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婚姻类上
【繁体中文】 作者:(清)徐珂编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文明结婚亲迎之礼,晚近不用者多,光、宣之交,盛行文明结婚,倡于都会商埠,内地亦渐行之。礼堂所备证书, 「 有新郎、新妇、证婚人、介绍人、主婚人姓名。」 由证婚人宣读,介绍人、 「 即媒妁。」 证婚人、男女宾代表皆有颂词,亦有由主婚人宣读训词来宾唱文明结婚歌者。
文明婚礼,实有三长.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取男女之同意,以监督自由。其办理次序,先由男子陈志愿于父母,得父母允准,即延介绍人请愿于女子之父母,得其父母允准,再由介绍人约期订邀男女会晤,男女同意,婚约始定。二,定婚后,男女立约,先以求学自立为誓言。三,婚礼务求节俭,以挽回奢侈习俗,而免经济生活之障碍.结婚之日,当由男女父母各给以金戒指一事,礼服一袭.婚礼未经制定,所习行者如下:一、奏乐。二、司仪人入席,面北立。 「 以下皆由司仪人宣唱。」 三、男宾入席,面北立。四、女宾人席,面北立。五、男族主婚人入席,面南立。六、女族主婚人入席。面南立。七、男族全体入席,面西立。八、女族全体入席,面东立。九、证婚人入席,面南立。十、介绍人入席,面南立。十一、纠仪人入席,面北立。十二、男女傧相引新郎新妇入席,面北立。十三、男傧相入席,面北立。十四、女傧相入席,面北立。十五、奏乐。十六、证婚人读证书。十七、证婚人用印。十八、介绍人用印。十九、新郎新妇用印。二十、证婚人为新郎新妇交换饰物。二十一、新郎新妇行结婚礼,东西相向立,双鞠躬。二十二、奏乐。二十三、主婚人致训辞.二十四、证婚人致箴辞.二十五、新郎新妇谢证婚人,三鞠躬。二十六、新郎新妇谢介绍人,三鞠躬。二十七、男女宾代表致颂辞,赠花,双鞠躬。二十八、奏乐。二十九、新郎新妇致谢辞,双鞠躬。三十、女宾代表唱文明结婚歌。三十一、证婚人介绍人退。三十二、男宾退。三十三、女宾退。三十四、新欴新妇行谒见男女主婚人及男女族全体礼.三十五、奏乐。三十六、男女主婚人及各尊长面南立,三鞠躬。三十七、男女平辈面西立,男女晚辈面东立,双鞠躬。三十八、男族女族全体行相见礼,东西相向立,双鞠躬。三十九、男女傧相引新郎新妇退。四十、男女两家主婚人及男族女族全体退。四十一、纠仪人司仪人退。四十二、茶点.四十三、筵宴。
满蒙汉通婚满洲、蒙古之男女类皆自相配偶,间或娶汉族之女为妇,若以女嫁汉族者,则绝无仅有。其于汉军,则亦有婚媾,不外视之也。
顺治戊子二月,世祖谕礼部:「方今天下一家,满、汉官民皆朕赤子,欲其各相亲睦,莫如缔结婚姻。自后满、汉官民有欲连姻者,听之。其满洲官民娶汉人之女实系为妻者,方准其娶。」
康熙时,圣祖妃嫔有年佳氏、王佳氏、陈佳氏,仁宗生母孝仪后为魏佳氏,皆汉人而投旗者,故称为某佳氏。「佳」为「家」之叶音也。
光绪季年,德宗曾降旨,令满、汉通婚。
汉苗通婚国初,曾降旨禁汉、苗通婚,干隆辛巳,弛其禁。
婚帖用端肃端庄字样婚礼,两姻家通名,其刺必书「端肃顿首拜」。同治后,以肃顺、端华故,改之。或有作「端庄顿首拜」者,继亦避之,则以光绪庚人拳匪之祸为端王、庄王二人所酿成也。
大婚前之进御者皇帝大婚之前,先选宫女之稍长者进御,凡八人:曰司帐,曰司寝,曰司仪,曰司门.指婚近支王贝勒贝子公及外烕之子女既及岁者,开具姓氏年龄进呈,即由太后指配与满洲、蒙古、汉军之贵族联姻。指定后,明发懿旨,以某女婚某王,或某某,名曰指婚,满语又谓之拴婚。
满蒙汉八旗婚嫁八旗婚嫁之制,纳采、问名诸事悉同汉人,双尚双,吉期用两日。先数日,送奁具至男家,置于桌抬之,以多为荣.及迎亲,则男家择年长全福之妇至女宅,代新妇上妆,曰娶亲太太。其送亲也,亦择年长全福之妇至男宅,扶持新妇,曰送亲太太。皆乘花舆,故花舆必备三乘。新妇登舆,不衣礼服,而其衣以布;不梳两把头而聚发成髻,盖以红巾。其内衣,虽夏日亦装棉,若在三伏期内,亦夹而不单,然肩膝等处亦必略置棉花。
