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画大观—大麦地岩画研究争议浅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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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画主要地区常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世界岩画研究概况》说:“地区的选择,是为了确定‘主要地区’,所谓‘主要地区’,就是那里存在着的岩画,对于早期人类智能一致性的认识有着杰出的贡献。大多数的‘主要地区’,在小于1000平方公里地带之内,有着超过1万个图像。……令人吃惊的是,这种地区却很平均地分布着;没有一个大陆少于10个主要地区,也没有一个大陆超过40个主要地区。到目前为止,已经鉴定出来的有140多个主要地区分布如下:
非洲 24个国家 31个地区
亚洲 12个国家 32个地区
美洲 13个国家 39个地区
欧洲 14个国家 31个地区
大洋洲 6个国家 15个地区
从这个分布情况看来,我们可以说,岩画的确是具有世界性广度的现象。”
以上世界各国岩画“主要地区”的分布情况,阿纳蒂教授是按照他总结的“国际通行标准”统计出来的。有了这个“国际通行标准”,才能比较和确定岩画“主要地区”在各大洲、各国家的分布情况。汤教授怎么就能失口否认这个在国内外沿用了20多年的世界岩画“主要地区”的区分标准呢!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公布的世界岩画“主要地区”的分布情况看,亚洲有32个岩画“主要地区”,分布在12个国家。当时,具有5000年文明史的中国却没有一个这样的岩画“主要地区”。国人深感遗憾,但不知原因何在。宁夏中卫的岩画工作者经过20多年的普查、详查、补查,终于将大麦地的岩画藏量基本查清。大麦地岩画地区15平方公里,遗存有图像10000多个,每平方公里660多个;大麦地岩画地点6平方公里,遗存有图像4210个,每平方公里700多个。我们将大麦地岩画地区的面积、岩画数量、每平方公里的图像个数与已列入世界岩画“主要地区”岩画分布面积、岩画数量、每平方公里的图像个数进行比较研究,认为中国大麦地岩画地区的面积、岩画数量已达到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的区分标准,将其称为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大麦地岩画地区每平方公里图像个数已远远超过了已知的一些岩画“主要地区”,我们认为,大麦地岩画地区填补了中国没有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的空白,给亚洲和世界新增了一个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这应该是中国文化界、世界文化界乃至人类都应该高兴的事。因为中国有了这样一个世界级的岩画“主要地区”,至少表明曾经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早期人类的智能与生活在其他遗存有岩画“主要地区”的各大洲、各国家的早期人类具有同样发展水平的智能。换句话说,各大洲、各国家岩画“主要地区”的存在,对证实与岩画“主要地区”相关的“早期人类智能一致性有着杰出的贡献”。大麦地岩画“主要地区”的这一“杰出贡献”,并没有给所谓世界上自古就有“优等民族”、“劣等民族”的说法提供史前证据来源,而是与之相反,汤教授何故无据贬损?华夏大地上有大麦地这样一块岩画“主要地区”,值得大家高兴。如果任何地方,再能增加几个岩画“主要地区”,同样值得大书特书。岩画“主要地区”是世界岩画研究的一个重大课题,对各大洲史前人类的智能研究具有重大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并非研究岩画的汤教授所说的“这种分类法不带任何‘世界级’之类的价值判断和等级意味”。
“学术规范”常识
前辈考古学家对本文所引旧石器时代晚期至新石器时代早期凿刻岩画的断代结论,多依据考古学传统断代技术,也有使用现代科学技术综合测定的,均见诸权威考古论著,都具有很高的可靠性。至于汤教授自己理解使用的所谓“直接断代”方法,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由于对样品以及环境要求太苛刻”,“所以从目前情况看,岩刻画的断代仍主要使用多学科的综合比较法,亦即19世纪初期英国考古学家贝尔佐尼在研究尼罗河古埃及石刻时提出的‘考古近似断代法’”。既然如此,汤教授为何将前辈考古学家用“综合比较法”业已确定的那么多的旧石器时代至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刻凿岩画轻率地一口否定呢?这难道是对“国内外学术界”的“尊重”?
