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1573

    
    织田信长站在安土城上俯视四方。
    “这城不赖吗？”
    安土城坐落在京都附近的交通要冲安土地方（在今滋贺县)，于天正四年，即公元1576年落成。城的石头地基高约二十二公尺，上面耸立着三十二公尺高的建筑物。构造为外五层内七层，是信长压服众家大名的象征。
    这城堡的最高指标就是天守。这天守阁的第六层呈现八角形的外观，白色墙壁，柱子涂上朱漆。最上层内外都贴上金箔，采用特别厚重的瓦片，有一部份瓦片还烧烤上金箔。天守阁里面装饰着当时最著名的画家狩野永德的纸门屏风画，最上层画的是三皇五帝、孔门十哲等与儒家有关的人物。
    “如果是在三年前，像今天这样的安静是绝对不可能属于我的。”
    “主公，这城修得还不错吧？”说话的是丹羽长秀，他是修筑安土城的负责人。
    “嗯，很好。我很满意。”
    信长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云朵。云好像知道这位魔王正在看它们似的，乖乖的在他眼前幻出种种形态，这时候信长陶醉了。
    “主公！大事不好武田信玄决定上京！”
    “慌什么慌！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来得正好，省得我到甲斐去找他了！我要重现桶狭间一幕，他武田信玄就是今川义元第二。”说着织田信长站起身走进了内庭。
    “武田信玄、足利义昭，如果我抓住你一定让死得很惨！”信长心中暗想。“不过这次我却可能死在他们手上。”
    想着想着，信长又唱起了他平时常挂在嘴边的平敦盛殉死词，“人生不过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如梦似幻，看成败，过眼云烟，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之理？”
    此时的岐阜城被一片黑云压在下边，黑云压城城欲摧。风卷着雪花，如纸钱般飞扬在天地之间。这是为谁撒的纸钱？
    这时候在织田信长城堡中的一间小室里有两个人正围着火炉喝酒。一个形容猥琐，这个人不用说就知道是木下藤吉郎，也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丰臣秀吉；另一个气宇轩昂，这是木下藤吉郎的谋士竹中半兵卫。
    “先生。我听说人称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要上京，您怎么看这件事。”
    “君上，凭您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没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呢？”半兵卫微笑着看着藤吉郎。
    “先生，依我愚见：如果天不见怜。那么主公必然灭亡。但是天地的变数很大。而且武田信玄这个人私心很重，他进入京都，有可能不会对主公不利。或许他会害怕像主公那样，因为欲求挟将军以令诸侯，招致天下起群起而攻之。”
    “不错。天下之大，主公并不怕和甲斐之虎开战，但是为了避免与其对阵而耗损国力，所以还是尽量求得双方的和平相处。
    主公经常派遣使者送珍贵的礼物给武田信玄。永禄8（1565）年，主公将养女嫁给武田胜赖当侧室，并于永禄10年向武田信玄提议，让主公嫡子迎娶信玄的女儿，信玄也答应此事。”
    “但是主公天下布武，混一宇内的心思暴露的开快了。这岐阜城就取周文王起于岐山之意，并使用‘布武天下’的印鉴。太树大招风了”
    “正是。永禄11年（1568年）主公迎接足利义昭进京，使之继承了征夷大将军的职位，实际上就是主公挟天子令诸侯的工具。主公递交五条书给足利义昭：即要求足利义昭要发通知给诸国时，必得主公的同意，同时，并提出‘天下之事既已委任给信长，信长不待上意即可处理事物’的条件。这次的权力斗争，主公可谓得到完全的胜利。
    义昭自然不能容忍这种待遇，他发出檄文，秘密组织各地大名反抗主公，于是包围网形成了。
    第一个响应檄文的就是朝仓义景，他与主公的妹夫浅井长政联手，这也直接导致了自己被主公灭国。
    元龟元年（１５７０年），元龟与德川家康联手，在近江姊川大破浅井朝仓联军，浅井长政与朝仓义景被迫逃到比睿山避难。结果主公放火烧了比睿山，并杀了所有僧人和前来祈祷的信徒。
    本来可以打击一下敌人的士气，想不到却激起了武田信玄要进京。但是这有可能是武田信玄的不归路。”半兵卫又笑了起来。