新妇舆至门,新郎抽矢三射,云以去煞神。新妇出舆,不祭祖,不拜花烛,径人洞房,与新郎并坐于炕,阖门,行坐帐礼.新郎新妇外出,跪拜于一族最尊而全福者之前。全福者口述吉语,以秤竿挑去红巾。食水饺,饺不熟,即熟亦讳言之,生者,取生育之义也。新妇易衣,其饰,富贵者有钿子、 「 以珠翠扎成发饰。」 喜花, 「 红绒制喜字或福字。」 常人之家即梳髻,着常服。妆成,新妇坐于炕,不言不笑不动,否则为不吉。及夕,新郎代新妇取花插之窗,必在窗之低槅,愈低,则得子愈早。翌晨,新妇乃偕新郎行庙见礼.满洲婚嫁满洲氏族, 皆年及冠笄始相聘问。 男家主妇至女家问名, 相女年貌, 意既洽, 赠如意或钗钏等物, 以为定礼, 名曰小定。 择吉日, 男家集宗族亲友偕新壻往女家问名, 女家亦集宗族等迎之中庭, 位左右设, 男族入, 趋右位。 有年长者致词曰: 「某家男某虽不肖, 今已及冠, 魔聘妇为继续计。 闻尊室女贤淑着令名, 愿聘主中饙, 以光敝族。 」女族致谦词以谢. 若是者再, 始定婚, 令新壻入拜神位前及外舅父母如仪. 既进茶, 女族趋右位, 男族据宾筵, 或设酒宴以贺. 改月择吉, 男家下聘, 有酒筵, 羊鹅, 衣服, 绸缎诸物, 曰过礼. 女家款待如仪. 男家赠银于女家, 令跳神以志喜。 既定, 婚期前一日, 女家赠妆奁嫁资, 视其家之贫富, 壻策骑往谢. 五鼓, 鼓乐, 娶妇至男家, 竟夜笙歌不绝, 谓之响房。 新妇盼至, 新壻以弓矢对舆射之。 新妇怀抱宝瓶入坐, 向吉方。 及吉时, 宗老吉服致祭于中庭, 奠羊酒诸物, 以刀割肉, 致吉词. 礼毕, 新壻新妇登床 , 行合卺礼. 次晨五鼓兴, 始拜天地, 神像, 宗祠, 翁姑坐而受礼, 宗族尊长卑幼以次拜谒. 三日或五日, 妇归宁, 省父母, 壻随至女家, 宴享如仪. 满月, 妇复归宁, 数日始返, 于是婚礼毕。
满洲贵族之文定满洲王公贵族娶妇, 例于文定之日, 有福晋二人往女家。 新妇合目盘膝坐于 , 二福晋入新人房, 以如意置之衣上,复以小荷包二枚悬于其钮,每一荷包置金钱一枚。又以金戒指二戴其手指,上镌「大喜」二字。
满族婚日宴客满族婚事之宴客,饮至半酣,妇女出而敬酒。以大碗满斟,跪于地奉客,必俟饮尽乃起。
柳条边外婚嫁柳条边外人家之婚姻,择门第相当者,先求老人为媒,将允,则男之母径至女家,视其女,与之簪珥布帛。女家无他辞,男之父乃率其子至女之姻戚家叩头.姻戚家亦无他辞,乃率其子侄羣至女家叩头,《金志》所谓男下女礼也。女家受而不辞,辞则犹未允也。既允之后,然后下茶, 「 江、浙有「茶礼」二字,盖始于本朝。」 设酒筵,此男家事也。女家亦赔送耳。结婚多在十岁以内,过此则为晚。
宁古塔婚嫁宁古塔即宁安县,其居民之婚礼,无柬帖,无鼓乐,无男女傧相。文定时,父率子从媒介人往妇家谒其父母。明日,女之父母亦从媒介人答谒.行聘曰下茶,羊酒之外,有高桌,铺红毡,以盘置茶果、绸缎、布疋陈其上,多者至数十桌。嫁时,奁具如镜台箱箧被褥之类亦置于高桌,二人扛之。新妇乘车,必悬红绿绸于上。入门,拜翁姑,夫妇不交拜。
黑龙江婚嫁黑龙江居民之结婚也,婚期前一日,女家送奁具,正日进门,第二日下地,第三日回门.富户之奁物为鞵四十双,衣三十袭,包金首饰两事。男家则先备红袄袴各一,被褥各二,及箱柜、梳匣,送往女家,俟女家送奁至男家时,携以俱至。女家所增者,尚有洗衣盆、手巾、胰子等物。
婚日,富女乘花轿,贫女乘喜轿,导以灯笼、喇叭各二。男家迎者曰娶亲奶奶,女家送者曰送亲奶奶。女家赠点心与壻,谓之观茶,设席宴新郎新妇,谓之观席。男家会新亲,请其坐第一席。薄暮,新郎新妇登炕坐帐,食长寿面,开脸。明日,下地,行礼,序长幼。又明日,新郎新妇皆至女家,曰双回门.抱保平符,符裹五谷、银戒指、天平等物,筵宴。
直隶有娃娃亲北人呼小孩为娃娃。燕、赵之间,居民家道之小康者,生子三五龄辄为娶及笄之女。家贫子多者辄利其聘赀,从俗遣嫁焉。女至男家,先以父母礼见翁姑,以弟呼其壻,一切井臼、烹调、缝纫之事悉肩任之。夜则抚壻而眠,昼则为之着衣,为之饲食,如保姆然。子长成,乃合卺。其翁姑意谓雇人须工赀,又不能终年无归家之日,惟聘得贫家女,则所费不多,而指挥工作可以如意。故但计撙节,而子女年龄之相当与否,均置不问。此盖与江、浙等省之童养媳相类也。
永平婚嫁永平府某县之闺范至严。女子初嫁,母家必使人侦之。成婚之次日,夫家鼓乐喧阗,宾客杂沓,则大喜;若是日阒然,则女之留否,惟夫家为政,不敢与争矣。有王姓,嫁女于李氏,却扇之夕,李以新妇貌陋嫌之。次日,托言非处子,不举乐,仍呼媒妁送归母家。女幼失母,随其嫂以居,嫂知小姑无他,乃问昨夜洞房情事,则固未合欢也。嫂曰:「然则安知其不贞欤?」力言于翁,使翁讼之官,官命验之,果守礼谨严之处子也。乃判李姓,仍以鼓乐迎归.常州婚日撤帐撤帐者, 常州结婚之俗也。 婚日, 新郎新妇既入洞房, 皆坐于床沿, 傧相者以果盘所盛之果掷帐中, 述吉祥语以祝之。
