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讥讽类之二
【繁体中文】 作者:(清)徐珂编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奋到黄岩亦怪哉会稽赵之谦, 字撝叔, 一字益甫, 多才多艺, 于金石书画词章篆刻, 靡不精妙。 傲岸自喜, 雅善诙谐, 玩世不恭, 辄籍书画以寄讽. 某年, 客黄岩县署, 阅书院试卷, 文中用「奋」字者, 辄写作「奞臼」, 屡戒不悛, 乃书七律于卷端讽之。 诗云: 「奋到黄岩亦怪哉, 将田换个臼拿回。 岂从佃父收租后, 或是工人舂米来。送舅须防男变脸,养儿防是鬼成胎。畜生下体虽无恙,日久终须要凿开.」
钱猢狲赵撝叔赴省试,同寓数人,中有钱侩之子焉。侩性喜诙谐,数以视其子至寓,不知赵之利口也,时出言嘲之,赵唯唯而已。越人呼钱侩为钱猢狲,则以猢狲好弄,终日不休息,钱侩持筹握算,盘剥重利,亦终日不休息也。一日,侩又嘲赵,赵不能忍,乃随口胡诌而徐语之曰:「当孔子乘桴浮海之翌日,玉皇方大宴诸神,忽有急足上报曰:「孔子遇难,甚于陈、蔡之厄。」玉皇大惊,曰:「是亟当拯之。」询遇难何地,急足以海中对。时龙王亦与宴,谓臣往救之,起奏而出。至,则孔子方为刘海蟾所窘,龙王叱之曰「尔钱猢狲也,何不自量若此。人以金钱付汝,既拥有黄白,得溉余泽,足矣,何得妄有希冀,欲厕身士林耶?天下无耻之徒,诚莫汝若,不速退,将罚汝世世为龟矣」。刘海蟾闻言,大惭而窜,孔子乃免。」
藏书买山赵撝叔以知县需次江右,有同僚某不识字,以采办皇木致富。一日,丐其书联,乃写「藏书万卷教子,买山十里都种松」二句以畀之。上句讥其不识字,下句讥其采办皇木致富也。
立此存照赵撝叔大令需次江右,有候补道以《礼服写真图》乞题.则题曰:「孔雀其翎,红顶其帽,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相公遇着兵咸、同间,道州何子贞太史绍基书法冠绝一时,晚年名益高,顾傲睨不羣,又性好谐谑.时值粤寇难作,湖湘人士率子弟转战,故军功多出于楚南,一时有「红顶花翎大船载过洞庭湖」之语,非过言也。湘人之有识者,皆引以为耻,何尤鄙夷之,凡自戎马中来者,皆直呼以湘勇,即于曾文正、胡文正、彭刚直、左文襄亦无不勇之者。一日,与彭同燕于侍郎郭昆焘家,酒酣,以某事互争,彭龂龂不少让,何愤然曰:「而勇也,何知乎!」彭怒,推案起,拔刀以拟之,曰:「里语云:「相公遇着兵,有礼讲不清。」吾,勇也,今日必杀相公。」何骇然,急出席走避。彭逐之,几及,昆焘力解之,始止不追,徐徐收刃而笑曰:「聊以试先生胆耳!岂有宫太保而杀山长老师者!」 「 时彭以巡阅长江大臣晋宫衔,意得甚,自镌一小章曰「青宫太保」。何掌教南城书院。」 然何已汗被于颡,吼作牛鸣,面无人色,自是亦不敢呼以湘勇矣。盔兜中人为之称快不置。
此水颇好咸丰庚申闰三月,金陵大营溃,张国梁与粤寇战而死,和春自杀,总督何桂清弃常州而走, 「 时总督驻常州。」 民留之不得。至苏,巡抚徐有壬闭城不纳,至常熟,常熟之民馈金数千,促之行,遂奔上海。朝旨递职逮问,而迁延两年,竟不就道,给事中郭祥瑞、御史卞宝第交章劾之。同治壬戌,遂逮入京,下刑部狱,以失守封疆论死。相传何就逮时,有老仆一人从,何以朝中党援众,尚洋洋自若,而老仆则已决其不能免,屡劝以乘间自尽,何不从。一日,行抵某处,距京祗一二日程,道旁有水一泓,甚清冽,仆指而谓之曰:「此水颇好,得毋欲濯足乎?」意盖讽令死于此也。何不悟,卒伏法。
香橼无锡华海初,名文汇,与会稽赵撝叔相识.一日,以纨扇乞画于撝叔,撝叔为其绘香橼二,题曰:「香了又香,圆了又圆,随缘乐助,画个香橼。」盖以乡愿讥之也。
一步登天咸、同之际,捐例大开,稍有余赀者,莫不捐纳一官,夸耀乡里,时人有官吏如蚁之诗,盖纪实也。潘中丞某以商贾起家,纳粟得巡检,署广东某缺,获赀巨万,乃改道员,指贵州,寻护臬篆,不数年而竟黔抚矣。乡试,例须巡抚监临,潘方赴闱,见门侧一联云:「巡检作巡抚,一步登天;监生当监临,斯文扫地。」
冠禽衣兽粤寇扰赣,曾文正公与战不利,困于鄱阳湖,计无所出,大营前酒家门柱忽有一纸,上揭「出卖奇计」四字,左右报文正,探之,则某生所为,文正喜,亟命延入。某好为大言,语皆诞,文正姑容之,自是,恒出入于大营.一日,文武官吏以文正寿诞,皆具衣冠入贺,某与焉。既至,伏地大呼曰:「谨贺大帅冠禽衣兽.」宾僚大骇。某徐言曰:「大帅戴双眼花翎,非冠禽乎?穿貂褂,非衣兽乎?」文正怒,命责军棍二百下,絷之于营门.幕僚某好滑稽,因援笔书「冠禽衣兽」四字于其面,并疏之云:「冠禽者,老鸦薮也。衣兽者,犊鼻裈也。」
三代为赵大钱二孙三同治初,瓜洲总兵某以末卒递保至总兵。一日,某参戎欲与联盟,结为异姓兄弟,先以帖至,总兵立嘱账房,依式购办,令幕友为之写。幕友请示三代之名,总兵大怒,谓如此无用,连三代不能写,也作书记,可即襥被归.因遍语同僚,介绍一能者。适某处有一人闲住,急荐之,入署,即写盟帖。某知书记被逐事,乃以赵大、钱二、孙三作为总兵之曾祖、祖父,一挥而就。总兵称赏,遇某同僚,道谢不置。
夏征舒为君家何人太原夏某贾于陕,致富矣,思得一官以夸耀侪辈,乃于同治初,纳粟为陕西候补令。既禀到,将衙参,虑有陨越也,聘一友为顾问。某日到省,至抚署官厅,众见其举止动作而窃笑之。时长安令为四川唐李杜,善滑稽。唐突揖之,询其姓,则对曰:「夏。」唐又肃容问之曰:「夏征舒为君家何人?」夏心目中以为是必贵显着,乃曰:「是先祖也。」事毕归,具以告其友。友曰:「休矣!夏征舒乃龟子子,君何引为贵冑?」夏大怒。翌日,又衙参,复遇唐,即揪其领而詈之,曰:「汝何詈我为龟子子?」拉之见巡抚。至二堂,文巡捕具以状入禀时巡抚为曾望颜,命传二人入。曾问唐,唐曰:「可问夏令。」乃问夏,夏以昨所问答缕述之,而夏征舒之征字,言时不明晰。曾大笑,斥之出,即悬一牌示,谓识字太少,难膺民社,着仍回籍读书。
土匪名士曾文正公督两江时,人才荟萃。有何太史者,记问极博,下笔千言,而无理法,曾尝称之为土匪名士。
舟行遇风之叫骂曾文正之移军安庆也,沈文肃方为赣抚,约以赣之厘金供其月饷,赣有事,则出师援之。既而粤寇业集于赣,文正军益东,文肃惧援兵不即至也,疏请截留厘金,将自募兵,得俞旨。文正愠甚,谓文肃卖己,文肃贻书引咎自责,不答。其后文正督两江,陈右铭中丞见文正,从容言曰:「舟行遇风,柁者篙者桨者,顿足叫骂,虽父子兄弟,若不相容。须臾风定舟泊,置酒慰劳,欢若平生。甚矣,小人喜怒之无常也。」文正曰:「不然,向之顿足叫骂者,惧舟之覆,非有私焉。舟泊复好,又何疑耶?」陈曰:「然则曩者公与沈公之事,亦惧两江之覆焉耳。今两江定矣,而两公之意不释,岂所见出舟人下哉?」文正大笑,即日手书致文肃,谢过焉。
官场与词场互争薛慰农太守时雨掌教金陵书院,偶作《白门新柳记》,述秦淮之近事,续旧院之丛谈,盖亦《画舫录》、《板桥记》之例也。风流韵事,本无关政要。时议禁乐籍,当事为李雨亭,以此书为祸魁,爰劈其板,且于书院扃试之时,各致讥弹,一则曰劝农词,一则曰喜雨亭记,于是反唇不相下。白门士人撰有楹联以记之,其联曰:「喜雨亭记,劝农夫词,官场与词场,互肆讥评果谁是?绛帐生徒,白门杨柳,风流本儒雅,偶然游戏亦何妨?」
螬食尚留井上果李申甫布政湖南时,有梅姓官颇见信用,或戏为联云:「螬食尚留井上果,鸮声啼杀墓门花。」台谏摭入弹章,遂免官。
螬食实者过半莱阳李明经萼尝于某日访某塾师,师傲不为礼.李愤甚,见其瞽一目,睛突出如李,遂为作一破承云:「请问其目,螬食实者过半矣。夫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命题托讽黄潄兰侍郎体芳督学江苏,命题匪夷所思,录遗时,贡、监照例同场。贡题为「有成德者」,监题为「有达财者」。尝有三县童生合考,黄命题曰「有李,国人皆曰可杀」,指李文忠也;曰「以左,是社稷之臣也」,指左文襄也;曰「老彭,吾无间然矣,」指彭刚直也。是可谓托讽于微矣。
