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夫人

第一场 抗 旨

【幕启： 莽原

【 穆姬内唱：策骅骝走郊原秋风惨淡。

【穆姬佩剑策马上，如玉佩弓上

穆　姬：　(接唱)白云下雀低徊雄鹰高旋百鸟霜天竞自然，

邈苍茫衰草黄兔奔狐赶。

那花豹追麋鹿如箭离弦，

弱者肉强者食触目惊叹，

可怜见强凌弱自古人兽是一般。

如　玉：　公主，大雁飞过来了。

穆　姬：　(兴奋)好! 拿箭来。

如　玉：　是(摘弓箭交予穆姬)。

穆　姬：　(接箭唱)挽弓搭箭射飞雁，(射雁状)

飞矢雁落地平川。

如　玉：　公主，请看，那只鹰在上下翻飞追赶一只喜鹊呀!

穆　姬：　呀!(唱)喜鹊惊叫声声惨，

驱骏马追射雄鹰莫迟延。(园场欲下)

【牛子耕佩刀拎双雁上

牛子耕：　好箭法，好箭法呀!

牛子耕：　(遇公主下马)参见公主

穆　姬：　啊! 是你。

牛子耕：　一箭双雁，公主身手不凡呐!

穆　姬：　卫士长 ，你来这里做甚?

牛子耕：　(提双雁交给如玉)是这样：自从戎狄灭掉邢国之后，闻言在我国边界虎视眈眈，大有入侵我国之意，今日我特来郊原走走，不意，从草丛里抓住了一名奸细。

穆　姬：　(惊诧)奸细?哪里来的奸细?

牛子耕：　是狄国派来的。

穆　姬：　(沉思片刻)噢!狄国的奸细，把奸细带上来，我要审问。

牛子耕：　这! 他， 他逃走了。

穆　姬：　 怎么讲?

牛子耕：　 逃走了。

穆　姬：　(失望的)你，嗨!怎么会让他逃走?

牛子耕：　是我搜他帽子时，突然掉下一片竹简，待我弯腰捡竹简时，他趁　机逃走了。

穆　姬：　快把竹简给我看来

牛子耕：　公主请看!(递竹简给穆姬)

穆　姬：　(看简)原来是一密札。(惊讶的念)狄主瞍瞒百拜卫华司马……到时里应外合，……(自语)华司马原来是内奸呀!

(唱)戎狄生性贪无厌，

灭邢又窥我边关，

原来司马是内奸，

兄侯面前献密简。

除奸御狄保边关。

【穆姬，如玉催马速下。

——二幕闭

【二幕前：

牛子耕： 唉!千不该万不该让奸细跑掉，今日幸遇公主宽厚，不然，我无功而罪 矣!时间不早了，速回朝歌便了!(上马下)

【二幕起：　朝歌城外某村落路口，一棵枝枯叶败的古树，附近散放着破臼，断杵，石墩，等。

【一片喧闹声：“为什么抢我们的粮食?”

“孩子们都饿死了。”

【礼鼠率卫兵抢夺着百姓手里的粮袋，争夺着上

礼　鼠：　(站在高处喊叫 )百姓们听着：再敢抗粮不交，格杀勿论!

众百姓：　 我们早交过王粮了，为什么还要征粮啊?

礼　鼠： 告诉你们，这次征的是鹤粮，大王养着几百只鹤，也得吃粮食啊!

少 妇： 军爷，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剩这半袋活命粮了。

卫 卒： 少说废话，你松手!

少 妇： 我一家老小就指着这点粮食活着呐!

老 者： 军爷，你看(指树)树上的叶子都快吃光了，还要抢我们的一把活 命粮去喂鹤，你们还有天良吗?

礼 鼠： 天良?我只知道抢粮，不知道什么是天良，给我抢!

【在争夺中，少妇爬在地上，死不松手。

礼 鼠： (抽刀上前)刁民!(刀向少妇的手砍去)

【老者速用手去遮拦，手被砍下，老者啊的一声，昏倒在地。

少 妇： (惊叫)爹!(扑向老者哭后站起精神失常般的扑向礼鼠)豺狼，我跟你拼了!

礼 鼠： 你敢骂我!(刀砍向少妇)

【蒙面女突然跃上高呼“住手”!用宝剑打掉礼鼠的刀。

蒙面女： (怒斥)狗官!休要行凶杀人。

礼 鼠： (倒退几步喊叫)杀死她，杀死她!

【众百姓扶起老者慌忙隐退。

【卫兵围攻蒙面女，卫兵败下，蒙面女剑指礼鼠。

礼 鼠： (倒退)你 ， 你， 你敢杀大臣!

蒙面女：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狗官。

礼 鼠： (惊叫)啊， 啊!(倒地)

【蒙面女欲刺礼鼠

【牛子耕冲上，用刀架住蒙面女的剑。

礼 鼠： (站起命令)卫士长，给我捉住她!

【牛子耕战蒙面女，蒙面女只是招架，故意败退，在躲闪中被石头绊倒，牛子耕刀指蒙面女的咽喉。此时，蒙面女蓦地拉下面纱。

牛子耕： (惊退一步)啊!你!

采 薇： (站起)是我，开刀受偿吧!

牛子耕： (悔恨交加地突然喊)你，快走!

采 薇： (镇定的)走?但求一死!

礼 鼠： 好哇!牛子耕你身为卫士长，捉住女贼不但不绑不杀，还纵其逃走， 分明是同伙。(命令)武士们，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

【卫兵速上绑了牛子耕，采薇。

礼 鼠： 先把女贼给我杀了，牛子耕带回去审问。

【卫兵举刀向采薇。

牛子耕： (惊呼一声)采薇!(转对礼鼠)礼大人，我情愿替她受死，我求求你放了她吧!礼大人!(跪)

礼 鼠： 放她?没那么便宜，杀!

【卫兵欲行刑时，穆姬 ，如玉飞马而上。

穆 姬： 慢!

(唱)且慢行刑莫动手，

公主还要问刑由。

【穆姬、如玉下马，如玉牵马退下。

礼 鼠： 臣礼鼠参见公主。

穆 姬; 罢了，礼大夫，卫士长为何上了法绳?这一女子又身犯何罪?

礼 鼠： 禀公主，这一女子乃是一盗贼，卫士长拿住女贼，不但不杀，还纵其　逃走，故尔一同问罪。

穆 姬： (疑惑地)噢?(对牛子耕)卫士长平身讲话。

牛子耕： (站起)谢公主!

穆 姬： 却是为何?

牛子耕： (惶恐)这……

穆 姬： 有何隐情?你要从实讲来。

牛子耕： 她，她是我的师妹。

穆 姬： (勃然大怒)你身为卫士长，竟敢掩护女贼，徇私枉法，罪不可赦!

礼 鼠： 斩!

采 薇： 且慢，民女有下情回禀。

穆 姬： 你讲。

采 薇： 容禀：请问宝剑是杀有罪之人，还是无罪之人。

穆 姬： 当然是有罪之人。

采 薇： 那，民女无罪，不该问斩;卫士长保护民女，也不该问罪。

穆 姬： 你大胆，你身为贼女，竟敢狂言无罪!

采 薇： 公主息怒，民女怎敢在公主面前狂言扯谎，民女实在冤枉。

穆 姬： 你为贼为盗，冤从何来?

采 薇： 公主口称我女贼，我这女贼的证人在哪里?盗来的赃物又在何处?

穆 姬： 啊， 这!(转对礼鼠)礼大人，快把女贼的证人证物摆出来，看她还有何话要讲。

礼 鼠： (惊愣住)这! 贼证?

穆 姬： 对!人证物证，都摆出来!

礼 鼠： (狡诈的)是这样，这一女贼正持刀拦路抢劫百姓，被我官兵上前拦阻，战她不胜，恰遇卫士长赶来，才制服了这个女贼，

穆 姬： 女贼，你还有何话要讲?

采 薇： 圣贤者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礼大人一人之言，况无主证，赃证，就给民女戴上女贼的罪名，岂不真的冤枉了民女。

穆 姬： 难道你要受害的百姓来作证吗?

采 薇：　道由来， 受害的百姓证我是贼女，民女死而无怨!

穆　姬：　礼大人，快把百姓叫过来做证。

礼　鼠：　这!都是些刁民，不叫也罢，不叫也罢。

【百姓们蜂拥而上。

众百姓：　公主!快救救我们百姓吧!

穆　姬：　你们放心吧，这一抢掠你们的女贼，已被官兵拿获。

众百姓：　公主啊，她(指采薇)并没抢掠我们百姓啊!

穆　姬：　(惊讶)啊!怎么，她没有抢掠你们?

众百姓：　没有哇，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

穆　姬： (越加诧异迷惑)怎么?救命恩人?此话怎讲?

众百姓：　是啊，我们作证。

穆　姬：　(责问)礼大人，这是从何说起?

礼　鼠：　 这些刁民抗粮不交，故意聚众闹事。

穆　姬：　(更加惊疑)聚众闹事?

老　者：　公主啊!百姓怎敢闹事，是他(指礼鼠)为抢夺我女儿的粮袋，砍下了我一只手哇!

穆　姬：　(震惊)啊!

少　妇：　不是这位恩人(指采薇)阻拦，民女早就被他(指礼鼠)杀死了。

礼　鼠：　(恼羞成怒)轰走，轰走，把这些胡言乱语的刁民统统的轰走!

