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剧目系列《反徐州》（节选）

人 物

完颜凤 (武 旦) 郑 氏 (小 旦)

完颜龙 (六 外)

涂 达 (正 生) 完颜陀 (老 丑)

郭广卿 ( 净 ) 骆 驼 (武 丑)

侯伯卿 ( 末 ) 李 青 (小 丑)

康茂才 (红 生) 王麻子 ( 丑 )

华 云 (武小生) 番兵、老兵、皂役、僧兵各四名报子一名

刘杏燕 (正 旦)

第一场

骆 驼：(上、起霸)（诗白）

高高山上一只狼， 四个腿腿儿一般长。若问狗儿有多大。连头带尾丈二长。太将骆驼。完颜千岁升帐，特来伺候!

(四番兵引完颜龙上，点将、拜帐、坐高案。)

完颜龙：(诗白)

头戴金雕帽，身穿滚龙袍。独霸徐州地，缺少文武朝。本御完颜龙，父王究颜陀，我父子在朝与文武不和，元顺帝恼怒，将我父子贬在徐州为王，本御已在徐州，屯兵养马，聚草集粮，只待时机一到，做一个以下而反上，江山岂不是垂手而得。清早命得骆驼整顿人马，去往郊外射猎，不知人马可曾齐备？番儿的，骆驼来见。

番兵甲：骆驼来见!

骆 驼：告进，参见千岁!

完颜龙：站下。骆驼，本御命你整顿人马可曾齐备?

骆 驼：早已齐备，专候大令。

完颜龙：传令下去，兵到荒郊早来通报。

骆 驼：下厢听着，兵到荒郊早来通报。

众番兵：啊！

(番兵引龙等下。)

第二场

华 云：(上，诗白) 怀抱一株珊瑚树，走尽天下无处栽。

(念)习就穿云箭，练成韬略深。空有凌云志，谁是重贤人。小可华云。自幼好学弓马，人称神箭手。祖居华家庄，以打猎为生。观看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去往深山打猎，待我禀告母亲得知。(向幕内)启禀母亲，今日天气晴和，你儿要到深山布猎，特来禀告。

华老婆：(内白)儿呀，当今天下纷乱，百姓不安，此去诸多小心，早去早回。

华 云：你儿晓得。(提棍出门，四望)出得门来，只见青的是山，绿的是水，好一派景象也! (牌子，扯四门，登高了望)来在山上，待我选一猎场再好行动。

侯伯卿：(内白)走啊! (上。唱《西皮摇板》)

侯伯卿行山道长嘘短叹，郭仁兄贩私盐被拿下监。

(白)在下侯伯卿。只因郭广卿仁兄家境清贫，贩卖私盐养家糊口，不幸被完颜龙拿获送交徐州府衙，问了他个聚众滋事之罪，责打四十，罚银百两，才准出狱。郭仁兄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想将我祖遗串龙宝珠一串，拿往当店当银百两，搭救仁兄出狱便了!

(唱《摇板》)

为朋友我岂能袖手不管，当宝珠救仁兄即早出监。 (下)

华 云：(下高案边哭边唱)哎……我的舅父啊!

(唱摇板)

候叔父他讲道舅父遇难，急回家见老娘报说的端。(下)

(番兵引骆驼、完颜龙上。)

骆 驼：禀千岁，来到荒郊。

完颜龙：撒下围网!(唱)《小导板》

兵扎荒郊把令传，(起霸)(唱《流水》)

大小儿郎听爷言。放鹰犬休怠慢，挽弓搭箭紧扣弦。山摇地动鸟兽乱，儿郎不住报马前。

番 兵：雁来了！

完颜龙：(唱《流水》)

半空中飞来一群雁，字字行行摆的端。摆一个一字一条线，摆一个八字分两边。叫骆驼看过弓和箭，且看本御显手段。一二三不放箭，在四五六上用箭穿。

骆 驼：鸿雁带箭。

完颜龙：(接唱)鸿雁带箭忙追赶，但不知箭雁落那边。 (番兵引龙、骆下)

华老婆：(内)华云!(边叫边上)儿呀!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唱一字)

天不幸我良人早把世过，撇下了母子们受尽折磨。我的儿叫华云深通武略，每日里到深山猎取野物。娶儿媳刘氏女(转二流)贤惠不错，日纺纱夜织布苦度生活。我的儿去打猎午时已过，叫孝媳捧茶来为娘解渴。

刘杏燕：(捧茶上)来了!(唱《摇板》)

刘氏女捧香茶去把娘见，(敬茶) 问一声婆母娘你的身体可安。

华老婆：(接茶)为娘倒也安泰。

华 云：(上《哭洒头》)

哎——我的好汉舅父啊!