鳖县府试惯例,头二三场分县考试,洎终覆,方合各县童生于一棚而考之。光绪中叶,有某郡守于终覆时,以鼋鼍蛟龙鱼鳖命题,六县各作一字。首县童生某问邻号生曰:「鳖字出在何县?」某应之曰:「在别县.」因某县文风甚劣,又系下县,当作鳖字。自后,人遂呼某县为鳖县矣。
长其长才不才粤寇之乱,合肥某公以诸生随营效力,累得优保,仕至江苏巡抚。时学政丁艰,照例兼摄学篆。一日,招紫阳、正谊两书院山长宴饮,以争坐位,各不相下。有人戏就此二事成一联云:「山长骂山长,正谊山长,紫阳山长,人各长其长;秀才考秀才,庐州秀才,苏州秀才,未知才不才。」
能不用心南皮张文达公之万年已耆耄,而神气无殊少年,恭王问之曰:「君何修而得此?」张曰:「吾无他术,独能不用心耳。」恭王曰:「君真大能,爵位至高而能不用心,诚难得也。」
腹中满贮稀粥张文达最爱演戏,有僧虚舟者,日在邸中,为戏提调,甚宠昵。刘赶三谑之曰:「有一僧死,见阎罗王,王斥其戒律不严。僧极陈守戒清苦,可请验。王命剖视其腹,则满贮清菜豆腐也。继一尼至,王斥如前。尼亦力辨,且引僧为例。王又命剖视,则满贮稀粥而已。」盖北音稀粥,音近虚舟也。后被言官弹劾,逐虚舟出都。
戏提调京师梨园最盛,公宴庆祝,别有演剧之所,名曰戏庄,将有事,择能肆应者一人司其事,曰戏提调.或作《戏提调歌》云:「众宾皆散我不散,来手 「 班中管事之目。」 未到我已到。巍然独踞下场门,赫赫新衔戏提调.定席要便宜,点戏夸精妙,怒目看官人, 「 是日必向司坊中借二三执鞭者在门前弹压,名曰官人,又曰小马.」 软语磨车轿. 「 老师及各堂官车轿夫饭钱最难开销,且易得罪,故须磨以软语.」 徧索前年旧戏单,烂熟胸中新堂号。 「 京师旦脚曰相公,所居之寓曰某堂。知其堂知其人,始能点其戏。」 大蜡新试三枝头, 「 曰受热,曰坐蜡者,皆京师俗呼为难者之别名。此语有双关之意。」 靴页偶装几千吊. 「 京官多穷,故曰偶装,亦见其所费不菲矣。」 小香到,提调笑,喜禄病,提调跳。锁得长庚跟兔,暂向柜前存,待到半夜三更,自己转湾仍放掉。吁嗟乎,三更曲罢尤可怜,昏花二目饥肠穿。左有牙笏右掌柜,小马纷来满堂前。堂前灯火全不见,阴森疑到阎罗殿。此时提调锦囊空,只余三字明天算。」
等老也而多寡分焉矣京伶谑词,有令人解颐者。同治乙丑会试题为「上老老而民兴孝」,第三人某文中有「天子有老,庶人亦有老。天子之老,聚于一堂;庶人之老,散于四境。等老也,而多寡分焉矣」诸语.闱墨出,都人为之哗然。会新进士宴总裁、同考官于文昌馆,优人饰耆老数人相见,各问讯年齿,有云九十者,有云八十者,有云七十、六十者。一人曰:「吾辈皆老矣!」又一人曰:「虽皆老,然甲之齿多于乙,乙又多于丙,丙又多于丁、戊,不能一律以老概之」又一人则恍然点首曰:「等老也,而多寡分焉矣。」听者哄堂。四总裁及本房同考官皆恧然,未终席而去。
丞相登坛亦快哉曾文正之督直隶也,因法教士丰大业一案,以天津守令遣戍,颇不满于众望,湘籍京官联名致书诋諆,并将湖南全省会馆中所有文正科第官阶扁额悉数除之,文正郁郁无如何。及调任两江,与知交书,有「内疚神明,外惭清议」语.同治壬申,值六旬寿诞,方演剧称觞,忽递到一封口文书,亟拆阅之,仅诗一首云:「笙歌鼎沸寿筵开,丞相登坛亦快哉。谁念黑龙江畔路,漫天风雪逐人来。」文正亦不究所从来,亟纳之袖以入,自是目疾增剧,俄薨于位。
老兄手段何如李某某提督江南,威权颇重。其幼时尝执圬人业,以惮于作苦,舍镘而嬉,为其师所逐。及粤寇扰湖南北,乃投营効力,其后削平大难,遂至专阃。一日,燕彭刚直,刚直见其厅事间粉饰精工,极口誉匠人之巧。李方谦逊,刚直曰:「不知老兄手段,较此何如?」李默然。
横却心肠苏州顾子山观察文彬,居官有能声。仕至浙江宁绍台道,旋以老疾告归.归后,于所居筑园亭,结构精雅,极幽闲之致,颜之曰怡园.有轻薄子诮之曰:「彼筑此园之金钱,乃横却心肠做宁绍台道得来者,故以竖心立于台字之旁,所以志也。」
北人不知南事麟某尝以翰林充国史馆纂修,时年甫踰冠。一日,校罗泽南、刘蓉等列传,忽拍案而言曰:「罗以一教官而保实缺道,并以布政使记名,死且请谥;刘亦仅候选知县耳,乃赏三品衔署布政使。外省保举之滥,竟至是耶!」恽彦彬时与同座,起而密诏之曰:「彼等皆百战功臣,其时若无湘、淮军,吾辈亦安有今日耶?」麟曰:「百战何事?天下太平,当与谁战?湘、淮军者,以何将军帅之耶?」恽曰:「盖与太平战耳,君岂未知东南各省大乱十余年,失去数百城耶?」麟大愕曰:「北方安靖若是,老前辈所谓与太平战者,此言尤难索解。」恽曰:「粤寇洪秀全起事,自称太平天国,君不知耶?」麟曰:「晚生今仅二十余岁,贼之事,何能知之!」恽曰:「君北人,宜不知南方之事也。」
风魔了张解元张文襄公之洞以乡榜第一人捷南宫,好事者制为灯谜,射六才子一句,曰:「风魔了张解元。」
魔王磨勘之例,干隆己卯始严。寺磨勘官宫太仆焕文、阎侍御循琦、朱侍御丕烈、朱侍御嵇尽心细核,指摘较多,世以为魔王,盖借魔作磨也。同治癸酉,梁京卿僧宝充小磨勘,爬剔极严,主司房考多获谴,人亦呼梁曰魔王。至不安其位,乞病去。
文人吸鸦片构腹稿马平王定甫通政拯负时名,惟以吸食鸦片为一生之玷,此外尚有吴墨井、黎二樵及近今姓名显着脍炙人口之诸人,亦皆博学而有此嗜好。或云学者终日伏案,疲劳已甚,假此小憩,可卧而构腹稿也,较之嫖赌征逐,固胜一筹.且孝钦后以吸福寿膏着称于时,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诸人皆挂名仕籍,宜其尔尔。又鸦片产于英属印度,为文明之英人贩运来华,此亦文明空气,宜为文明人所饱吸也。
公门为烟窟鸦片盛行, 官署上下几于无人不吸, 公门之中, 几成烟窟。 有人仿唐诗一首曰:「一进二三堂,席铺四五张。烟灯六七盏,八九十枝枪。」
百年有尽先拚命钱塘徐印香舍人恩绶性方正,于博弈烟酒,痛恶深嫉。尤恨鸦片,尝有诗讽吸烟者,诗云:「琼箫锦瑟并横陈,玉琢金装制作新。到口便医心上病,行云频见掌中身。百年有尽先拚命,寸铁无锋惯杀人。怪底一灯青似豆,夜深风雨化阴磷。」
可怜迎凤德何衰鄞县陈鱼门观察政钥居甬城迎凤桥,慷慨好交游,座客常满,以是多逋负。其放人有悲之者,及卒,挽以联云:「鱼鳖无灵,满志成龙才未逮;门楣已倒,可怜迎凤德何衰。」
不甘跪拜湘潭王壬秋闿运初举于乡,赴试春官,车行,见京阙矣,忽洒涕回车。后亦尝入礼闱,偶语人曰:「我若会殿,必许状头.但光绪帝年太幼,引见时之跪拜,心有不甘耳。」
鲍癞狗奉节鲍武襄公超,身有癣痂,败肤屑粒恒堕地,而略不顾。尝侍宴于曾文正,文正酒酣,尝述郭橐驼事,阴以调之。鲍直曰:「今有鲍癞狗,庶可与古人作对耳!」文正为之粲然。盖其时军中羣以癞狗呼鲍也。
子宫仕宦家宅之大门,必有一匾,显贵者,如宫保第、大学士第、尚书第、总督第、中亟第等,恒以直匾书之。次者,如方伯第、观察第、大丈第等,恒以横匾书之。鲍武襄以行伍起家,官至湖北提督,锡封一等子。尝于里中建筑邸第,及落成,将揭一扁,门客咸谓爵列五等,即为古之诸侯,诸侯所居曰宫,不必称第,宜称宫.而宫之上有数字,颇难着笔,方拟议间,一客忽曰:「可直书「子宫」二字,其它官秩,可括之矣。」遂命匠制匾。匾成,将悬之,有黠者见而大笑,语客曰:「「子宫」二字之释义,果如何者?」于是众大悟,乃止。
飞牒捉鸳鸯自经粤寇之乱,江宁省城荒废,秦淮一水,无复箫画船之盛,曾文正公国藩亟命兴之,以规复升平景象。后其弟忠襄公国荃继为两江总督,下禁娼令,薛慰农方在江宁,贻以诗云:「六朝金粉久荒凉,纔有生机上绿杨。修到秦淮风月长,岂宜飞牒捉鸳鸯。忠襄见之,一笑而罢.从今不画四灵图秦淮某校书负时名,其父就养于曲中,狎客常见之。一日病死,有善画者撰联以挽之云:「大可伤心,此老竟无千载寿;何以报德,从今不画四灵图.」
