校园生活已经算得上“自由散漫”了),丢书弃本,“落荒而逃”。岩保的说法是--他们竟然在晚上9点就把电给停了,然后不到早晨7点不给电!如果说这些还可以勉强忍受的话,那不让我“吹牛”(“聊天”)简直是不让我活!吹天吹地本来就是我们的一大爱好,学校里的保安凭什么来干涉我!而且,学校里还不能喝酒!我有时候就不理解,不“吹牛”也不喝酒,那在学校里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就跑了。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岩保不再像年轻时那么偏执,其浪漫而不羁的个性有了更为内敛,因而更为深刻、更为狂放的表现。他现在的妻子玉安,今年才22岁,是他原来的一个学员,1999年跟他结婚(他原来的妻子1997年死于一场疾病);他的女儿玉帕拽14岁了,现在由西双版纳州歌舞团委托云南艺术学校培养。岩保微笑着对我们说:“我现在不要孩子;我要等到我女儿嫁人以后,让她们娘儿两个一起生孩子,这样就可以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看了,然后一起培训唱歌、跳舞、乐器,省掉不少麻烦呢。到时候,该叫外公的叫外公,该叫爸爸的叫爸爸,多好玩!”然后,不顾周围的妻子、儿女和学员们笑成一团,很严肃地望着我们。
在他的那间足足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大卧室里,无遮无拦地放着1张大床,是他们夫妻住的,2张小床,是儿子和女儿住的,然后在墙边的地板(由于他的房屋仍旧是布朗族传统的干栏式竹楼,地板都是纯实木的)上散乱地放着两排行李,就是男学员和女学员们的“宿舍”了。而在门口左侧的墙上,却贴着几张人体近乎全裸的油画(当然是印刷品)。想一想,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再加上裸体画--这样奇特的房间内容构成。似乎,岩保在刻意挑战什么,但就是连他自己也未必知道,他要颠覆的究竟是谁,或者什么。也或许,他只是喜欢挑战,喜欢那种在“应该”与“偏不”之间疾速奔跑的快感,而不去管奔跑的方向与目标。
魔鬼岩保:艳舞,灵魂抵押给金钱
每次贴出“招生启事”,报名的人数总是大大超出岩保设定的名额。招收现在这批学员的时候,20多人报名,报名费每人50元,他只看中了9个,半个月的基本功训练后又刷掉了4个,再加上原来的老学员,共10人,就是他的“西美民族艺术团培训基地”的全部学员,他传授给他们吹葫芦丝、唱歌、吹树叶、弹三弦,而不再向他们收取其他费用。但这并不表示他在经济方面有多大的损失。
每天晚上8点至9:30,他要率领学员们和一些往届毕业生们(所谓“演员”,月工资300元,由岩保发给),共18人,到2公里外的森林公园去表演歌舞(但那个舞台上却写着“傣家戏台”),这样他每月可以有3000来块钱的收入。岩保的另一块收入来自毕业后的学员:学员入学之初,就必须与岩保签下一份合同,上面标明,如果学员在毕业后被某些酒店或者表演队老板选中,必须将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岩保。岩保说,这笔钱多的可以达到1500元,少的只有三四百,有一定的风险性。但除此而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村民太穷了,让他们拿出上千元钱来培养孩子是不可能的事。
岩保的一切所作所为并不都是为了金钱,但与他的率性而为相呼应地,他同样毫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向往与尊重。他梗着脖子说,“谁能帮我挣钱,我就对谁好。”实际上,他并不只是这样说--那个在名为“公主招亲”的舞蹈游戏中担任“公主”角色而挣来“礼金”的小女孩玉坎仙,的确得到了他最多的照顾。
事实上,金钱,只有金钱,也的确是岩保所带给这片土地的所有意义。
曼夕下寨是1981年从16公里外的曼夕老寨搬迁而来的,现有157户、758人。2000年,它的人均收入为1700元,人均收获粮食为了450公斤;而根据我们的采访,实际情况要比数字上的表现糟糕得多。就算是1700元,也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之上的:在曼夕寨,甚至整个打洛镇,都极少见到15岁-25岁之间的女孩子,原因是“都到外面跳舞去了”。她们的去向很广,几乎所有的沿海城市都有她们留下的脚印;但她们的路子又很窄,只能是从一个酒店到另一个酒店,或者从一个表演队到另一个表演队。有的人,在出卖舞技的同时也把自己推销了出去,于是远嫁他乡;更多的人则在奔波几年后,“倦鸟还巢”,回到家乡,接受小伙子们的“串姑娘”,然后在父母的主持下,选定一位可心合意的本本分分地嫁掉。不管这些姑娘们最后的境况怎样,有一点是重要的,她们赚的钱是打洛镇村民极其重要的收入来源,这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成全了“打洛镇比较富裕”的提法。
