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名人—湖南中兴将帅彭玉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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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我若说出来,只怕会吓你一大跳。他的正技和绝技是——杀人!王�运的《诰授光禄大夫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详勇巴图鲁世袭一等轻车都尉钦差巡视长江水师赠太子太保衡阳彭公年七十有五行状》称雪帅年轻时“辞气清雅,风采秀隽”。易宗夔的《新世说》则称雪帅中年“貌清癯如闲云野鹤,出语声细微至不可辨。然每盛怒,则见之者不寒而栗”。至于雪帅晚年,易宗夔又称他“恂恂儒者,和气蔼然”。这就对了,他并无鳄吻蛇心,也不是凶神恶煞,这样一位儒雅书生什么不好干,却偏要杀人,以斫斩戕戮为正技和绝技,岂非咄咄怪事?那么你很可能要问,他究竟有没有非杀人不可的理由?雪帅杀人,首先在战场。曾国藩的奏折曾对他有这样的赞誉:“附生彭玉麟,书生从戎,胆气过于宿将,激昂慷慨,有烈士风。”彭玉麟是湘军水师初建时的营官,因战功卓著,升为水师统领。当年,水军的船只共有三种类型:快蟹、长龙和三版。快蟹是快船,长龙是大船,三版是轻便的小船。水战的危险远远超过陆战,箭、刃、枪、炮、水、火,样样要命,无所不可以死。汉阳之战,雪帅的长龙被炮火击沉,他坠入江中,后面的三版赶紧来救,却拽不起他,原来是水下有人死死抱着他的双腿不放,三版上的军士便大喊大叫:“快放手,你抱的是统领大人!”雪帅呛了水,却并不恼怒,对手下说:“这时候他只顾自家性命,哪管什么统领不统领!”双双获救后,才知那人是同船的司舵。雪帅笑着骂道:“早知是你这家伙,我提着你的头发扔十丈外去了!”生死之际,他仍能如此从容谈笑,真可谓胆色超群。
雪帅的船头常插着一面小红旗,平时巡视各处,往来如风,若遇着营中有人赌钱,打架,抽鸦片,那人可就倒霉了,不是脑袋落地,就是屁股开花。他要将水军十八营练成一支纪律严明的劲旅,不树杀威怎么行?
湘军陆战的胜率低于六成,堪称神勇的大将罗泽南和李续宾都相继战死,塔齐布则在军中愤而吐血身亡;水战的胜率则将近七成,这样高的胜率,不可能侥幸取得。雪帅身经百战,激烈的鏖战有湘潭之役、汉阳之役、田镇之役、湖口之役、安庆之役、芜湖之役、九洲之役,可谓无役不从。他治军以勇气为高,常说:“吾不令将士独死,亦不令怯者独生!”他身先士卒,几度身负重伤,几度深陷重围,都杀出了一条血色生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在战场上杀业深重,照例无可訾议。雪帅血战江南,究竟杀了多少人?大抵是不计其数。单是九洲一役,湘军水师就歼灭太平军劲卒一万余名。但未曾有谁像指斥曾国荃那样,指斥他为“屠伯”。曾国荃所统领的吉字营攻破安庆,曾一次诱杀弃械投降的太平军将士一万多人,这激起了雪帅强烈的愤慨。后来,曾国荃攻破江宁,再次疯狂屠城。雪帅忍无可忍,致函曾国藩,要后者大义灭亲。曾国藩收到这封信,心里肯定是打翻了五味瓶,有说不出的滋味。再怎么着,他也得回护自家那位嗜杀成性的九弟啊。曾国藩复函时显然动了肝火:“阁下于十一年(1861年)冬间及此次(1864年)皆劝鄙人大义灭亲。舍弟并无管、蔡叛逆之迹,不知何以应诛,不知舍弟何处开罪,阁下憾之若是?”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在暗中作怪,只说明,雪帅杀人,自有其原则和分寸,杀俘虏、戮降卒这样的残忍事他是决不会干的。
自古迄今,无数大人先生晚节不终,雪帅最光辉的一笔,却写在暮年,因为他痛宰了一回法国洋毛子。那时,他退居衡阳老家,逾十四年,其间清廷多次征召,他都坚辞不就。中法战事一触即发,尽管他已年逾古稀,却奉诏即行,以兵部尚书衔主持中越边境的军事行动。他干吗专拣烫手的山芋抓,就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其中别有原因:“盖公于通商约和,积愤久,每思一当敌,以死泄其怒。”也就是说,他对丧权辱国的“和议”恨之切齿,这次策马南行,已准备豁出老命,将一腔英雄热血洒在南疆。张之洞时任山西巡抚,在致张佩纶(张爱玲的祖父)的信中,他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中国重臣,只此数人,若闻何处有急,即奔命何处,是医家所谓头痛医头,兵家之大忌也。”但晚清的国势糜烂得实在不成样子,左宗棠年近古稀北上天山,收复×失地,彭玉麟年近古稀南下琼州,打退法军入侵,可怜两位湘籍的耄耋老臣,扮演的都是“救火队员”的角色。
张之洞素性自负,以为“经营八表,如烹小鲜”。这回,中、法两国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胆气虽壮,也不敢太逞能,便倾尽诚悃,结交雪帅。他先以书信致意,有“加官不拜,久骑湖上之驴;奉诏即行,誓翦海中之鳄”这样的赞语,还称雪帅为“岭外长城”、“中朝柱石”,感情投资可谓十分丰厚。雪帅主持两广军事期间,幸而没有泼汤,所部大将冯子材等人相继取得了镇南关大捷和谅山大捷,可算是晚清对外战事中最辉煌的胜利。雪帅正要乘胜收复越南,可李鸿章“见好就止”,竟再次演出了胜方急于媾和的怪剧(上一次是左宗棠指挥的×战事,在大优的局面下,清廷派遣驻俄公使曾纪泽与俄方签订了《伊犁条约》)。朝廷总是虎头蛇尾,致使功败垂成,令雪帅颇为郁愤,加之受瘴毒煎逼,因此他一病不起。
雪帅杀人,其次在官场。湘军于同治五年(1866年)裁军后,雪帅不愿做官,遂在同治八年以兵部侍郎退居衡阳查江老家。清廷为了表彰雪帅的盖世勋绩,任命他为首任长江巡阅使,每年巡视长江水师一次,实为“得专杀戮,先斩后奏”的钦差大臣,比旧戏中的八府巡按权力还要大。十余年间,他尽忠职守,处决了许多不法官兵,一时间,被沿江百姓视为保佑平安、伸张正义的“江神”。
李鸿章有个侄儿横行合肥,夺人财物,霸人妻女,地方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过问。可他的运气还是差了一点,偏偏撞在雪帅的刀口上,直撞得身首分离。雪帅查得实情,却不动声色,邀李家恶少上巡江船“聊聊天”,后者并未察觉此行有何不妥。见了面,叙过礼,雪帅的语气颇为温和:“听说,有人状告你霸占民妻,真有这回事?”李家恶少有恃无恐,神色骄横地说:“确有此事!”雪帅闻言勃然大怒,下令痛加鞭笞,吃肉的皮鞭直抽得李家恶少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安徽巡抚闻讯,风疾火急地赶来求情,雪帅开栅迎接,密令手下速将恶少斩首。巡抚还在字斟句酌,恶少业已命赴黄泉。事后,雪帅致书李鸿章,只是轻描淡写:“令侄坏公家声,想亦公所憾也,吾已为公处置讫矣。”他给了李鸿章台阶下,后者心里恨得牙齿痒痒的,还得回信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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