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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天下无贼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张艳茜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我认真地回忆,不断地问自己,但是仍然想不明白。
    早晨上班赶着去乘公交车,有多路车开往大差市那一站——我上班的地方。平时,我会选择始发车,有座位,也不拥挤,偏偏今天冷风中站了好一会,只开来一辆人多拥挤的43路。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上了车。顺着人挨人的后背,我往后边走。站稳后,因为要打一个很急的电话,便打开在身前挎着的挎包取手机。前后也就一站路的时间,电话打完,又重新将手机放入包中。期间,有一个女孩子挤过来,我有些站立不稳,便腾挪到另一个座位旁抓住扶手。
    下车来到办公室掏钥匙时,发现放钱包的那一层拉锁开着,没有钱包。粗粗想了一下,以为是忘在家里了。
    十点多,我来到方便上网的另一间办公室,收看来稿邮件后,就开始短暂的网游。到几个铁杆博友的园子里造访,就看到“远行无语”的文章《屁股上长眼睛》。她这几天被一个贼盯上了,因为警惕还没有让这个贼得手,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着实令人烦恼。于是我留言给她:
    快过春节了,是要多长只眼睛哦!
    我常被贼惦记。
    有时路上边走边打电话或发信息时,就有手伸进了我的包里。
    本来还要再多说几句安慰她的话的,但是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于是匆忙将留言贴上,来接电话。是我的同事晓海打来的,晓海说,你是不是把钱包丢了?
    我是编辑部有名的马大哈,时常丢三落四,每天都忙于寻找被我到处乱放的东西。有时,走一个地方顺手就留一样物件,笔、稿件、书刊、钥匙、茶杯等等。我以为这次又是将钱包在什么时候忘在了编辑部的什么地方。于是我回答晓海:是的,我不见了钱包,是不是在外边的办公桌上发现的?
    晓海说,不是,是一个人打来电话,说是在公交车上捡到的。
    听到这里,我并没有神经紧张,我想一定是晓海在和我开玩笑。那一刻我都做了打算,中午不回家了,就请晓海和编辑部的哥几个吃一顿,喝点小酒,以答谢这种拾金不昧的行为。但是晓海说,这个打电话的人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你赶紧和他联系。
    这时,我的头才有些晕。我想,我的钱包可能真的丢失了。我让晓海判断对方的态度,很是担心对方有诡异的敲诈心理。晓海说,听着不像有别的目的,而是真想将钱包还给你。
    镇定了一下慌乱的情绪,因为心存戒备,我用办公室的电话,按对方留下的手机号码打过去。拨通了,听到对方“喂”一声之后,我第一句话却是问:你是谁?对方很标准的普通话传来,语调平和:“你是张艳茜吗?我今天乘37路公交车时,捡到了一个钱包。因为里面有你的信用卡,所以按照信用卡上姓名查找到你的单位了。”
    我有些不相信,我明明上的是43路车,怎么会在37路车上拣到我的钱包呢?我说,你能不能给我说一说钱包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本来,应该是我报出丢失了什么的,我又一次宾主颠倒过来问话。因为那时我依然心存侥幸——我的钱包不过是忘在了家里,现在这个人别有用心,在搞恶作剧。
    对方没有介意我的反常,很认真地一样一样悉数着我钱包里的东西。除了钱,信用卡、医保卡、汇款单,还有孩子交学费的发票等都在。
    这时,我才敢肯定,我的钱包真的是被小偷扒走了。
    对方说,他在北郊龙首村的畜牧防疫总站工作,他会等待我去取。他还告诉我,他姓杨,我到达时可给他去电话。
    我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就要去乘车奔向龙首村。办公室的小姑娘桔梓问我:“有钱乘车吗?”我一摸口袋才知道,除了乘车卡,我只有不到一块钱的零钱。她立即掏出五十元钱给了我。就要出门时,另一个同事小白说,那人是个男的吧,记着给人家买包烟!
    附近就有去龙首村的公交车。西安这几年,增加了许多公交路线,四通八达,非常方便。一路上我细想着我的损失,我丢失了昨天刚刚发到手的一笔平时少有的奖金,怎么就忘记留在家里了?