其气难闻同、光间,吴县富人周自新语言无味,面目可僧,而癖嗜烟,各种之烟咸备焉。日过午,辄口衔旱烟管入书场,听评话,一僮从之。至则踞高椅,而呼其童则高声曰:「来。」僮持水烟筒捧以进,吸四五次,则伸手腰祭,出鼻烟嗅之。好事者为之联曰:「水烟旱烟鼻烟鸦片烟,无烟不口吸;土气臭气脾气牛臊气,其气难闻。」人因呼之曰四气先生。
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光绪初,左文襄督陕甘,时布政使为林寿图.一日,文襄招饮,左右报某处捷音至,林颂其神算,文襄拍案大声曰:「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已而臧否人物,文襄谓时下诸贤,类皆自称诸葛,林亦拍案曰:「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文襄以其讽己而恶之。
此人流品亦仅尔尔光绪初元,以曾惠敏公纪泽言,选派部曹傅云龙、缪佑孙等出洋游历,佑孙官主事,游历俄国。甫抵境,谒某总督,已出见矣,忽返身入,遣侍者语翻译曰:「此人戴白顶,官太小,我见之何为?曩吾在华,尝谒将军金顺,见其侍立左右执水烟筒之侍者,皆戴白顶,可见此人流品,亦仅尔尔,不足语也。」译员为之辩曰:「此人之白顶,乃由考试所得,与金将军侍者之白顶迥不同。」乃复出见。语次,犹屡以屈在下位为佑孙惜。
百余年前之竹汀工窃术山阴赵某尝于书肆购得钱竹汀《庸言录》写本,不知其已刻也,深秘之,改己名以自炫。会稽李莼客侍御慈铭见之,诘曰:「子作何与钱竹汀所着大相似?岂百余年前之竹汀,亦工窃术耶?」某惭沮不知所答。
观音一日呼千遍光绪时有何梅谷者,其妇垂老好佛,自晨至夕,必口诵观音菩萨千遍。梅谷以儒学闻于时,止之,则弗从;弗止,则恐贻士林笑。一日,呼夫人至再且三,随应随呼,弗辍,夫人怒曰:「何聒噪若是耶?」梅谷徐徐答曰:「呼仅二三,汝即我怒,然则观音一日为汝呼千遍,安得不汝怒耶?」夫人顿时大悟,遂止,不再诵观世音菩萨矣。
赖君一荐遂作散人瑞安孙琴西官江宁布政使时,沈文肃公葆桢方督两江。孙于沈,以词馆论,则孙为后辈;以世谊论,则孙为世叔。孙与沈往还,恒论世谊,以属吏修衙参之故事,不数见也。沈积不能容,乃于年终甄别之考语中揭之,照例内转太仆.奉旨之次日,孙诣沈,直以京卿仪注拜会,俟开中门,肩舆径入。沈见其不以旧属礼自待也,恚甚,及见,即举倪若水送班景倩故事颂孙云:「世叔此行,何异登天!」孙瞪目,作尔汝语云:「赖君一荐,遂作散人,受惠多矣。烦君附片,请假数月,可乎?」沈愠见于色,然无可奈何也。孙归里,即乞浙抚奏请开缺,优游林下,年逾八十而卒。
黔阳人赠诗陈令陈某者,尝为黔阳县知,妻有才而悍。陈尝陷贼,逸出,妻被贼留三年,卒携子以出。陈性懦,公事时被干与,去任时,县人摭其实事为诗三十首送之,濒行时,纳诸轿中。陈又尝出示禁花鼓戏,而妻笃嗜之。一日传演,全班方为钱侩丰某雇演,久之始至,着名龚姓小旦又为所留。大怒,遽嗾陈,出火签捕丰至署,半道龚至,乃释之。赠诗有云:「冬冬花鼓闹穿衙,那顾街邻笑语哗。绝代风流龚小旦,四更犹唱海棠花。」又云:「一击醋坛成粉碎,火签标出锁丰郎。」陈将受代,时近岁暮,其妻独身陆行赴省,为之营干。时继任者已奉牌示,故格不得行,诗有云:「□□干娘多拜徧,宰官依旧返长沙。」陈妻多拜诸显宦妻为干娘,故云然。
杨玉科居长沙时,其妾五六人,陈妻均与结为义姊妹。时陈殊贫,无以度日,陈妻乃纵其子与杨妾通,而掩执之,大捶挞其子,且欲理说其事。杨妾惧宣露,乃以三千贿和。
将家张文襄督蜀学时,有某生饶才艺,疏狂自喜,极承赏识,拔为某书院高材生。及张督别,某入幕府。一日,张见某使扇缋一非人非猴之物,盘辟双桂间,题李昌谷句云:「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无下款,印曰将家,询知为某作,大怒,某亦负气去,时人咸不解其故。旋闻使之妻名银桂,即张之宠婢,而以吴质譬文襄,以兔譬某使也。
浆子糊满济南府张勤果公曜以行伍起家,喜弄文翰。抚山东时,学使约赏雪,座有藩、臬。席间,张笑谓学使曰:「今日雪大佳,不可不联句。」学使答曰:「甚善。但联句须有次第,公官最尊,应先作,藩司次之,臬司又次之,予,主人也,宜最后。」张亦不辞,徐吟曰:「纷纷大雪空中舞。」藩司接曰:「遍地银花如种土。」臬司亦军功出身,思索半晌,始言曰:「灰面堆满不吃山」 「 山东有不其山,为郑康成传经处。臬误其为吃,以为雪虽如灰面仍不可吃也。」 学使因作一句以嘲之:「浆子糊满济南府。 「 以抚、藩、臬皆如浆糊也。」 」
今日天气果好英使威妥马居我国久,熟谙华事,归国后着一日记,详载闻见。其言总理衙门云:「总理衙门,与欧洲各国之外部迥然不同。凡各国使臣至总理衙门,必具酒果,王大臣以次陪客同坐,一若以饮食为交涉之要务也者。」又:「中国虽事权不归一,然大臣仍不敢各抒己见,每使臣发言,则各人以目相视,大臣视王,新入署之大臣又视旧在署之大臣。若王一发言,则各人轰然响应,亦莫非是言;若王不言,诸大臣必不敢先言也。一日,至署,诸人相顾,无敢先发一语,余不能复耐,乃先发言曰:「今日天气甚好。」而诸人尚不敢言,惟沈某者,似觉不可复默,乃首答曰:「今日天气果好。」于是王大臣莫不曰:「今日天气果好。」不啻如犬之吠影吠声矣。」
作官亦识字幺京伶小百岁者,丑角也。一日,演《法门寺》,去小监,科白时,谓扮赵廉之生曰:「作官亦识字幺?吾道你只识洋文,不识国文呢。」又尝于《五花洞》中,自唱「做官不论大小,懂得洋文就好。」其言若有意,若无意。又都中妇女往往喜衔卷烟,一若表其时髦者,而不知泰西惟妓女吸之也。即十三四女郎,亦复如是。伶即假《法门寺》中之科白,谓宋玉姣曰:「千岁赐你锭银,不可将去买卷烟,中含尼古丁质,吸之有毒也。」
好香某年祭太庙,总管忽于将事,丹墀中草丛丛然,未芟薙.执事诸员恐遭严谴,而畏总管势,嗫嚅不敢言。一笔帖式忽拔草而嗅之曰:「好香。」总管目之笑而曰:「此草未尝香。」笔帖式曰:「某方以为此皆香草,故总管欲留之,以呈御览耳!不然,何任其缘阶被砌也?」总管悟,乃立命锄之。
扶摇直上某抚之简某关道也,实以八万金预为之地,复以一万金贿某督为之保举.既而果庆真除,某太史贺之曰:「老兄可谓扶摇直上。」抚唯唯而已,不知中藏九万二字也。
犬足亦跑折某太史倜傥,喜嘲骂.一日,湖广会馆公宴,方就座,谈次,及商情隆替,某忽率然曰:「在今日谋贸迁,实以业接骨膏为至佳耳。」众错愕,不知所云,问故,乃曰:「今日世尚逢迎,人工奔走,虽犬足,亦跑折矣。其可不疗以膏,而续其骨耶?」
明眼人一口道破山东某进士任知县,惟知读书,不理民事,政出多门,被人控于部,遂逮问,下刑部狱.某人狱坦然,所卧为一巨榻,每日横陈其上,披览典坟,大以为便。三年,遇赦得免,狱吏来道贺,某徘徊不忍去,曰:「此间僻静,读书最佳,可惜不能终老于是。但我到此数载,有不可解者一事。」吏问故,某曰:「我尝思之烂熟,仍须请教。此榻极大,断非此门可入,是先置榻于此,而后造屋否?」吏笑曰:「然。公输子之巧,被君明眼人一口道破矣!」某曰:「岂敢,我特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耳。」
毕竟官场都是戏浙江候补道某蒋与候补知府杨某同充某局差,蒋为总办,杨为会办.有某事,蒋执不可,杨衔之。一日为蒋诞辰,凡候补同通州县咸往叩祝,杨亦与焉。蒋因宴各官,酒十余席。杨故善饮,蒋则杯酒不能入口者,杨故酌酒为蒋寿,蒋以不能饮辞.杨不顾,必欲蒋尽十爵乃止,蒋坚不饮,杨怒曰:「在官厅,乃分上司属员,此非官厅也。」遽前扭蒋胸衣。蒋亦怒,起与殴,致几上红烛铿然堕地。各官咸起与劝慰,杨始悻悻去。当时有见其事者,因撰一联以嘲之。联曰:「进宫献策,渡江偷书,演来一部梨园,毕竟官场都是戏;上客挥拳,下僚屈膝,推倒两行红烛,那堪海屋更添筹.」上联隐两居姓,下联纪实事也。
