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文化—西安皮影的特点及在皮影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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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东府皮影独具特色。其造型、雕刻、着色不但有异於东北系皮影、湖南湖北之大皮影、山西河北及四川皮影,其与陕西西路皮影也情趣各异,流派纷呈。西安东府皮影的主要特点为造型小巧玲珑,雕刻精致细腻,色彩显明强烈。
其一、造型特点
传统的西安皮影戏原是“宫廷、大家、富户”,“堂会”娱乐之物。观者为少数“上等”官宦、富豪、贵人。故而造型均趋向小巧。西安东府皮影身高约三十三厘米,西安西路影人的四十三厘米;影人由十一个部位组成,头和身的比例为五比一,有别於西路影人身高比例的七比一。其头部较大,类似民间剪纸人物中和秧歌中的大头娃形象,和我国传统的绘画人物比例有共同特点。这一点也正好弥补了西安影人偏小的不足之处。它不仅适应了戏台下数丈之外观众的视觉要求,而且突出了最能显示人物个性特征的部位。为了适应影人在屏幕上横向活动的要求,艺人们采取了大胆夸张,合理变形的艺术手法,基本以正侧面单目塑造形像,个别丑、怪则塑造为半侧面双目形象。转化自身形式的局限,而形成独有的塑型特点。
西安东府影人的前额特别突出,俗称“崖颅”,以饱满的前庭显现出人物的智慧和才学,或神彩奕奕,或深思睿智,或眉宇含春,情态神韵各有千秋。
影人性格的塑造,首先对传递人物心灵之窗的眉、眼进行强调夸张,作延长处理,通过艺术的夸张变形,达到高度的神韵表现。并以平眉和皱眉区别影人性格的阳刚与阴柔。须、生角色以平眉细目表现其沉着安详之风采;旦角以弯眉线眼表现其秀丽文静之神韵;武生以皱眉凤眼表现其英俊骁勇之气概。
影人嘴巴有张口和抿口之别。生旦影人均为抿口形象,凸额尖鼻下朱唇一点,若有若无,颇为俏丽,影人做戏时小口似动非动,以实为虚,而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微妙的说唱联想感觉。
净角形象,以实脸皱眉表现其威武强悍,多作张口处理。如净角的狮鼻豹眼下,在夸张变形了的阔口上,以赤眉虬髯陪衬,使其具有万夫不当之勇;而在鹰鼻鸡眼下以张口刻画的奸相,却表现出一幅阴险狡诈的丑恶形象。
丑角的形象塑造更为奇特,多用圆眼、吊眉、冲天鼻,以半张口刻画其滑稽恢谐之神情,赋美态於陋形之中,貌虽丑而无厌恶之感。
对於特殊的物体,其又有自身一套特殊处理手段和形式。如桌椅帘帐等物,为了追求立体感,而作为显示三大面的俯视处理,正侧面的影人坐在半侧面的桌椅上,看起来倒也舒适自然,这些似乎不合乎现代艺术法则的处理手法,由於适合人们传统的欣赏习惯和审美意识,千百年来并无人提出非议。
另如对官帽两侧的羽翅作为脑后正处理,正面衣领又作为侧面处理,对称的发髻却作为半侧处理等等,均不受现实生活形象和焦点透视法则的限制和约束,是根据皮影本身需要和作者的审美要求予以灵活处理,这一独特的手法在我国传统的散点透视绘画中可找到依据。