穆　姬：　且慢!

老　者：　公主啊，百姓手里的一点活命粮，还要抢去喂大王的鹤，这天理难容啊!公主，求求你(跪)再赐我一刀吧，活着比死还难受啊!

众百姓：　公主，如今人不如鹤，活着不如死啊!

穆　姬：　(深深触动)呀!原来如此!

采　薇：　公主啊!适才民女路过此地，目睹官兵抢粮伤人，不堪忍目，遂仗义救人，被卫士长击倒在地。他见是师妹，不忍杀害，让我逃走，民女宁死不走，因而才被礼大人绑了要杀，不是公主赶到，容女申辩，民女早就是礼大人刀下冤魂了。

公主啊(唱)连年饥馑有灾荒，

百姓已无隔夜粮。

草根树叶都吃尽，

哀鸿遍地断人肠。

村野萧索炊烟断，

官兵抢粮似虎狼。

我本民间采蘩女，

路见不平惹祸殃。

今日言辞民犯上，

公主降罪愿承当。

穆　姬：　呀!

(唱)她凛然正气颇有胆量，

句句穿透我胸膛

闾巷饥民悲声放

宫廷歌舞夜未央，

礼鼠抢粮忒狂妄

当面扯谎把人伤，

桩桩血泪记心上

回宫直面谏君王

礼　鼠：　 公主，她污蔑盛世，诋毁大臣，十恶不赦，留这刁民何用，斩了吧?

穆　姬：　 斩?(果断地)给他们松绑!

礼　鼠：　 什么什么?给他们松绑 ?

穆　姬：　 松绑!

礼　鼠：　 他们是——

穆　姬：　 是什么?是什么?你讲!

礼　鼠：　 这个!

穆　姬：　 礼大人， 你应知道，诬枉良民，就是犯罪，你还想犯罪不成?

礼　鼠：　 臣不敢!

穆　姬：　 快去松绑!

礼　鼠：　 是!给他们松绑。

【卫兵去松绑。

牛子耕： 谢公主不斩之恩。(对采薇)快谢公主不斩之恩!

【采薇不动声色。

穆　姬：　 礼大人，

礼　鼠：　 臣在。

穆　姬：　 把粮食还给百姓，以后不许到民间抢粮扰民。

礼　鼠：　 公主，这抢，不，这征鹤粮之事，乃是你兄王的旨意呀!

众百姓：　 公主，把粮食还给我们吧!

礼　鼠：　 公主，征鹤粮这是君命啊!

穆　姬：　(一愣)君命!

礼　鼠：　 是啊 是啊 ，君命大如天呐!

穆　姬：　(进退维谷)这?!

(唱)一声君命如雷轰顶，

霎时顿觉耳轰鸣。

我若为民悖君命，

兄侯必定发雷霆;

我若昧心从君命，

过往神灵不容情。(思考后)

罢! 为恤哀民抗苛政

君王问罪任由行!

礼　鼠：　 公主，你要……?

穆　姬：　 要你还粮于民!

礼　鼠：　 你可要三思啊!

穆　姬：　 住口!斧锯鼎镬，由我承担!

礼　鼠：　 公主!

穆　姬：　(怒气难遏)礼鼠，你大胆!

礼　鼠：　(维诺的)遵命!(下令)还粮!

【卫兵还民粮袋。

礼　鼠：　(对卫兵)走!(背白)走着瞧!(忿忿地下)

【卫兵随下。

【如玉牵马暗上。

如　玉：　 公主，马在!

【穆姬、如玉速上马。牛子耕上马。

众百姓：　(万分感激)谢公主救命之恩!(跪地叩拜)

穆　姬：　(马上回首)免!(速下)

【如玉、牛子耕随下。

采　薇：　(激动地呼叫)公主!(向前几步，凝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

——在激越的音乐声中幕闭。

第二场 玦 别

【幕启： 卫宫御苑，水榭亭台，鹤亭，鹤鸣。

【四宫女掸扫鹤亭

宫 女： 请主公赏鹤!

【众宫女上，内侍上，二宫女举龙凤扇随懿公上。

【宁速、黄夷、渠孔、孔婴随上。

【在粉饰太平的音乐声中，大夫跟随懿公赏鹤，之后落座。

懿 公： 诸爱卿，今日谁给寡人献鹤呀?

众 卿： (相觑)这……

【华父内喊：“臣华父献鹤!”驾鹤速上

华 父： 臣新得丹顶鹤一只，献予大王。

【侍女推华丽鹤车内上

懿 公： (站起趋前兴奋地)好鹤好鹤好鹤呀!

(眉飞舞色地口念)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色洁形清，振翮起舞。

仙禽兮，仙禽兮!

众 卿： 恭贺大王，新得仙禽丹顶鹤!

懿 公： 内侍，这只丹顶鹤，食上卿俸禄，乘一等鹤车。

内　侍： 遵旨!

【侍女接过华父手中的鹤，放在车上推车下。

懿 公： 知孤者华司马也!

华 父： 大王夸奖!

懿 公： 诸爱卿，孤新进丹顶鹤，该怎么庆祝一番呀?

众 卿： 这个……

华 父： 大王，北狄国给大王送来了“狄舞”，就以“狄舞”庆贺如何?

懿 公： (高兴)好!夷狄之舞，别有风趣，快进苑容孤一观。

内 侍: 下者听宣：大王有旨宣“狄舞”队进苑呐!

【狄公主阿赛头插雉翎伴雄性，另一女扮雌性，伴舞若干，在情爱的 氛 围中起舞。四围兽皮的武士起舞。之后，男女混舞下。

懿 公： 好、好、好!(大笑)

【内侍上

内 侍： 启禀主公，齐国和许国都派使者到咱卫国求婚来了。

懿 公： 好哇!今日是双喜临门。我小妹胸罗韬略，才貌超群，早就闻达于诸侯了。

宁 速; 公主诗才横溢，文韬武略，素有经国家定社稷之志，实乃我卫国之大幸也!

众　卿：　公主貌压群芳，才冠群英，我卫国之幸也!

懿 公： 诸爱卿，公主嫁到哪国好啊?

华 父： (不怀好意)依臣看，许国乃我友善之邦，许国为好。

宁 速： 依臣之见，齐大势强，又是近邻，嫁给齐国太子无亏才是。

众 卿： 良将配才女，乃天作之合。

华 父： 齐国恃强称霸，还是许国好。

孔 婴： (气愤)齐国好!

【幕后声：公主驾到!

懿 公： 她来的正好，快宣她进苑!

内 侍： 大王有旨，公主进苑呐!

【穆姬风尘仆仆地上

穆 姬： (唱)心事隐隐锁眉间，

社稷忧患似火燃。

军情之急怎怠慢，

不奏民忧心何安。

(白)小妹拜见兄侯!

懿 公： 罢了，快坐下。

穆 姬： 谢兄侯!(坐)

众 卿： 参见公主!

穆 姬： 诸卿落座!

众 卿： 谢公主!

懿 公： 小妹来得正好，许齐两国求婚来了。为兄倒想听听你的主见。

穆 姬： 但凭兄侯做主!

懿 公： 真乃贤德小妹也!我来问你，齐国如何?

穆 姬： 齐强近邻，于我国有利。

懿 公： 那么许国呢?

穆 姬： 许国偏远而小，于我国何用?

众 卿： 公主心系社稷安危，可敬可颂!

懿 公： 好!嫁给齐国太子你表兄无亏，就这么定了。

穆 姬： 谢兄侯!

(唱)一个定字喜从天降，

满面春风谢君王。

凤侣鸾俦未空想，

妹谢兄侯睿目光。

今日偿我平生愿，

赢得齐助保家邦。

懿 公： 贤妹终身大事已定，回宫去吧!

穆 姬： 兄侯，小妹此来，一有军情要报，二有民事相告。

懿 公： (意外地)军情，有什么军情啊?

穆 姬： 北狄灭邢之后，奔鲸南下，已集结于我国边陲，大有侵我之意。

懿 公： (不以为然)侵略我国，他是白日做梦。这群草寇灭邢尚可，侵犯卫邦，谈何容易。

华 父： 主公所言极是。我泱泱大国，狄寇焉敢近我，依臣所料，那戎狄之兵只不过是在边关骚扰而已，离我郊原还在千里之外呐。

宁 速： 狄寇铁蹄迅猛异常，朝发夕至，主公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众 卿： 主公，居安思危才是啊!

懿 公： 众卿何必惧怕那小小的犬狄之辈。

华 父： 我卫国兵精粮足，国泰民安……

穆 姬： (怒不可遏截住话头)好一个兵精粮足，国泰民安，如今卫国百姓饥寒交迫，痛不欲生，这就是华司马的国泰民安吗?

懿 公： (出乎意料地)欸!小妹怎么说起疯话来了，咱卫国哪里来的饥寒交迫呀!

穆 姬： (念)庙堂焉知民间苦，悲声何能到宫廷。饥民的惨象是小妹亲眼所见呐!

懿 公： 小妹所见，也是个别现象不能以偏盖全呀。

华 父： 是啊!如今，卫国普天之下丰衣足食，民心安顺啊!

穆 姬： (怒斥)华父，你一贯巧言令色欺下罔上。为讨君王的欢心，你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尔今，你又暗投狄叛国，充当内奸，你、你、你该当何罪?!

众 卿： (震惊)啊!