宪台升卑职知州于通判为属员,公牍须用申文;而通判六品,知州五品,以品级论,通判又可升知州。故为知州者,恒藐视通判,而称谓之间,又不得不稍稍自抑。尝有知州与通判争事,曰:「俟宪台升至卑职时,便知此事之难也。」
州县署有六声司法、行政混合时代,俗吏之衙署辄有三声,笞杖、算盘、天平是也。至于政平人和,讼庭花落,厥为雅吏,而亦有三声。三声者何?则为唱曲,为吟诗,为下棋。
民之父母某令以贪虐着,为民所切齿者久矣。某年,将解职,要邑绅赠匴,绅不得已,以「民之父母」四字贻之。有滑稽者题一联于其旁曰:「蠹国殃民,别人说此之谓;横征暴敛,自我看乌在其。」
水晶板櫈外官自监司以下各级官员,莫不有候补者,一时仕途拥挤,大有过江名士于鲫之概。闲员逐队衙参,往往听鼓终身,无一差委,其官厅坐位,几为之穿,故滑稽家辄谓为水晶板櫈焉。
孝廉方正孝廉方正,必俟新君登极,由各州县博访特举,旷典也。光绪初年,有左某以孝廉方正得官,出宰吴邑。乃其流品与出身适成反比例,有人作联调之云:「曾是谓孝恶能廉,可欺以方奚其正。」又有嘲人之夤缘孝廉方正者,曰:「何谓孝,逼得母亲上了吊.何谓廉,每月常放二分钱.何谓方,浑身都是杨梅疮。何谓正,丫头老妈没干净.」
村塾赋上虞陈燧有《村塾赋》,穷形尽相,非深于世故者不能言。其警句有云:「三尺五尺之童,一楹两楹之屋。到小人国中,自侬居长;在蜜蜂窝裹,由我称王。」又:「尔其为劳也,如持脱锥而凿顽石,如策跛驴而涉高岗。」又:「尔其为闷也,如蚊蚋之并集于座,如婴孩之群号于 。」又:「汉令欲伸,防谢夫人之却立屏后;齐坛欲盟,忧郄从事之躲在帐前。」
嘲私塾诗有嘲私塾七律一章曰:「一阵乌鸦噪晚风,诸生齐放好喉咙。赵钱孙李周吴,郑天地玄黄宇宙洪。《三字经》完翻《鉴畧》,《千家诗》毕念《神童》。其中有个聪明者,一日三行读《大》《中》。」
村学究文有仿制艺体集《四书》成语嘲村学究者,其撰人为尤十郎也。文云:「诲人不倦,可以为师矣。夫人幼而学之,必有我师焉。与乡人处,学而不厌,吾见其人矣。达巷党人曰,夫子之设科也,十室之邑,皆有所矜式,来者不拒,亦教诲之而已矣。久矣哉,教者必以正。生斯世也,为斯也也,一乡皆称愿人焉,夫子之谓也。有人于此,正其衣冠,动容貌,规矩准绳,子为谁?师也。彼一时,舍馆未定,则皇皇如也;此一时也,舍馆定,以约失之者鲜矣。至于日至之时,率其子弟,为贫者自行束修以 上,未尝无诲焉。可以处而处,不其然乎?践其位,居之不疑,学诗乎?学礼乎?语之而不惰者,坐而言,自以为是。诵其诗,读其书,谆谆然命之乎?徐行后长者,往送之门, 「 送上学.」 礼仪三百,薄乎云尔。拜下,与之坐,上焉者,然后为学,愿窃有请也。力不能胜,从先生者, 「 就外传。」 是或一道,附之语人曰:予小子得其所哉?童子六七人,闻其声,辨之弗明,鴂舌。其徒数十人,观其色,不违如愚,涕出。有酒食,先生馔,杀鸡为黍而食之,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待先生,不踰矩。 「 送节规。」 有童子以黍肉饷,亦可受也,斯受之而已矣。学之不讲,请问之,夫子不答,他日未尝问。论笃是与?奚可哉?以釜甑爨, 「 膳馆.」 受一廛,外人皆称夫子,饔飱而治,自得焉。树墙下以桑。 「 是村学.」 学不厌,教不倦,先生之号,谁敢侮之?处畎亩之中,循循然善诱人,先生之志,人皆信之。初命曰: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小子听之,必敬必戒。再命曰:视思明,听思聪,疑思问。必使学者,不愆不忘。继而有师命,今日之事,予将有远行,至于今,千岁之日至,若合符节,可以假馆. 「 如冬至节放假之类。」 吾党之子小,尽信书,非礼勿动,无违夫子。当是时也,门人小子,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先生将何之?吾见其居于位也。作之君,作之师,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无所不至矣。为间,夫子言之,自外至,则见而知之。蹶者趋者,不已急乎?入门,勃然变乎色,以杖搏执之曰:今若此,何必读书?鄙哉石硁硁乎,相向而哭,血之流不得免焉。噫!今之学者,易地则皆然。」
尊公亦受约束光绪间,兵部郎中某居京师兵部洼中街,时封翁就养在邸。其厅事悬一联,上句云:「治家严如军令。」或问之曰:「何尊公亦受约束耶?」某悟,乃撤去。
翻令我作丈夫难北人何某尝仕于朝,初官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改部曹。夫人某氏,阃威甚厉,以何失翰林,怒甚,何长跪以谢?乃得释。既入工部,贽百金往拜满尚书为师,某嫌其菲,怒斥之。端午桥为撰一联曰:「百两送朱提,狗尾乞怜,莫怪人嫌分润少;三年成白顶,蛾眉构衅,翻令我作丈夫难.」
八宝豆腐羹光绪时,王可庄修撰仁堪出守镇江。初莅任,训导某晋谒,王言及某侍郎有抚苏之讯,某曰:「某侍郎与卑职,某科同年也。」继复谈及苏籍之京师当道,如潘文勤公祖荫、翁相国同龢诸人,某则云是与有戚谊也,是与有世谊也。既又言苏省现任之督抚将军,其中固非尽由科第起家,而某亦谓悉有年谊.王乃大愕,知其依草木,向壁虚造也,因语之曰:「俗称教官为豆腐官。君之亲朋,既皆大人先生,可为奥援者若是之多,而犹寂守苜蓿,则此豆腐必异寻常,当为八宝豆腐羹也。君诚足以自豪矣。」
左文襄讽藩司左文襄素有兀傲名。督两江时,年齿既尊,一时显达,出其部下者至伙,故兀傲益甚。尝令材官某投书于江宁藩司,嘱其面投。及见藩司,即与升炕并坐,侃侃而谈,藩司不悦。翌日上院,举以告左,左呼材官至前,责之曰:「昨日命尔送信,尔公然与藩台大人分庭抗礼,荒谬绝伦。须知藩台大人之炕,非我之炕可比,我之炕,由尔睡,由尔坐,藩台大人之炕,岂有尔之坐位乎?」藩司闻之,大不安。退而问巡捕,始知某盖题奏提督,赏穿黄马褂,曾署某处总兵者也。又一日,藩司谒左,见其亲兵戈什哈坐于仪门,未起立示敬也,告之左。左令巡捕传谕,于藩台大人回署时,站队恭送,赎先倨之罪。须臾,送藩司出,鹄立大堂两旁者皆红顶花翎。
福州无福光绪甲申马江之役,当局者张佩纶、张树声、何如璋、何璟,皆一时人望所归,乃不战而溃,诚出意外。一时八闽儿童,连臂踏歌,有「福州真无福,法人原无法。两何没奈何,两张没主张」之谣.当未败时,何璟终日礼神,树声终日奔走询人,时人谑曰:「制台不要头,抚台不要脚.」
八表经营三人会办光绪甲申,中、法事起,张文襄由晋抚擢粤督,吴县吴中丞大澄、丰顺张副都佩纶、侯官陈阁学宝琛均奉旨会办南洋军务,副都以败于马江,革职遣戍,陈亦责降,惟吴无恙。时有撰联嘲之者云:「八表经营,也不过山右禁烟,广东开赌;三人会办,且先看侯官降职,丰顺充军。」甲午之役,吴自请督师而溃,亦遂罢官,「先看」二字遂成语谶。至上联云云,则以文襄初授晋抚时,到任谢折,有「身系一隅,敢忘八表经营」语,且抚晋时严禁种植莺粟,督粤时奏开闱姓之禁也。
三品功名丢马尾光绪甲申,张佩纶督师马江,与法人战,败绩,郁郁不乐。后人李文忠幕,适丧偶,文忠妻以老女,遂晏居白下以终.或作联嘲之云:「三品功名丢马尾,一生艳福仗蛾眉。」
欲作绣衣难引线粤东某女士负才名,于归之夕,例有闹新房之举,来宾出联索女属对,其联曰:「花径碧烟迷野蝶。」众中有简某者,小有才,而性傲,言多轻薄,女厌忌之,因闻人呼之为简先生,故知其姓,遂应声答曰:「竹门白日系山牛。」简不悟女之嘲己也,犹鼓掌赞赏不已。众亦鼓掌戏简曰:「君为山牛,自宜至今不得青一衿也。」女闻言,转出联以试简,联曰:「密眼花针,欲作绣衣难引线。」盖取绣与秀同音。 「 粤人呼秀才为秀衣。」 简猝无以对,众大哗。女以简有不豫色,遂开折扇以蔽面,简始触悟曰:「疏骨折扇,虽遮粉面不全封。」盖粤人呼处女已破瓜者曰不全封也。众大笑,女赧然退。
