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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湘文化

湖湘溯源—湖湘文化的发源地(二)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佚名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经世致用的湖湘学风

  湘潭的“人杰地灵”,还有一个更为直接的原因,那就是南宋以来所形成的湖湘文化的发源地就在这里。

  湘潭隐山,座落于湘潭县境内的黄荆坪,系南岳衡山的余脉之一。隐山海拔仅470余米,山虽不高,倒也林木幽深,虫鸣雀跃;溪涧潜流,花卉欣荣,远离市井的喧嚣,超脱俗世的烦扰,难怪唐代即有数位高僧先后隐居于此,隐山遂由此而得名。宋高宗赵构南渡以后,隐山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他们就是湖湘学派的创始人胡安国、胡宏父子等。

  胡安国,字康侯,号青山,人称武夷先生,世称胡文定公;原籍福建崇安,宋哲宗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进士,提举湖南学事。早年曾拜著名理学家程颢、程颐的弟子杨时为师,宋高宗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任中书舍人兼侍讲。绍兴五年,因不满朝廷奸侫恨权,辞官携家寓居湖北荆门。后来溯湘江而上,来到湘潭隐山之下的碧泉定居。胡安国抵湘后,在此修建碧泉书堂,十五年不出,潜心著书讲学、授徒课子,并撰写《春秋传》三十卷,一时从游弟子多达数十人。

  南宋社会,堪称华夏历史上外患最为严重的历史时期之一。西夏、金国,后来又有蒙古大汗,不断发动对中原的掠夺性战争,“山河破碎风飘絮”(文天祥《过零丁洋》),的确是当时的真实写照。然而,战争不仅仅是对物质文明的摧毁,还是对精神文明的嘲弄,一直被汉民族奉为圭臬的正统儒学,同样受到战火的严峻考验和无情嘲弄。在国势衰颓、民族存亡之际,胡安国感于时事,不拘章句训话,借《春秋》寓意,宣传经世济民的道理,显然比那些空谈“圣贤气救国无能的腐儒,具有更大的吸引力,他的学术主张逐渐被人接受发扬,亦为题中之义。有人称赞他“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独秀者也”,当不算阿谀之言。

  胡宏,字仁仲,号五峰,自幼学有渊源,受胡安国的影响极深。胡安国逝世后(葬在隐山),因父亲的缘故,朝廷依例让胡宏做承务郎的官,但他对腐败怯懦的南宋小朝廷十分反感,尤其不愿与当政的秦桧同流合污,屡召不出,在碧泉讲学二十余年,对“二程”(程颢、程颐)理学的发展和湖湘理学的形成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南宋“中兴”贤相张浚的长子、著名理学家张栻便是他最器重的学生之一。

  胡宏的大哥胡寅,二哥胡宁,子侄辈如胡大原(胡寅之子)、胡大壮、胡大时(胡宏之子)、胡大本(胡宁之子)等,均守家学,有的还多有著述,造诣至深。胡宏弟子张栻,仅在湘中一带即有众多门人,他们中的佼佼者,先后讲学于湘潭碧泉书院、善化岳麓书院、宁乡城南书院、衡山南轩书院,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后学之士,形成胡氏学派,又称“隐山之学”。清代学者黄宗羲称之为“湖南学派”或“湖湘学派”,王闿运则干脆将其直称为“潭学”。

  那么,什么是湖湘学派呢?湖湘学派的根在孔孟儒家,源出程朱理学,费正清教授的《中国:传统与变迁》中说:理学是“前秦和两汉儒学的继承和发展”,“部分是对传统的重新发现,部分是全新的创造。”有大家将中国儒学概括为“内圣外王”,即在追求个体内部精神世界的修炼之后达到“兼济天下”的理想境地。其主旨是教育知识分子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修炼阶梯,成为封建统治阶级的驯服工具。虽有强调“人世”的思想,但其欺骗和麻痹作用也很明显。湖湘学派为理学的分支,但自有发明、自成体系,虽有其历史局限性,但综合胡宏等人的主张以及后人的评论,可知它的提倡修身为学,主张经世致用,重视教化,讲求名节,蔑视利禄,憎恨邪恶等等,这在黑暗专制的封建时代,就具有特别重要的革命性意义。如胡宏本人,虽无意仕途,却忧时伤世,他曾上书宋高宗赵构,对其屈服于金国的压力苟且偷安、执政大臣不顾国家利益贪图荣宠的行为进行抨击;面对传统文化受到冲击、世风日下的混乱局面,他表示:“道学衰微,风教大颓,吾徒当以死自担”(《宋元学案》卷四十二《五峰学案》);在学习上,他主张理论联系实际、“学贵力行”,说:“学圣人之道,得其体必得其用,有体而无用,与异端何辨?”(《与张敬夫》);又说:“学即行也。……行之行之又行之,习之不已,理与神会,能无悦乎!”(《胡子知言》卷六)尤须指出的是,在内忧外患、风雨如晦的情势下,胡宏、胡寅等人表现出来的爱国主义思想,以天下为己任的博大胸襟,和秉直刚正、蔑视权贵的人格气节,深深影响了当时以及千百年以后的湖湘学子。当然,湖湘学派具有正面意义的主张,大都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主张相一致,这,并不奇怪,因为湖湘文化本来就是树之分杈、江之支流,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只不过在某些方面更现突出罢了。