懿 公： 小妹，你当真的疯了么?内侍，赶紧送公主回宫歇息去吧!

穆 姬： 且慢!兄侯啊!小妹现有华司马叛国投狄的铁证!

懿 公： (惊讶)铁证，有何铁证?

穆 姬： (示密札)兄侯啊!

(唱)这片密札重如山，

华父投狄已昭然。

兄侯立即除隐患，

攮除叛贼肃朝班。

懿 公： (接过密札)这密札从何而来?

穆 姬： 卫士长从狄国派来的奸细身上搜出来的。

懿 公： (看密札惊骇，念札)狄国瞍瞒百拜卫华司马……到时里应外合……(嗖地抽剑指向华父)你有何话可讲?

众 卿： (怒指)你讲?

华 父： (惊后)大王息怒，如今只见物证没见人证，不足以给臣定罪，愿大王深思。

懿 公： 小妹，把人证带上来!

穆 姬： (惊慌)这，狄国奸细逃走了。

懿 公： (愣住)啊!这……

华 父： (得意大笑)大王，今日之事，臣以为有人栽赃陷害为臣，乞大王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为臣呐!

懿 公： (迟疑地收回宝剑)这!

华 父： (转守为攻)想我华父，跟随大王，十数年来，鞍前马后，披肝沥胆，臣一向视君如父，勤勉为国，忠心为民，岂能叛国投敌。我华父一腔热血，耿耿忠心，唯天可鉴，唯君可察，大王，你要给臣做主啊!(跪)

【众卿愤然无言。

穆 姬： 兄侯不可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这狄主的密札，就是他充当内奸的铁证!

众 卿： 乞大王明断!

懿 公： (动摇)呀!

(唱)论密札华司马就该问斩，

第三场 逼 婚

【二幕前：牛子耕速上。

牛子耕： (念)君王昏庸宠奸佞，

公主良言拒不听。

忠心保国反受害，

招来改嫁许主公。

(白)今日约师妹前来，求她速与公主报信，这般时候还不见她到来。

【采薇速上。

采　薇：　(念)不想见他偏见他，好把怨气冲他发。

牛子耕：　采薇!

【采薇故意生气不理她。

牛子耕：　师妹!恕为兄得罪了。(施礼)

【采薇扭脸。

牛子耕：　师妹，我好悔也!那天若知是师妹，我怎么会……嗨!

采　薇：　那天若不是师妹，百姓的人头早就落地了，你说对不对?

牛子耕： 咳!我吃的是俸禄，保的是君王，为兄也是出于无奈呀。

采 薇： 是呀，吃皇粮保君王就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牛子耕：　师妹，饶了我吧。我给你跪下了。(跪)

采　薇：　(喷笑)谁要你……你呀……!(急扶起)

牛子耕：　 嘿嘿，你看!为兄愧赠木桃。(从腰里摘下玉佩给采薇)

采　薇：　(接过玉佩，从头上摘下玉簪给牛子耕)小妹报之以琼瑶。匪报也，　　　　　　　　永以为好也!

牛子耕： (接过玉簪激动不已)师妹，但愿永以为好!(握住采薇的手)

采 薇： 师哥，你今天约我有什么事?

牛子耕： 有大事相告!

采 薇： 那你快说。、

牛子耕： 昨夜在玉华宫，大王与华父老贼密谋，把公主改嫁给许国的国君，那个老头子了。

采 薇：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牛子耕： 昨晚深夜，我在玉华宫窗外偷听到的。我急于去告知公主，可是公主大门已派兵把守。因此，特请师妹帮忙。

采 薇： 师兄放心，我一定设法去面见公主!

牛子耕： 师兄拜托了!

采 薇： (念)纵身飞檐走壁去，

火速报与公主知。

告辞!(飞身而下)

牛子耕： 师妹呀!(下)

【二幕启：带廊穿厅的华厅。

【穆姬缓步上，凝眸沉思。

穆 姬： (长叹一声)兄侯啊!

(唱)一场诤谏千古别恨，

似冰雹错打了我的苦心。

顷刻间报国宏愿化灰烬，

只因为君王无道昏沉沉。

盼兄王梦醒来反躬自问，

收玉玦赐玉环认妹为亲。

【如玉捧碗上。

如 玉： 公主，你喝口羹汤吧，这是母后派人送来的莲子羹啊!

穆 姬： 可怜母亲的怜子心呐!

如 玉： 那你就把它喝了吧。

穆 姬： 把羹汤放下，你练功去吧。

如 玉： 是。(放下碗下)

【采薇蒙面速上。

采 薇： 参见公主!

穆 姬： (愣)啊!你是何人?敢是刺客!

采 薇： 非也!

穆 姬： 你是谁?

采 薇： 我是那天被公主救下的民女采薇。(落蒙面)

穆 姬： (惊疑)啊!你到此做甚?

采　薇：　卫士长让我来给公主通风报信。

穆　姬：　他为何不来?

采　薇：　是这样，公主门前已被卫兵把守，卫士长没法进门。因此，特让我翻墙而过，来见公主，有大事相告。

穆　姬：　(惊讶)什么大事?快速告来!

采　薇：　公主啊，你兄侯和华父老贼密谋，把你转嫁给许国的国君了。

穆 姬：　(震惊)怎么讲?

采　薇：　你兄侯把你改嫁到千里之外的许国去了。

穆　姬：　此话当真?

采　薇：　昨夜在玉华宫，卫士长偷听得知。

穆　姬：　果真如此?

采　薇：　千真万确!

穆　姬：　(如雷轰欲倒)哎呀!

采　薇：　(急扶持)公主!

【如玉速上。

如　玉：　(上前扶持)公主醒来!

穆　姬：　(唱)只说是婚姻已定偿夙愿，

妹赠兄金钗半股留半边。

叹只叹金钗一去不合扇，

只留下远情深恨眼望穿。

迷蒙蒙东眺望泪流满面，

无亏表兄啊!

你可知咱姻缘抱恨终天。

【无亏暗上。

无　亏：　(唱)盼小妹于归日天天掐指算，

穆　姬：　(唱)难为你盼佳期音信渺然。

无　亏：　(唱)每日里紫金钗看它千遍，

穆　姬：　(唱)你怎知钗分两股再难并簪。

无　亏：　(唱)立空庭望凉月西沉夜阑，

穆　姬：　(唱)可怜你空盼望露湿衣冠。

从此后妹走天涯不复返，

只有这离愁千缕萦绕心间。

【无亏暗下。

穆　姬：　表兄!

采　薇：　公主啊!(唱)千钧一发莫迟挨，

时光流去不再来。

当机立断谋良策，

岂容他人剪刀裁!

穆　姬：　(接唱)终日里盼佳期翘足以待，

谁知道凛冽寒风扑面来。

一霎时心乱如麻觉无奈，

叫如玉快请娘亲来安排。

如　玉：　是!(下)

采　薇：　(激愤)公主啊，国贼不除，卫国危矣!待我去刺杀华父老贼!(欲行)

穆　姬：　(阻拦)不可，华父戒备森严，去则身陷罗网。再说，刺杀一个华父，也没多大用啊!

采　薇：　我真不明白，你兄侯为什么宠信奸臣呢?

穆　姬：　自古奸佞顺君心呐。为君者多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国之兴亡，多系于此啊!

采　薇：　(醒悟似地)噢!怪不得比干，被纣王剖腹挖心之后，商纣也就灭亡了。

【宣姜上，如玉随两侍女上。

【采薇暗下。

穆　姬：　母亲来了，母亲请坐!

宣　姜：　(坐)女儿，唤娘来何事?

穆　姬：　母亲，母亲呐!

宣　姜：　有话慢慢说。

穆　姬：　我兄侯把女儿改嫁到许国了。

宣　姜：　怎么讲?

穆　姬：　兄侯狠心把女儿又嫁给许国了。

宣　姜：　哎呀!(惊欲倒)

穆　姬：　母亲!

如　玉：　夫人!

宣　姜：　(唱)始听到女儿聘齐喜若狂，

却为何刹那间祸起萧墙!

可叹儿雏燕未飞折双膀，

可叹儿花蕊未绽临酷霜，

可叹儿志学管仲成空想，

可叹儿好姻缘化作梦一场。

我儿且把宽心放，

为娘上殿奏本章。

侍儿为我备凤辇，

娘要上殿斥昏王!

(白)待为娘上殿，和你那兄侯辩理!

【内侍捧诏上。

内　侍：　圣诏下，公主听宣!

公　主：　兄侯千岁!(跪)

内　侍：　(念)奉天承运，诏曰：卫许两国，素称友善之邦，谨将公主于归许国，择日启程，不得迟误。钦此!望诏谢恩!

【公主没听到。

内　侍：　(高声)公主谢恩呐!

穆　姬：　谢，谢兄侯千岁!(颤抖接招)

内侍下。

【顷刻场上如凝冻似得寂静。

穆　姬：　(突然呼出)母亲——!

宣　姜：　女儿——!

穆　姬：　(唱)君命亚赛杀人剑，

诏下逼儿去不还。

此一别母后千里远，

隔山界水两茫然。

(哭)喂呀!母后哇!

宣　姜：　(哭)娇儿呀!

穆姬　宣姜：(哭)啊!

穆　姬：　(哭)儿的亲娘啊!

宣　姜：　(哭)苦命的娇儿啊!

