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其人其事
【繁体中文】 作者:韩丈宁 发布:2012年12月10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段祺瑞是北洋军阀袁世凯麾下名日“龙、虎、狗”的三杰之一,其中又以他风头最劲。民初十多年,除了袁世凯,他是左右时局的重量级人物,虽无总统名分,但“临时执政”也就是换了名的国家元首。身为国务总理的他,其权势比做过总统的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曹锟以及大元帅张作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不总理”
与大多数军阀疯狂敛财不同,段祺瑞不爱钱,他为官多年,身居要职,几无积蓄。他从未经商,但当时的银行家谁不想巴结这位国务总理?可他“一文不名”。显赫一时的段家,居然也有经济周转不灵的时候,实在挺不下去了,段祺瑞就会写张白条,到金城或大陆银行去借上几百上千。但这一笔笔账,段祺瑞是白纸黑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等他有了钱就主动上门归还。
段祺瑞以其廉洁俭朴而为时人尊重和称道。当时京城的高官权贵,无不在北戴河建有别墅,段祺瑞却连一间小屋都没盖。即便在他的老家合肥,也是一无房产二无地。一大家人,从不置产业,下野后住的房子都是别人馈赠。段祺瑞对生活从无要求,衣着简单,饮食平常。他任国务总理时,服装和车马排场还不如一个总长。平时在家,他也总是一袭布衣长衫,头戴瓜皮帽,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出门时,当然也会穿军装,礼服,但绝不做派,显得很随便。这在当时的军阀中,几乎难寻。
一般的政客军阀都有抽鸦片的嗜好,段祺瑞非但不抽,对抽者亦极为厌恶。他也不打茶围,不受贿赂,不卖官鬻爵。他的家教甚严,管束家人不得替人谋事,严格规定门房不能收人“门包”。客人来了,见不见全由他本人定夺。如果有人要是勒索来客,立马让他走人。有人给他送礼,他总是把礼物悉数看一遍,然后选一两样不值钱的留下,以示对送礼人的尊重,其余一概完璧归赵,毫不贪恋。
段祺瑞在台上当政时还有地方借钱,等到他下野隐居天津后,家中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他已住不起公馆,只能住私宅,并且越搬越小,家中仆人也减到最.少。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过去家务全由夫人做主,如今段祺瑞则亲自过问日常开支,审查每日账目,节约成为段家人之首要。麻将也不打了,一日三餐多以米粥、馒头、素菜为主,清心寡欢,与平民无异。
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这就是“六不总理”段祺瑞的为人。面对灯红酒绿、金黄银白,问世间谁不心动?或许段祺瑞天性寡欲,但更多的是他后天修炼的自制力,身处乱世,“出污泥而不染”。就个人操守而言,他在民国政坛确数异数。
醉心权术
不过,段祺瑞醉心于权术,玩弄政治是他的一大嗜好。此公最大的作为是曾“完美”地逼走几任总统。袁世凯死后,由副总统黎元洪继之。那一日,段祺瑞非常不情愿地以“顾命大臣”身份去通知黎元洪。两人端坐在楠木桌旁,谁也不开口,如两尊木雕泥塑。好一会儿,段祺瑞突然起身向黎元洪三鞠躬,黎赶快欠身还礼,礼毕后二人复位,又不语。这幕哑剧足足演了40多分钟,段祺瑞终于起身告退,黎元洪也只好茫茫然起身送客。这时段祺瑞对总统府秘书长说:“黎总统这里没有人,你就留下帮忙吧。”段祺瑞用这种方式宣布黎为总统,分明是把他当成一个玩物。其后,他处处与黎元洪作对,黎被逼无奈,请“辫帅”张勋进京调停,结果引出了一场复辟闹剧。等到段祺瑞得意洋洋地打跑张勋后,黎元洪只能挂印黯然离去。
