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名人—杜心五：卓艺绝伦，令德昭著(一)

　　杜心五走过镖，参加过同盟会。追随孙中山革命，和宋教仁有刎颈之交，有“南北大侠”和“中华第一保镖”之美誉。跑遍日本、南洋、美国一带，归国后，成了青、红帮的“双龙头”。土肥原曾诱邀杜心五任“华北自治政府”主席，赠杜二百万元（日本正金银行支票），杜严词拒绝并撕毁支票。新中国成立后，被邀请出山，任湖南政协委员。

　　口述：我给杜心五写自传 （刘笃平）

　　刘笃平，８５岁。程潜秘书、开明日报创办人刘岳厚之子。与杜心五交往二十余年，曾代杜心五写自传，并著有长篇历史小说《杜心武》。

　　第一次见到杜心五，我还只八九岁

　  １９５０年冬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父亲仆仆风尘从外面归来，一边拂去身上的雪花，一边说：“杜心五来了！在一桌吃饭，他问到了你，你明天去看看他。”父亲继续拂身上的雪，一边交代一句。

　　我高兴极了。这一夜，心里热呼呼的，脑海中尽翻滚着十六七年前的往事。

　　那还是“九一八事变”后不久的一天早晨，我去何键武术教师家玩，他儿子偷偷地对我说：“杜心五来了，你看过他吗？”“我没看过。”“嘿，他能飞檐走壁哩……”正说间，一个颔下飘着青须身着青布长衫的老人翩然而入，一见我这小伙伴便问：“你爸爸起来了吗？”我这小伙伴嗫嗫地说：“他——昨——天，睡得——很晚……”老人眼睛一瞪：“嗯，还未起床！”便骂骂咧咧往里面走去了。瞪眼时，里面射出两道光芒，慑得我一噤。小伙伴对我做个鬼脸，笑着说：“他是我爸爸的师父，一见我爸便骂，我爸怕死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杜心五。那时我还只八九岁。以后，我脑子里便时时闪现着这个着青布长衫爱骂人的老人，也不时见到他。他喜欢逗我们，从人家口中，我听到了许许多多有关他的怪事，什么“头发胡子白了又转青”啦、什么“三十多年不洗澡一身皮肤却又白又嫩”啦、什么“踏雪无痕”啦等等；在我心目中，他简直是个奇人！

　　“几个日本人，我要对付他们一下”

　　后来，他又去北平了。一晃五六年，我已小学毕业了。一天，小伙伴又眨着眼　睛怪神秘地告诉我：“杜师爷来了！日本鬼子要抓他，他胡子一剃，跑了。”后来，　我遇见他，抬头一瞧，颔下那绺飘飘的青须果然没有了。

　　“日本鬼子为什么要抓他呢？”我不懂却也懒得去想，又跟小伙伴玩去了。后来听人家说，他的来头大得很，是晚清的秀才、举人，开过镖局，参加过同盟会，追随孙中山革命，和宋教仁有刎颈之交，跑遍日本、南洋、美国一带，归国后，成了青、　红帮的“双龙头”……我听了这些，更觉得他神秘了。

　　过了一晌，我父亲忽然嘱咐我：“你赶快去告诉杜老，他去南岳的小汽车我已派人帮他准备好了。”我迅即跑去告诉他，才知道他要上南岳山找刘膺古，并说要带我及我这小伙伴还有他爸爸一起去，我高兴极了，禀过父亲，便如期和他们一道驱车去南岳。

　　上到半山，忽迎面走来三四个穿西装甩手杖的人，一见杜心五，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嘴唇动了几下，不知讲些什么，只见杜心五轻蔑地对我小伙伴的父亲说一句：“几个日本人，我要对付他们一下！你们先走。”我们便走过去。走了一程，我好奇地回过头来，只见那几个日本人在跟杜心五叽叽喳喳讲话，态度十分客气，而杜心五却板起脸孔，眼光刷刷地射向他们。

　　后来我和小伙伴好奇地问他：“这是些什么人？”“日本驻长沙领事馆的，有一个是日本领事。”我们又缠着他问：“日本鬼子不是要抓您吗？您为什么还跟他们讲话？”杜心五眼一瞪：“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不要问！”我和小伙伴吓得不敢吭声了　……以后，杜心五在长沙瓦屋街住了下来。有时，我跑到他家去玩，他有个小儿子，和我一般年纪，大家玩得很好。卢沟桥事变后，抗日烽火燃起，我随雅礼中学迁到湘西沅陵，他也携全家去慈利老家逃难，又分开了。

　　在抗日战争中期，我在重庆南开中学读高中，星期天去一族兄家，不意又和他相遇，当下惊喜交集，一问，才知他是国民政府接他出来的，请他和杜月笙分任“全国抗日群众运动委员会”正副主任委员，号召海内外帮会徒众齐起抗日。以后，我常去族兄家看他。我这族兄身体不好，跟他学武术，由于他的字写得好，在日本东京六年，除开武功为日人崇拜外，书法也备受赞誉，被称为中国书法家，因此我这族兄又跟他学书法。他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被接到重庆南温泉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