太仓婚嫁太仓婚姻之费用,视门第及贫富为奢俭,亦同于各省。妻死,夫多续娶。夫死,妇不再适,里有再醮者,乡党宗族引以为耻.村野之俗,多襁褓为婚,市集之民,必及冠而娶,间有未成年之子而娶及笄之女以为养媳者。
男女订婚,先请女家庚帖,庚帖所书,为年月日时之八字。问名曰卜吉,纳采曰小定,纳征曰行盘,请期曰道日。娶不亲迎,媒为先容,导舆以仪仗鼓吹,三朝庙见,满月归宁,舆儓饫犒,繁费不赀矣。
江宁婚礼之传红江宁人婚事有传红之礼.以男女生年月日时八字书之丹笺为质,俗谓之传红,即古纳采也。
淮安婚夕闹房闹房者,闹新房也。新妇既入洞房,男女宾咸人,以欲博新妇之笑,谑浪笑敖,无所不至。淮安闹房之时刻则在黄昏,以送房为限制。时男家预从男客中择一能言者为招待员.惟闹者,约分孩童与成年者二组.孩童闹房,其目的则在安息香。先自齐集三五童偕往男家,以闹意达于招待员,由招待员导至新房,孩童则人各唱一闹房歌,歌辞多不堪入耳之语.唱毕,由招待员分给各孩安息香若干枝而散。
成年者之闹房,其目的在侮弄新娘及伴房之女,淫词戏语信口而出,或评新娘头足,或以新娘脂粉涂饰他人之面,任意调笑,兴尽而止。男家听其所为,莫可如何也。
青州长女不嫁《史记》山东有长女不嫁之说,固始于汉也。至本朝,青州犹有此风.山西婚嫁山西某县,凡嫁女者,喜舆既出门,设几于堂,女之母辄服大红衣而坐其上。旁一人,持饴糖与食,且问之曰:「甜否?」必大声应之曰:「甜。」意谓若是,则女必为翁姑所爱宠也。无母,则父为之;无父,则伯叔父母为之;无伯叔父母,则疏属或戚串为之。不行此礼,则视为不祥。
山西冥婚俗有所谓冥婚者,凡男女未婚嫁而夭者,为之择配。且此男不必已聘此女,此女不必已字此男,固皆死后相配者耳。男家具饼食,女家备奁具。娶日,纸扎男女各一,置之彩舆,由男家迎归,行结婚礼.此事富家多行之,盖男家贪女家之奁赠也。
此风以山右为盛,凡男女纳采后,若有夭殇,则行冥婚之礼.女死,归于壻茔.男死而女改字者,别觅殇女结为婚姻,陬吉合葬,冥衣、楮镪,备极经营,若婚嫁然。且有因争冥婚而兴讼者。
汉中乱伦之婚嫁汉中恶俗,往往有指媳以继子,招夫以养夫,甚且以胞弟妻其孀嫂,谓之转房。弟若不可,则嫂可以吞房灭伦控之。且一女可嫁数家,曰放鸽。然如上所言,各省皆有之,特汉中为较多耳。
甘人兄弟合娶甘肃多男少女,故男女之事颇阔略。兄死妻嫂,弟死妻妇,比比皆是。同姓者,惟同祖以下不婚,过此不计也。有兄弟数人合娶一妻者,轮夕而宿。或在白昼,辄悬一裙于房门,即知回避。生子,则长者与兄,以次及诸弟。
石澳婚嫁闽之石澳濒海,其俗,当婚嫁之日,男家以青油幕之肩舆迎新妇,六人持红布旗为导。此六人者,皆家小康之少年也。美衣冠而跣足,持旗导舆往,谓之替新郎。至,则女家阻之,向索钱四五千文,始放行,谓之索青钱.日将晡,新妇升舆往夫家,从之者数女伴,曰新阿姨,并为新妇肩衣箱,随舆而至。新郎迎入室,预设酒筵于新房之卧榻旁,旋邀所谓替新郎者,招诸阿姨入房定席,相与鬯饮,谐谑嘲笑,罔有顾忌。二更尽,席撤,替新郎者散,主人导新阿姨入宿别室,而夫妇始行合卺礼焉。
台人无子娶媳台湾人以无媳为耻,故虽本无子,亦不以他人子为嗣而娶媳者。
新昌劫孀强醮浙江新昌俗例,凡孀妇无子,强横者每伺其葬夫时刧之,无过问者。若有子则不敢,恐激众怒也。
楚人重谐花烛楚俗,凡夫妇年六十以上而犹康强矍铄者,即视为两世伉俪。以其周一花甲,而又及成婚之年也。其子孙每强老人饰为新郎新妇,重行合卺,一切服饰礼仪,俱如成婚式,名曰重谐花烛.是日必大宴宾客,如新婚。
黄陂婚嫁黄疫婚嫁之礼,有迎亲、求亲二大别.壻偕媒至女宅,女宅闭门,请知宾者立于户左右以迎壻。壻降舆,鼓乐齐作,佐以爆竹。久之,启门纳壻。壻逢门必跪叩,所谓门下子壻是也。至厅事,壻谒外舅,铺红毡,毡下必实以三角形瓷瓦等物以戏之。拜已,升座,进三元汤。三元者:鱼圆、肉圆、汤圆,科举时代取连中三元之意也。汤圆必重油,馅必重糖,使难于下咽以为讪笑。食已,新妇登舆,壻向彩舆自粘封条.抵男宅,壻先出舆,行回銮礼,然后进宅交拜。闹房则雅俗不同,亦视其人之境遇家世何如耳。三日后,新妇入厨,古礼也。
醴陵婚嫁湖南醴陵之婚礼,重媒妁,慎门阀.文定时,先以红笺书男庚致女家,女家允,发女庚,曰草八字。于是择日迎女父或其亲属上门,以红绿笺互书男女庚,执为信,曰填庚。亦有亲迎时填者,谓之轿下庚。后多不填庚,即以草八字为定。将婚,诹吉,先期倩媒妁往女家报日。届期,不亲迎,惟以彩舆迓之,女绣帕蒙头,升舆。至门,择戚友夫妇之宜男者揭舆幕,命捧花烛者导引入房,交拜,亘饮,歌诗,曰合卺。是夜,众宾集房中,歌诗赞烛,曰闹房。次日拜祖先,次拜翁姑尊长亲党,曰拜茶。