惜不书孤拔顿首张靖达公树声既卒,李芍农侍郎尝服其布置炮台之得法,取司马懿过诸葛孔明营垒叹为奇材意,用于挽联,末句曰:「每经营垒叹奇材。」时正甲申也,于晦若侍郎式枚闻而笑曰:「惜下款不书「孤拔顿首」耳!」
碧理小儿谭碧理提督江南,某年晋宫保衔。谭喜作擘窠字,而每喜书「多福多寿多男子,曰富曰贵曰康宁,」及「穷不到头,富不到底」等字,一楹联,一横幅,时时持赠于人。尝镌一图章,文为「青宫少保」,有所书,必钤于上。谑者曰:「「青宫少保」,可对「碧理小儿」四字。」谭闻之,乃辍而勿用。
荣于华衮李文忠公性好谩骂,所昵或将登用者,则骂尤甚,故左右辄以被骂之轻重多少,卜宪眷之衰隆云。督粤时,有思得中军者,顾与藩司触忤,或言君欲中军而与藩司不洽,似不可。此人遽曰:「是无虑,前日中堂已骂我滚矣!」盖武人心无回曲,竟直言之也。或改成语以讥之云:「一字之滚,荣于华衮。」
浑蛋天津某令性糊蛋,素有浑蛋之目。一日,有某妇以事起诉,陈说再三,令不省,妇怒曰:「宜外间有浑蛋之号也。今听断如此颟顸,果是浑蛋,人言固不诬耳。」令叱曰:「胡说,浑蛋之如我者,能有几耶?」
张得开管不紧直隶乐亭县有宋、刘二姓,富而骄者也。科举时代,二姓或贿买官吏,或雇用枪手,盗取科名。某年县试,知县张某啖刘之贿,刘姓子弟尽列前茅,府考时,太守管某又受宋之托,而宋姓 亦皆列前茅。众大不平,因赠联以嘲之曰:「头场刘,二场宋,宋进去,刘出来,彼此同乐;知府管,知县张,张得开,管不紧,上下皆松。」
一日看花千金买笑潘文勤公祖荫尝诣徐相国桐所,徐方以道学自命,时适有门生在座,徐殷殷然以立身敦品相勉,严戒独游,刺刺不休。文勤从旁止之曰:「可勿过虑.近来举子类属寒畯,京官亦多穷窘,断无余赀以供挥霍,那能复如往时吾与老同年一日看花、千金买笑之豪举无前也。」语罢,犹故为咨嗟太息者久之,徐赧然。
造二十桂某粗鄙无文,由都统改官某部侍郎后,例须画稿,一日书「开」字,将一横忘去,变成「开」字。端方闻而笑曰:「彼欲使吾辈至其门中造二十。」二十者,极卑贱之土窑游费也。
石不能言最可人山东候补道李某某善事上,能揣摩色笑。李秉衡抚出左,每见属僚,辄如泥塑,素恶人之喋喋。而某知其隐,噤齘无一语,颇蒙奖许.时人赠以诗曰:「石不能言最可人。」
酸丁各省文武官敌体者之相见也,宾至署,仪卫止仪门外,宾由中门入,至外堂檐下下舆马,主人迎于檐前。宾告辞,主人送至初迎处,视乘舆马乃退。若督抚之于京朝官,或宜以宾礼相待之客,则不论其官职之崇卑及有无官职,必送至舆,舆固预待于二堂也。南皮张文襄公之洞作镇时,归善江孝廉逢辰分校某书院。一日,徒步谒文襄,号房未见江舆,而内促不已,文襄与江均植立二堂,号房乃设法强他人舆人,令舁之归,江于此茫然也。居数月,江又谒,又闻内呼请轿之声。请轿者,命舁舆人也。号房探之曰:「江老爷乎!酸丁也。是固不费一钱而欲令大帅为之代出舆资者。」有成例,复以他人舆舁归,江仍茫然也。
谢天谢地张文襄由晋抚擢督两广,命下,粤中舆情大欢,几有我后来苏之望。乃下车后首开赌禁,办事者务铺张,以建筑广雅书院言之,且糜帑至数十万,督粤未一年怨言繁兴,殆为左右所累也。其尤不慊于张者,歌之曰:「闻公之名,惊天动地。望公之来,欢天喜地。见公之事,乌天黑地。愿公之去,谢天谢地。」
虚有其表武昌汉阳门东有黄鹤楼,张文襄督鄂久,寻入相,鄂中官民怀之,即其地建一楼,颜曰「奥略」。楼前有时计钟,绝大,然实无机括,针指不能动。有乘舟行江中,望而谑之者曰:「文襄以喜举新政着称于时,然所行新政,类虚皆有其表,亦有异于此钟否乎?」
盛唱烛影摇红词张文襄以好士称,尝谓其友曰:「贽而来见者,吾皆倒屣,不识外间议论如何。」友曰:「自公大用,外间盛唱《烛影摇红》之词.」文襄惊问故,其友朗诵其卒章曰:「几回见了,见了还休,争如不见。」遂相与大笑。
佐其浮沈钱念劬太守客日本东京,忽得张文襄密电促令归国,钱束装就道。既至省,服便衣往,谓司阍者曰:「烦传语,欲见,请以今日,我明日仍往日本。」司阍者如其言,果见。谈次,张言及梁廉访鼎芬曰:「举平日所知所能,尽以佐其浮沉之具, 「 此二句乃《才调集》见义不为无勇也题文。」 此节庵之谓也。」钱遽曰:「若卑府,则残魂虽馁,不得依祖宗丘墓之乡;肝脑所涂,不得污中国帝王之土。」 「 此四句亦《才调集》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题文。」 张默然,遂端茶送客。
君是好人有名士王某尝任江西某郡守,好作诗。有见其所刻集者,中有句曰:「三声大炮响,两扇总门开.」余可想矣。尝就质于李芋仙,李曰:「君是好人。」王曰:「我问者诗也,非人也。」李曰:「君能不作诗,更好。」王抱惭而去。又尝献稿于某太史,太史点头曰:「有派头.」王喜,更问是何派头,太史曰:「是贵戚凤阳派。」 「 凤阳丐者多持小钲一具,口中唱歌,沿街乞钱.」
鹰猿獐鹤光绪中叶,孝钦后万寿,常熟人方以赛灯祝嘏。而常熟教谕殷某某、训导张某某皆以贪贿为诸生所憎,乃制灯牌二,一绘鹰猿,讥殷某某也;一绘獐鹤,讥张某某也。而导以缺齿之老狮,意若曰:「此乃无耻之老师耳。」
富有根贫无底常熟有以胥吏起家富豪某,为乡里所不齿,邑人亦于赛灯时作像生牡丹花之讽之。花插于无当之纸瓶,瓶实以泥,盖隐寓富有根贫无底之义也。
送穷文穷鬼尔来,我乃语子,子不他适,缠我欲死。今之世界,势位是承,以尔昵我,每受人憎。古今论交,富豪是艳,以尔亲我,每致人厌。尔之所恃,颜质自雄,由今衡之,非钱不工。尔之所长,廉洁自持,由今观之,曾不重斯。青春耽误,白首速来,尔尚恋吾,吾其何哉!我欲尽言,为尔详告,何如速去,自他有耀。俄而有物,似人而非,破烂之冠,百结之衣。顾予叹曰:子诚梦梦,责己何轻,视人何重。子谓贵者,自谓不如,吾视贵者,尸居之余.子视富人,瞠乎其后,吾视富人,但有铜臭。子虽不富,富有诗书,鸡林虎观,潇洒自如。子虽不贵,贵于仕宦,百城坐拥,何假南面。笑人富贵,奚啻浮沤,以子立言,不朽千秋。二者相较,孰劣孰优?子不自立,反以我仇。予乍闻言,自疑自信,忽悟君子,穷真非病。
洋钱非我国物钱某某以理学名,或加以守旧鬼之徽号,必哓哓争辨。其一切应用品物,概无冠以洋字者,如洋布、洋油、洋缎之类,钱视之,秽物也。有留学生某投刺请谒,以其名片乃洋式,恶之,辞不见。翌日,某赠以洋装《五经汇解》一册,大怒,掷池中。某曰:「此圣贤经义也,先生何忍污蔑乃尔?」钱曰:「洋书中,决无圣贤经义也。」某颔之。未几,值其诞辰,某乃持墨西哥银币一元往为寿,钱喜甚,亟纳之袖。某大呼曰:「适间菲仪,为洋人之银币,即俗所谓洋钱者是也,非我国物。」钱有恧色,嗫嚅道谢而已。
先生头脑大冬烘光绪中叶,学校渐兴,而未经改良之私塾,尚所在皆有。有为诗以嘲之者,诗云:「摆来桌椅纵横乱,七八儿童上学堂。一块红毡铺地上,拜完老孔拜天王。 「 俗呼童生为童天王,私塾师以童生为多。」 先生头脑是冬,架子居然像不同。坐在一张高椅里,戒方一响逞威风.吓得儿童魂也消,宛如老鼠见狸猫。抬头怕看先生面,天地君亲着力号。温完《大学》读《中庸》,功课偏无半刻松。还有一椿背书弗出跪灯笼.只许自家随意乐,学生嬉笑便含嗔。身边常带潮烟管,掮起来时乱打人。」
置天下人于何地光绪时,长沙孔某某举于乡.是科第三艺题为「而尽力乎沟洫」。文分三大段,段末结语为「其将置我于何地,其将置众人于何地,其将置天下人于何地」等句,人多笑之。翌年计偕,濒行之前一日,其友某为之祖饯.主人延孔首座,而逊避第二席。一客推之起曰:「足下坐此,其将置我于何地耶?」乃依次递让,至第三第四,诸客同声曰:「其将置众人于何地耶?」急趋未座,众复哗然曰:「其将置天下人于何地耶?」相与鼓掌大噱。孔乃还坐己位,卒局蹐不安,坐未终席而去。
陶者何人铸者何人长沙城中有某巨公者,掌教岳麓书院,岁惟巡抚送学时随之入院而已。有院生孔复生者,宪教第三子也。一日,揭帖于讲堂,有「古人师弟之间,情谊最亲密,故师生有同游者,有同寝者。今院长不住院,则诸生陶者何人,铸者何人,我等学业必致荒废」等语.末言将联合全体请求院长住院,若院长不允,则当禀请中丞椷请院长住院云云。帖后署名「有心人」。
