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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花开不记年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伊尹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清少纳言曾写: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极其鲜明的红色的纸上面,只写道“并无别事”,叫使者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看时,实在觉得很有趣味。
    一千多年前的小情调,虽然遥远,读起来却没有时光隔阂,依如春草,透着诱人的青。
    清少纳言一生共嫁三次,一次不如一次,到了晚年,生活贫困,一代旷世才女,住在破屋里,不懂事的少年嘲笑着她,却哪知她从前的雅致——穿着淡紫色的衬衣,外面又套了白皙的罩衫。一肩垂发,丝纹不乱,阅尽无尽华美,却是淡定自如。
    日本的文学,我喜欢读的是清少纳言,她的字并不严谨,串成华丽的珠串,而是随心所欲,是指间泻落一把珍珠,只闻相触之声,却无线的约束。
    小事物的情调,显而易见,透过女性的视角来看则更美。枕间横着的一只笛子,瓦檐间泛青的草,夜雨之后,窗棂格子上凝着的小雨滴,春天有鸟在空中飞过,叫一嗓子——不如归去,是子归。一日去买面包,怀中所抱,是姜黄色的纸质袋子,看了真是喜欢,很安稳很现世的颜色,抱在怀中,有亲昵感。久了,忘了抽屉里的旧信笺,一日打开看,回忆扯扯连连,像拨开的藕丝,连起隐隐的细致。想起若干年前的某一天,站在街头的电话亭,给那个人打电话,初夏的天,梧桐树叶子有点生嫩,生着毛茸茸的边,开始有蝉声,却有些单薄,夏衣刚刚上身,是件蓝色的裙子,母亲嫌老气,自己却固执地喜欢。那头他接了电话,这头却不知说什么好,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那句:“没什么”,就匆匆地挂了电话。若干年后,再路过这个地方,已改造成十字路口,车水马龙,曾经坐落电话亭的位置,如今已是车辆的激流。事物消失得很快,很快的,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老,而那时,一切都会被时光冲得淡薄,月光不再明亮,红纸早已残褪,可那句仿佛鼓起所有勇气说出的“没什么”,却在某一个时光,让人不经意地想起。年长时,人情虽然事故,但彼时心念,仍是人之初时最单纯可爱的。
    看我们年少时的偶像组合,复出了,可青春不再,看他们演绎着昔日的经典,人心顿时有了错位的惆怅,不是当时人,哪里能够知道当时的风情,在私人记忆里,那种喜欢是无以替代的。
    最快的,是时间,童年时,时光是只小雏鸟,青年时,那小鸟双腋成翼,中年时,时光的飞翔,让你力不从心,到了暮年,只有看着时光之翅掠过的仓促。曾记儿时骑竹马,转眼就是白头翁。就是这么快,转瞬间,人就老了。
    老了就老了,用清少纳言的口头禅来讲,人生的过程,这真是很有意思的事,那时读贺铸,有一句:红衣褪尽芳心苦,曾记花开不记年。看了,令人心动而神驰。
    喜欢木本的植物,按四时之序生长,无论枯索与繁华,能够感受它们的好,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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