    “先生你的意思我不明白。”藤吉郎惊异地说，但他已经觉察到了半兵卫的自信。
    “武田进京首先必和主公的坚定盟友德川家康交战，这样一来其有生力量必然会受到损失。而且信玄打仗总是说：‘战斗不可能全胜，心里稍有松懈，就可能成了败仗的致命原因，打仗嘛，只要胜了六成就是最好的了。’所以家康并不会输得一干二净。
    信玄至今仍有北面的上衫谦信、南面的北条氏康两大劲敌未除，他上京有和主公赌气的因素在里面。三万大军直逼京都，后方即使安排周密，以上衫谦信、北条氏康的才能还是有机可乘的。他很有可能在上京朝见天皇、将军后立即回到甲斐。”
    “先生果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神仙，听先生一言我茅塞顿开。”这时的木下藤吉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君上过讲了。我还有一点没说了，君上你看看窗外。”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在这么冷的冬天还要车马劳累、指挥作战，那么阎魔大王一定会很喜欢他的。”竹中半兵卫似笑非笑的说。当他的目光与木下藤吉郎相对时，双方都会心的笑了。
    这时的天地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雪一直在下，不知是否是上天为将要在这个冬天死去的人撒下的纸钱。
    “甲州军（武田军）来了！”天下诸侯但闻此言，多不战而逃。故其锋所指，当者披靡。就是这样的军队，不多日便攻陷了德川家的二俣城。
    闻得信玄入侵三河的消息，织田信长也为之一震，派了三千人增援，并劝家康：“浜松已似悬卵，避冈崎为上。”
    徳川家康全然不惧。而立之年正值血气方刚，总想着和信玄较量一番。可信玄毕竟是信玄，他并未攻击浜松城，而是率领三万大军径向京都方向而去。
    家康被激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德川军不值一战么？”于是倾城而出，阵列浜松之北三方原，只待甲州军来。
    元龟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1573年2月5日），信玄渡过天龙川，望三方原而来。黄昏已过，寒云密布，朔风陡劲，飞雪满天。
    信玄却不想和家康交战，正如竹中半兵卫所言，他有把柄。可经不住部下的请求：“德川军只有我军约三分之一的人数，并且在开战前已经畏惧了，突然开战的话，定能打个措手不及。”终于摆开阵形预备一战。
    尽管甲州军漫山遍野，可德川军毫无畏惧，勇气满溢。
    钟鼓响处，武田军士气如虹，黑压压的一片奔袭而来。甲州军无愧精锐之师，德川军右翼先溃，那是织田家的三千援军。后左翼亦溃，终于中军不免。本多忠真等名将战死，德川全军败退。
    “难道我气数已尽了吗？”家康也作好了痛痛快快死的准备。可家臣夏目正吉怒睁双目道：“急着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下级武士而已，作为一军的总帅应活下去，考虑以后的防备之事才是！”话未说完，用枪在家康的坐骑上用力一拍，战马嘶叫着向浜松方向跑去。
    夏目正吉目送家康离开极度危险之后，冲入来势汹汹的敌军中，最后战死。
    家康亡命地逃回了浜松城，守城的鸟居元忠打算关上门，家康说：“把门打开，我军的败兵回来的话，必须让他们进城。”
    元忠担心地说道：“可要是敌人跟着攻来的话呢？”
    “不！紧闭大门只会助长敌人的气势。大开门户，里里外外都给我点满火把。”家康命令道。然后这才走进内室，吩咐下人：“啊！我肚子饿了，把饭菜给我拿来。”
    侍女们端来了热泡饭，家康连吃了三大碗。
    “啊！困了，困了。”一边说着，家康躺倒下来，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地熟睡起来。
    “这是打了败仗回来的大将吗？”
    “敌人马上就要攻过来了，真是胆大啊！”家臣们愕然。有人完全信赖，也有人担心不已。
    果然武田军追到了浜松城下。城里城外门户大开火炬通明，照得如白天一般亮堂堂。
    涌来的武田军惊疑不定：“其中有诈，或许是敌人的计略也说不定。”
    “莽撞地闯进去，不知道会中什么埋伏呢！”武田军退缩不前，后来就这样回到了信玄的本阵。
    信玄听了回报说：“家康是个强大的敌人哪！调查三方原敌人的尸体可以得知，他们都是面对着甲州军的方向倒下的。有这样勇敢的家臣们，家康真是有福之人啊！幸好你们没有攻打浜松，那可不是一座容易攻下的城。在你们磨磨蹭蹭的时候，织田信长的援军来的话就不好办了。此外要是上衫谦信乘这个机会打过来，乱子可就大了。浜松就让它去吧！”