(转《摇板》)

听侯叔报凶信气炸肝胆，好一似万把刀扎我心肝。心焦燥未布猎忙回家转，娘呀!我见了老娘亲珠泪不干。

华老婆：(接唱)

我的儿去布猎时间不短，回家来你为何珠泪不干。

华 云：你的儿在高山亲耳听见，

华老婆：你听见了什么?

华 云：侯叔父在途中漏出实言。

华老婆：他讲说了些什么?

华 云：我舅父贩私盐他把罪犯，

华老婆：他、他、他、他怎么样了?

华 云：打板子罚银两枷在衙前。

华老婆：哎呀!(昏倒。唱《小导板》) 听说兄弟把法犯，(叫头)兄弟，广卿，哎——我的好兄弟呀!

华 云：

刘杏燕：(叫头)舅父，舅父，哎——我的舅父呀!

华老婆：(接唱)事到此你悔前容易悔后难。(截)

(白)我可莫说贤弟呀贤弟，为姐何言叮咛于你，要走江湖就不要贩私盐，要贩私盐就不要走江湖。今日被王府这座阎王殿拿获，受刑坐监，说是你你你悔是不悔?

华 云：母亲，他悔之晚矣。

华老婆：儿呀!

(唱)你舅父吃官司咱怎能不管，快设法搭救他早日出监。

华 云：娘呀!

(唱)完颜龙害百姓把徐州霸占，倒不如杀狗贼与民伸冤。

华老婆：他父子聚兵将图谋叛乱，要除贼母子们势孤力单。娘的儿在家中切莫久站，急速到梵王宫去把兵搬。

华 云：辞别了我的娘忙出庭院，

刘杏燕：慢!(唱)

奴的夫你换一换随身衣衫。

华 云：贤德妻快与我把衣巾更换，(刘与云换衣介)

妻呀!(唱)

夫去后你要照料好老娘的安全。拜别了我的娘忙把路赶，搬兵回杀他个地覆天翻。 (急下)

刘杏燕：(唱《摇板》)

老娘亲你想用何种茶饭，

华老婆：你与娘打鸡蛋下些挂面。

刘杏燕：刘氏女到厨下与婆母造膳，为儿媳要尽孝理所当然。(下)

华老婆：老身便说。独坐草堂心烦意乱，不免将早年梵王宫学就的武艺拳棒演练演练便了!(飞脚出拳)

(唱《导板》) 自幼儿梵王宫曾把武练，(起霸、打七星拳)

(接唱《摇板》) 十八般武艺学的全。举目抬头空中看，一群大雁飞向南。门内取出弓和箭， 射一只肥雁佐酒餐。我这里拉弓射大雁——啊!只见雁儿落门前。(白)且慢，老身箭未射出，忽有一只大雁坠落门前，这是哪里来的箭雁?啊，是了是了，想必老身该食这只飞来的大雁。媳妇走来!

刘杏燕：(上)参见婆婆。

华老婆：媳妇你来看，这只大雁颈上穿了一支利箭；也不知是何入射的。将箭插在门外，将雁拿在厨下烹熟，为娘要去探望你那舅父。

刘杏燕：你儿遵命。 (将箭插在门口，持雁下)

华老婆：(出门观看)好炎热的天气！

侯伯卿：（上，唱《摇板》）

心急似火步似箭，见了姐姐把话言。见过华姐姐。

华老婆：侯贤弟来了，快快请进。(同入内)贤弟请坐。

侯伯卿：为弟谢坐。

华老婆：媳妇哪里?(刘上)见过你侯叔父。

刘杏燕：见过侯叔父。

侯伯卿：侄媳免礼。

华老婆：侯贤弟，今日过庄莫非为了你那郭仁兄之事?