穆　姬：　(唱)此一去儿就是长空孤雁，

宣　姜：　(唱)娘只有深宫望月年复年。

穆　姬：　(唱)为什么儿命运如此乖蹇?

宣　姜：　(唱)怨只怨你兄侯是非倒颠。

穆　姬：　母后!

宣　姜：　儿呀，诏命不可违，你就认命吧!

穆　姬：　母亲呐，如今朝纲废弛，众叛亲离;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如此内忧外患，社稷危在旦夕，女儿忧心如焚，实实地放心不下呀!

宣　姜：　(沉痛地)唉!天道有常，国运有数，盛衰有时啊!国之将亡，犹根朽之木，非人力所能挽回呀!你个人纵有凌云社志，经纬之才，也丝毫没有用处了。儿呀，你不要再为社稷操心了。娘回去赶紧给你准备一下。(下)

穆　姬：　送母后。

【如意随宣姜下。

【采薇内上。

菜　薇：　公主，趁今晚我保你逃出宫去，投奔齐国找你表兄去吧!

穆　姬：　(惊诧)这……!

采　薇：　公主应早做决断才是!

穆　姬：　不可!违王命即为不忠，悖兄命就是不敬。我若弃君命而走，岂不落下不忠不敬的罪名。

采　薇：　罪名?自古道：兄爱弟敬，君义臣行;兄不爱，弟不敬，君不正，臣走他国。公主何罪之有?

穆　姬：　这!

采　薇：　事已燃眉，难道你甘愿受他人摆布吗?

穆　姬：　呀!(唱)走后上下惹嘲讽，

兄侯一定暗恨生;

倘若佞臣再怂恿，

只恐卫齐不安宁。

采　薇：　(唱)　　你若俯首听君命，

嫁许如同葬此身!

奔齐主意早拿定，

切不可从谬诏饮恨吞声。

穆　姬：　采薇呀!(唱)非是我软弱无血性，

前因后果看得清。

违诏命私奔齐举足轻重，

惹是非身后必定留骂名。

采薇呀!深知你为我义气重，

难得你为我一片情。

感谢你为我献忠勇，

只可叹你仗义助我难成行。

采　薇：　也罢!如今卫国君王昏愦，馋臣当道，有志者难抒，报国者无门，采薇愿保护公主远去许国，以报公主救命之恩!

穆　姬：　这，不可呀不可，不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呀。

采　薇：　公主呀!(唱)采薇生同路边草，

幸遇公主护幼苗。

自从邂逅公主面，

我敬你堪称女英豪。

你敢为百姓抗君命，

不怕获罪入监牢;

你为正义斥强暴，

救下采薇命一条。

知遇之恩终当报，

生为知己命可抛。

今日切断红尘念，

儿女之情一笔销。

誓言指日可作证，

断发明志信昭昭。

愿随公主许国去，

相伴终生不动摇。

【抽刀削去一缕头发。

穆　姬：　(惊愕)采薇!

采　薇：　采薇愿做婢女，以为木桃相报，不忝相知之列，乞望公主容纳!(捧青丝跪在公主面前)

穆　姬：　(感动不已)呀!

(唱)一见采薇跪埃下，

心潮涌动翻浪花。

双手捧起青丝发，

公主愧对女英侠!

【深情地扶起采薇，亮相。

——幕闭

第四场 迎 狄

【幕启：卫宫殿，鼓。

【宁速急上。

宁　速：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念)忽听谍报如雷轰，

速与我主报军情。

狄兵杀来如潮涌，

庙堂击鼓又撞钟。(击鼓)

【懿公、黄夷、渠孔、华父、礼鼠等披挂速上。

懿　公：　(坐定)击鼓镗镗，何事惊慌?

宁 速： 边关告急，狄侵我邦。

懿　公：　(惊)你待怎讲?

宁　速：　狄寇铁骑，踏进我国来了。

懿　公：　这便如何是好?

华　父：　我主不必惊慌，想哪狄主对我有亲善之意，并无伐我之心。

懿　公：　此话怎讲?

华　父： 狄主给大王送来《狄舞》，以示友善足可证矣!

礼　鼠：　是啊，狄主友善，昭昭然也。恐怕谎报军情吧!

宁　速：　(气愤)大敌当前，竟敢出此怠慢我军心之言，尔等谗言误国不成!

华　父：　(不示弱)卫国边塞，离我郊原尚有千里之遥，狄兵在我边关有些骚扰，何必大惊小怪。

礼　鼠：　着哇，离我朝歌还远在千里之外呀。

懿　公：　华礼二卿之言，不无道理。我想狄兵是虚张声势，料他不敢冒然进犯我国。

黄　夷：　(急切地)大王啊，狄兵犯境，华父身为司马，不思御敌之策，故意慢我军心，其内奸面目，暴露无遗矣!

华　父：　大王，黄夷血口喷人，诬陷为臣，该当何罪?

渠　孔：　主公啊，切不可听信谗臣误国之言，贻误战机啊!

宁　速：　主公应命令三军，枕戈待命，以防措手不及。

华　父：　大王，小小犬狄，纵然到我郊原，也不足畏惧，可一举将其歼灭!

礼　鼠：　华司马的战术乃是诱敌深入，也是兵家之计耳。

黄　夷;　尔等自欺欺人之谈，纯属卖国言论，大王万不可轻信其谬论呐!

懿　公：　这……

【报子喊“报”上。

报　子：　启禀我主，狄兵铁蹄，离我郊原不过百里之遥了!

众　卿：　(惊骇)啊!

懿　公;　(惊恐)再探!

【报子应声下。

宁　速：　若不御敌郊原之外，我朝歌难保，社稷危矣，大王宜即刻发兵御敌!

众　卿：　发兵、发兵、发兵!

懿　公：　(果断地)华父听令!

华　父：　臣在!

懿　公：　命你即刻率兵，前去迎敌，不得有误!

华　父：　遵命!(速下)

宁　速：　大王应派人跟随其后，以防不测。

黄　夷：　大王，黄夷愿往!

懿　公：　这……

宁　速：　我主宜当机立断，令黄将军前往!

懿　公：　(思考后)贤相不必多虑，华司马忠良将也!

礼　鼠：　主公啊，大敌当前，应同仇敌忾，不可互相猜疑才是呀!

懿　公：　对对!应该同仇敌忾，保家卫国。诸爱卿不必猜疑才是。

礼　鼠：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报子“报”上。

报　子：　大王啊，狄寇已占领我国荥泽了。

懿　公：　(惊骇)啊!那华司马前去迎敌如何?

报　子：　他他他他……叛国投敌了!

懿　公：　(震惊)哎呀!再再再探!

【报子应声下。

宁　速：　大王守城，我迎敌去者!

懿　公：　不可!你替孤守城，如今只有寡人亲自出征，才服国人。众将听令!渠孔为将，黄夷先锋，随寡人迎敌去者!

众　将：　啊!(下)

懿　公：　礼大夫留下守城。不退狄寇，不回国门!(下)

【黄夷、渠孔诸将随下。

宁　速：　卫士长走上!

【牛子耕率卫卒上。

宁　速：　命你跟随礼大人(递眼色监视之意)，把守城池，以防内乱!

牛子耕：　遵命!(带卫兵速下)

宁　速：　礼大人，维持城内安全，以防坏人趁火打劫。

礼　鼠：　宁相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宁　速：　好!

礼　鼠：　我马上去布置!(下)

【宁速疑惑地望着礼鼠，“哼”了一声，下。

——幕闭

【二幕前：

【卫兵速上，黄夷、渠孔等诸将匆上。懿公上，身后树一“衞”字大旗。

【卫兵行进中，突然停止前进。

懿　公：　黄将军，三军不发，却是为何?

黄　夷：　主公请听：

【卫兵唱：鹤食录，民操兵，何不让鹤打先锋!

懿　公：　(悔恨)寡人之罪大矣!黄将军听令：晓谕三军，寡人已知罪矣，寡人散鹤恤民!

黄　夷：　(喊话)大王知过，散鹤恤民。速速迎敌去者!

【卫兵下，黄夷、渠孔等诸将下，懿公下。

【二幕启：

黄沙古道。

【狄主率狄兵将上，后树“狄”字大旗。

【狄公主阿赛领华父上。

阿　赛：　参见父王!

狄　主：　我儿来得正好，(指华父)他就是……

华　父：　(抢前一步)降臣华父，参见大王!(行跪拜礼)

狄　主：　起来!

华　父：　(站起)谢大王!

狄　主：　(突然)嘟!华司马!

华　父：　(复跪倒)降臣在!

狄　主：　孤让你在朝歌里应外合，你为何不在城里接应，到这儿做甚么来了?

军　师：　(厉声)华父，你是前来诈降的吧?

华　父：　(震惊恐慌)不不不是的。

阿　赛：　(拔剑逼住华父)说实话，不然我宰了你!

狄　主;　你干什么来了?

众　将：　讲!

华　父：　降臣怎敢欺骗大王，只因为给我的密札落在了公主手里，幸遇卫君昏庸，不然我命休矣!

军　师：　我来问你，卫国有多少人马?

华　父：　甲士万余，车乘五百。

军　师;　士气如何?

华　父：　卫君淫于玩鹤，卿将贪财受贿，士卒怨气冲天，军心涣散。

军　师：　此话当真?

华　父：　以降臣的贱头担保!

狄　主：　起来吧。

华　父：　(战兢兢立起)谢大王!