  我们再来讲讲曾任清河道总督的湘潭人陈鹏年的故事——

  陈鹏年,字北溟,别字沧洲,自幼好学,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乡试中举,仰慕胡安国父子,曾几次到隐山胡安国墓凭吊。康熙三十年,陈鹏年进士及第,后到浙江西安(今浙江衢州)任知县。到任的那天,他在县衙内设案焚香、对天发誓:今日为官,务保清廉公正,如有歪心邪念、行为不轨,天诛地灭!同时还在书房壁上张贴写有“清、慎、勤”三字的座右铭以自励。当时西安一带,民生凋敝,不少民众怕生养女儿增加负担,养有女婴多行溺毙,陈鹏年发现后,明令禁止这一恶行陋习,挽救了不少女婴的生命,一些人便将这些女孩改为姓陈以示报答感激。

  康熙四十三年,他升任江苏江宁(今江苏南京)知府。次年,正逢康熙帝玄烨南巡,总督阿山为讨好玄烨,打算向百姓滥增摊派银两,奢侈以迎“圣驾”,陈鹏年力持不可,阿山对之十分恼怒,干脆将皇帝行宫的布置、供应事项交由陈鹏年处理,想让他难堪。玄烨身边的人则以为他得了个大捞外快的美差,明里暗里示意索要贿赂。陈鹏年秉公而对,概不应允,多多得罪于人,结果,不少人跑到皇帝跟前说他的坏话,弄得玄烨也对陈鹏年起了怀疑。后来,阿山等人反复攻评诬陷于他,陈鹏年被免职下狱,江宁百姓“呼号罢市”,千余生员更准备为之向玄烨集体请愿(《清史稿》卷二百七十七,下同)。玄烨向大学士李光地了解情况,李光地却反而称赞阿山“任事廉干”,帮着说陈鹏年的坏话,玄烨便将陈鹏年“夺官免死”带回北京武英殿让他去伏案编书。

  康熙四十七年,陈鹏年复出,任江苏苏州知府,到任即禁止淫风恶俗,清理积案,访贫问苦,赈济难民。次年,代理江苏布政使,因秉性刚正,不肯逢迎巴结总督噶礼,又被噶礼告了黑状,部议要将陈鹏年削职为民,充军黑龙江。玄烨对陈鹏年已有初步的了解,便下旨让他重返武英殿修书。噶礼仍落井下石、紧追不放,又将陈鹏年当年游览苏州虎丘的两首诗找了出来,硬说诗中有暗喻、影射反对朝廷的意思。这回,玄烨倒是没有听信谗言,他说:“即如陈鹏年稍有声誉,噶礼久欲害之,曾将其《虎丘》诗二首,奏称内有悖谬语,朕阅其诗并无干碍。”(转引自孟昭信《康熙大帝全传》第346页)

  康熙六十年,陈鹏年代理河道总督,无论三伏炎天,还是风霜雪雨,奔走工地,指挥治理黄河水患。雍正元年(公元1783年),他被正式任命为河道总督,虽为从一品大官,却经常食宿河堤,与士卒夫役一起堵口疏流,最后因积劳成疾,病死在施工现场。雍正皇帝闻其噩耗,感叹说:“鹏年积劳成疾,殁于公所,闻其家有八旬老母,室如悬罄,此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臣!”

  ……

  隐山不高,多少年来,都是这样默然无语地伫立着。胡安国的墓就在隐山南麓,一杯黄土同样默然无语,丝毫也不张扬。然而,山谷间涌动着的晴岚,仿佛在显示着地层之下那深邃厚实的底蕴,不由得让人记起唐代刘禹锡《陋室铭》中的句子:“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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