岩保的培训班里的毕业生,多数都走了这条路。这也是现在的学员们的终极目标。而通过岩保的培训走上相对而言纯粹一些的艺术道路的,比如进入县级以上歌舞团的,六七年来不过一二人而已。
追逐金钱没有错,在贫穷地区追逐金钱更是值得提倡;但当艺术或者文化以商业方面的业绩来作为衡量其成就的唯一标准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的异化已经不可避免,因为市场的需求(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市场、不成熟的消费者的需求)不会总是符合人类的整体利益。生存与发展,不能不承认,在某些时候的某些地方,确是一个二律背反的命题。
当岩保扭动着身体,双手由高举到下垂作脱衣状的时候,他解释说,这叫艳舞,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脱衣舞啦。他之所以要向我们比划,是因为他在合适的时候也会把它教给他的学员们。他的说法是,教给他们(当然,尤其是女学员)留着备用,而究竟用不用,要看学员们自己的把握。二律背反应验了。
之所以教,是因为艳舞有市场,岩保的说法是“有些人就是要看嘛”。艳舞的市场主要是在与勐海县一江(打洛江)之隔的缅甸勐拉县。在那里,艳舞和人妖表演都在合法之列,都有着堂皇气派而戒备森严的表演场所。但前去观看的却多是中国人,尤以成团成队、男女混杂的游客为最。县委一位领导的说法是,最繁忙的时候,一天去300多张(汽车的量词,“辆”)车子。岩保说,那些内地人富了,想来看稀罕,只要他们肯出钱,我们就让他看!
而表演者也不以自己的表演为耻,没“工作”的时候就打麻将,或者到同样合法的赌场里玩刺激,神态自若得足令旁观者汗颜。岩保说,在勐拉跳艳舞的中国姑娘,几乎都受过他的指点,他去的时候,姑娘们就一丝不挂地跟他交谈,弄得他倒脸红发烫--“不敢常去;去得多了,老是这么刺激,会对女人没有感觉的。”
但岩保没有一丝“内疚”的想法。他非常骄傲地告诉我们,有一位另一个民族的艺术家,葫芦丝吹得全国知名,他对岩保推崇备至,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岩保的培训班。而据后来我们的采访,这位艺术家的女儿最后也成为了一名艳舞表演者,每日在酒气和情色中沉迷不醒。
从某一方面来说,岩保是希望自己的学员们多出两个艳舞表演者的,因为艳舞表演者的工资都比较高,通常一个月可以拿到3000块钱以上,那么水涨船高,他通过调剂演员所获得的手续费也会因此而高。但他从来不去鼓励这些涉世未深的学员们,而一切顺其自然。
其实,本来岩保也不会什么艳舞,他是跟着光碟学的,就像他的其他本领--敲架子鼓、身体锻炼等--一样。由此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就是,一位随行的舞蹈教师告诉我们,他的许多做法都似是而非,甚至连教学员压腿的方式都不对,这样长久地压下去,腿部肯定会变形。而且,在做前空翻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甚至脚上都不穿鞋,这对脚、头都是很危险的。岩保自己也说,他的所有知识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而没有请教过正式的专业教师。
可是即使如此,大家都相信他,所以他就蛮认真地带着他们了。
“天使”和“魔鬼”的孩子们
岩保就这样狂肆而矛盾地活着,而且有了不小的名声,连一批作家到云南采风时都知道,布朗族有个致力于保护本民族文化遗产的青年艺术爱好者岩保(也时也被写作“岩宝”)。
在此,我想记录一下他的儿女和学生们,因为他们都只有十几岁,未来的世界是他们的。在岩保的影响下,他们正在慢慢形成新的曼夕下寨、新的打洛镇甚至新的勐海县。
儿子岩上叫,12岁,身高约1.4米。岩保的评价是:“他这个人很奇怪,小小年纪就懂得追女孩子,讨女孩子欢心。”据岩保透露,儿子已经给他找到了未来的儿媳,就是在舞蹈游戏中担任女主角“公主”的玉坎仙。对此,继母玉安的感想是:这叫“大梁不正二梁歪”,长大以后肯定和你(指岩保)一样,是个大色狼。
但岩上叫讨女孩子欢心有他的长处:一,口才好。口才是岩保的一大遗憾,因此他断定,儿子继承了六弟的某些基因--岩保说,他排行老四,他的六弟依依,号称“版纳第一腔”,他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口才之好、思维之敏捷,比中央台的主持人都不差(可惜的是普通话不标准),搞笑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出其右,曾有3家表演公司的老板互相竞争,2万、4万、6万地加价请他,而他拍拍屁股到云南的一家大公司去了。以岩上叫小小年纪,已经能把围成一桌的人逗得人仰马翻,确是难得;二,功夫练得好,身体上的基本功固然好,葫芦丝、三弦也都走在除了姐姐玉帕拽之外的其他人前面。