有鼻之人奚罪焉江左有曾为侍御者某,好吟咏,偶至京师南河泡,题诗于壁。明日,临桂王幼霞侍御鹏运亦往游,见之大笑,乃故作俳体诗,次原韵以讥之,中有二句云:「拖泥带水荷花塘,中间坐个老爷王。」诗为某所闻,大怒,摭王琐事劾之,折有二句云:「王鹏运性情既甚乖异,面目亦复不全。」盖王少年治游,曾患梅毒,鼻因以毁也。某且语人曰:「老爷王无鼻。」
逾年,举行京察,有部曹某与王同姓名,已列一等,有外简道府之望矣。主计典者曾微闻某折有面目不全语,意谓此人体既残,恐不足胜方面之任,乃于其姓作一符号以识之。及引见,遂未记名,彼盖误认部曹为侍御也。或作文虎以谑之云:「王鹏运京察一等不记名」,射《四书》一句,则「有鼻之人奚罪焉」七字也。
德来德来光绪中,某省巡抚德某以事为某御史所劾去职,继之者为德某,亦为众所怨。赣人因书揭帖,伺人弗察,粘于继任所乘肩舆中,云:「德去德来皆是德,财多财少总贪财。」德见之大怒,责舆夫弗慎,笞之见血,不能举步。后又有人作一联粘于舆中,云:「德去德来,无人见得。轿前轿后,有足皆蹻.」赣人读蹻若跷,与轿字叶音也。
诚心诚意看戏德某酷嗜声剧,优伶之负盛名者,虽远道如京师,如天津,如上海,必罗致之,节辕除忌辰外,无日不笙歌沸天也。新建令汪以诚有能吏名,专为抚辕主办剧政,即俗所谓戏提调也,邑署事无大小,悉付他员代之。是时赣人为制一联曰:「以酒为缘,以色为缘,十二时买笑追欢,永夕永朝酣大梦;诚心看戏,诚意听戏,四九旦登场夺锦,双麟双凤共销魂」。额曰「汪洋欲海。」四九旦、双麟、双凤,皆伶名也。
毋宁为完全之伶人伶界中有平等思想者,德珺如一人而已。珺如为相国穆彰阿孙,以荫生内用,尝官某部主事,而其父与程长庚交甚挚。珺如既长,好与伶人游,唱青衫,歌反二簧,喉舌间,似奏笙簧细乐。及父卒,益放浪形骸,以客串为乐,遗产殆尽,各园主以其声调久足以左右座客也,遂劝之搭班,于为伶人矣。有叔曰萨廉,字检斋,官至侍郎,止之曰:「优伶,贱业也。吾家何堪为此」?珺如曰:「吾日用至奢,叔能我助乎?倘能助我,将改业,如其未也,请许我自。优亦营业之一,亦何尝辱及先人哉?叔必令余弃优而仕,试问今日之官之心理之才识,超出伶人之上者能有几人?与其为龌龊之官吏,毋宁为完全之伶人,贵贱非所计也。」萨无以难之,及曰:「即为伶人,亦不宜唱包头.」珺如曰:「改唱小生,何如?」明日,即唱《黄鹤楼》,儒将风流,宛然公瑾,喜怒哀乐,描摩尽致。次日,演《夺小沛》,羽翎一发,直贯戟心,尤为他人所不及。由是珺如之名,噪于京师,惟不供奉内廷,惧以门第获谴也。
嘲科场联有作联以嘲科场者。光绪朝某科,浙江正主考为殷如璋,副主考为周锡恩,联云:「殷礼不足征,业已如瞶如聋,那有文章操玉尺;周人有言曰,难得恩科恩榜,全凭交易度金针。」某科,广东正主考为刘福姚,副主考为萨廉,监临为巡抚许振袆、总督谭锺麟,联云:「公刘好货,菩萨低眉;少许胜人,空谭无补.」某科,浙江正主考为李文田,字仲约,副主考为陈鼎,字伯商,联云:「旧有文名,李仲约无非约略;新开鼎记, 「 杭城钱庄名。」 陈伯商大可商量。」某科,浙江正主考为乌拉喜崇阿,副主考为恽毓鼎,联云:「鸟不如人,只少胸中一点墨;军无鬬志,都因偏了半边心。」某科,某省正主考许某,文理不通,每中一卷,副主考必龂龂与争,忿甚,因撰联纪之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吾其能与许争乎?」某科,某省两主考不重文字,填榜日,遇有缺额,于几上落卷中,随意抽取,联云:「尔多士论运不论文,碰;咱老子用手不用眼,抽。」光绪辛卯,浙闱主试为李端遇、费念慈,时有联云:「木子公木不可言,偏于两浙有缘,无端遇合;弗贝兄弗为已甚,但有千金相赠,举念慈祥。」
要之,科场人多额少,自必有榜发见遗之士子,好事者肆口雌黄,亦聊以泄愤耳,不识文字及有心作弊者,固亦千百中不得一二也。
某科会试总裁为常熟翁同龢,第三场策题,史学舆地率多舛乱,好事者就其谬误撰联云:「司徒托体姜嫄,可怜简狄凄凉,当日虚征玄鸟瑞;拓拔建都统万,为问平城寥廓,何年改作赫连王。」额曰「人地生疏」。某科会元某刘覆试时,居煞尾,总裁为满洲某相国及孙毓汶、祁世长两尚书。孙,山东人;祁,山西人。或戏赠以一联云:「万金能卖会元,是传闻也,顾何以忽而榜首,忽而榜尾;八旗不识文字,亦常事耳,而况又力加以老东,加以老西。」是亦言过其实也。
都人读亳为毫光绪辛卯,皖省藩司某署皖抚,亳州牧某往见。延入,坐定,问曰:「亳州去省城若干里?」某答曰:「卑职任亳州,非毫州。」某讶曰:「亳州之亳,都人皆读作毫,君乃读作卜,岂不相差太远乎?」未几而御史劾以目不识丁,去职。时合肥蒯光典在金陵,对人呼冤不置,谓:「尝往谒,闻其对仆人云:「速请朋大人。」然则蒯字虽不识,尚明明识得朋字也,且又识毫字,劾以目不识丁,不亦冤乎!」
半聋不聋都门有炳半聋者,旗人,觉罗也,工篆刻,不轻为人作。半聋不聋,意谓时人之言,太半不堪入耳,故以半聋自号。
归来犹带粉花香光绪时,有王某者官部曹,充军机章京,居正阳门外。某夜入直,忘挂珠,方驱车入城而门已闭,忽觉之,因乞借于东城汪某。汪以王躯短,检其妇所带者假之。王致谢时戏吟曰:「百八牟尼珠一串,归来犹带粉花香。」汪即变色而入。王出,则汪已候门外,持刀相扑,王亟促御者疾驰,汪以刀斫车轮而返。明晨,仍持刀觅王,王遂乞休沐。久之,始悟所吟为干隆时讥某相干女诗,即汪之曾祖母也。
中日战事讽联光绪甲午中日一役,有人以其事为对联曰:「王文韶王文锦天津办防务,李鸿章李鸿藻地狱打官司。」又曰:「弃丰台翁孙双割地,使日本父子两全权。」又曰:「卫达三衔冤呼菜市,刘坤一拚命出榆关.」「旅顺口已归日本,颐和园又搭天棚。 「 指将演剧也。」 」
访鹤吹牛翁叔平相国同龢喜豢鹤?光绪甲午,其园中所豢之鹤有飞去不返者,乃自书赏格并「访鹤」二字榜于京师正阳门瓮城中。慕其书者见之,辄揭之去,三易而三揭。时吴清卿中丞大澄方以湘抚督师,御日人而无功,或撰联语以纪之云:「翁同龢三次访鹤,吴大澄一味吹牛。」实亦言之过甚也。
深于黄老光绪甲午之役,口天大澄督师赴敌,及启程,沿途以镌工自随,以手自摹仿夏商彛卣文字,铭其枪干,斑驳几徧。一夕,师次北道某寺,寺僧来谒,见其轻裘缓带,取所铭枪,次第摩挱,状极暇豫。僧退而轻之,语其徒曰:「朝廷真欲以儒将致敌果耶?」未几率师归,仍宿寺中,僧复谒之。出语人曰:「贵人作止,洵不可以仓卒测哉。」或叩其胡以前后易评,僧曰:「兵凶战危,临事无惧,故轻之。既败矣;暇豫犹昔,襟怀澹定,非深于黄老者,其孰能之?」
百人有五十袴光绪甲午,陈湜领兵出山海关,时后路粮台委员为某同知,年家子也,贪甚,采购棉衣报销一万件,其实十之四五而已。陈军书旁午,无暇兼顾。一日,宋庆来,谭次,宋故作诙谐语曰:「闻贵营一百人,仅得袴五十袭,其半晨即起,其半尚睡以候袴,有诸?」陈大骇,按得其事,密令人授意使去。明日,移疾归.王壬秋游仙诗王禾秋所着《湘绮楼集》有游仙诗四首,皆刺光绪朝负有时望之京外诸要人而作者也。其一诗则云:「湘瑟清秋更懒弹,祇言骑虎胜骖鸾. 「 谓余虎恩。」 东华旧史犹簪笔, 「 谓王子畬。」 南岳真妃肯降坛。 「 谓魏光斋.」 叔夜只凭金换骨,陈平何用玉为冠。 「 各有所指,皆当时从军者。」 淮王自许能娇贵,却被人呼作从官。 「 指李鸿章请任精台事。」 」