继任总统冯国璋与段祺瑞同为袁家得力干将,上任之初,一席“再也没有府院之争”的话语令人欣慰!可结果呢?面对权力,两人已不再顾及兄弟情分。冯国璋被逼无奈,36计走为上计,他以巡视为名沿津浦线南下,直奔南京老巢。段步步紧逼,派心腹段芝贵带兵在蚌埠截住了冯大总统,眼望近在咫尺的南京,冯国璋恨在心头不敢言声,乖乖地返回京城,从此彻底放权给段祺瑞。
段祺瑞玩弄的是军人政治,热衷于武力解决问题,靠“打”走遍天下。他把所有的精力与心智、所有的坚忍与自制,统统用于争斗之上。当他手持枪杆子叱咤北洋政坛之时,争得了权力却落得声名狼藉。尽管他有着“三造共和”的业绩,但为人志大才疏而又自命不凡。当总理时与总统府交恶,无端制造出“府院之争”;当执政时又闹出个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血溅铁狮子胡同,这一天被认为是“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段祺瑞一时成了众矢之的,天怒人怨,千夫所指。这位在清末民初政治舞台上出尽风头的军阀,宦海沉浮,最终以一个句号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
隐居生活
下棋,是段祺瑞的另一大嗜好。那个时代的高官,能下几手棋的人不少,但痴迷到他这般地步的却很少。只要有点空闲,他一定是坐在棋桌前。上门的客人,只要会下棋,必然要陪他摆几盘。平时公馆里养几个清客,专门陪他下棋,每月从陆军部里支薪。曾经打遍日本棋坛无敌手的围棋大师吴清源,当年就是段公馆中最小的清客,只有11岁,他人不大,但棋力不凡,段与他对弈,多半是输,后来他东渡日本学棋,也得到段祺瑞的大力支持。段祺瑞的棋艺不甚高明,稍有功力的人就可以打败他,只是碍于他的面子,输棋也就顺理成章。但段祺瑞争强好胜,若是对方故意相让被他看出破绽,那绝对不行。既要让他赢棋,又要不露痕迹,还不能输得太多让他瞧不起,看来,“陪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926年,段祺瑞被赶下台后隐居天津,过起寓公生活。远离政治漩涡,他开始信佛,成了一名虔诚的居士,每日焚香诵经成了他的必修课。此外,军人出身的段祺瑞对文学颇多雅兴,他读书不是很多,但留心翰墨,其作品有些逸致。除了下棋,他有时也举办诗会,以作消遣。在诗会上,他本人也作诗与诗友共赏。段祺瑞曾写有《策国篇》长诗,自抒经国抱负。后来,他将自己的作品刻印成集子,名日《正道居集》。他的散文亦有一定功底,曾撰《因雪记》,有叙事,有写景,有感慨,有议论,全文无冗语,无华饰,真率而朴拙。不事低级趣味,自寻高雅风尚,这在北洋武将中也是难得一见。
南下上海
1933年1月,古稀之年的段祺瑞突然以抱病之躯千里迢迢南下,寓居沪上,开始了他人生最后的3年岁月。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鲸吞东三省,继而又企图控制华北,谋划组织傀儡政权。他们在京津物色的重点人物之一就是曾经声名显赫的段祺瑞。虽然他下野后已无权无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能策反成功,其影响甚大。段祺瑞的故旧王揖唐充当说客,促成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与段祺瑞密晤,并请段出面组织华北政府,但他不曾答应。
