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歌

    
    AM7：20，醒来，《c’estsibon》，LisaOno
    昨夜的梦魇还遗留在指尖。似乎是要去抓住些什么但是无力挽留。睁开双眼发觉食指以一种怪异的角度蜷曲。有一只耳机与头发缠绕在一起，一只耳机压在枕头下面。打开音乐，选这首轻巧的曲子。小野丽莎的Bossanova，最钟爱的左岸香颂专辑里的第一曲。可爱的前奏，略微遮挡些睡眼惺忪。缓缓扳直僵硬的手掌。可以跟着鼓点无忌地翻个身。在曲终的时候听见外面渐慢的雨声。
    AM7：55，电话，《打错了》，王菲
    与她讲到一半时心血来潮地放这歌给她听。听完这一曲两人已经忘记刚刚的话题，彼此埋怨一番。于是开始讲些无聊的问题，我说雨又紧起来，我的窗前停了一只来避雨的蓝翅膀喜鹊。又说今天的早餐少了一只苹果。她说刚刚写了十页描红。兰花花开成双着令她感到很是喜气。挂断电话之前她突然问，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你到底是谁总是阴差阳错擦过我的耳朵
    AM8：32，擦地，《songsandsilhouttes》，齐豫
    发觉临窗的地面有雨水洇湿的痕迹。想来昨晚必是场浩荡的风雨，幸哉熟睡的我一派宁静。蹲在地面上清理水痕，觉得一丝不苟，又觉得偏执不安。这一首，查阅字典才知道翻译作“歌与剪影”，我想也可以叫做剪影般的歌声吧。独自住在山背后的那一所房中时常用小音箱播来听。一天夜里灯突然坏掉，用电脑屏幕苍白的光照明站在床上踮起脚尖安装灯泡时听着齐豫叹息般的声音，感觉空气里流动潮湿。如同此刻地板上升腾起来的腥咸水香。
    AM9：18，阅读，《迷路》，王菲
    不常读到苏童。今天翻看他的《三盏灯》。第一次读起他的小说，有庭院，井，以及女人。那是17岁时候，尚不知使用“哀艳”一词表达积郁心中的痛感。等到领会“哀艳”，又失去探究关于情节的猎奇欲。于是忽而看见他的文字长成枝蔓丛生的紫藤，风住枯萎；忽而听见故事里流淌出百转千回的琴声，雨落断弦。总没有记住他文字全貌的悟性。
    《三盏灯》里是不同往常的利落剧情，以及不同往常的干净主角。文字铺展开来，顺畅简洁，情感隐蔽却一触即发。起身听这《迷路》，迷乱漫长的序曲，姜花一般的辛甜声调。搭配脑海里渔船上摇曳的灯火，感觉合拍。
    AM11：07，书信，《左岸，右转》，莫文蔚
    我的朋友喜爱蓝色的信纸，于是挑一首暗蓝色的歌边写边听。有时觉得她的声音来自喉咙，有时又觉得是来自头顶。总之不是来自胸腔里，便可剩余空白供听者发挥，谓之“胸怀”。
    想了许久如何称呼。直呼其名就生分了，说亲爱的又不妥，索性只点了冒号，权当昵称吧。写来给别人看的话语，要么是真切的诉说，要么是虚空的表演。写给朋友的话，则要么是当下情况的絮絮记载，要么是一些涌动的回忆，更多时候是二者参半。笔停了，卷封了，想起还有话语没讲完，只得写在信封背面去。时间久了成习惯，这次该说的话纸上却已说尽了，只得在信封上留下句刚听到的歌词来：阳光灿烂但是暗蓝在弥漫
    PM12：20，午饭，《冷战》，王菲
    新鲜的生菜，米饭，南瓜奶昔，以及昨晚剩余的老鸭山药汤。打开窗子，天已放晴了，阳光是安静的柠檬色，是最适合钢琴声搭配的。找来找去钢琴碟子不知哪里去了，只找到这首钢琴主伴奏的歌。粤语版也叫做冷战，但觉得国语版的咬字更浓烈，既是冷战，就应该是这般沉重的咏叹。听完一遍又重复一遍。想象一个因生气而歌唱的女人。含着眼泪踩着节拍，怨懑变作张弛有度的呼吸。觉得她真是可爱。
    PM1：44，浇花，《LittleCabinHomeOnTheHill》，LisaOno
    家人经常告诫，中午浇花是不好的，会使花儿更干旱缺水。但突然发觉杜鹃花瓣颜色似乎消退，怀疑她缺铁性贫血。侥幸地想现在该是午后了吧，拯救须及时。找来些硫酸亚铁溶液稀释了浇上，铁酸味道有些刺眼。不知花儿的口味如何，给她听这轻而慢的小调。不能迅速缓解贫血，但帮助舒展枝叶大约还是可行的。对面阳台里一个穿灰白色棉线衣的男人望着天空吸着一支烟。衣服的颜色配我的病态的花朵，很是相衬。如果邀请他一同听这歌，他吐出烟雾的节奏会不会变得散淡怡然呢。
    PM2：10，动漫，《timeaftertime》，仓木麻衣
