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剧目系列《虎狼异》（节选）

剧情

明朝姑苏人薛忠礼，虽中武举未曾上达，家道贫寒，卖文度日。表弟卢春华的父母早丧，为忠礼所抚养。忠礼夫妇省吃俭用，供春华读书。一日，忠礼卖文换回半盏粟米，夫妇不食让于春华，春华未饱，疑兄嫂虐待于他。春华上京应试，要忠礼备办路费，薛妻回娘家向弟弟杨富借银，杨富不仅不给借银，反将薛妻羞辱一番。此后薛妻才在妹妹杨秀莲处借来白银，同时，秀莲托姐姐将金钗赠与春华，以身许亲。薛妻因吃酒带醉，中途将银遗失，春华又疑兄嫂是瞒银昧亲，便怀恨在心。

卢春华中状元之后，不给兄嫂修书，薛忠礼前去探望，春华不但不出面相迎，反而以冷酒残菜相待，并题诗辱骂忠礼，忠礼气愤之下，留诗而去。春华恼怒，命赵忠、赵义赶至中途将忠礼杀死。二赵仗义不杀，并与忠礼八拜结交，赠给他路费，辞官而去。忠礼返乡途中又被骗子所骗，染病难行，被店伙康三级所救。

此时，番兵侵明，守兵大败。薛忠礼、赵忠、赵义三人投军杀敌，打败番军有功高升。忠礼迎来康三级和妻子，并提来卢春华要处死，众指责卢春华不该将恩不报反为仇，并劝解忠礼赦卢，忠礼也念姑表之情，才免卢春华死罪。

场 次

第 一 场 借 金 第 七 场 贼 乱

第 二 场 别 家 第 八 场 投 军

第 三 场 高 中 第 九 场 平 乱

第 四 场 催 贡 第 十 场 迎 康

第 五 场 探 亲 第十一场 提 卢

第 六 场 遇 难 第十二场 斩 华

人 物 表

薛 忠 礼 文武须生 赵 忠 武 净

卢 春 华 文 小 生 赵 义 武 净

杨 孝 莲 正 旦 柳 枝 动 丑

杨 富 丑 康 三 级 丑

安 童 杂 雪 沙 虎 武 净

杨 秀 莲 小 旦 百花公主 武 旦

秋 菊 小 旦 火 鹞 子 武 净

夏 科 锺 末 余 化 凤 武 生

落榜举子 丑 傅 应 龙 武 生

内 监 杂 洪 彦 登 红 生

哈 啦 啦 丑 康 文 学 末

克 里 虎 武 净 门 官 丑

赫 里 斯 大 净 院 子 杂

报子、旗牌、人役、兵卒等各若干人。

第一场 借 银

薛忠礼：(上引)腰中宝剑未出鞘，有心摘月恨天高。

(诗) 林中有鸟子时啼，(坐)三月花开满树枝。关门不管人闲事，闭口藏舌免是非。

在下薛忠礼，姑苏人氏，二老早年下世，是我虽中武举来曾上达。娶妻杨氏，倒也贤淑，怎奈家道寒微，靠我卖文度日。表弟卢春华三岁丧父，七岁亡母，是我将他抚养成人，白日送他南学攻书；夜晚教他梅花篆字。表弟倒也聪明伶俐，学业颇有长进，功名有望也!(唱流水)

叹表弟他爹娘早年丧命，依靠我卖诗文养他成人。但愿他异日里功名上进，也不枉我夫妻受尽苦辛。

卢春华：(上引)读书非容易，一字值千金。

见过表兄。

薛忠礼：表弟看坐。娘子与表弟看膳来!

(杨孝莲捧膳上)

杨孝莲：表弟请来用膳。

卢春华：是。(用饭介、吃毕)再看饭来。

杨孝莲：这!

卢春华：表兄，为弟还未曾吃饱。

薛忠礼：啊表弟呀!为兄今日大街卖文，只换回半盏粟米，造得这点膳食，为兄与你表嫂还未曾食用，与弟你一人留下，还望表弟暂时忍耐。

卢春华：怎么无有了?

薛忠礼：正是无有了。

卢春华：无有了罢。(作不满介)(背白)那是无有了，明明刻薄于我。哼!(转身)这是表兄，今乃皇王开科之期，为弟有心上京应试求名，还望表兄与为弟备办路途盘费，以便打点进京。

薛忠礼：啊，你要上京应试求名吗?