衡州婚夕闹房衡州闹房之风盛行,稍文明者为抬茶。有所谓合合茶者,新郎新妇同坐一櫈,新郎以左足置新妇右腿上,新妇亦然,新郎左手与新妇右手相互置肩上,其余手之拇指及食指合成正方形,置茶杯于中,戚友以口就饮之。又有所谓桂花茶、安字茶等名称,无非为戏弄新妇而已。此外又有打传堂卦之名曰。公举戚友中之滑稽者作堂官,以墨涂面若丑角,着外褂,黼黻以荷叶为之,朝珠以算盘子为之,首冠大冠,红萝葡为顶,大蒜为翎,旁立差役若干,皆戚友中之有力者。拘新郎新妇及其翁姑跪堂下,命翁姑教新郎新妇以房术,新郎新妇既听受,必重述一过,否则以鞭笞从事,亦不敢出怨言。
衡州伴娘随婚新嫁娘之有伴娘也,各省皆然,一曰喜娘,又曰喜嫔。伴娘果美丽者,闹房之人视线所集,不于新嫁娘而于伴娘矣。衡州俗则更奇,每于未婚之前,必由媒氏传语女家,聘伴娘一二,以容貌清丽歌曲工雅者充之。俟亲迎日,肩舆而来,而客乃任意调笑,甚且苟合,少则三五日,多或一二月,随男家之贫富为转移。伴娘亦以其多金而安之,虽声名狼藉,不惜也。
衡人强媒妁以酒衡州俗,亲迎之日,媒氏峨冠华服而往。主人先于大门外设席,席置酒果,择善饮者二三人立俟于前。俟媒至,强令痛饮,多者十余碗,少者一二碗,必使尽醉,然后迎接升堂,款以上宾之礼.凤凰女喜嫁兵湖南凤凰厅女子喜嫁兵丁,以其有月饷可资赡养也。故男子之欲得妇者,必先求入伍。然此与西女之颐嫁军人者有别.盖彼俗尚武,此则志在谋生而已。亦以见吾国工艺之不讲,生计之枯寂,女子之多倚赖性也。
粤中婚嫁粤中婚事所用之迎亲彩舆,有金翠辉煌者,有红缎平金者,以金亭翠亭陈设礼物,至其仪仗之鲜明,灯彩之富丽,诚各省所不及也。
粤人之订婚,先议聘金,曰礼事,如礼饼若干斤、回门烧猪若干头是也。成婚之夕,喜娘为新郎脱靴,郎授一白巾,备交合后拭秽之用也。如有新红,即为完璧,可吃烧猪。三朝回门,即以烧猪送母家。富贵之家,辄用烧猪数十头焉。故嫁女者恒惴惴于心,惟恐烧猪不至。如待之不来,则家人对坐愁叹,引为大辱。既至,则举家相庆,且迎烧猪于门,以为吾家某姑,果能不辱门户也。于是重犒来使,即以烧猪分馈戚友,媵以红色馒首若干枚,所谓麻蛋者是也。
然男家以贪慕女家富贵而结婚者,不问如何,亦必送烧猪。
新妇入门, 直入洞房, 新郎即与新妇登床而寝, 室门亦砰然而阖, 新郎之父母宗族戚属皆静待于门外。 少焉, 室门辟, 新郎手捧朱盘, 盘置喜娘所授之白巾, 盖以红帕, 曰喜帕者也。 在门外者见新郎持喜帕而出, 则父母戚属皆大喜, 贺客至是始向新郎道贺. 其未见喜帕之先, 例不道贺, 盖恐新妇不贞, 则不以为喜而转以为辱也。
新郎既捧喜帕而出,女家之舆从已在男家门中立俟,新郎高捧朱盘,登舆端坐,直至女家。女家闻新郎至,外舅外姑迎于门,外舅揖新郎,新郎傲不为礼,直捧喜帕至外姑卧室,置于外姑之;,然后修谒见外舅外姑之礼,盛款而还。如新妇不贞,则即以女家来舆迫令新妇乘之大归,即须涉讼公庭,追索聘礼焉。故新郎新妇之交拜,必须俟至诘朝也。
新妇行礼后,戚友皆得请见,新妇盛妆而出,不着裙,后随二一佣媪,手持巨盘,盘盛茶杯无数,注茶满中。新妇见客,先以两手一拱至地,若男子之揖。一拱之后,即茶献客,客各一杯,即翩然入矣。而见新妇者,必有觐仪,或银币,或衣料、巾帕、香水,视亲疏以判厚薄。其最丰者,则以金玉珠饰,然绝无仅有也。
粤女将嫁脱褐粤俗,女子将嫁,祷神,谓之脱褐。羊城谭寿伯曾于《珠江竹枝词》中咏之云:「迎珠街口海珠南,花舫月凉云半缄.前日小姑初脱褐,香罗新试雪青衫。」
顺德婚嫁顺德婚礼,新妇既登彩舆,必沿途放声大哭,将抵男家时始辍.彩舆临门,无论寒暑,新郎必手持白纸扇。出门时,以扇击舆,谓之踢轿门.新妇既入,新郎必先俟于新房之门,门设竹梯,新郎衣礼服登梯之绝顶,戚友羣集梯下,劝新郎以酒,口呼步步高升者再。俟女仆背新妇至,新妇之高度适与梯等,新郎即乘势以手挑其头帕。时新妇戴一虎头形之冠,必俟入房始卸,且禁儿童遇之,谓煞气极大也。
新妇见舅姑时,必膝行,庭置方桌,膝行于桌之前方,必叩首数次,膝行至桌之后方,亦叩首数次,如是周而复始者约数时,曰跪茶跪酒,新妇多有不胜其苦而当堂痛哭者。闹房之际,俗有所谓会友者,盖以未冠者数人,联合一小团体,专备娶时之互相扶助也。是时,会友毕集,新妇立于庭,会友乃多方调笑,或迫令新妇为不能为之事,稍不如命,则多烧爆竹,新妇面目手足衣服常为火所伤,且不令新郎在侧也。