    甲州军绕开了浜松继续前进。
    漫天的飞雪扬扬洒洒如纸钱般撒在大地上，是为阵亡的将士，还是预示着一个伟大灵魂的即将逝去。
    “父亲，您是不会死的！您……”
    信玄挥了挥手打断了儿子武田胜赖的话。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记住我死之后要三年密不发丧，武田军三年不出甲州，记住了吗？”
    “父亲，我记住了。”胜赖哭着说。
    信玄在三方原之战后，在刑部（地名）迎来了新年，可他在那里染上了病，一度撤回甲府，最后在信州驹场（现在的长野县下伊那郡阿智村）与世长辞。是时为天正元年四月十二，公元1573年5月23日。
    当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几天与武田信玄齐名号称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已经得知消息，消息灵通的织田信长自姊川回到岐阜时也已获得这个情报。
    “啊！巨星终于陨落了！”信长慨叹的说。然后，闭目默祷片刻。
    英雄惜英雄，信长认为可和他一争天下的只有武田信玄，如今武田信玄死了，岐阜既无后顾之忧，信长可以安心地出击，称霸天下了。
    有一天，信长见到许久没来岐阜城的藤吉郎，对他说：“藤吉郎，余有事要与你谈谈。”
    藤吉郎应了一声，走向前。
    “孤正在考虑两个战争，你猜猜看。”
    “臣猜，一是与朝仓义景及浅井长政两人决战；另一是痛惩京都的足利将军。”
    “正是。该以那一个为先？”
    “当以足利将军为先。足利将军竟然忘记曾受吾君扶助之事，秘密放檄诸侯，计画攻击吾君，真是忘恩负义之愚夫！足利将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论以前如何尊贵，腐朽之物总得除去，我国亦当去腐更新。
    并且足利义昭还不知道武田信玄死了的消息有可能还在极度的自负中，所以容易除去。”
    “正合孤意。”
    信长大为赞同他的意见。
    天正元年三月二十二（公元1573年），新时代的英雄，为了实现统一天下的愿望，从岐阜出发了。
    将军义昭听到信长率十万大军上京，颇为惊恐。曾接义昭密檄而允诺相助的关西、北陆、纪州等地的诸侯，见到信长神速的行动，不敢轻举妄动，都对义昭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在将军惊惧惶恐，不知所措之时，织田大军进入京都。大军包围了将军在二条的御所，既不发射火枪，也不引弓射箭，只是保持沉默。
    提心吊胆的义昭，问侍臣三渊大和守说：“信长究竟打算如何？”
    “恐是暗示将军向他道歉。”
    “身为将军，怎么能向辖下藩侯低头呢？”
    “也许，信长在静候将军从二条御所外出流亡。”
    “若不流亡，将如何？”
    “那么，信长就会攻击二条御所，放火烧尽。”
    义昭听了不禁战栗。
    数日后的阴雨之夜。从二条御所后门走出一小队兵马，过了濠桥后，默默不响，向北落荒而去。
    负责监视的蜂须贺正胜报告说：“将军确在一行之内。”
    “是嘛。那么，连续十五代的室町幕府，就此告终了。”藤吉郎感慨良深的说。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自应仁之乱以来，混乱已极的战国时代，从此局势大变了。
    武田信玄死后，他的儿子胜赖继承了家业，成为武田家的总帅。胜赖年轻力壮，豪气万丈。此外还有信玄时代的山县、马场、高坂、甘利等优秀的家臣继续辅佐胜赖，即使甲州军已不是信玄时代的那支军队了，也依然非常强大。
    胜赖屡屡对骏河和远江出手，作为织田信长手下对抗武田家的最前线的德川家康也毫不懈怠，无时无刻不监视着甲州军的动向。
    1575年，武田家的继承人武田胜赖没有遵循父亲的“三年不出甲斐”的遗训，再次上京。两军终于在长篠城爆发了正面冲突。
    长篠地处丰川上流一分为二的地方，是一座建筑在险峭地形上的城。城主奥平贞昌原是依附于武田家，到了胜赖这一代，就转投了家康。胜赖对此勃然作怒：“混蛋！奥平，你就等着我来踏平你的城吧！”天正三（1575）年五月，胜赖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包围了城池。
    城兵仅有五百，完全无法长期抵抗，所以必须尽快通知家康，以求得援军。可是出城的路完全被武田军封锁死了，一出城的话准没命。