巧妻常伴拙夫眠文有人以「巧妻常伴拙夫眠」为题作制艺者,极合光绪初年墨裁,颇足解颐.文云:「有足为妻解者,虽伴眠亦无憾焉。夫妻而曰巧,拙夫非其伦矣。而胡为眠常伴也?讵非天哉!且自天地灵秀之气,不锺于男子,则夫其所独锺者,宜其爱惜甚至矣。乃不惟不爱惜之,而顾颠倒摧残之,使之日汨没于寝兴寤寐之间,而几不克以自保。而身历其境者,大都习闻见而顺受若固然,而并不敢问天意之何居也。今夫一定者前因,凰凤卜和鸣之雅,而两岐者资禀,熏莸占臭味之殊。彼巧妻与拙夫,何容相提并论哉?雪肤花貌,妩媚能増,绣口锦心,聪灵独绝,而亦非有精而无粗也。克勤克俭,更不辞缝纫井臼之劳。于是戚族之间,有交誉其贤能者,而姑嫜妯娌无论矣。斯巧妻之巧,蔑以加矣。饱食暖衣,寸长莫展,蚤寝晏起,一艺难名,而亦非大智之若愚也。不识不知,几莫喻絪缊化醇之巧妙。于是日用之端,有难期其洞悉者,而事业功名何望矣。斯拙夫之拙,弗可及矣。且夫妻与夫,敌体之称也,巧与拙,悬殊之势也,何巧者常不与巧遇,拙者常不与拙遇也?此其中盖有天焉。气数之限人,丰于此者啬于彼,使妻巧而夫亦巧,则干坤之清气,毕萃于一门,岂不甚美,而天弗许也。彼苍之赋物,益其寡者裒其多,使夫拙而妻亦拙,则宇宙之弃材,转成为嘉耦,亦复何伤,而天不为也。不然,眠何事也,而漫使伴之哉!是不必为巧妻惜,是不必为拙夫幸。且夫房帏之昵爱,弥征谊笃唱随耳。妻也名姝,可耐鸡栖豚栅,夫也笨伯,竟谐燕侣莺俦。俨然冰炭之投,而相近相亲,亦复盟山而誓海者,无他,数之常不可逃也。误我聪明,悔夺天孙之锦,为郎顦顇,敢憎月老之绳.蓝昏象 ,乃至载幽忧而不足,旁观者或犹有名花堕溷之伤也。纵目染而耳濡,伴之有年,拙者或为巧者化,而奏功非旦夕,不知摩荡几经矣。东 之腹,竟坦当年,西子之眉,不颦何日,为夫者尚其自知愧励也夫。且夫;第之燕私,益见情深伉俪耳。妻也针神驰誉,锦何让夫回文,夫也椎鲁贻讥,碑竟同于没字。勉为凿柄之入,而可亲可狎,亦复浃髓而沦肌者,无他,事之常,若无异也。实偪处此,忍忘戒旦于鸡鸣,彼皆不知,未必怀惭于鸠守。锦衾角枕,相与歌同梦而难甘,有心人不能无彩凤随鸦之慨也。纵神离而貌合,伴之虽久,巧者宁为拙者容,而聚首在晨昏,夫固瑕瑜不掩矣。但得双飞,那输蝴蝶,也拚独宿,却羡鸳鸯,为妻者尚其自安时命也夫。嗟乎!清才浓福,二者难兼,名士美人,千古同叹,此其中盖有天焉。彼姝者子,虽不安常处顺,得乎?」
厘正文体上谕书后光绪朝,有诏厘正文体,孝钦后之意也。或仿制艺体,书其后,寓谐于庄,声调谐畅。文云:「圣朝崇正学,国本不摇矣。夫文体,固与国体攸关者也,厘而正之,不綦要欤!且夫八股之学,创自有宋,盛于有明,至本朝而斐然可观,灿然大备,固文章之极轨,郅治之鸿规也。乃自喜事之徒,鄙为无用,趋时之士,弃焉如遗.圣人有忧之,光复典章,厘正文体,煌煌珠谕,炳日星焉。君子曰:是之谓女中尧舜。夫人皆知废八股腹八股之说之是非矣,曾亦知八股之文体,固何在乎?八股为孔教之真传,待后守先,直延尧舜禹汤之一脉,点窜典谟之字,出入风雅之辞.语贵不离宗,愿志士名流,唐宋以来书勿读.八股为圣朝之定制,震今铄古,直合文章经济为一家,局则拟行世之文,调则效登科之稿,言之如有物。恐矜奇好异,朝廷从此法难宽,可勿正哉!论坐言起行之理,儒士精神虚耗,八股诚足以误人,似也,而不然也。彼则谓大而能通天之奥,小亦足包格致之精,苟能养到功深,儒将名臣,由此其选,所谓学有本原者视此也。彼习非所用之言,老成者早鄙为惑世之妄谈矣。挽既倒澜,不几赖彤廷之厘剔乎?论拘文牵义之为,学子固执鲜通,八股或足以病国,似也,而不然也。彼则谓出虽无济世之良才,处可为安贫之愿士,苟能读书守分,人心风俗,即有所裨,所谓学无浮慕者视此也。观民可使由之语,有国者早奉为驭才之妙术矣,作中流砥柱,不仰藉深宫之订正乎?士习之衰不可回也。声光化电,甘师巧艺之为;西地爱皮,竞效横行之字。棼棼泯泯,谬夸有用材焉,恨不能令读八股耳。今得圣母当阳矣,讲求正学,纶綍频宣,语好新奇,功令有所必黜。吾知培闾左之佳子弟,蔚朝右之贤公卿,在此一举也。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实式凭之已,圣治之隆之万不替也。金陈章罗,颁为程序;谭林杨宋,在所诛锄.穆穆皇皇,羣上无疆颂焉,何草非重视八股哉!今又懿旨下降矣,诰诫试官,禀承有自。鉴衡偶舛,磨勘之咎难辞,吾知保四千年中国之文明,壮四千万士林之元气,恃此一策也。周公、孔子,斯文未丧,保佑命之已,猗欤盛矣哉!文明以正,有道万年,他邦人士,行将拭目俟之矣。」
器物铭有为器物铭以讽世者,字纸篦云:「大口箕张,咬文嚼字。人弃我取,便便腹笥。食而不化,羞愧无地。一倾吐之,及早变计。」鸡毛帚云:「世不可问,断尾以全。拾羽作帚,束缚自坚。驱除不洁,尘埃荡然。可惜大才,乃小用焉。」眼镜云:「肉眼多昏,重瞳已遥.高瞻远瞩,穷力为劳。获兹利器,使人昭昭。平增眼福,架鼻而遨。」牙刷云:「惟口启羞,亦复含垢。积垢毁齿,大开狗窦.有物拭之,晨兴之候。短小精悍,誓歼羣丑.」笔架云:「三寸筠管,重于铁锄.力不能胜,以讥田夫。君堪肩任,双管力扶。形成山字,名实相符。」纸扇云:「世界太热,清凉绝少。赖君一挥,炎氛顿扫。奉扬仁风,居然有道。展之则大,敛之则小。」火炉云:「雪消春暖,围坐羣来。一炉之外,余地恢恢。风动声起,轰轰如雷。丹心共鉴,勿遽成灰。」
用夷变夏光绪庚辰,湘乡曾惠敏公纪泽奉使命至俄,求返伊犂。明年,伊犂条约成。及使命满期而还,回京,以在俄久,起居习惯,均有欧风,而全家妇孺,悉冠呢帽,蹑革履,窄袖紧腰,与欧人无稍差别.京朝士夫见之大哗,而理学家尤深恶痛嫉,谓:「父以道学名世, 「 曾文正尝与大学士倭文端诸人讲学.」 子乃用夷变夏,是真不肖之尤。」物议沸腾,几欲鸣鼓而攻。时李文正公鸿藻当国,嫉谈洋务者如仇,故惠敏还京数年,卒不能大用,以侍郎终.半世英雄夸独异张樵野侍郎荫桓未遇时,每为世所诟病,既显贵,则颇有所表见,羣谓为岭南之第一人也。光绪朝署户部侍郎,尝自镌一印,曰「红棉老人」,凡与人书楹联,悉用之。某作诗以讽,而张安然也。其诗云:「从来槐棘誉三公,谁识红棉位少农.半世英雄夸独异,一条光棍起凡空。繁华毕竟归摇落,衣被何曾及困穷.莫谓欲弹弹不得,二槌 「 槌与徐音近。」 方议撼长弓。」时都下盛传二徐 「 致祥、郙.」 有劾张之说,但未发表耳。
自上当清河富室王氏设质库于邑城,累世矣。代远,子姓繁,有仍拥巨赀者,有仰此自给者,营业之事,则择一人主之。光绪时,主之者为寿萱观察锡祺。寿萱好学,好刻书,尝刊《小方壶斋舆地丛钞》,于营业不甚措意。而族众忌之,意其主持有年,必增益多金,思有以倾之也。乃各出其长物,典于质库,而必取重值。库伙以典物者之亦主人也,不得不如数以应之,凡若此者,几于无日蔑有,而因应穷矣。架本 「 典肆之资本曰架本。」 不足,寿萱则以假贷资挹注,久之,遂破产.时人为之语曰:「清河王,自上当。」盖质库一曰典当,俗谓质物曰当,为人所欺曰上当。王氏之当,非寿萱一人所设,族众亦主人,而各以己物往质,故为自上当也。
三姓合一家萧某妻死无子,乃娶再醮妇.妇挈前夫之子以至,即俗所谓拖油瓶也。旋为其子纳妇,久而不孕,于是又买他人子以为孙.或以一联谑之云:「三姓合一家,祖孙父子;七铜配八铁,露水夫妻。」
大疯歌粤南为瘴疠之乡,有大麻疯,一名癞,到处流行。犯之,眉毫尽脱,鼻洞穿焉。有遭其厄者,或仿汉高祖《大风歌》以嘲之曰:「大疯起兮自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
姚姬光绪乙未、丙申间,张文襄权江督,幕僚多才俊。值暮春佳日,相约踏青,访袁子才随园故址,谒其墓,七姬墓亦在焉。随园大门外有石碣,所镌者为王梦楼之撰序,姚姬传之题名,咸摩挱凭吊久之。归途,集上元顾石公孝廉家园,纵谈游事。石公亦秣陵耆宿也。某观察夙有通才之目,席间谓石公曰:「袁公七姬,其一姓姚,顷见石碑上有姚姬传 「 读作去声。」 字样。此传,公曾读过否?」石公瞠目不能答。某归而告人,其人讽之曰:「君于声音训诂之声,思过半矣。」
习气大全张文襄初督江南时,朝令暮更,政局为之一变,其时难免有窃窃议之者。一日,宾僚燕集,谈论及之,有掌教某公莞然曰:「诸君无费词.以我视之,张公直一部习气大全耳。」众请其说,曰:「世所谓书生习气,名士习气,纨袴习气,官场习气,滑头习气,与夫近世之新界习气,张公胥兼而有之,得不谓之习气大全乎?」