侯伯卿：姐姐从何知晓?

华老婆：你那侄儿华云在山上布猎亲耳听见。

侯伯卿：小弟已将祖传串龙宝珠当银百两搭救仁兄。华云侄儿哪去了?

华老婆：贤弟附耳上来，(与侯耳语)。媳妇大雁可曾烹熟?

刘杏燕：也曾烹熟。

华老婆：快快取来。

刘杏燕：你儿遵命。（取雁上）

华老婆：媳妇好好照料门户，为娘同你侯叔父前去探望你那舅父，少刻便回。

刘杏燕：你儿记下了。(华、侯出门)

华老婆：贤弟请!

侯伯卿：姐姐请!

华老婆：(唱《摇板》)

侯贤弟为救友当去珠宝，好一似秦叔保两肋插刀。

侯伯卿：郭仁兄对弟恩至今未报，华姐姐侠义人女中英豪。(行弦)

华老婆：侯贤弟请往前行！

侯伯卿：还是姐姐你请往前行！

华老婆：贤弟，莫非你看姐姐年纪高大，追不上你幺，你看看姐姐脚程如何。哎嗨!(大行三步)怎么样?

侯伯卿：姐蛆虽然年迈，当年梵王宫的英雄还在，真是可敬可贺。

华老婆：啊?哈哈哈哈……(同笑下)

第三场

郭广卿：(唱《导板》)

实可恨顽贼模征暴敛，(李青押郭带刑枷)

(上)(唱《一字》)

无王法无天理作恶多端。郭广卿为糊口把食盐运贩，完颜贼竟诬我聚众生端。送徐州公堂上不容分辩，打四叫十罚纹银枷号衙前。恨不得将元贼(转《二流》)碎尸万段，恨不得把王府以火焚燃。叫李青你押我衙的立站，等华姐和云侄救我出监。

华老婆：(上唱《摇子》)

行来在衙门口抬头观看，见兄弟带枷锁好不可怜。

侯伯卿：郭仁兄党成了违法罪犯，忍不住伤心泪心如箭穿。

仁兄

侯

华 ：唉？贤弟 呀!

郭广卿：你们不要哭。

华

侯 ：不哭你不哭。

李 青：哟，都是好样儿的。

郭广卿：姐姐你来是……?

华老婆：给兄弟送酒饭来了。

郭广卿：为弟不用。

李 青：不用了赏给我。

华老婆：给你就给你，拿去。

郭广卿：侯贤弟，你来作什？

侯伯卿：仁兄身遭不白之冤，小弟将祖传串龙宝珠典押在万顺当店，当银百两，到王府打点，好救仁兄出狱。

郭广卿：拿当照来为兄观看。

侯伯卿：(取当照)仁兄清看。

郭广卿：典当人侯伯卿，今将祖遗串龙宝珠一百二十颗，当在万顺当店，当银百两。——哎呔!打也打了，罪也受了，又要花费银两，去满足豺狼的敲诈。贤弟休怪为兄怨你，你这样作，真倒的无才!

侯伯卿：为弟无才，为弟我真倒的无才。

(幕内喊老爷查监来了，快将犯人收监!)

李 青：啊，老爷要查监，犯人人狱，你们快走，快走。(推郭进狱)

郭广卿：你们回去。

侯伯卿：是。老嫂子，我们回去再作道理。

华老婆：兄弟呀，(唱《摇板》)

无贼害民有报应，为姐我另设良谋救你身。

侯伯卿：仁兄受罪弟难忍。(藏当照于胸，不慎失落在地。与华同下)

郭广卿：(接唱)你无才枉花百两银。(猛一拳打李倒地，李爬起做苦像)

李 青：唉!徐老爷给我派了这桩差事，这个红脸大汉，实在难管，一点不到，就是上头一拳，下边一脚，这这这这怎么得了?哟，犯人跑了。哎，姓郭的，姓郭的——(欲追下忽踩着地下当照)哎，这是个啥东西?(急拾起看)啊，原来是张当照，人常说当半当半，当一百两银子，实值二百两还不止，我不免将它拿到大街市上，卖几两银子，也好给全家老幼换个季。对。犯人跑了，赶人要紧。哎，姓郭的，我的水火棍来了啊!(急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