    “请派我去吧！”名叫鸟居强右卫门的一名奥平家臣主动请命。强右卫门乘入夜时分，偷潜出城，跳入大野川里，岂料武田军早已料到了这一着，在河里张上了网，并系上了铃铛。强右卫门的身体触上了网，铃铛哐啷哐啷响了起来。
    “啊，是城里的人吗？”躲藏着的守卫站了起来。别的守卫说：“慢着，这条河里有很大的鲈鱼，常常碰上网弄响铃铛。咱也好几次上当，刚才的也是鲈鱼，准没错！”于是就那样继续监视不动。强右卫门脱离了险境，急急忙忙行至浜松，请求家康的援助。
    家康也吃惊不小：“果然事态严重，我立刻派兵增援。你下去休息后，跟我一起回长篠吧！”
    可强右卫门回答道：“您的好意小人心领了，可城里的同伴们正焦急地盼望着，小人希望能尽快地把吉报传回去，因此小人要先行一步了。”强右卫门说着就这样回长篠去了。
    虽然出城时一帆风顺，可这回潜入城时，强右卫门被武田军的守卫发现并捉住了，他立刻被带到了胜赖的帐中。胜赖正为长篠城难于攻陷而烦恼，他对强右卫门说：“你朝着城去说，家康的援军不会来了，叫他们尽早投降。如果你按我说的话去做，我就饶你不死，你敢如实说的话，我就活剐了你。”
    强右卫门回答说：“您能饶我性命的话，小的定当如你所说的那样去做。”于是绑着强右卫门，带到城前。城兵从城楼上探出头来，竖起耳朵想听听强右卫门说些什么。强右卫门朝着他们大声呼喊：“家康大人和信长大人马上就要率领大军前来，再熬三天，我们就能胜利了，大家一定要度过难关啊！”
    城兵们听了哇地一声欢呼起来。胜赖脸色通红，勃然大怒：“这个家伙！”立刻把强右卫门活活剐杀了。
    奥平贞昌以下城内一干人等，全部发自内心地由衷感谢即使失去性命，也要说出真相激励大伙的鸟居强右卫门。
    家康向信长告急。信长也亲自领兵，家康、信长联合军三万八千人，到达长篠西面。信长出征之时，因为对手是武田军，家臣中有人甚至劝阻：“太危险了，还是停止的好。”可他已有了必死的觉悟。就连家康也对儿子信康说：“这次也许我性命难保，你还是回冈崎去吧！”
    无论信玄存在与否，甲州军都是极可怕的，这一点不言而喻。
    信长对这一战极其重视，麾领了几乎所有的优秀家臣，如长子信忠、柴田胜家、佐久间信盛、池田信辉、泷川一益、丹羽长秀、蒲生氏乡、羽柴秀吉（即木下藤吉郎，以后的丰臣秀吉）、明智光秀等人。家康也带了大久保忠世、本多忠胜、榊原康政、石川数正、酒井忠次等所有一流的武将。
    信长为了考虑对抗武田军的战略，与家康进行商谈：“武田军的战法是凝聚兵力不顾一切地突击，派骑兵冲击敌人崩溃的方位，常常大获全胜。对此我考虑了防备骑兵突入的方法，那就是在我们的阵地前遍布鹿角、栅栏，使马无法冲入，再用铁砲射击，你觉得怎么样？”
    家康心中啊的一声，大为敬佩。“不愧是织田殿下，果然好主意。”于是他们立刻在阵前层层铺设鹿角、栅栏，严阵以待武田军的来袭。
    武田方也对织田、德川军如临大敌，马场、山县、内藤等老臣向胜赖进谏：“这次还是暂且退却为上，把敌人引入信州作战，更为有利。”可性情暴躁的胜赖一概不予采纳。
    就和到现今为止的武田战法一样，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五时，甲州军得意的密袭部队杀声震天，向织田、德川阵地发动了冒险突袭。
    这场战役完全如信长所言，武田军再勇猛也挡不住铁砲，他们被鹿角和栅栏挡住，手足无措地被击中，如落叶般倒下。这一战织田方使用的铁砲有三千挺之多。
    在长篠之战中，武田军中马场、山县、内藤等名将纷纷阵亡，胜赖则逃回了甲府，自此后武田家的势力便一蹶不振。
    长篠之战的结果，不是别的胜利，可以说正是铁砲的胜利！当时铁炮的射程只有80~90公尺，而且装填子弹的时间要很长，在发射第一发子弹至第二发子弹之间，往往抵不上骑兵快速的攻击。为了弥补这个缺点，织田信长布置三层栅栏，并在栅栏之后准备三千支铁炮分成三队轮流攻击。由于过分信赖传统的战术，武田军成了炮灰。
    击败胜赖的信长，无暇休息。入夏，即上京晋见天皇。
    天皇赐信长右大臣的官位，也赐信长的部下柴田胜家、林信胜、佐久间信盛、丹羽长秀、池田信辉、羽柴秀吉、明智光秀等人以爵位。
    如今，织田信长名副其实的掌握了日本国的政权。
    翌年——天正四年（公元1576年）元月，信长决定在近江的安土，兴建一座坚固宏伟的城池，作为新居。以丹羽长秀为督监。
    天正四年二月二十三（公元1576年4月4日）织田信长移居安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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