1933年初,华北局势危在旦夕,蒋介石获悉这一情况后,担心日本人的阴谋得逞,急忙派交通银行董事长钱永铭作为特使赴津门拜见。段与蒋曾有过一段师生之谊,蒋介石乃保定军官武备学堂学生,而段祺瑞当时兼任该校总办。故钱永铭一见段祺瑞,就递上蒋介石的信,并说蒋委员长十分想念老师,盼其南下“颐养天年”,还许以优厚待遇。段祺瑞深知,一旦成了汉奸,必落得千古骂名,这事绝对做不得。但他又不敢断然拒绝日本人,担心遭致不测,故只能虚与委蛇。在这两难之际,蒋介石派人前来接应,段祺瑞干脆一走了之,便欣然答应南下。为了避人耳目,他声称此行“无所谓任务。二小女在沪读书,余思之切,故前往一看”,并表示“余研究佛学多年,将往普陀一游。余素患腿病,时愈时患,藉此长途旅行,以活动筋骨”。
待到上海安定后,段祺瑞的态度便趋向明朗。他在接受《申报》记者采访时说:“日本暴横行为,已到情不能感、理不可喻之地步。我国唯有上下一心一德,努力自求。语云:求人不如求己。全国积极准备,合力应付,则虽有十日本,何足畏哉?”“爱国朝野一致,救国唯有自救耳。”
段祺瑞南下后,王揖唐附逆心切,仍不遗余力为日本人效命,并试探段祺瑞对重返天津的意向。由此,还闹出了一场沸沸扬扬的电报风波。1935年的一天,王揖唐给段祺瑞去电一封,文中写道:“玉裁诗集,已预约五部,余诗接洽,再待奉告。王赓”。局外人看了如坠云雾,段祺瑞却心知肚明。“玉裁”原指清代文字学家段玉裁,但此处则隐喻段祺瑞:“五部”则指所谓的“华北五省自治”,而王赓乃王揖唐曾用名。段祺瑞看出日本人贼心不死,但如今他在上海,是鞭长莫及。但若含糊其辞,恐日后蒋介石知晓后必生疑窦,于是复电一封,断然拒绝王揖唐的邀约:“专电转陈。玉公谓:股东决不同,不约其他方面,切勿接洽。即已预约者,请作罢”。王揖唐和段祺瑞的电报往来,尽管都为隐喻,但还是为嗅觉灵敏的记者所察知。上海一家报纸用醒目的大字标题登出了一段文字:“预约诗集有五部,段祺瑞不出售;津王某来电,措词闪烁;段复告务须一切作罢,态度坚决可佩。”外人对此颇为不解,一时猜测纷起,不少记者甚至跑到段公馆一探究竟。段祺瑞深明大义,索性一表心迹,请《立报>记者把往来电文公布于众。在国难当头、民族危机日甚的关键时刻,段祺瑞拒绝了日本人的拉拢、利用,保全了晚节,他的这一爱国举动深得人们赞许。
尽管段祺瑞对世事已超然度外,但造访者不断。蒋介石对段祺瑞十分关心,那一日他亲自登门,门房“有眼不识泰山”,竟未启大门迎车入内。其子从二楼遥见似有客至,下楼询问仆役,接过名刺,方知是蒋委员长大驾光临,急忙迎入,并扶老父出见。蒋介石向段祺瑞执弟子礼,坐定后又询问其起居寒暖、身体现状等,了解甚详。其后,蒋介石指定军政部总务厅每月拨款给段祺瑞以供生活之用,极尽恭敬之能事。
“八勿”之道
1936年11月2日,段祺瑞病逝沪寓,弥留之际,他留下亲笔遗嘱,提出忧国忧民的“八勿”之道。其中言称:“余年已七十余,一朝怛化,揆诸生寄死归之理,一切无所萦怀。惟我瞻四方,蹙国万里,民穷财尽,实所痛心。”“国虽危弱,必有复兴之望。复兴之道,亦至简单。勿因我见而轻启政争,勿空谈而不顾实践,勿兴不急之务而浪用民财,勿信过激之说而自摇邦本;讲外交者勿忘巩固国防,司教育者勿忘保存国粹,治家者勿弃固有之礼教,求学者勿骛时尚之纷华。本此八勿,以应万有。所谓自力更生者在此,转弱为强者亦在此矣。”对于自己的后事,他嘱咐说:“余生平不事生产,后人宜体我乐道安贫之意,丧葬力崇节俭,敛以居士服,无以荤腥馈祭”。
11月5日,南京国民政府为段琪瑞举行了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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