卢春华：正是。

薛忠礼：好啊!表弟暂回南学攻书，路途盘费为兄与你设法就是。

卢春华：有劳表兄。(下)

薛忠礼：天啊，天啊！想我家道贫寒，那有路途盘费给我表弟，这又如何是好。(打狗血①闷倒介)

杨孝莲：官人不必焦急，想我娘家富豪，待为妻回奔娘家，借些银两与表弟作为路途盘费就是。

薛忠礼：如此甚好，事在紧急，娘子就此前往。

杨孝莲：是。

薛忠礼：转来。这是娘子，能借与否即早归来。

杨孝莲：为妻记下了。(唱流水)

官人不必细叮咛，为妻焉有不记心。辞别官人娘家奔，为借银娘家走一程。(下)

薛忠礼：(唱)杨富刻薄又鄙吝，他把银钱看的真。但愿得此一去借银有准，好叫表弟进京城。(下)(杨富上)

杨 富：(引)家住姑苏县，家财有万贯。喜的有钱人，恨的穷光蛋。

我乃杨富的便是。二老爹娘早已去世，撇下我姊妹三人，姐姐杨孝莲，许配薛忠礼足下为婚，妹妹杨秀莲年方一十六岁尚未许人。是我执掌万贯家财，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也!(唱流水)

祖先人留下了家财万贯，不愁吃不愁穿快活神仙。坐客厅只觉得心神缭乱，

(打喷嚏作不安状)

哎呀!不对。(接唱)

心又惊眼又跳坐卧不安。

哎呀!今天怕是要退财。(想介)

安童!

安 童：(上)在。

杨 富：今天有人来会，你就说大爷不在家。

安 童：是。

(杨孝莲上)

杨孝莲：(引)为了借银事，叫人启齿难。门上有人无有?

安 童：哦!原是大姑娘。见过大姑娘。

杨孝莲：通禀你家大爷，就说大姑娘回来了。

安 童：是。(背白)哎呀!适才大爷咐咐下来，若有人来会，就说他不在家，想大姑娘乃是同胞姊妹；况且大姑娘多日不曾回来，若不通传，又怕怪罪与我，待我通禀一声。禀大爷!大姑娘回来了。

杨 富：哦！你大姑娘回来了。想你大姑娘多日不曾回来，今日回来，莫非向我告借?哎!不会，不会，好好好!叫她进来。

安 童：(出门介)大姑娘，大爷里面有请。

杨孝莲：带路，见过兄弟。

杨 富：又不是年，又不是节，见过什么礼，坐下就是。

杨孝莲：落坐。便问兄弟身旁可好?

杨 富：我又没有打摆子，又没害伤寒，吃饭能吃几碗，为啥不好?姐姐呀!你不在薛门当家立志，回到娘家为了何事?

杨孝莲：哎，兄弟呀!(唱二簧跺板)

兄弟不必把我问，细听为姐说分明。今本是皇王开科选，我表弟一心去求名。家贫穷无盘费难把京进，万般无奈回家中。望兄弟借银三十两，异日里高中本利还清。

杨 富：姐姐，你说啥呀?

杨孝莲：兄弟，将你银子借上三十两，表弟上京应试求名，一步高中，加利奉还。

杨 富：歇到，你们一分家财叫你们两口子吃光了，如今你们自顾不暇，还养活一个闲人，如今还想来刮洗我，莫说你借银三十两，三钱银子都没有指望，你不要在那里做梦。安童，莫理她，大爷今天劳累了，我要到后面歇歇去。哼!真气人。

(下)(关二幕)

杨孝莲：喂呀!

(狗血唱二簧嘹子)

杨富作事太不仁，全然不念姊妹情。无奈何只得回家奔，

(欲下童挡)

安 童：哎大姑娘!(接唱)

挡住姑娘慢消停。

大姑娘，你又不是不晓得他是个爱钱如命的克财痨。你何不去在绣楼哀告二姑娘，她攒的有私房银子。

(急下)

杨孝莲：哦!(唱二簧流水)

好个安童真聪敏，一言提醒梦中人。将身去往绣楼进，谅妹妹该有姊妹情。(下)

杨秀莲：(上唱西皮慢板)

杨秀莲在绣阁自思自叹，思想起终身事好不心酸。二爹娘去世早无人怜念，兄长他把我终身那放心间。

(转二六)

曾记得那一日薛家吊唁，见春华文才好一表非凡。与此人结凤鸾称我心愿，只缺个知心人来把线牵。为此事终日里愁眉不展，我只得暗地里埋怨苍天。

杨孝莲：(上接唱流水)

急忙来在绣阁院，见了小妹告哀怜。

秋菊走来。

秋 菊：哦，见过大姑娘。

杨孝莲：快去通报你二姑娘，说我有事要见。

秋 菊：是。二姑娘，大姑娘来在绣楼。

杨秀莲：哦，快快有请。

秋 菊：大姑娘，二姑娘有请。

杨孝莲：带路。妹妹在那里?

妹妹

杨秀莲：姐姐在那里?(同白)哎呀 呀!(同哭三枪牌子)姐姐请坐。

姐姐

杨孝莲：为姐告座。

杨秀莲：姐姐多日不曾回转娘家，今日回来因何事故?