潮州以葛布嫁女潮州嫁女,以葛布办装,称其家之贫富,定布之多寡。其极精细者曰女儿布,以遗藁砧。
猪仔之婚姻粤东有被人略卖至外国为苦工者曰猪仔,若其家已为聘妻,久俟不归,则仍迎娶如仪.百两既归,礼行交拜,新妇左侧必缚一雄鸡以代之。俟行礼于天地、祖宗、翁姑后,羹汤一切,悉以责之。待男子归里,作破镜重圆之乐。否则亦有所牵制而不容他适也。
桂边以大糉遣嫁广西边境,有邻近越南之各土州,凡嫁女之家,必有大糉二送往男家。糉之长可一丈,径一尺,重百余斤。制糉之法,先用竹片织一大笠,其长阔如上所述,四围束芭蕉叶,然后以糯米实之,馅以鸡鸭猪羊等肉为之。包裹完固,即置炭火中,煨至数日,始熟。
蒙古婚嫁蒙古婚嫁,礼聘、奁赀皆以牲畜,牲畜之数尚奇,起一九至九九而止,如贫不能九数者,亦必三五七等数,与内地数取对偶之意适相反。近边一带,已染汉习,有以银块行聘者。婚日,壻公服弧矢,策骑而往,亲朋随之。壻谒外舅姑必递哈达, 「 哈达有布有绫,以有佛像者为贵.」 女家延之上坐,享以全羊奶酒,宾朋醵饮,宿一夕而归.次日,女家亦召亲朋,策骑送女,男家于室中爇火一盆,新夫妇向火拜,次及翁姑,不交拜,不合卺,饭后,始与亲朋为礼.贫者女至男家,随身衣饰而外,无长物。中人之家,牲畜三五头,富者,牲畜之外,复媵以奴婢。婚日,新妇束装不异常人。亲朋馈赠,以牛马为厚仪,通常不过布一疋,羊一头而已。
新妇三年内生子,应得外家财产一半,如三年不育,勒令大归,并追还原聘,听其择人再醮。王公之妃三年不育即别娶,盖恐嗣续缺如,乏人袭职也。如不愿别娶,其左右辄嬲之,不由其自主也。
蒙古贵孀不再嫁蒙古王公嫡庶之分颇严,即在妾媵,亦必得旗众公贺,乃承认之,否则有子为私生,不得列为台吉。又夫妇于生存时可以离居,夫死后,妇不得再嫁,此与其古俗悬殊矣。盖匈奴之俗,父死,妻其后母,兄弟亡,亦收其妻,元人入主中原,其风不改,明时三娘子历配俺答三世,为时固未远也。至国朝,常以公主下嫁蒙古王公,意必朝廷丑其俗,强使改之也。
新疆蒙人婚嫁孩童出痘谓之熟人。新疆蒙古人之孩童,必俟其既为熟人,始与论婚。未出痘者谓之生人。有疾,廷喇嘛诵经,服药不效,则穿耳一孔,贯以银丝所悬之珊瑚一粒,谓其易于养育也。婚礼,男家贽哈达羊酒请媒道意,诺,则结哈达于酒壶之盖.媒乃携壻登门,礼见外舅外姑,复进哈达,藏胶其内,以取胶结之义.献佛座前,来者均称贺,谓之哈达主苏特毕汉.于是致聘礼,羊酒布帛,视家有无.女家受之,分馈戚友邻党,示得壻也。
婚日,亲迎到门,喇嘛诵经,新壻跪拜,然后入,行谒见外舅外姑礼,迎新妇以归.新妇冠呢檐红缨大帽,皮鞾朱袍,长衿袙腹,泣辞父母。以衣翳面,伯叔兄弟抱持上马同骑,歌吹导行。至门,喇嘛诵经,男女持羊膀骨,拜天地及佛。跪地,嫂氏拆新离新妇发,交合而梳之。同起,入门,祀灶神,次拜舅姑。礼毕,嫂氏引入毡房,易妇装,合发结二辫,长垂胸左右。嫂氏复引礼灶神,拜舅姑,次拜诸族戚友。回房,坐鄂伦,垂帐幔,宾客各荐红布一方,馈饴果为礼.团坐食茶酒,道吉辞,弹登木, 「 长二尺余,二弦.」 男女背柳, 「 跳舞之名,犹缠头回回俗之偎郎也。」 双双逐队唱歌为乐。三日之内,出入言动,皆嫂氏导之,过此,始执妇职,诸事皆躬自操作矣。凡有妻者,不得再娶。其有男女及年而贫不能嫁娶者,为官长所知,则鸠众集赀以助之。
哈萨克婚嫁哈萨克人婚嫁,惟同乳者不相配,配者,不问门户年岁,视聘资多寡,富人往往致马千蹄,牛千足,驼百峯,银二三千两。媒妁入女家,议定财聘,偕其父若母或其昆弟为踏水之礼. 「 媒人议定银畜之数,女家许诺,即偕主婚之家长至河干跃水而过,有因此跌折肢体而不恤者,谓之踏水。蓄一经踏水即无悔心也。」 过此,则女家时往索银畜,交逾半,壻得朝夕入女家,同寝餐,为夫妇, 「 交纳财礼之数如已过半,其壻即入女家谒外舅外姑,留食留宿,夜间由嫂携女送壻卧处,家人伪为不知者。一宿之后,其壻随时往来,俨成夫妇,不复顾忌矣。」 惟交不盈数,则终身不得迎娶。 「 女如有身,设法堕之。」
亲迎日,媒携新壻纳采帛,次第进见女父母伯叔兄弟,握手鞠躬为礼, 「 壻家男妇联骑同行,犹汉俗之伴郎,肉食而后返。」 其见外姑,则别以良马奉之,酬乳哺之恩也。女子将出门,辞父母,握手接唇,以至亲之一人抱上马,红巾帱面首,并骑以行。至门,扶入毡房,莫洛大 「 回人主诵经者。」 高捧洁水一盂,口喃喃诵经,饮新郎新妇,并普饮同座者。夜则男妇杂沓,调笑吹弹,唱歌跳舞为欢乐,尽兴,乃各散去。