    想到家里,便又想起1989年的国庆节,放假刚回到华阴探亲,省作协的长途电话就打到父母工作的总公司的总机房。那时通讯很不方便,家里没有电话,又是个拥有五千人的冶金建设公司,竟然还能把我找到。当时的主编白描,尽量用平缓的口吻对我说,我的家门被撬开了,可能丢了一些东西。
    当时,我住在省作协办公院的平房,出来进去的人很多,怎么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被盗了呢?我将信将疑,但还是匆忙赶回了西安。进了家门,看到的是一片狼藉。衣物扔了满地,值钱的电器和贵重的衣服统统被偷,家具上到处是派出所的警察采集指纹时喷下的银酚。
    后来,这起入室盗窃案终于没有任何线索而不了了之。我又在几年里一点一点地省吃俭用,辛苦地攒钱,重新添置家用的东西。
    女儿三四岁时,一个星期天,我骑自行车带她去公园玩。回来时路过菜市场,人多路窄,我只好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走,就被两个人快速抢走放在自行车前筐里的手袋。当时,眼看着他们拎着包跑,我却无法去追,因为担心自行车后座的孩子会在慌乱中丢掉。手袋里面有很好的一架日本“富士牌”照相机。可惜了刚刚拍下的去公园的一卷胶卷。
    2002年,正是我忙于新房装修的时候。一天,刚从银行取出工资,从街这边过马路到那一边,背包就被偷了精光,包括工资卡、身份证、物业缴费卡等等。那次的被盗,不光损失了工资、劳命伤财地费大劲补办各种卡证,还遗患无穷——因为小偷用我的身份证登记了两部手机号码。结果所有的欠费,都由我来承担。
    还有一次,我的手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办公室被人偷走。
    还有……
    我在车上一路想着这些年被偷的遭遇,心里很是伤感、难过。人常言“破财免灾”,我也曾这样宽慰自己,我的大姐有一次在听说我被偷了之后,很难过地对我说,艳茜啊,你这些年的财也破得太多了,怎么就没有免灾呢!
    龙首村到了,我很容易就看到了十分醒目的畜牧防疫总站的牌子。我没有急于给杨先生打电话,我想在周围找到一家烟酒店,但是,很遗憾,却没有。怎么办?好在手里拿了两期杂志,否则,真的要空手见人家了。
    打去电话,我以为杨先生会来在大门口见我的,但杨先生说,你上楼来吧。待我上到三楼,一个四十多岁,面相厚道的男人正在一间办公室门前等我。把我迎进办公室,里面有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正在办公。这时,我才感动于杨先生的苦心。他肯定也担心,做的这件好事被我误解,他要在他的同事面前把钱包还给我,同时也让我放松心情,清除疑虑。他的三个同事说,今天早上,老杨可是费尽周折才找到你噢。他先是跑到银行,按照信用卡上的姓名要求银行帮助查找,银行却不给提供任何信息。他只好四处打电话,求了熟人才查实你的工作单位。
    我接过我的钱包,已经感动得语无伦次。我说,我应该给你买包烟的,可是没有找到买烟的商店;我说,我还应该请你吃顿饭,可是,我现在没有钱;我说,回头,我一定要请你吃饭答谢,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说,噢!对了,我的卡还在,我现在去银行取钱,刚好到中午吃饭时间,我请你们大家一起去吃饭好吗?
    杨先生一再说,这是很平常的事,谁遇上了都会这么做的。你千万不必客气。办公室的所有人也都应和着杨先生,就是不肯接受我请客答谢的要求。
    我说,那我很想和你们交朋友,希望你们不要拒绝我。还没有等杨先生言语,其中那位很像领导的男人这时说,好啊好啊!很愿意和你交朋友。在我要求下,我得到了他们的工作通信地址和杨先生的大名。
    出了门,我的头仍然晕晕的。但我知道,现在是感动得头晕。同时,我再一次对可恶的小偷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说,有种你偷那些贪官污吏去啊,糟践平头百姓算什么本事?而且,是谁说“天下无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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