军　师：　狼主，荥泽城邑，已被我们攻破，可直捣卫都朝歌。

狄　主：　好!兵贵神速，攻打朝歌去者!

众　将：　啊!

【狄兵将欲下。

【卫兵速迎面上。黄夷抡大刀。渠孔持长戟，等将各持兵器上，懿公舞剑速上。截住狄兵。

懿　公：　来者可是狄主瞍瞒?

狄　主;　然也。

懿　公：　为何伐我?

狄　主：　昏君无道，替天伐罪!

懿　公：　一派胡言，杀!

【狄兵与卫卒杀下，狄主与懿公杀下。

【两狄将战黄夷、渠孔等，狄将败下，渠孔等追下。狄兵上围战黄夷，黄夷杀退狄兵，阿赛上战黄夷，黄夷败下。卫卒上围战阿赛，卫兵败下。

【渠孔上战阿赛，阿赛败下，三狄将围战渠孔，渠孔败下，诸卫将上战狄将，败下。狄将追下。

【狄兵与卫卒上开打，卫兵败下，狄兵追下。

【狄主追懿公上，懿公败下，黄夷迎战狄主，在黄夷大刀砍向狄主时，阿赛速上挺银枪架住黄夷大刀，狄主下。阿赛佯败，黄夷中阿赛一箭，阿赛下。黄夷痛苦挣扎，拔箭，跌倒，奋起，四狄将上围战黄夷，黄夷忍痛力杀二狄将后战死。卫二将上战狄二将。卫二将败下，狄将追下。

【狄主追懿公，渠孔阻狄主，懿公逃下。渠孔战三狄将，负伤后自刎。

【狄将押懿公上。阿赛同华父上。

华 父：　(认懿公)不错，他就是国君。

懿　公：　(愤恨)你!

狄　主：　杀死他!

【阿赛和狄将把懿公乱刀砍死。

狄　主：　(狂笑)啊哈!儿郎们，进军朝歌!

众　将：　啊!

【狄主、军师、将领、阿赛等速下。

——幕闭

第五场 国　　破

【幕启：　朝歌城内。

【礼鼠鬼祟上。

(独白)公主啊公主，那天你当众给我难堪，要我的命。今天，虽然我逮不住你，可你的母后在我手掌里，我要报仇雪恨!我已派人去抄宣姜的家。(向内招手)

【四家丁上。

家　丁：　礼大人!

礼　鼠：　小的们，你们是我的心腹，我让你们发财的机会到了。

家　丁：　全凭礼大人关照!

礼　鼠：　我告诉你们，朝歌已是座空城，咱们该抢的抢，该拿的那，该抄家的抄家，多搞些金银财宝，以后过好日子吧!

家　丁：　那国君回来，我们可就没命了。

礼　鼠：　他回不来了。荥泽一战，卫兵已全军覆灭，国君已被杀死了。

家　丁：　好，听礼大人的，抢!

礼　鼠：　我已派人去抄宣姜的家，她那里翡翠玛瑙，金银珠宝，就等我们去收拾了。

家　丁：　好，走!

礼　鼠：　慢!你们要金银财宝，我要美人宣姜，一定把宣姜给我拿到手。

家　丁：　好说。走走走，快走!

【礼鼠随家丁下。

【宣讲呼喊“天呐!”跑上。

宣　姜：　天!(唱)没来由遭砸抢祸从天降，

贼礼鼠抄我家恶似虎狼。

急切切逃出府知向何往?

我只有求保佑哀告上苍。

(白)皇天保佑!(跪地祈祷)

【礼鼠，四家丁上，宣姜欲逃。

礼　鼠：　(阻住宣姜)哈哈，宣姜，美人，别跑了，你的财宝空了，美人你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宣　姜：　(喊)来人呐，救命啊!

礼　鼠：　别喊了，没用了。等华司马随狄兵一到朝歌，就坐上国君的宝座，朝歌是我们的天下了。美人，日后就该跟着我享福了。

【宣姜欲逃，四家丁困住她，礼鼠上前搂住宣姜。

宣　姜：　奸贼!(打礼鼠一耳光)

礼　鼠：　你打得好，骂得对!你好好想想，不归我也得去做狄主的小贱妾。

宣　姜：　我把你个内奸卖国贼!

礼　鼠：　把她给我带走!

【四家丁抓住宣姜欲下

宣　姜：　(挣扎呐喊)救命啊!

【牛子耕飞身上

牛子耕：　好奸贼!

宣　姜：　卫士长救我!

家　丁：　(听说卫士长)啊!快走，快走!(撒手逃下)

牛子耕：　(怒目並剑指礼鼠)礼鼠，我把你个内奸卖国贼……!

礼　鼠：　(垂死挣扎)你，胆敢伤害大臣!

牛子耕：　哼，大臣!十足的奸贼。(剑逼礼)

礼　鼠：　(后退)你，你，别!别!啊!

【牛子耕刺死礼鼠。

牛子耕：　一步来迟，让夫人受惊了!

宣　姜：　快差人去许国，告诉公主，卫国灭亡了!

牛子耕：　是!我立即差人去许国。

【战鼓声响。

牛子耕：　哎呀不好，狄兵杀进朝歌来了。夫人快走!

【宣姜在牛子耕的保护下速下。

【战鼓声中

【狄主率狄兵将杀气腾腾地上

【华父随阿赛上

阿　赛：　父王，这美丽的朝歌是我们的了。

狄　主：　这朝歌是我们的了?

阿　赛：　是我们的了。

狄　主：　(狂笑)这里的金银财宝，布帛粮食都是我们的了，哇哈哈哈哈!

军　师：　还有，华夏美女多得很，也全是我们的了，全归我们了!

狄　主：　对对对，中原美女多，要全部带走!

华　父：　启大王，朝歌还有一绝代佳人，名曰宣姜，她眼若秋水，面似桃花，美貌绝伦，大王想要否?

狄　主：　绝代佳人，当然想要。

军　师：　宣姜原是齐国的公主，以美貌闻名于世。华司马，限你三日内，把宣姜美人送到大王的帐下。

华　父：　臣遵命!保证把美人亲自送到大王的怀里。

狄　主：　好，一言为定!不准你偷偷地享用。

华　父：　微臣岂敢食言而肥。

狄　主：　等你把美人送来，我就扶你做卫国国君。

华　父：　谢大王厚爱!(五体投地)

狄　主：　起来。

华　父：　谢大王!

狄　主：　阿赛传我令：休兵十日，儿郎们在朝歌纵欲而行!

阿　塞：　得令!(转对外喊话)父王有令，休兵十日，儿郎们在朝歌纵欲而行!

【幕后：“啊!”欢声沸腾。

狄　主：　大摆酒宴，我要为诸位将领庆功。华司马随孤来呀!

华　父：　(意外地受宠若惊)这!嘿嘿嘿嘿。

【华父象叭儿狗一样随狄主下。

【众狄兵将下。

——幕闭

第六场 惊 魂

【幕启：　许国宫苑。残荷、亭、阁、香炉、太湖石。

【采薇在音乐声中抚摸佩玉上。

采　薇：　(吟唱或念)伯兮朅兮，

邦之桀兮，

伯也执殳，

为王前驱。

【穆姬上，暗乐。

穆　姬：　(唱或念)伯也执殳，

为王前驱。

采　薇：　(害羞地)夫人!

穆　姬：　咱卫国这首民歌，你背得很熟啊!你看，诗里写的那个女子，多么

欣赏她那英武的心上人呐。

采　薇　　(不好意思地)嗯，是的，夫人。

穆　姬：　采薇，是在想念为王前驱的他吧?

采　薇：　(娇羞地)不不，夫人，我是在怀念咱们卫国呀。

穆　姬：　别害羞，这本是人之常情，我也是个女人呐，我也……

采　薇：　(天真地)你，夫人也想……

穆　姬：　唉!何止是想，我是夜夜腮边泪，天天枉凝眉呀!

采　薇：　采薇知道夫人在思念太子无亏。

穆　姬：　是啊，我和表兄无亏，两小无猜，一同长大。我回卫国以后，我们鱼雁往来，从未间断，直到兄侯允婚。我和表兄，身在两地，心在一起，共盼佳期。谁料，转眼灾难降临，唉!

(唱或念)生不逢时兮究可哀，

兄侯不仁兮负我才;

为笼中凤兮，

何如赴泉台!

采　薇：　夫人慷慨悲歌，采薇的心也在滴血呀!

穆　姬：　采薇，今生今世，我如此而已矣!可再不能毁灭你的青春啊!待春日载阳，有鸣仓庚的时节，我送你回卫国去。

采　薇：　不!我绝不离开夫人半步。

穆　姬：　你呀!

采　薇：　夫人，我给你泡茶去。(下)

【穆姬凝视荷塘，陷入缅思。

穆　姬：　如许秋色，怎不叫人伤怀也!

(唱)风萧瑟凋碧落春已远走，

芙蓉池红消梗断莲蓬低了头。

伤情处归心难守，

曾几度梦回故园画中游。

众姊妹环佩叮当风摆柳，

淇水河细语盈盈泛小舟。

卫国啊，我爱你江山锦绣，

我为你抚剑长啸志未酬。

我为你冒死犯颜把本奏，

我为你腥风欲来把心揪。

思飞难得生双翼，

欲济水横无摆舟，

极目望断天涯路，

这思愁离恨何时到尽头!