次日,嫂氏为改妇装,合梳十数小辫为两大辫,稍结红绳,长垂齐足跗,以彩巾帕首拖背后,服黑色袷袢,系红裙。嫂扶见姑,新妇握生牛油掷炉中,光焰满室,以为吉祥,鞠躬就座。姑置木盘,堆积肉食,嫂氏操刀代割以奉姑,复徧进座客,环而食之。受姑训辞,俾躬亲洒扫诸事。 「 姑率新妇周历家中,先使洒扫火炉为妇职之始。」此后入姑室, 揭毡帘问安, 入门依左立问安, 至火炉侧问安出门, 则以红巾幂面而去。 其俗以翁媳不相见为礼, 遇则背立, 帕掩其面, 贫赤亦二三年后始得相见。 男子娶妇不许过四人 , 嫡妻执家政, 诸妾同操作而已。 夫妻反目愿离异者, 则延头人戚尚 论是非曲直, 其夫指应出条事, 赔嫁赀, 遣之去。 其妻请离异者, 则一切器物既不得取。 众反复谕之, 不听, 乃立离书, 摹手足, 头人用戮印为据, 谓之羊土耳, 儿女均归其夫, 妇不问也。 夫死, 妇不得嫁异族, 其夫之兄弟娶之。 不愿再酿者, 亦弗强也。
青海蒙番婚嫁之异同青海蒙古男女结婚,有媒妁,通知各该管之王公台吉与盟长,而后由坐家僧主婚。男用布帛、首饰、牲畜为聘礼,牛马数用十六,羊必倍之,富者以次递加。女办嫁资,畧如汉俗,惟不用箱而用牛皮包,衣饰之外,媵以牛马驼羊。其王公台吉嫁女,或且以牧地数区赠嫁,限定年期缴还母家,不还则兴讼.其结婚,必由喇嘛择吉日,男盛饰,跨马亲迎。女家设筵以待,新娘盛妆,陪新郎上坐,劈羊肉为大脔,酒盈盆,染以朱红.啖毕,两马络彩球,男女前后骑,各牵红布一端,送迎者簇拥以去。入门,先拜坐家僧,后见翁姑及家人。别备牛皮帐,周悬红灯,外立拒马木,联以红布,新郎携新人入,饮食传进,隔宿以出。女族男族诸亲围坐就饮,唱野曲,靡靡可听。必尽一日夜之欢,俟新郎新妇明晨出帐,然后散。
番人结婚,则异于是。男女少时同牧于山野,相悦者结为配偶,私告其父母,父母允,授男以求婚歌,授女以迎郎曲。择日,各饰其子女,携入山,张幕置酒,说合行聘,两家父母拍手,引子女使歌,男唱女和,音节清越。始而缓步,举手相招,若即若离,继而趋数巡,相与携手,唱愈高,行愈远,转入深谷而野合焉。两家父母拍手欢呼。于深谷前后派人看守,禁人窥视,牵两马于谷口,以迎其子女。有顷,男女携手唱而出,骑而回,男递哈达于女家,女递哈达于翁姑,各解腰带,互系一羊,牵而归,示众为别,略似苗民跳月之俗。苗俗先歌而后婚,番俗先婚而后歌也。归告该管之千百户,而后由坐家僧主婚,男用布疋、牲畜为聘,女家嫁资惟一身衣饰随带牲畜而已。聘定以后,男女可自相往来。婚娶之日,男家燃灯酥,高诵梵经,谓之洗帐。番女跨马至夫家,中途遇河遇水沟,必下马,跣而渡,相传佛母过通天河之古例也。入帐,拜佛像,退而执役如常人,夜与家人共宿一帐。越数日,女族人至,始置酒大会亲友,就席恣意饮啖,欢舞而去。聘定一年后始娶者,生子,亲抱而来,数数见之,无足奇也。其娶妇易,其弃妇亦易。结发久矣,平时曾未反目,偶因小事不睦,遽相偕至旷场,各脱一鞾,望空掷之,下落,验其向背而定离合。如两鞾皆左向,或皆右向,则顺,仍为夫妇如初。如鞾底相对,或口相对,则逆,拔佩刀于两鞾之中,划土为界,妇入帐,裹其所有,索牲畜如数,驱而至母家。母家不纳,则插帐于邻近,曾无几时,帐中又闻人语矣。去之日,坦然无顾恋,即所生之儿女已成人,亦不能牵衣挽留。他日过故夫居,见新人,则反主为客,无一言相犯也。若已聘而未娶之妇,欲弃之,更易割席矣。
蒙古人有弃妇者,轻则凭坐家僧判决,重则告知该管王公与盟长,众曰可弃而后弃之。
坐家僧者,蒙帐廷蒙古僧,番帐廷番僧,坐家讽经,奉之若神明,能延及藏僧者,同族尤敬礼之。家有喜庆,僧为主持;大疑大计,以及口角细故,皆就决焉。甚或佃户抗租,僧往代收,则佃户无敢抗。邻里攘羊,僧出代索,则窃者无敢匿。其天性之畏僧,有不期然而然者。要之,藏王之令,不敌达赖、班禅,各部头目之令,亦不敌喇嘛远甚也。
回人婚嫁回人贵族婚姻必凭煤妁。吉期,以荆笆衬花毯坐女其上,红锦蒙头,舁至壻家,拜翁姑如礼.三日之中,戚串咸至,曰待喜,验有红,则设酒庆贺.酒名巴克逊,如绍兴酒。
鳏男寡女,则常齐集谟罕默德之墓而礼拜之,日以婚事叩问阿浑。阿浑翻阅经典,指众人队内一人云:「此人天已配定,勿误良缘。」即以男女所戴小帽互为易之,无敢违者,是名天定。亦有男女互相慕悦径自成婚托言父母遗属者,是名奉遗.婚婣不避同姓,以牛酒为聘,女至壻家,壻羞涩避之,旬日乃出。
