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景一天堂

清明的雨淅沥着，淋湿了春天的日子，淋湿了人们的心灵。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眼前的红豆杉又长出很多新芽，我心中甚是欣喜。冷不丁，有携雨的春风从窗口吹来，红豆杉绿叶左右摇摆，那不胜娇柔的妆容似乎不胜清风宠爱。这样的场景，这片葱茏的绿意，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因为，在这浓浓的绿意中，我仿佛看到了已经离去的母亲的身影。

办公桌上的红豆杉，就是前年的春天母亲让人从老家捎过来的。刚来时，它有着细小的枝干，翠绿的叶子，每一根枝，每一棵杈都呈现着勃勃生机。渐渐地长大了后，它分开的枝杈多了，触角已经从我的领地延伸到了同事的领地，于是，我便对它修修剪剪，限制它的自由生长。现在，每天上班，我眼睛酸了累了，都凝望一下那片葱茏的绿意，呼吸着那片绿意散发的清新，心情都感觉万分惬意。

打心里，我感谢母亲。想起母亲，我的眼前就幻化出母亲已经驼了的背、已经花白了的头发；幻化出故乡的高山红豆杉，房舍前嬉戏的幼犬，树枝上欢悦的小鸟；幻化出乡人们在田间挥舞锄头的豪迈，以及暮色中土屋里的乡人们。这些岁月串成的珍珠，像故乡明澈的小溪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晃动。母亲，就是岁月的珍珠中最亮的一颗，是明澈溪中最起眼的那朵浪花。她是珍珠挂在我的脖上，是溪水荡在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湿润润的，很温暖。

故乡是个小小的山村，母亲的一生都贴着土地行走。少年贫苦、中年操劳、老年坚守，这几个平凡的词几乎就可以概括母亲的一生。她出生的年代，贫苦不言而喻，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都有着亲身体会；中年的母亲生育三男一女，还供出两个大学生，其间的艰辛劳累，相信所有人都能体会；老年的母亲本该享享福，儿女们有固定工作，还三番五次动员她进城生活，母亲却固执着不肯离家半步，任凭大山将自己与不远都市中的儿女相隔。

每次回家，总是见着母亲在侍弄她的树木。那种长得郁郁葱葱的红豆杉，将老家不大不小的宅院，挤得密密麻麻、绿意盎然。问母亲为何侍弄这些东西？母亲脸上的笑容就格外得意，说这种树能净化空气，吸收烟尘，还能起到增氧效果，还有，我不进城，你们姐弟搬几盆进城，一见到这树，就等于见到我了嘛！于是，在母亲的“怂恿”下，大哥、二哥的家都相继有了这种盆景，小弟一家还一下拿去了好几盆。

去年3月6日，母亲在老家去世。她走得很安详，事前也没有任何征兆。同村的表婶说，母亲在去世前的一天下午，还戴着老花镜到她家看年轻人打麻将。我静静地守着安详的母亲，抚着她苍老的手掌，知道她一生都是这样，生怕让儿女担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今生与母亲有缘，是我的荣幸。办公桌上那盆源自故乡母亲送来红豆杉，将成为我今生思念母亲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