【如玉捧香盘，宫女捧金盆，四宫女同上。

如　玉：　夫人。

【穆姬还在沉思，未听见。

如　玉：　夫人，该上香了。

宫　女：　(捧盆)请夫人净手!

【穆姬洗把手后拈香。

穆　姬：　(唱)卫公主祈神灵跪拜陈四愿：

头炷香愿兄侯亲贤远奸，，

二炷香愿母亲远灾无难，

三炷香愿宗庙继嗣绵绵，

四炷香愿表兄莫再眷念，

道一声多珍重泪已潸然。

如　玉：　夫人还有何吩咐?

穆　姬：　你们都下去吧!

【如玉等宫女齐应声：“是“下。

【许国大夫甲乙神情紧张上。

许　甲：　(念)卫国使臣到，

许　乙：　(念)亡国报噩耗!

甲　乙：　夫人，夫人呐!

穆　姬：　许大夫，何事如此?

许　甲：　适才卫国使臣到，

许　乙：　使臣报噩耗!

穆　姬：　怎么讲?

许　甲：　你兄侯被狄兵杀死，

穆　姬：　(震惊)啊!

甲　乙：　卫国灭亡了!

【采薇捧水杯上，闻言掉杯!

穆　姬：　(如雷击倒)哎呀!

甲　乙：　夫人，夫人!

采　薇：　(急前扶穆姬)夫人醒来!

【如玉速上。

如　玉：　(奔向穆姬跪惊呼)夫——人!

穆　姬：　(唱)闻噩耗只觉得天塌地陷，

魂飞荡似看到故国烽烟。

兄侯刀下鲜血溅，

那狄寇血洗了我的家园。

我这里暂把悲泪咽，

强忍仇恨咬牙关。

国仇家恨终当报，

血债定要血偿还!

面对神龛发誓愿，

不灭狄寇不回还!

穆　姬、采　薇、如　玉：　(合唱)不灭狄寇不回还!

穆　姬：　许大人，

甲　乙：　臣在。

穆　姬：　快去备马!

甲　乙：　备马?夫人欲向何往啊?

穆　姬：　回卫吊唁!

许　甲：　夫人回国，凶多吉少。再说卫国已亡，你兄侯亦薨。千里回卫，徒劳

无益呀!夫人三思。

穆　姬：　我自有所思，自有所想，休要劝阻!

许　甲：　夫人，你已是我们许国的夫人了，不是卫国的公主了。

许　乙：　对呦!你已是我许国的夫人了哇。

穆　姬：　做了许国的夫人，就不是卫国的公主了吗?

许　甲：　古训曰：女人要安于夫家。你如今就得听我们许国的才是。

许　乙：　着着着!女人就该恪守妇人之道才是啊，妇人之道为大呀!

穆　姬：　　(愤怒)许大人!

(唱)讲什么道论什么训，

女子于归没卖身。

狐且依依恋旧穴，

飞鸟徘徊眷故林。

我身虽在许宫内，

我心依然卫国人。

休要妄论快备马，

误我之罪是欺君。

甲　乙：　夫人，卫国已家破人亡，你不能回去呀!

穆　姬　　(愈怒)尔等欺君违命不成!

甲　乙：　臣不敢!

穆　姬：　速速备马，快去!

甲　乙：　诺诺诺!遵命!(下)

穆　姬：　采薇、如玉，即刻回卫奔齐搬请救兵，准备了!

采　薇 　如玉：是!

(念并舞)整束装，

系佩剑，

壮志激烈赴国难;

揽丝僵，

跨雕鞍，

千里家国一日还!

【三人舞，亮相速下。

——幕闭

第七场 殉 节

【幕启：　宣姜内唱：国破家亡难逃生，

【宣姜在一侍女的扶持下踉跄上。

宣　姜：　(接唱)狄兵杀人胡乱行：

奸淫掳掠豺狼性。

毁我宗庙焚卫宫，

白玉殿前尸纵横，

淇河滚滚血染红。

苍天呐!

卫国臣民有何罪?

为什么如此下绝情!

侍　女：　夫人，朝歌城内火光四起，嚎啕震天，我们往哪里逃哇?

宣　姜：　国破家亡，已无路可走了。

侍　女：　夫人，看!狄兵追赶着百姓过来了。

宣　姜：　快，躲避起来。(下)

【狄兵追赶着呼爹喊娘的人群上。狄兵手刃百姓，抢掠民女。并喊叫：

“把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带走!”随即这个少妇怀里的孩子被夺下，当

众摔死在地。然后将她掠走。百姓们哭号着被穷凶极恶的狄兵追下。

【幕后华父声：你往哪里走!

【宣姜和侍女被逼倒退步惊恐地上。宣姜跌倒，侍女立即扶她起来。

【华父阴险地上拦住宣姜。

华　父;　美人，我到处找你，没想到在这儿见面了，这也是咱们的缘分，跟我

走吧!

宣　姜：　华父，你想干什么?

华　父：　干什么!我们狄主要你这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我要把你送到狄主的

帐下，供我们狄主享用。

宣　姜：　(愤恨)你!(转念)卫国君待你恩义如何?

华　父：　大王待我恩深意厚!

宣　姜：　那你就不该以怨报德啊!

华　父：　为了我的前程，宝座，需要时，君可弑，恩人我也得把他出卖!

宣　姜：　你真是个无耻的小人，叛国的奸贼!

华　父：　(翻脸)你必须明白，你已不是当年的夫人，而是亡国奴了。常说落

佩的凤凰不如鸡。今天，你必须听我的，马上跟我走!(欲拉宣姜)

【宣姜骂华父“狗奴才”在侍女的掩护下躲闪。华父扑宣姜未得之时，

侍女抱住了华父的腿。

侍　女：　(喊)夫人快走!

宣　姜：　你!

侍　女：　别管我，快走!

【宣姜纵身跃入淇河。

【华父抽剑刺死侍女，然后追到河边，呆呆地望着血红的河水。

华父：　(顿觉骇然)呀!糟糕，糟糕哇!这……这我怎么向狄主交代?(

苦思之后)哎，有了!朝歌城里有的是美女，我给狄主多送上几位就是了，狄主会更加的宠爱于我。料也无事!料也无事噢!(轻松地下)

——幕闭

第八场 归 仇

【幕启　　 高天行云，古道荒原。

【穆姬内唱：离别了许宫苑归心似箭，

【穆姬、采薇、如玉佩剑插翎策马速上。

穆　姬：　(接唱)赴国难哪怕它险水恶山。

好男儿为国家沙场血战，

女子们保社稷岂能等闲。

驱狄灭寇挽狂澜，

自把重任挑在肩。

心急如火往前趱，

马如飙风再着鞭。

【三人扬鞭催马速下。

【许大夫甲乙催马速上。

许　甲：　(念)为追夫人狠加鞭，

许　乙：　(念)抄近小路赶在前。

【同下。

【穆姬、采薇、如玉驱马速上。

【许大夫甲乙迎头上，拦阻。

甲　乙：　夫人，夫人慢走!(下马)

穆　姬：　许大夫来者何意?

甲　乙：　老太后有旨，请夫人回宫。

穆　姬：　回去禀告老太后，卫国乃我父母之邦，如今遭此灭嗣大难，卫国儿女，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为赴国难，报国仇，我绝不回头!

许　甲：　夫人呐，女人多愁善感，可以理解。然而。恕臣直言，挽国家之危亡，实乃男人所为也，非女人所能为也!

许　乙：　是啊!国之大事，乃惊天动地之事，女人者乃守家之谓也。夫人，这历史的担当担不起来呀!回宫吧!

穆　姬：　(怒不可遏)你们忒小觑女人也!

(唱)自古女流出圣贤，

女人的本领大如天：

女娲补天天不陷，

精卫填海海平川，

嫘祖养蚕教织布，

才有衣褐御风寒。

女人亦有回天力，

报国岂分女和男。

尔且回许候捷报，

莫在唠叨苦纠缠!

许　甲:　(急躁)夫人呐，这嘴上谈兵，毫无意义啊!

许　乙： (讽刺)是啊，是啊!诗人的想象，只不过是空想罢了，画饼不能

充饥呀!

穆 姬：　(气恼)尔等如此狂妄稚气，你们循规蹈矩，毫无远见，你们百人之所见，怎比我一人之谋算，请回!

许 乙：　(拉住穆姬的马辔)夫人，不能啊，你不能走啊!

穆　姬：　(生气地)忒以的放肆了!

采　薇：　(抽剑怒目逼视许乙)松手，你胆敢拦阻夫人去搬兵不成!

许　乙：　(松手惊退)松手，咱就松手呗，不过，去齐搬兵，谈何容易?夫

人，可不能白日做梦啊!

穆　姬：　告辞了!(下)

【采薇、如玉随下。

【二幕闭

【二幕前：许大夫二人望着穆姬她们远去，回头。

许　甲：　唉!她不撞南墙是不回头的了。

许　乙：　这位夫人实在是荒唐啊，荒唐，可笑哇，可笑也!

许　甲：　回去吧!

许　乙：　回去吧!