女儿玉帕拽,14岁,2000年考上了西双版纳州歌舞团,现正在云南艺术学校进修。她每个寒暑假都回家,她所带来的专业知识,已经成为岩保改进教学方法的依靠。她的歌、舞、乐器都已经有些模样了。
除了这两个亲生儿女,岩保还收养了一个干女儿,名叫玉波。
玉波22岁了,也没有上过学。1988年,玉波跟着一个老头从四川流落到打洛,岩保见她可怜,恰好自己刚有了女儿,妻子身体又不大好,就留下她做了保姆,后来就把一些技艺传给她,再后来就收她做了干女儿。岩保也从干女儿身上学会了火舞和变脸两种绝技。
玉波虽然出身和学识都不强,但心却是不低。她先是像其他姑娘一样出去参加表演队,还到过济南,在一家酒店里跳民族舞蹈,月薪1500元。跳了2年,忍受不了寂寞,加上岩保的两个孩子都需要人看,就回到曼夕下寨。
不久前,一个熟人利用她的好胜心理,把她骗到广西北海搞传销,岩保花掉2万元钱才把她救了回来。但玉波由此长了不少见识。现在,她正努力地想到缅甸的赌场里面去放高利贷,只是对赌场里的黑社会组织有些害怕才暂时没有去。岩保说,她迟早会去的,她早就不安心跳舞了。其实,她的舞跳得真不错,尤其是《孔雀之死》,孔雀的柔弱和哀婉,被她柔软而坚韧的躯体表现得可谓“到位”。
在岩保的学员里面,玉坎仙是最小的一个,14岁,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为在每晚照例举行的“公主招亲”舞蹈游戏中,她作为女主角“公主”,要优雅地让参与“招亲”的游客拿出“礼钱”来。“礼钱”当然要上缴给岩保,岩保拿出其中的20%作今天晚上的奖金。
表面上看起来,祖籍山东青州的岩温星是最阔的一个,因为他有一辆摩托车,来来往往地很神气。但实际上,他正是因为没有钱才辍学的,因为他有一个弟弟正在上初中,而在缅甸做厨师的父亲挣钱并不多。他说,“还是想上学。”这辆摩托是他从缅甸勐拉县的一个赌场里买来的--在赌徒输红眼的时候,这辆本来七八千元的摩托2000元就卖了。但最近岩温星不想骑摩托了,因为汽油价格在一个劲地涨,他的区区300元的月薪已经负担不起了。
而最最奇怪的莫过于岩拉。由于演员里男多女少,平时有些女气的岩拉就客串了“傣族姑娘”(因为是在“傣家戏台”上表演嘛,不管跳的什么、唱的什么,都变成傣族的了)。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描好眉眼、戴上乳罩,然后跳起女角的舞蹈,我感觉这世界有些令人憎厌。在平常的嬉戏中,同伴也老是拿他开玩笑,而他并不以之为忤。不知道性取向的错乱是不是就是类似的情境下生成的。
但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这一群人就这样、以这种方式奇怪地聚居在一起,学习着,表演着。不管他们学会了多少,但不可能学会纯正的布朗族歌舞了,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要去学习和发扬布朗族的传统。“对真理危害最大的,不是谬论,而是貌似真理的伪真理。”同样,可以推论:对布朗族文化危害最大的,不是外界的冷漠,甚至不是自身的主动遗忘,而是打着布朗文化的旗号对布朗文化的篡改。
后记:对布朗族的采访,是最令我感慨的一次采访。那几天,我最经常想起的一句话就是:“生活远比小说丰富多采。”
从根本上讲,关注一个民族,最终要落实到这个民族的“前途”,或者更彻底地说是“钱图”上--避开或者至少是减弱了现实层面的追问,才能腾出精力来构筑道德的长城。
但是,当一个人或一群人企求更美好生活的愿望导致了一个社会变态基因的存在时,我们又必须认识到,我们的物质建设正处在某种危险的边缘,我们的努力随时会被否定。
这一切都因为岩保的善恶二重性。从一个美好的愿望出发,我们当然希望每个人都是善的,希望善良之花开在每一个人的人生的每一个路口。但很无奈的是,在现实生活中,善往往伴随着贫穷。这时候的两难在于:我们必须以至少不弱于对恶的痛恨,来表达我们贫穷的痛恨。也可以说,恶与贫穷,在精神与现实两个层面上开始谋杀我们的理智。这种时候,唯一的说法只能是:善与恶,不能被简单定义,我们需要更宽广的视野和胸怀。
换句话说,当我们在指责一种道德的缺失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到这种道德面临的现实;当我们欲图改造这现实的时候,也必须追问一下,它将在我们的精神层面引起多大的震动--震动可以,但绝对不能越过由震动到颠覆这一“质变”的临界点!
当我们追问这一临界点的存在时,我们发现了政府的缺席--事实上,当我们需要在现实和精神层面权衡的时候,还有谁能帮得了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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