红顶之区别光绪朝,京外官吏之三品以下者,泰半得有红顶,名器之滥,至此极矣。或为解释之:曰笺红,私函陈请者之所得也:曰银红,行贿纳捐者之所得也;曰血红,诬盗杀民者之所得也;曰洋红,办理交涉者之所得也;曰喜红,办理大婚典礼者之所得也;曰老红,循资按格之所得也。其有名为肉红者,则其所得,或自充上司之娈童,或令妻拜贵人为义父,或使妾与显者荐枕席,皆属之。
湖南义栈周某某任安徽巡抚时,戚友之眷,皆可入居署中,时人目为湖南义栈。朔望行香日,妇女出观,大堂上下,异常嘈杂,而某不之怪也。
达材光绪中,长沙设达材馆,颇不理于众口。或集成句以讽之云:「何哉尔所谓达者,以为未尝有材焉。」
江河标榜光绪朝,江建霞京卿标督湘学时,有谓其关防不谨者,乃以「江标」二字撰联讥之云:「为文不在工,但须进得水多,从此江河将日下;卖学祇要票,尽是排班木偶,任他标榜自风流。」然非实录也。
黄粱一梦梁鼎芬尝知汉阳府,办理 警 察,人怨其严,曾相率罢市数日。其所募巡士,无论冬夏,头戴暖帽,红绿绒项,身服红号挂,绿袖口,白团心,下着黄色土布袴,一人之身,五色俱备。又仿海小菜场式,筑屋数楹,晨收小菜捐,午后收洋杂货摊捐,夜收医卜星相捐,实以供经费也。或制联赠之曰:「一目不明,开口便成两片;廿头割断,此身应受八刀。」额曰「黄粱一梦」。
求荣反辱面无光侍读学士荣光以争设津浦铁路车站事,未洽舆论,至褫职。或为上联嘲之曰:「荣光争设站,求荣反辱面无光。」一时对者纷如,或曰:「胜保妄谈兵,未胜先骄身莫保。」或曰:「载振为藏娇,千载一时名大振。」或曰:「达赖乞外援,欲达终穷近近赖。」
可怜光彩生门户满洲志伯愚将军锐起家科第,为德宗珍嫔、瑾嫔之兄,然未尝一日居要津也。或撰一联张之于其大门云:「可怜光彩生门户,未有涓埃答圣朝。」
高唱挥毫志伯愚嗜剧,能自唱,尤好观《打金枝》,耳熟能详,是剧中之「金乌东升玉兔坠」句,不觉时出诸,然未能工也。平时与人书札,辄喜作狂草,亦不工。或嘲之以偶句云:「忽然高唱,金乌玉兔之声;偶尔挥毫,牛鬼蛇神之字。」
一龙一凤一猪有某编修者,喜谐谑,工联语.某年,某乎屠妇寿辰,作联寿之。屠妇,家小康,夫亡矣,子已入泮,且有孙.其联曰:「祝圣寿于夏六月,祝慈寿于冬十月,祝尔母寿于秋八月,三寿同登,一龙一凤一猪,哈哈岂非笑话;有贤子在庠序中,有贤孙在襁褓中,有贤夫君在地狱中,羣贤毕至,可喜可歌可泣,太太何以为情。」
龙蟠虎踞提督杨金龙官两江督中协镇时,尝昵歌妓李玉仙。张文襄自鄂督移权江督,挈亲信某弁以至。至,则率卫队及自强军,且保其秩至副将。其人恃文襄之宠,势张甚,视江南提镇蔑如也。既而艳玉仙名,时往顾曲焉。金龙,固江南武僚中之有声望者,亦负气不相下,每入夜,各召集羣党以往,纵酒酣歌,迨夜阑客散,龙虎分踞一室,相持不去,如是者数阅月。玉仙固黠者,且长于外交,竭力调停,然亦殊有左右为难之苦。一日,顾石公从友饮其家,玉仙谂其为名士也,酒阑,乃出白绫帐檐一幅,丐题额.石公挥毫书「龙蟠虎踞」四字以赠,盖诸葛亮论金陵形势云:「锺阜龙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也。」
来宾堂常熟盐枭,绰号雁鹅党,其渠魁某积非义财,营巨宅,丐某名士题额,并索联语.某书「来宾堂」三字予之,并集句为联云:「一曲沙弹绿绮,半窗晴日写黄.」隐「雁鹅」二字。枭固不解,喜甚,悬之堂中,或告以意,乃毁联额.木头光绪朝,安徽之某县知县先后继任者,为查某某、李某某二人。邑人有联以嘲之曰:「前七月初八,后七月初八,笑他接印同期,未见得文光射斗;去一个木头,来一个木头,只要爱财若命,都恐怕担子难挑。」盖查、李两字皆从木,其履任之期均为七月初八日也。
左右国人诸大夫曰贤光绪朝,柯逢时督办膏捐。有某某者以百计夤缘,都鄂省膏捐差,遂恣为聚敛,复于膏捐外假筹饷名义,增门面税及烟酒糖各税。朱死,或挽以一联曰:「门面有税,膏捐有税,烟酒糖有税,画策无遗,求也可使之富;左右曰贤,国人曰贤,诸大夫曰贤,盖棺论定,今之所谓良臣。」
执柯伐柯柯逢时抚粤西,人病其严,乃制联诬之云:「逢君之恶,罪不容于死;时目曷丧,予及女偕亡。」额曰「执柯伐柯」。
执牛耳者牛饮某社宴集,社长豪于饮,醉而骂坐,末座少年讽之曰:「执牛耳者固可牛饮乎!」
光绪戊戌谐联光绪戊戌政变,某为联纪之曰:「金銮宝殿唐天子, 「 指唐景崧。」 锡蜡胡同张大人。」又曰:「四品京堂,查无下落; 「 指王照。」 三人会办,别出心裁。 「 指吴懋鼎等所办农桑叵。」 」又曰:「昭信股票有千万,经济特科无一人。 「 是年保而未试。」 」
尤物移人光绪戊戌,陈宝箴抚湘时,力主变法,王壬秋常面讽之。然陈喜与谈,尝谓其子三立曰:「尤物移人,勿被诱惑。」盖三立亦乐于亲王也。
充汉奸光绪己亥,刚毅下江南筹饷时,候补道陶榘林观察前往禀谒.陶美须髯,素有大胡子之称.刚一见,遽谓之曰:「以君之貌,若充汉奸,真无愧也。」陶无词以应。
实为德便德挣山中丞抚粤省,办差者于署中建溷楼一所,四周围以玻璃窗,光明洞澈,略无纤翳。外加管钥惟中丞得如厕,不许他人阑入。幕中数友皆选事人, 日,或题一额悬其上曰「实为德便」。
此处禁止小便有讥人之不识者曰:某甲性愚蠢,目不识丁,其妻谙文学.一日,外舅家有喜事,妻命其往贺,且告之曰:「吾家皆恨尔愚昧不识字,今教尔数字,尔志之,可不为所轻视矣。」遂告之曰:「予家大门上有喜字,两旁之联,左为「国恩家庆」,右为「人寿年丰」。汝其志之。至门,必指之以语人曰「此喜字及国恩家庆人寿年丰九字,书法甚佳。」对门有米店,其门板上贴有「求现不赊」四字,可指以语人曰:「此求现不赊四字,亦秀润可喜。」后院井畔亦贴有一纸曰:「此处禁止小便。」婆必须于欲溲时,佯奔井畔,作欲溲状。乃至,则急停止,而言曰「此处禁止小便,予几误矣」于是他人必不敢谓汝为不识字之人。」甲大喜,命妻数教之。及至,则见外舅外姑及妻之姊妹均立门次。甲亟指门而言曰:「佳哉!此喜字也。佳哉!此国恩家庆人寿年丰八字也。书法何若是之佳。」外舅等皆以为奇,私念人皆谓渠不识字,今何能随口道出也。又指对门米肆曰:「彼求现不赊四字,亦不亚于此。」旋肃之入,款以盛馔。未几,甲忽欲小便,乃急奔后院,果见井次有字一行,遂大声曰:「此处禁止小便,予误矣!」遂奔往他处溲之。外舅更喜,以为有壻如此,可无误于女矣。宴后,散坐,外姑欲指一字以试之,遂指其姨氏裙间所绣万字而问之,甲瞠目不能答。久之,举室大哄,甲愧甚,无地自容。俄而急智忽生,遂答曰:「此喜字。」众曰否。甲又曰:「然则此为国恩家庆人寿年丰矣。」众又哗曰:「否否。」于是大声呼曰:「是求现不赊也。」众又摇首。曰:「然则是此处禁止小便矣!」外舅大怒,摽之于大门之外。
旅顺送向何处去光绪甲午之役,我败于日,龚照玙以旅顺不守,乃即偕卫达三行。卫被诛,龚久羁于狱,得不死,庚子拳匪乱,遂自出狱,和议成,脱身南归.是年六月六日,为其六十寿期,乃预定宴客三日。邑人张某素与龚有隙,一日,忽肃衣冠而入,长揖曰:「六哥,今日乐矣!容弟一言可乎?」龚曰:「愿承教。」张曰:「弟近阅新书,始知国民乃国家之主体,弟亦国民也,土地之存亡,应负一分之责任。请问六哥,前年以弟之旅顺,送向何处去?今日能见还乎?」龚大窘,狂呼逐客。次日之晨,其门首忽有联云:「称六太爷,上六旬寿,欣占六月六日良辰,六数适相逢,曾听得张六先生,大踏步闯进门来,口叫六哥还旅顺;坐三年监,陪三次斩,赚得三代三品封典,三生愿已足,最可怜达三故友,小钱头不如咱洒,冤沉三字赴黄泉。」龚慎甚,大索数日,不得其人。 「 「小钱头不如咱洒」者,合肥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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