【许大夫甲乙上马下。

【二幕启：穆姬、采薇、如玉飞马上。

(合唱)风萧萧路迢迢沙飞林吼，

越叠岭度重关马蹄不休。

踏蔓草辟蹊径精神抖擞，

驭马嘶疾驰骋飞跃壕沟。(飞跃壕沟)

莫道我女孩家柔丝弱柳，

看今朝巾帼千里写春秋。

提轡纵马上荒丘，(登上荒丘)

穆　姬：　(唱)　惊回首斜阳残照满山头。

【鸟叫鹿鸣。

采　薇：　听啊!远方传来了鹿鸣鸟叫之声。

穆　姬：　(观听)是的。这呦呦鸣鹿嘤嘤鸟声，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呐。

如　玉：　(若有发现)哎，看!远方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采　薇：　(兴奋异常)它就是我们淇河岸边的那片千年古柏林呐!夫人，我们

已经踏上自己的国土了。

采　薇、如　玉：夫人，我们回家了。

穆　姬：　(激动地下马，深情地捧起土)祖国啊，受尽屈辱的母亲，你远离家乡的儿女们回来了!(跪並轻轻的把土洒在脚下)

采　薇、如　玉：　(下马)母亲，我们回来了!(跪并捧土让自己的脸贴在土上)

【又一阵清亮的鸟叫鹿鸣。

【三人倾听。

穆　姬：　(百感交集)呀!

(唱)一阵阵飞鸟叫鹿鸣呦呦，

采　薇、如　玉：　(唱)它们在啼清泪如诉如求。

穆　姬：　(唱)残芳菲摇曳西风敛眉低首，

采　薇、如　玉：　(唱)它们在伤时乱心痛神忧。

穆　姬：　(唱)望不见采蘩女田间行走，

采　薇、如　玉：　(唱)原野上芃芃其麦无人收。

穆　姬：　(唱)怅寥落日暮乡关我的心酸透，

采　薇、如　玉：　(唱)好山河只留下百怨千愁。

穆　姬：　(唱)国破家亡山河在，

重整山河待女流!

(合唱)国破家亡山河在，

重整山河待女流!

穆　姬：　(唱)勒马向东齐国奔，

搬来救兵灭敌酋!

(白)上马!齐国去者!

【三人上马亮相速下。

——幕闭

第九场 　请　　兵

【幕启：　齐国的宫殿。

【内侍上，齐桓公在众宫女的簇拥下上。

桓　公：　(念)尊王攘夷成霸主，

九合诸侯我为尊。

(白)孤齐国君小白是也。在位二十年来，由鲍、管二贤相辅佐，国势日盛，因而称霸东方，威震中原。思想起来，也不枉自一世也!

(唱)称霸主据东海雄风浩荡，

数十载神武英风震四方。

设坛九合成盟主，

五霸之中我为强。

攘四夷安中原功高至上，

孤的美名万古扬。

【内侍上。

内　侍：　启禀大王，太子无亏求见。

桓　公：　宣他进见。

内　侍：　太子进见呐!

【无亏上。

无　亏：　(念)昨晚兄妹谋高论，

说服父王救卫民!

(白)参见父王!

桓　公：　罢了，我儿上殿何事?

无　亏：　卫国公主求见父王。

桓　公：　(诧异)噢!她怎么来了?快宣她进见。

内　侍：　大王有旨，卫国公主进见呐!

【穆姬内呼“接旨：上。

穆　姬：　(唱)忐忑不安上齐殿，

君王面前谨慎言。

但愿请兵如心愿，

卫国存亡此行间。

(进见)卫公主参见齐贤侯千岁!(跪拜)

桓　公：　甥儿平身，一旁落坐!

穆　姬：　谢舅王!(坐)

桓　公：　公主因何至此?请讲!

穆　姬：　甥素闻舅王外攘四夷，内扶中原诸侯，是有道的明君，甥儿特来拜见。

桓　公：　(大笑)公主真会说话，今天你想说什么，尽管大胆地直说吧!

穆　姬：　(起坐)大王啊!如今，我卫国已被戎狄灭亡。祈大王救卫国于水火，　解万民于倒悬，我不远千里特来告急，恳请大王速发仁义之师，驱走狄寇，复我社稷!

桓　公：　论说我当发兵救卫，可是，狄兵入侵，征伐卫国，实因你兄侯荒淫无道，皇天震怒，降灾于卫。我若出兵救卫，岂不是助无道背天意而行吗?

穆　姬：　兄侯无道，人神共愤。然而，岂能因一人之罪，而降万民之灾?尝闻：先人之罪不降及子孙。一人之罪不累及他人。所以，为一人之罪而惩万民，非皇天之意也!

无　亏：　公主言之有理，狄亡卫非皇天之意也，乃戎狄豺狼之性也。

穆　姬：　 戎狄贪婪如狼，狠毒似蝎，早就预谋蚕食我中原诸国。记得狄伐邢时，管相也曾谏大王说“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桓　公：　是的，管相称戎狄是豺狼，不可厌也。

穆　姬：　邢国失救，因而灭亡;戎狄猖獗，卫又丧邦。大王一向恩德加于百姓，　大义布于诸侯，尔今，若见死不救，何以称霸诸侯，威加四方!

桓　公：　(无以对)呃，这……

无　亏：　华夏诸侯定会哂笑于我。

桓　公：　他们笑我何来?

穆　姬：　大王若拥兵自重，不肯扶危解围，人家难免要说你外强中干，畏狄怯战。

桓　公：　(傲然大笑)哈哈哈哈，寡人能畏狄乎?当年山戎伐燕，燕庄王向孤　求救，孤亲率齐师跋涉千里，身入险地，把山戎赶至漠北，一举将其殄灭!

穆　姬：　不错，大王千里驰驱，不惮鞍马奔劳，逐山戎，救燕国，攮四夷，安中原，功高至上，有口皆碑。然而，大王于千里之外上尚能大义扶危，这卫齐乃咫尺之间焉有不救之理!

桓　公：　(窘迫)啊，这!

穆　姬：　戎狄伐邢灭卫，犹如去齐鲁之屏障，孰不知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桓　公：　孤拥雄兵数万，战车千乘，戎狄鼠辈，敢近我乎?

穆　姬：　非也，隐公九年，戎狄伐齐，幸有郑公子姬忽半路截杀，大败狄兵，齐国才避免了一场刀兵之祸。

无　亏：　这，父王怎会忘记，父王还记得吧?

桓　公：　(觉失言)啊!，记得，记得。

穆　姬：　戎狄虽小，野心可大。它杀戮成性，侵伐无度。不灭此寇，我华夏永

无宁日。

无　亏：　表妹之言极是。戎狄不灭，后患无穷。

桓　公：　(无言以对)公主暂回馆驿安歇，容孤思后，再做定夺。

穆　姬：　大王啊!我卫国已遭灭顶之灾，那狄兵奸淫烧杀，已尸骨堆山，血流成河，残存遗民妻离子散，朝不保夕。母亲蒙难，正在淌泪流血啊，作为她的女儿焉敢餐其美食，寝其馆驿!大王啊：

(唱)狄入侵卫国臣民遭蹂躏，

尸堆山血流河鬼哭神惊。

我兄侯乱刀下沙场殒命，

百姓们十室九空惨不忍闻，

盼义师如久旱禾苗盼甘霖，

盼义师如冰封细草盼阳春，

盼义师淇河流尽遗民泪，

盼义师望穿云海急煞人。

乞大王奋神威发恻隐，

拯我宗庙社稷莫沉沦，

大王的盖世功德书不尽，

卫立庙镌碑永不忘你的救命大恩!

桓　公：　(深受感动)这……!

穆　姬：　乞大王发恻隐之心，念甥舅之情，兴兵救卫，赶走戎狄，以使我卫国不绝其祀，实乃大王千秋之伟业矣!(哭呼)舅王，舅王!(跪地)

无　亏：　父王，发兵吧!

桓　公：　(深受感动地)呀!

(唱)只听说卫公主才高善辩，

御阶下一番论名不虚传。

孤看她声泪俱下柔肠断，

铁石人儿也心酸。

难得她为社稷忠心赤胆，

好一片爱国情动地惊天!

叫无亏!

无　亏：　儿臣在!

桓　公：　(接唱)接帅印领兵马去卫救难，(递帅印)

扫烽烟驱豺狼孤待你旗开得胜凯歌还。

无　亏：　(接帅印)儿臣遵命!

桓　公：　击退狄兵，火速还齐，不得迟误!!

无　亏：　儿臣记下了。

穆　姬：　谢舅王!谢舅王!谢舅王!(三拜)

桓　公：　我儿平身，随你表兄一同回国去吧!

穆　姬：　遵命!(站起)

桓　公：　告别宗庙，即可发兵!

无　亏：　得令!

无　亏：　(念)率师弯弓擒贼首，

穆　姬：　(念)杀尽豺狼报国仇!

【穆姬随无亏下。

——幕闭

第十场　　　复　　国

幕　启;　朝歌城内。

【狄兵与狄将，军师狂饮。“干!”声，狂笑声不绝于耳，左右由卫宫女陪侍。

【阿赛佩剑守门。

狄　主：　众位将军，孤不费宰羊杀鸡之力，又轻取了卫都朝歌。朝歌美女成群，

把她们统统地掳走，分给诸位将军如何?

众　将：　多谢狼主的美意!

军　师：　卫宫盖世无双的美人宣姜，今日送到大王的帐下，成为大王的美妾，

为此，大家干杯!(举杯干)

众　将：　干!