新疆缠回婚嫁男子毁齿行割礼, 「 生四五岁割势皮一周。」 举家称贺.年稍长,则为朵斯。朵斯者,男女交好之辞也。配偶之制,惟同乳不婚。纳采、纳征,丰约视家之有无.事定,则延阿浑诵经,间立判书为信。亲迎日,新妇帕头骑马,导以鼓吹,至壻家,诵经成礼,易恰齐把什为妇人装束。 「 即双歧发辫也。」 其俗,女子于归,无过十五龄者。年逾二十,容色摧残,同于老妇.夫妻离异,谓之羊堆。 「 夫弃其妻者,家中杂物任妻取携,妻去其夫者,室中诸物均不得取。子归其夫,女归其妻,离异一年之内生有子女者,夫皆承认之。」 离异逾六月,始许更嫁娶,盖冀其悔而复合也。离异三次,回律无再合之条,傥欲合者,夫妻必与他人奸宿,始允复合。其法盖为人之轻于离异,耻之也,故妇人鲜有从一以终者。
布鲁特婚嫁婚姻之礼,纳采亲迎,皆同新疆缠回。女入门,男女对坐,以盐水湛饼而食,犹合卺也。次日,见翁姑,家人长幼以次相谢,均交手鞠躬,曰赛拉玛里坤,即问安也。一夫多妻,不分嫡庶,妇多从一而终者。夫妻反目,则延阿浑诵经以调之。再醮,则先兄公与叔,无兄弟则适族人,无族人始改嫁异族。财聘之弊同于市估。
西藏婚嫁藏人婚姻之年龄无定限,通常为十五至二十五,而女常长于男。
其阶级之严,犹逊印度。富女可嫁贫夫,贫女可妻贵族。惟王室及阀阅之家,其女不适下级人民,苟不得相当之偶,宁送其女于僧院尼庵也。
婚礼各级皆同,所异者,惟饮燕时之资有丰啬耳。婚姻之始,男女家皆由父母主持。男家例聘一媒。往说于女家,如允诺,则男家即送致哈达、酒及币等礼物。女家固辞,言其女不美不才,恐不足执箕箒。媒则盛称新郎之善,女家乃言若不见弃,当商之亲友以报命。越数日,许配之言乃由媒以达于壻家,壻家乃致酒二十瓦 「 每瓦合二分六厘八毫。」 或三十瓦于女家,女家即饮此酒,受哈达,并款戚友,将聘定之金银、绿松石戴女首,人各赠巾一方。若不允,则酒不饮,哈达不受。中等人家之缔婚,壻家恒奉女家酒约五十瓦,钱约六百卢比。 「 每卢比合六钱九分二厘至九钱三分一厘。」 于女家之尊长及戚友亦各赠巾一方。
婚日,女家张大棚于门外,室之中央,置蒲团甚高,撒布麦为花,女坐其上,父母坐左右,亲友等列坐,置茶酒、米粥、糖、枣果数盘.及女食毕,男女家亲友扶女步行至男家,道远则乘马,亲友各以青稞麦向女撒布,女家赠哈达于亲友。送至男家,亦不行礼,直使女与婿同坐。饮茶酒,亲友等各赠哈达于男女,喜则挂之于头,亦有堆置坐前者。亲友饮食毕,各携果肉而散。翌日,男女之父母亲友皆盛服,戴哈达,拥新妇出游,访问亲友。宴三日乃止。
成婚后,女家即迎其女及壻归宁。三日后,乃遣归,并与以乳牛或犁牛一,牝牛四,小马一,夏冬衣各二,及珠宝、绒毡、杯盘、木器,益以银约五十两,女伴一。凡女之亲友邻里曾受其一巾者,至是亦以一巾并一钱赠之。
成婚后五日,女乃易新衣而服常服,对神行小祈祷.第六日,即躬亲家事。是时,女之弟或戚常伴之,过七日乃去。
成婚后三月,女家之人携食物至壻家,要其女归家省视,壻则款留之十日或十二日,乃偕往,并以衣物、酒食为赠。一月乃归,归时,亦赠其女及壻以衣服、珠玉。
贫家之结婚也,不用媒妁,男女各适所好。有多夫一妻之敝俗。男欲娶妻,先谒女之父母,陈其志愿,且为订约,得许可者,始为壻,即居于女家,为女之正夫。若有其它之男子亦欲娶此女,亦可来订盟约,而女之副夫。三四皆如此。偶有因嫉妬而一人独归者,然绝少。大抵女有数夫,则数夫皆竞争于职业,务得妇之欢心。若妇欲择定一人,则更为盟约,悉礼他夫而使之退,其一人于数夫来时所携之金当加息偿还。若女已生子,则不复为此。此殆无力娶妇者始为之。又父有数子时,但为之娶一妇.长子死,则令次者继之为夫,以次递传,以便共守祖之遗业而不分。此俗由康斯地传来,其地至今犹盛行此制。若妇先长子死,或长子竟不死,诸子则终鳏耳。诸弟如与长兄永久同居,则诸弟可视长兄之妻为其妻。如与长兄分居,则不能更向长兄索资财,因应得之分已尽于此妻分内,而此妇仍得留为长兄法律上之正妻。又父或叔与其子或侄共妻,虽有之而绝少。
兄弟数人之共娶一妻也,其留宿,以戒指为记号。如戒指饰于大指,则为伯伴宿之日,余悉避。如饰二指三指,则为仲为叔也,伯季皆避。倘兄弟过五人,则以左手五指续之。
里塘附近之妇人,夫之多寡,以银簪别之。每一夫,则插一枚。所生之子,兄弟等分养之。其妇合二四兄弟同居,以一家亲睦为善治家,人称其贤.西藏法律,原禁同族人与在七世中之血族联婚,然已为藏人所蔑视,彼等恒与三世或四世之血族订婚。中如娑波及康伯二种人,婚制尤紊,兄弟可娶姊妹,侄甥可娶叔婶或舅母,即同父异母之兄弟姊妹亦可互为嫁娶。
藏人离婚藏中离婚之法律习惯,颇可研究。男子略无罪过,愿与其妇偕老,而妇决欲与离,则妇应按其夫娶时所出聘金加二倍赔偿,以为毁婚之罚,名曰离婚罚金,或无罪罚金。