影人的服饰图案,吸取了民间的印花布和戏剧服装图案的形式,并根据自身的艺术特点加以创造。为了追求纤美完整,花朵多作正面处理,而加强了花纹的装饰趣味性,镂花图案即有空心、实心、半空半实等形式。四方连续图案和边角二方连续图案更是花花套连,叶叶巧缀,变化无穷。
宫殿帅帐、书苑绣阁、天堂地狱等,多作满屏幕设置,构图力求饱满充实,装饰趣味浓郁。空间布局巧妙自然,真窗实门不显拥塞紊乱而气势宏大。
花木怪石亦颇奇特,构图精巧、完整紧凑,单木独石即可组成独立画幅。随着剧情和人物活动的要求,可开合聚散,自然成趣。
怪兽之类的意象造型更富浪漫色彩,特别强调装饰性,不一味拘泥於自然形象的逼真摹拟,而是现实形象和主观想象巧妙地揉和,经过提炼、升华、变形,使其更典型、更理想、更有观赏性。如把龙驹塑造成龙爪狮身、豹眼虎尾、马面鹿角,汇诸兽之精华集於一兽。形象既威猛又矫健,鬃毛翘卷,口吐火焰,虽凶猛却望而不畏,虽不伦不类而无怪异之感,反而逗人喜爱。
鬼怪之类的造型,民间艺人们通过广阔丰富的艺术想象,使其手下的艺术形象神奇多变。如牛头马面及孙悟空,猪八戒的形象,采取拟人化的手法,制造为兽面人身;而阎罗判官凶煞怪诞,而另具特色。这些造型是广泛吸取了民间各类造型艺术的营养,加以创造发挥的结果,在我国传统的神话绘画和古刹庙宇的壁画和塑像中即可觅其踪迹。
其二、雕刻艺术
西安东府皮影的雕刻,要求选用上等中型牛皮,经泡、刮、铲等工序炮制成半透明的皮子,再经打磨、摹画、雕刻、着色、上胶封色,熨缀、装订工序方能完成。雕刻艺人在一块块死板的牛皮上,或认真描摹、精雕细刻;或大刀阔斧,随手运刀打凿,都能用精巧的刀具为不同的形象赋於艺术的生命活力。
雕刻刀法基本以镂空为主,以刀凿代笔,结合传统的线描形式,运用简单的几把凿、刀,即可雕出多种形式的图案花纹。如甲靠花纹图案就有雪花、(卍)万次、梅花、鱼鳞、星眼、人字,十字,松针等互套四方连续图案。
人物的雕刻,用镂线与凿孔互衬,交相辉映,使玲珑剔透的影人繁而不冗,质朴单纯的影人简而不空,生、末影人的雕刻,线条平和,刀法稳健,使其温文尔雅的神情得到充分地表达。旦角影人的刀法婉转,线条柔和,花纹细腻纤巧,且兼用明刀暗线,以精雕细琢的雪花万次、梅兰菊竹、福寿字形等图案装饰,使其温柔娴静的神态,更加妩媚动人,充分显示出女性的阴柔之美。
净角的刀法挺直,线条粗犷奔放,以放射形状的线纹,将其暴躁骁勇的气质揭示得逼真生动,而洋溢着将士威武英俊的阳刚之美。
丑角的刀法更是独具匠心,为强化个性特征,而采取大刀阔斧的粗拙线条,衬以柔巧的花纹图案,在强烈的对比中产生呼应,俗中见雅,生动有趣而耐人寻味,从而产生出刚柔雅俗交融之和谐美。
案几绣墩之类的装饰纹样,刀工尤为精细,纹路刀凿兼施,结合块面,虚实反衬.以达到玲珑精致,空灵典雅之装饰美。
宫殿帅帐之类的大场面雕刻,作者在大块面积的牛皮上匠心独运,以丰富的想象力和高度的概括力整体安排,采用阴、阳刻兼施,点线面结合插缀的手法巧夺天工,使装饰纹样巧妙地排列接连。在同一幅画面上焦点透视、散点透视同时运用。正面侧面随需要而设置。雕梁画栋,镂线聚密而不感拥塞紊乱,玲珑剔透得好似纤美而气势宏大,互相配合浑然一体,表现出物体之整体美。
花木怪石的刀法,以柔和细腻的镂线“勾勒”花朵,用粗犷简练的刀纹雕刻枝叶砖石,刚柔相济,花叶互衬,呈现出饱满、充实之清新美。