杨孝莲：妹妹那知，只因皇王大开科选，表弟有心进京求名，怎奈无有盘费。我只说回得家来，向兄弟借上银子三二十两，等表弟高中之后，加利奉还，谁知兄弟不但不能借银，反将为姐羞辱一番。是我无奈，来在绣楼，望小妹念在姐妹情分之上，将你私房银子借给三十两，异日表弟高中之时，定当本利归还。

杨秀莲：姐姐说哪里话来，此乃助人上进，济人之困，小妹焉有不允之理。秋菊!

秋 菊：有。

杨秀莲：打开箱笼取银三十两，速去。

秋 菊：是。(下取银上)二姑娘银子在此。

杨秀莲：姐姐，这是纹银三十两，姐姐收下。

(交银与孝莲)

杨孝莲：如此为姐告辞了。

杨秀莲：(挡介)姐姐多日不来，那有一到就走。秋菊！摆酒上来。

秋 菊：是。(下，小衬捧酒上)酒已摆齐，请姑娘入坐。

杨秀莲 姐姐

：(同白) 请，一同请。

杨孝莲 妹妹

杨秀莲：(唱西皮一字)

绣阁上摆酒筵姐妹同饮，在席前叙一叙姊妹之情。

杨孝莲：(唱)自为姐过薛门十余年整，为生计奔波忙少来谈心。

杨秀莲：(唱)不幸得二爹娘早早丧命，

(转二六)

撇下了妹年幼好不伤情。我兄长只晓到克财如命，把为妹终身事那放在心。

杨孝莲：(唱)妹妹不必太伤情，姐妹间有话只管言明。兄弟不管你终身事，妹妹你可有意中人。

杨秀莲：(唱)姐姐紧紧把我问，话到口边难出唇。低下头来暗思忖。

(想介)哎，罢呀!为终身只得实话明。那日吊孝你家奔，孝堂观见卢书生。见他才貌多齐整，小妹回家常挂心。姐姐与我主意定，卢生就是我意中人。

杨孝莲：(唱)妹妹不必挂在心，终身之事我担承。等他早日皇榜中，驷马高车将你迎。

杨秀莲：(唱)听罢言来喜在心，背转身来祝神灵。但愿得卢春华皇榜有准，绣阁不负女裙钗。忙把金钗来相赠，(取介)烦劳姐姐转他人。

姐姐请酒。

杨孝莲：请。(同饮牌子，看天)哎呀!天色不早，为姐要告辞了。

杨秀莲：姐姐适才所言，望姐姐牢记在心。

杨孝莲：为姐记下了。(唱流水)

妹妹休要细叮咛，为姐岂是无心人。辞别妹妹回家奔，头晕腿软醉沉沉。(下)

杨秀莲：(唱)终身事姐姐已应允，倒叫秀莲喜在心。多日的心事今遂愿。绣阁以内盼佳音。(下)

第二场 别 家

薛忠礼：(上唱流水)

从早间娘子去借银，夕阳西下未回程。薛忠礼打坐草堂进，等候娘子回家门。

杨孝莲：(上唱)妹妹仗义又多情，借银赠钗还许亲。

见过官人。

薛忠礼：娘子看坐。这是娘子，借银之事如何?

杨孝莲：官人那知，是我回得娘家，我兄弟不能借给娘子，反把为妻羞辱一番，安童提醒于我，去在绣楼向小妹借来白银三十两，并赠金钗一支，小妹愿将终身许配表弟，还望你我夫妻担代。

薛忠礼：(笑)呵，好个贤德的二姑娘。娘子快将银子给我，明日好叫表弟登程。

杨孝莲：(寻银，炸锤)哎呀!官人大事不好。是我在小妹房中吃酒带醉，将银失掉。

薛忠礼：你待怎讲?

杨孝莲：将银失掉!

薛忠礼：哎呀!(狗血唱倒板)

听一言来失三魂，西边太阳火一盆。你不会用酒不该饮，你不该中途掉白银。将白银失掉不要紧，表弟如何上京城。越思越想我心恼恨，不打贱人气不平。怒而不息将你打，

卢春华：(上、挡介)(接唱末句)

挡住表兄慢消停。

薛忠礼：哼!还不与我滚下去。(杨孝莲下)

卢春华：这是表兄，如何打我表嫂。

薛忠礼：表弟那知，我命她回转娘家，借取白银与你作路费盘缠。她的小妹借银三十两，外赠金钗一支，亲身许亲。是她吃酒带醉，中途失掉白银，因此为兄将她责打。

卢春华：(背白)哪是将银失掉，明明瞒银昧亲，平日克扣我的饮食。正是：

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语中。

这是表兄，银子失掉不甚要紧，适才以在南学众家窗友，与为弟助来纹银二十两，为弟特来向表兄告辞，明日即早随同众位窗友就要登程。

薛忠礼：(惊喜介)既然如此，为兄家道贫寒，无有饯行酒筵，为兄短送一程了。(唱二六)