汤教授在介绍印度的“凹穴和线形沟槽图画”时说:“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凹穴和线形沟槽图案便是旧石器时代岩刻画中最常见的主题。这种主题数量众多,而且分布广泛,在世界各地均有发现。”从这一点看,汤教授似乎才知道世界范围内是遗存有不可移动的旧石器时代的凿刻岩画的。汤教授否认中国大麦地等北方草原岩画中遗存有旧石器时代晚期至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岩画,这是他学术研究的自由,应予以尊重。但汤教授为了否定中国大麦地等北方草原岩画中遗存有旧石器晚期至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岩画,竟谎说“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没有一处不可移动的刻凿岩画的年代可以被确认早到距今10000年前的旧石器时代”,还谎说“整个欧亚草原大陆的”同类刻凿岩画“均属公元前两千年以后的作品”。这种虚构伪学术证据,否定他人学术观点的做法,是违犯“学术规范”常识的,是学术界的大忌。
岩画学术界普遍认为,岩画上由敲凿、研磨而形成的凹坑岩画,是岩刻中最古老的图像之一。这类凹坑岩画,多遗存于旧石器时代晚期,一直延续到新石器时代,这是世界范围内的普遍现象。对这种不可移动的凹坑刻凿岩画的研究,已见诸许多前辈学者的文献记载,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对于这样一个众所周知的凹坑岩画,汤教授却说:由于别人“过去没有意识到这些凹坑是旧石器时代的艺术品,从而使很多地区的凹坑岩画被忽略了。看来,就我国而言,首先是对旧石器时代岩画艺术重新认识和定位。”当汤教授意图否定别人提出的中国大麦地等北方草原岩画中遗存有旧石器时代晚期岩画时,他可以谎称“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没有一处不可移动的刻凿岩画的年代可以被确认早到距今10000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当汤教授宣布自己对凹坑岩画的“新发现”时,他却说:“凹坑和线形沟槽图案便是旧石器时代岩刻画中最常见的主题……在世界各地均有发现。”解读汤教授这种出尔反尔的“学术规范”,方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是宣称自己“首先”发现了中国旧石器时代刻凿在岩画上的“凹坑和线形沟槽”,是他“首先”对中国“旧石器时代的岩画艺术重新认识和定位”的。汤教授的这种“学术规范”,对学术道德、学术风气“无疑会产生负面影响”。
学术界关于中国大麦地岩画的各种研究观点,均建立在客观存在的岩画图像这一事实上。这些客观存在的岩画图像,没有一件是当代学者虚构和捏造的;学者们发表的各种研究观点,都是各人对岩画图像的认识解读。建立在客观事实上的各种观点,智仁各见,并不存在汤教授所指责的“失实与失当”。媒体关于大麦地岩画的各种报道,传达的是各种研究观点,反映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局面,并非汤教授所指责的“学术商业化”和“商业炒作”。要说“学术商业化”和“商业炒作”,莫过于汤教授虚构伪学术证据,编假旗做虎皮,左一个“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没有”这个,右一个“中亚和整个欧亚草原大陆”都没有哪个,指责媒体“缺乏起码的学术规范”,“违背基本的学术常识”。汤教授这种“子虚乌有的炒作”,赵本山“卖拐”式的“忽悠”,与兜售虚假广告,推销假冒伪劣产品无异,这才是真正的“学术商业化”和“商业炒作”,亦是当今一些学人“眼下治学的一条捷径。”
“基本逻辑”常识
诚如汤教授所言,“汉墓中”自然不会“出土几万年前的智人化石”,“唐代墓葬壁画中”也不会出现“克鲁马农人狩猎猛犸的场景”。但是,当汤教授将智人化石出土地误考为汉代墓葬,将克鲁马农人狩猎猛犸的场景误考为唐代墓葬壁画时,说不定汤教授还会据以证明智人化石产生于汉代、克鲁马农人生活在唐代。汤教授的这种“基本逻辑”,已见诸他对中国岩画断代的“研究成果”。例如:汤教授根据自己虚构的“整个世界都没有一处不可移动的刻凿岩画的年代可以被确认早到距今10000年前的旧石器时代”的伪学术证据,就推论断言中国没有一处旧石器时代的不可移动的凿刻岩画;汤教授根据自己虚构的“乃至中亚和整个欧亚草原大陆的同类岩画均属于公元前两千年以后的作品” 的伪学术证据,就推论断言中国北方草原岩画都属于“公元前两千年以后的作品”。汤教授虚构的前提是假的,难道据此“基本逻辑”推导出来的结论还会正确吗?