狄　主：　(得意的狂笑)

(唱)孤王统领人和马，

攻城略地毁人家。

弯弓盘马再南下，

征服华夏不惜杀;

中原美景真如画，

归我戎狄乐哈哈。

(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众将狂笑，猥亵宫女。

【华父悄悄地上。

华　父：　(念)战战兢兢进帐门，

狼主面前献殷勤。

甜言蜜语将他哄，

明日保我做卫君。

(白)公主，降臣华父拜见大王。

阿　赛：　后站!

华　父：　是是!

阿　赛：　(进帐)父王，华父求见。

狄　主： (兴奋)快，快宣他进见!

阿　赛：　华父，进去吧!

华　父：　遵旨!(低头进帐)卫降臣华父拜见大王!(跪拜)

狄　主：　起来吧，孤赐你一坐!

华　父：　降臣不敢!这里哪有降臣的座次。

狄　主：　坐，坐吧!

【一狄兵置小凳子于阶下，华父刚想坐时……

狄　主：　华司马!

华　父：　(刚欲坐急站起)臣在!

狄　主：　快把美人送上来吧，孤早睹玉颜为快呀!

众　将：　我等亦饱尝眼福!

华　父：　(吞吐)宣姜她，她……!

狄　主：　她怎么了?快快讲来!

华　父：　她、她、她投河自尽了!

狄　主：　她死了?

华　父：　死了!

狄　主：　可惜啊可惜!

华　父：　(轻松地)我主不必惋惜，朝歌有的是美女，臣再精选几名美女送予

大王，你看如何?

狄　主：　再挑选几名美女给我?

华　父：　是啊是啊!这里美女如云，个个胜过宣姜啊!

狄　主：　(乐)哈哈!

华　父：　哈哈!

狄　主：　啊!哈哈哈哈!

华　父：　哈哈哈哈!

军　师：　(突然怒)嘟!

华　父：　(惊)啊!

军　师：　华父，你玩的花招，我早已看破，定是你把那美人宣姜隐藏了起来，

日后归你享用，你要从实招来!

华　父：　(大骇)不不!不是的。罪臣怎敢诓骗大王。宣姜她的确投河而死。

军　师：　你说她投河而死，有何凭证?

华　父：　尸体顺流而下，已无踪影了。

狄　主：　哈哈!华司马，华父!不是军师戳穿你的谎言，孤险些上了你的当，

你要讲实话，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众　将：　说实话!

华　父：　罪臣我敢对天盟誓，我要说谎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军　师：　你们中原人就会盟誓骗人，大王万万不可轻信他的谎言。

华　父：　我说的可是真话呀!

军　师：　像你们这号人的嘴里，还能说出真话。

华　父：　大王，我是凭良心回大王的话呀!

狄　主：　(怒)哼!良心!你还讲良心。你要有良心，就不会叛国投寡人了。

军　师：　似这等小人，只要人间能做出来的坏事，他都会昧着良心干出来。

华　父：　(惊恐万分)不，不是的，我、我是……

狄　主：　你是地地道道的叛徒、内奸!你既不忠于你的卫国，也不忠于你的国

君，更不会忠于寡人。你仁义之心没有半点，奸诈狡猾绰绰有余，当

面唯唯诺诺，背后心怀鬼胎，此等馋佞小人，留你何用?推出去斩了!

华　父：　(爬跪向前)大王呀!我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呐!

军　师：　那就剜出他的心来看看。

华　父：　(惊恐万状)啊啊!大王，饶命啊!我实在冤枉啊!

狄　主：　拉出去，斩!

华　父：　大王救命啊!我冤枉啊!

【阿赛速进帐，抓住华父，在华父的“冤枉”声中。拉出去斩之。

【阿赛复上。

阿　赛：　父王，把华父斩毕。

狄　主：　好，权作祭旗，众将官!

众　将：　啊!

狄　主：　整顿人马，挥师南下，孤要鞭扫中原，饮马黄河!

【探马速上。

报　子：　报!启大王，大事不好了!

狄　主：　何事惊慌?

报　子：　齐国太子无亏，率甲两万，战车千乘，直奔朝歌来了。

狄　主：　你待怎讲?

报　子：　齐兵杀进郊原了。

狄　主：　啊!再探!

【报子应声下。

狄　主：　这便如何是好?

众　将：　杀出城去，迎敌决战!

军　师：　不可!齐乃霸主强国，万万不可轻敌。齐今兴师前来，锐不可当，我

等不是齐的对手，火速退兵，方为上策。

狄　主：　军师之言，正合孤意。众将听令：三军将士立即撤退!

众　将：　得令!

【报子上报。

报　子：　报!齐师已兵临城下!

狄　主：　(惊恐)再、再探!

【报子应声下。

狄　主：　众将官，随孤突围去者!

众　将：　啊!

【狄主率众奔下。

——二幕闭

【二幕前：　穆姬、采薇、如玉引无亏齐兵将上。

无　亏：　将狄X团围住了!

【齐兵将下，无亏下，穆姬、采薇、如玉随下。

【二幕启：　狄主率众速上。

【无亏率军迎上，截住狄兵。

【穆姬、采薇、如玉随无亏上。

穆　姬：　 (对狄主)豺狼，哪里走?

无　亏：　 杀!

狄　主：　 快快，快走!

【狄兵将招架几下速下。

无　亏：　 追!(率众追下)

【宁速、牛子耕帅残兵和手持刀棍的卫国百姓们喊着杀声上。

穆　姬：　卫国臣民们，奋力杀敌!

众　　：　杀!(下)

【穆姬、采薇、如玉下。

【无亏追狄主上，狄主败下。阿赛上阻无亏开打，　阿赛败下。

【狄两将上战无亏，牛子耕上战狄将，狄将败下，无亏、牛子耕追下。

【采薇追杀阿赛上，二狄将上助阿赛战采薇。采薇力杀一狄将，并刺

杀阿赛于马下，紧追另一狄将下。

【穆姬、如玉、卫兵速上。

穆　姬：　将狄女押下去!

卫　兵：　走!(押阿赛下)

穆　姬：　(对如玉)快去寻找母后!

如　玉：　是!(速下)

穆　姬：　(登高望远)为何不见无亏将军?

【采薇上。

采　薇：　无亏刺死了狄主瞍瞒，又连杀狄将数人，将军也受伤了。

穆　姬：　(急问)啊!将军伤势如何?

采　薇：　臂部箭伤。

穆　姬：　快领我去看将军!

采　薇：　哎，看!将军他来了。

【无亏扎臂上。

穆　姬：　(迎上前)将军伤势如何?

无　亏：　(下马)表妹放心，此箭并非毒矢。

穆　姬：　将军为救卫国，把碧血洒在我国的热土上了。

无　亏：　不妨事。表妹，狄主已死，败兵已逃往北国去了。我即回齐向父王交

令，我去也!(上马)

穆　姬：　(惊叫一声前扑欲倒)表兄!

无　亏：　(速下马扶住穆姬)表妹!

穆　姬：　表兄，你你你这就要走?

无　亏：　今奉君命救卫，焉敢久留。

穆　姬：　表兄稍留片刻，表妹有话要说呀!

无　亏：　表妹有话请讲!

穆　姬：　表兄啊!(唱)肺腑言无处诉吞恨隐忍，

缠绕我心头秋复春。

本应该齐卫结秦晋，

是兄侯贻误了我的终身。

可怜我千里一梦许宫恨，

可怜我枕上珠泪流到今。

烽烟里有缘与君来相会，

无缘与君共良辰。

多蒙将军驱狄寇，

小妹深深感兄恩!

惭愧送别无肴酒，

弹泪为君洗征尘。

愿化飞蝶长相送，

送君到齐门。

幕　后：　　　　(唱) 飒飒西风声声紧，

飘飘落叶欲断魂，

穆　姬：　　　　(唱) 明日卫宫城头月，

空照相思断肠人!

无　亏：　贤妹啊!(唱)妹饮忍兄同样终日饮恨，

在齐宫望南天泪湿衣襟，

你误身千里悲声千滴泪，

我思妹满腹愁肠梦里寻。

恨皇天待下民忒不公允，

穆　姬：　(唱)有情人反做了陌路之人，

无　亏：　(唱)今生无缘来生鹊桥会，

穆　姬：　(唱)凤凰于飞之死妹随君!

无　亏：　(饮恨)罢!贤妹!(飞身上马)你、你、你多多保重了!(速下)

穆　姬：　(呼叫)表兄——!

【宣姜随如玉上。

宣　姜：　女儿，女儿!

穆　姬：　(猛回头)母亲!(扑向宣姜)

宣　姜：　(哭)娘的儿呀!

穆　姬：　(哭)儿的娘呀!

(唱)怎料到劫难后母女重见，

神恍惚似梦中得以团圆。

朝歌城遭兵燹生灵涂炭，

母亲何以得生还?

宣　姜：　(唱)淇水滔滔血浪翻，

浪击水淹赴黄泉，

皇天眷佑垂怜念，

艄公救我得生还。

【宁速、牛子耕、采薇、众百姓上。

众：　　　(跪呼)母后安泰!

穆　姬：　(白)臣民们快快请起!

(唱)保社稷驱狄寇云开雾散，

息狼烟扫腥尘重建家园，

忍悲痛且回眸殷鉴不远，

肃朝纲富国强兵永葆江山!

众　　：　(唱)富国强兵永葆江山!

【众亮相。

——大幕徐徐而闭

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定稿于2013年春

【来源：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