    其实一直认为特别版的《1200万人质》最好看，剧场版的柯南里紧凑的推理让位于跌宕的情节。但还是承认剧场版里《迷宫的十字路口》画面与配曲实在华丽。樱花，童谣，缠绕心底的少年情感，终是轻易动人。关于人物，除了哀以外，最偏爱的就是平次与和叶了，可惜这三个角色笔墨都甚少，哀式的低微博大的爱迎合观众心理，平次与和叶，则是多次满足青山刚昌对于青梅竹马恋情的痴迷。似乎很完满，又似一无所得，但却并不使我回味无穷。如果说有留恋，便是樱花树下面朗朗的童谣了吧。仓木麻衣的片尾曲很是深情投入，偏却给我一样的感受：婉转华丽，倏忽虚空。
    PM4：08，慢跑，《花事了》，王菲
    迎春花开了。花香淡而轻，拂上脸颊感觉细软。前几天扭伤的脚踝已无大碍，早春里动起来，真是舒展。一直看着西边，以为会出现好看的晚霞。仔细分辨她的发音，是这几句：若说花事了幸福知多少你可领悟了
    又是两个版本，《乘客》适合站在立交桥上面看看正午的车流时听，会觉得一片热闹的孤单；《花事了》则适合独处听，有时候听得划痛心弦，大多数时候只是茫然。会思考这是否是《开到荼蘼》的结局版。一度爱唱那喧嚣里埋着冷静的歌，19岁时候的喜好，现在回想居然有大不同。《花事了》平直的倾诉风格，或许适合此刻脸色苍白的我。
    PM5：30，逛街，《色盲》，王菲
    记得重庆的公交上常听起这歌。望着变幻的灯光来听，竟然觉得灯光非常清新。她的歌里，这般紧凑节奏的似乎不多见。总有一种想要迅速唱罢的感觉。同样是水滴声音伴奏，但比《新房客》多了欢快的吉他。许多歌听来是倾诉，一些歌听来是叙述。既是叙述，便可少了许多自我。旁观的歌者，这样更好。
    春装上市，依然是做了回看客。会想像一件上衣会穿在怎样一个脸孔的女子身上。正红色的毛线衫，适合一双纯净的眼。看镜中自己的眼睛，一无所有——与纯净毕竟两码事吧。
    PM7：47，外餐，《夜会》，王菲
    摇曳的jazz。对面朋友的脸有些仄仄的放松。谈到一些往事，彼此却都没有继续话题的兴致。“怀念都太奢侈”。我唱出了一句，她笑得很好看。如果可以选择，应当穿一双尖细的高跟鞋子来听这歌。起身的时候可以装作站立不稳娇羞状。然而今天只是这件蓝灰色男式毛衣。倒是可以掩盖一些细微的表情。牵动嘴角的时候眼里有闪光。
    两个人喝光了一壶玫瑰奶茶，然后不停续水。壶底那颗红色小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我问，你喜爱这歌吗。她说，刚才一直在放歌吗？或许是一个平凡的节奏？
    PM9：33，QQ，《dearfriend》，顺子
    朋友发来这歌。第一次听的时候在楠的小屋里，她与他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则坐立都感觉局促。还好顺子的声音淡如薄荷水。外面榕树落叶频繁，她唱道：跟夏天才告别转眼满地落叶，很是应景。顺着声音找寻，像是抚摸一匹薄而软的麻布。会有细微的凹凸感传递到指尖。一声又一声的friend会放大人的感伤。
    她的音域宽广适合抒情，摇滚却唱得艳丽。等听惯了她的摇滚后再去听她抒情，却有表演的味道。是很到位的表演，看不到内心，听得到情感。
    想念楠。用她的杯子喝水。吃她给的巧克力。牵她的手。逗她笑。以及在她肩膀上面流泪。Ohmyfriend……
    PM11：08，洗澡，《windflowers》，齐秦&齐豫
    前不久才听人说这歌名该是翻译成风信子，我是一直把他叫做“风之花”。很爱齐豫的英文音色。《stories》里面她深一声浅一声的独白几乎是催人泪下。这一首，开始的她念得清晰悠扬。等齐秦的声音和起来时，调子变得迷幻繁复。齐豫用高音唱的低声部同样很出彩。
    水非常热，头开始发晕。听到最后感到耳边环绕音符般的咒语。起伏的伴奏爬过身体。见过水仙般的女子，见过百合般的女子。那么风信子般的女子该是什么模样呢。她爱不爱唱歌？
    PM12：10，失眠，《dyinginthesun》，卡百利
    有人告诉过我失眠时最好睁开眼睛。睁得累了便会突然睡着。于是专注地望着天花板。Dolores的声音在这一首里听起来很洁白委屈……
    是面对太阳死亡还是在阳光下死去呢？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困意是全无了。索性被这一把委屈的声音牵着走。很少见的卡百利里不曲折不生动的唱法，突然觉得很适合哀来唱。编曲与伴奏都如同河流一般。一条亮白色的河流。河水像泪水一般咸。
    听到第五遍的时候闭起眼睛。又闻到睡莲与檀香的味道。离入睡一定不远了。记起了昨晚梦到手中攥紧着一支麦克风。今晚去看看那是什么颜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