手挽贤弟把话论，为兄有言你是听。你三岁之时亡了父，七岁母亲命归阴。为兄将你抚养大，梅花篆字兄教成。有道皇王开文选，贤弟上京去求名。但愿此回得高中，早写书信回庄村。

卢春华：(唱流水)

表兄不必细叮咛。为弟岂是无义人。辞别表兄南学进，到明日会窗友进京求名。(下)

薛忠礼：(唱)薛忠礼转回家宅进，愿表弟此一回金榜题名。(下)

第三场 高 中

夏科锺：(内)开道。(芦毛令上)

(坐诗)奉王旨意把科开，举子纷纷两边排。高官不用银钱买，只要腹内有奇才。

本院夏科锺，大明永乐驾前为臣。龙虎之年，奉王旨意，魁星楼前拔卷，考罢三场，今乃总场之期。人役们!闪放贡院门，众举子临场。

(大金榜牌子)(众举子上)

卢春华：(同众上)见过大人。

夏科锺：众举子可曾到齐?

卢春华：俱已到齐。

夏科锺：报名上来。

卢春华：(呈卷)有名在卷。

夏科锺：待我拆卷一观。(看介三腔)观看头班举子名叫卢春华，文章好，字迹妙。远看是花，近看是字，一撇如刀，一点如桃，圆者似镜，方者似印。有心出一对联，不知你答对如闻？

卢春华：愿闻。

夏科锺：愿闻必是奇才，上前受对。

岩上松柏伸出龙头望日。

卢春华：园中嫩笋摆开凤尾朝天。

夏科锺：就以天字为首。

(念)天是棋盘星是子，明明朗朗何人敢下?

卢春华： 地为琵琶路为弦，曲曲弯弯哪个能弹?

夏科锺：真乃奇才，三门龙虎榜上观名。

卢春华：谢过大人。(四合四下)

夏科锺：传二班举子。

落榜举子：见过宗师大人。

夏科锺：报上名来。

落榜举子：(呈卷)卷上有名。

夏科锺：现看二班举子文词不通，字迹了草。有心出一对联，不知你答对如何?

落榜举子：愿闻。

夏科锺：上前受对。

鹭鸶隔水戏银鱼，水白鱼白鹭鸶白

落榜举子：小鬼进窑去挑炭，人黑筐黑扁担黑

夏科锺：就以黑字为首。

(对)黑墨白写出龙蛇草字。

落榜举子： 红口白牙吃的肉炒黄瓜。

夏科锺：不成对。

落榜举子：再来嘛。

夏科锺：再受一对。

砚台四四方方，松墨摆在中央，羊毫一来一往，作出锦绣文章。

落榜举子：桌子四四方方，盘子品碗摆在中央，筷子一来一往，吃过一净二光。

夏科锺：不成对。赶了!

落榜举子：哎呀，凭我这样天才，恐怕难以上达。不免回得家去，多用银钱捐上一个官儿。正是：

今科未得中，下科再不来。多把银和钱，捐个乌纱戴。(下)

夏科锤： 举子不在多和少，麒麟阁前把名标。畅道回朝。(圆场、芦毛令)臣夏科锺见驾。

内 ：爱卿，命你魁星阁前按卷，状元何地?榜眼何方?

夏科锺：这有八百举子文章，万岁御笔亲点。

内 ：待寡人观看。姑苏举子卢春华文章好，笔迹妙，为王御笔亲点首名状元，赐他白玉紫金鞍，一不打马，二不参相，红荣国三载无贡，为王用人在急，赐他天地福临四字，前去催贡，回朝之日另有加封。

夏科锺：为臣领旨。

(念)奉王一道旨，怎敢慢消停。

圣旨下，卢春华礼部更衣冠带，上殿接旨。(卢春华冠带上)卢春华跪定接旨。

卢春华：久跪。

夏科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观看卢春华文章好，字迹妙，为王御笔亲点首名状元，赐你白玉柴金鞍，一不打马，二不参相。红荣国三载无贡，孤王用人在急，赐你天地福临四字，前往催贡，回朝之日另旨加封。钦此。卿遵旨已读罢，望旨三呼。(旨交后互见礼下)

卢春华：(诗)中状元名扬天下，琼林宴帽插宫花。喜的是攀高结贵，稳坐在三元殿下。

(四人役上)

本状元卢春华，万岁用人在急，命我红荣国前去催贡，我本当修书回家，可恨表兄他不该瞒我银两，昧我婚姻，平日克扣我的饮食，那有书信与他来。(应)开道红荣国。

(齐下)

①“打狗血”亦叫“勾穴”是两手向上头向后仰的表演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