牛马虎豹、龙蛇鹤凤之类,刀法简练准确,寥寥数刀即可把马的英俊、猪的笨拙、猴的机警、虎豹的凶猛表现得活灵活现。各个关节都是用线连接的,可以灵活转动,能够翻滚跳跃,伸屈自如,有形神俱佳之情趣美。
其三、色彩运用
西安东府皮影的用色,基本以红黄绿黑白为主,传统颜料以藤黄、铜绿、品红为佳。着色采用中国绘画的工笔重彩方法,以固有色平涂分填多次烘染,使色彩浑厚沉着,丽而不艳,具有浓厚民族传统的装饰趣味。大胆运用补色,以大红大绿作强烈对比,以镂线凿孔计白,自然调和,而获得简洁明快的色彩效果。为了准确地揭示人物的性格,而仿照舞台戏剧服饰和脸谱化的色彩,结合自身独有的特点和表现手法移植创新。采用镂线分色的方法,在形象上施以强烈鲜明的装饰色彩,强化人物的个性特征。如红脸的精忠,黑脸的骁勇,黄脸的狡猾、白脸的奸诈等,每种色调都有自身的处理手法和象征意义。
生、旦、末角影人的头部多为阳刻空脸,以空代色,含蓄的面部在视觉上给人们形成一种玉颜丽质的色彩联想,透过空间联想达到色的补充,获得无色胜有色的艺术效果。
衣着服饰的用色,贫富有别,老幼各异。旦角衣着多用高纯度的艳色,经浓墨重压,镂线调和,富丽而不艳目。有的则能充分利用牛皮本色,淡色着里,深色压边,刀纹补白,呈现出端庄大方、清素典雅的格调。老生老旦用色单纯,多过两三色,在农领袖口处以素色空心花纹装饰,而显得既朴素又大方。穷家生旦形人,多用绿黑黄赤蓝等单色,镂以简练的刀路线条,在屏幕上则形成淳朴素洁的明快色调。
丑角色彩的运用,是以红花绿叶相杂互托,冷暧对衬,产生不安定的浮燥色调,再用浓墨镂线调和统一,使色调重新得到协调稳定,获燥而不浮,妖而不炫的特殊色彩格调。使色彩巧妙地烘托角色,并准确地表达出人物的个性特征。
殿宇楼阁之类大场面色彩的处理,善於运用鲜明强烈的对比色进行装饰,非常注意整体色彩的关系。如朱色的柱子和门窗作为主体色调的宫殿,以绿色的瓦陪衬,檐下暗处的斗拱以深色重压,镂线配合,而获得威严壮观、富丽堂皇的色调。阴曹庙宇则以黑灰色的门窗和柱子作为主体色调,用深绿暗蓝烘托渲染,粗犷的线条和块面体积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而给人一种阴森冷飕的感觉。
花木怪石的着色,采用互补色对比,鲜明强烈。花朵以镂线作“勾白”装饰,艳丽清新,山石树枝着色后用浓墨重勾,淡墨皴点,兼以刀线衬白,即活脱又沉着,花叶互衬,获得饱满、充实、明快的色调。
怪、兽之类用色,夸张浪漫奇特。如赤色的驹、绿色的麟、青脸红须的鬼怪,粗犷夸张的色彩虽越出常态,但并不觉得别扭、难看,反以自身强烈的色彩,独特的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艺术印象。
其四、西安皮影在世界皮影界的地位
西安皮影以其源远流长、造型优美、雕刻精致而独树一帜,在世界皮影界享有相当高的地位,被誉为艺坛奇葩,工艺瑰宝。尤其是随着视听资讯的大量兴起和快速发展,全世界各地的皮影戏大多走向没落和消失,残余的道具往往成为博物馆里的民艺收藏,屈居在玻璃橱窗中,而惟有西安皮影仍然在鲜活地发展。古老的皮影焕发着绚丽的光彩,成为全人类的文化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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