对于中外学者、考古论著早已确认的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到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众多刻凿岩画,汤教授都认为违背了他关于刻凿岩画产生于“公元前两千年以后”的“基本逻辑”,他将前辈考古学家早成定论的断代结论统统否定,他的理由是上述断代结论未经他认可的“直接断代法”校验。至于汤教授所谓的“直接断代法”,用于岩画断代亦未必可靠可信,也有闹出笑话的。就用汤教授自己的话来说:“事实上就目前情况来看,不仅是地衣测年,包括微腐蚀年代分析,阳离子比等所谓的直接断代法,尚无一例可以独立运用于岩刻画的断代”。既然如此,汤教授又依据哪种新的“直接断代法”断言“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没有一处不可移动的刻凿岩画的年代可以被确认早到10000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汤教授又依据哪种新的“直接断代法”断言“乃至中亚和整个欧亚草原大陆的同类岩画均属公元前两千年以后的作品”呢?汤教授又依据哪种新的“直接断代法”断言中国大麦地早期岩画属于“殷商时期的“鬼方”等人、晚期岩画属于“斯基泰或秦汉时期的匈奴人”的作品呢?汤教授讲不出断代依据,凭空将中国大麦地等北方草原岩画统统断定为世界、中国文字创生通行以后,世界、中国文字著述遍地盛行时期的产物,这就意味着殷商至秦汉时期(公元前1600年至前200年左右)生活在华夏大地这一范围(内蒙古、×、甘肃、青海、宁夏)、“乃至中亚和整个欧亚草原大陆”这一广阔地域内的人类尚处于蒙昧阶段,他们还没有创造文字、使用文字的智能,仅能以凿刻岩画传情达意,他们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上远比其它大洲、其它地区至少落后数万年。数千年的中外文献记载、数百年的考古事实难道真是汤教授断代的哪个状况吗?就以汤教授所认可的断代为例,汤说:“从整个考古学的范围来看,我国目前为止发现的旧石器时代的可以称的上是图案的二维平面艺术,得到确认的只有河北省出土的13000年前的鹿角上刻划的几何图案”。中国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二维图案,出土的是否仅有这一件?还是有许多件?或许是汤教授仅承认这一件,这些我们都无须争辩,只需要汤教授懂得一个“基本逻辑”就可以了。河北兴隆县发现的已成为化石的鹿角,其上雕刻有清晰的几何纹样,确属旧石器晚期的雕刻艺术品。这一确切无疑的考古事实证明,在距今1.3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晚期,中国北方地区的狩猎族群,已经具有了在坚硬物体上刻制图画艺术的智能、工具、技术和作品。以此类比类推,类似的刻凿岩画出现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欧亚草原大陆和中国北方地区,这难道不符合真正的基本逻辑吗?这值得大惊小怪吗?
对于中国等地遗存的旧石器时代的“凹坑”、“沟槽”等凿刻岩画,中国学者早就多有论述,认为这是旧石器时代的岩画。对此,汤教授视而不见,见而否认,还说这种研究观点会“贻笑国际学术界”的。但当汤教授从外国人书本上摘抄了几则印度的“凹坑和线形沟槽图案”,他就如同哥仑布发现了新大陆,不但介绍那就是“距今29万年”、“可以古老到190万年前”的“旧石器早期的艺术品”,而且还要求大家据以“重新认识和定位”中国旧石器时代的艺术品。看来,汤教授的“基本逻辑”很清楚,只有印度有了旧石器时代的“凹坑和线形沟槽图案”,中国才可能有旧石器时代的“凹坑岩画”,否则,中国不但没有旧石器时代的“凹坑”、“沟槽”岩画”,甚至中国北方草原“乃至中亚和整个欧亚草原大陆”连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刻凿岩画也没有。汤教授关于中国岩画产生时代的以上“基本逻辑”和“著名”论断,是他在《大麦地岩画的时代及相关问题》中独家首创的,为中外博导所仅见。
中国岩画研究起步晚,多系探索,智仁互见,本属正常。近年冠衔岩画研究的“教授”、“博导”多有,但以标榜贩卖“学术常识”、“学术规范”、“基本逻辑”自许者罕见。汤教授通过对媒体报道的宁夏岩画研究的嘲弄、斥责,公布了他对岩画研究的一系列“学术常识”、“学术规范”、“基本逻辑”和“重新认识和定位”等高见。汤教授的这些东西,先发布于网站报刊,继而又刊载于宁夏《岩画研究》。上述东西,作为汤教授的一家之言,理应受到尊重,随他说去。但从汤教授对宁夏岩画研究的嘲弄、斥责声中,清楚表明他不仅仅是自我宣传,而是俨然要以自己的一家之言去“规范”整个岩画学术界,这就不能不让人向其讨教了。拜读上述出自中国高等学府“教授”、“博导”之口东西,总觉得尚有商榷之处,但却难于启齿。无奈之下,只好罗列些中外考古专家对岩画的研究成果与汤教授的“高见”试做比较,并借用汤教授斥责媒体的原话作为对其文章的回应:汤教授的文章确实“违背基本的学术常识”,“缺乏起码的学术规范”,“更是对国内外学术界的不尊重”。如此研究文章,实在有悖于学术道德,有损于学术风气,确实像汤教授所说的“使中国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岩画研究学术质量大打折扣”了(注:本文所引汤惠生文章见其《大麦地岩画的时代及相关问题》、《寻找中国最早的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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