若妇实无过,而愿与夫偕老,惟夫则决欲与离,则夫应给其妻十二金屑, 「 屑乃藏语,十二金屑合九十卢比」 以为离婚罚金,或曰事奉工价.按其妻由成婚日以至离婚日,每日夜各用麦六磅计算,其夫又当归其妇以奁具之值。若离婚时已有子女,则男归夫,女归妇.若夫为富人,则裁判官可令其析财产之一方与此妻,以为其女衣食之资.若妻为富人,亦当有所给与于夫,以为其子衣食之资.两家定婚约时,苟一为贵族之男,而一为平民之女,曾有明言夫妇应患难相安欢乐与共者,当离婚时,则其财产可按二人之真情与罪状,并其匹配时彼此互赠礼物之数而分享之。若离婚出于二人之同意,则裁判官可不问二人之罪状何如,而为之均分其财产.若奴仆之婚事,则其分合,一听命于主人。设如有一仆娶一妇,在主人之心以为此妇必能事奉其夫,乃此妇竟无用则被弃时,应得其夫所有物六分之一,而听主人为其夫别纳新妇焉。
苗人婚嫁苗人娶妻,皆用武力得之,其结婚甚早。定婚,杀鸡,男女各食鸡翅。至嫁娶时,两家商议,不能成,新郎怒,邀戚友往攻。各持木棍,以毡包首,奔至女家,女家拒之,鬬甚力,若得胜入门,则言归于好,出酒肉以款之。是役也,女家受损甚巨,而不介意。饮食毕,送女出门,以物遮其首,乘马,新郎WZ,女之兄方送之。既至,复争,男戚取遮首之物上掷,意新妇入门,已有持家之责也。落下,羣以足践之,意新妇须从家长之命也。新妇住他室三日始入洞房。女至夫家,须三年至十余年而始归宁,既归,则居父母家二三年,亲友皆往谒,以客多为荣.生子则种一树,祝其如树之茂盛也。
粤西、滇、黔之苗之订婚也,先于春月趁墟唱歌,男女各坐一边,歌皆男女相悦之词.其不合者,亦有歌拒之,如「你爱我,我不爱你」之类。若两相悦,则歌毕,辄携手就酒棚,并坐而饮,彼此各赠物以定情,订期相会,甚有酒后即潜入山洞相昵者。当墟场唱歌时,诸妇女杂坐,凡游客素不相识者,皆可与之嘲弄,甚且相偎抱。并有夫妻同在墟场,夫见其妻为人所调笑,不嗔而反喜者,谓妻美,能使人悦也。否则或归而相诟焉。凡男女私相结,谓之拜同年,又谓之做后生,多在未嫁娶以前,谓嫁娶生子,则须作苦成家,不复可为此游戏。是以其俗成婚虽早,而仍喜嬉游也。
然初婚时,夫妻不同宿,婚夕,其女即拜一邻妪为干娘,与同寝。三日,为翁姑挑水数担,即归母家,后虽亦时至夫家,仍不同寝,恐生子,则不能做后生也。大抵二十四五岁以前,皆为做后生之时.女既出拜男同年,男亦出拜女同年,至二十四五以后,则嬉游之性已退,愿成家室,于是夫妻始同处,以故恩意多不笃.偶因反目辄至离异,殆皆年少不即成婚之故也。某太守在镇安,欲革此俗,下令,凡婚者不许异寝,镇民闻之皆笑,以为此事非太守所当与闻也。近城之民颇有遵者,远乡仍如故。
干州红苗婚嫁干州红苗之嫁娶略同汉人,以牛及财物为聘。处子犯奸不禁。若犯其妻妾,则举刃相向,必出钱折赎而后已。至翁之收媳,弟之配嫂,则尤恬不为怪。
辰苗婚嫁辰州苗之婚姻,俗以三月三放野,曰跳月。未婚者悉盛服往野外,环山箕踞坐,男女名成列,更番歌,截竹为筒,吹以和,音动山谷。女先唱以诱马郎。马郎,苗未婚号也。歌毕,男以次赓和,词极谑,有音节,听之亦沨沨移人。女心许者,会马郎歌中意以赓之。讴未毕,男遂歌且行以就女,相距二尺吐,即止。女曰歹阿里人,男以其姓氏里居告。苗称人及己,皆曰歹阿里,汉言何处也。女起,曳其臂,促膝坐。顷之,歌又作,迭相唱和,极往复循环之妙,大抵异日彼此不相弃之意也。抵暮,男负女去,明旦,偕女诣外舅家。其聘赀以妍媸为赢缩,凡三等,均有定额,贫者亦必取盈焉。
四姓苗得婚礼之正滇苗婚礼各异,惟宋家、蔡家、罗家、龙家、凤家五姓得其正,不用乐,三月庙见,始作乐大会亲戚。新郎见长者,用斑竹箸雉羽扇为贽,长者赠以朱砂石、牛马犬豕。新妇见尊者,用枣栗榛松为贽,尊者赠以峒巾、苗锦、金宝、簪珥,此四姓五家古例也。
宋家、蔡家、罗家、龙家即《左传》所载罗人、鸗人是也。四姓之冠裳服饰、婚丧祭一秉《周礼》。以十一月建子为岁首。婚姻重媒妁,备六礼,然后成。鸗人于三国时,伯仲从诸葛武侯平南蛮有功,兄王于滇东,为龙氏,弟王于滇南,为凤氏。一去鸟为龙,一增几为凤,世为诸苗之长.盖与黔西安氏火济,同受爵于蜀汉者也,故第宅为王家规模。四家世为姻好,嫁嫡长女为嫡长妇必一媵八人,古诸侯一娶九女之遗意也。然所媵或养同姓,或选良家,或庶产,嫡女则不能矣。中原士大夫嫡长子娶四家长官嫡长女亦然,王臣加于诸侯也。常人则否,长官女亦不与常人。其宗族则不论。峒主呼壻为拓察,呼女为以纳,即汉语郡驸、郡主之称也。
红苗与汉族通婚红苗在铜仁府,有吴、龙、石、麻、田五姓,衣被皆肝斑丝,以十月为岁首,形状无异汉族。喜与汉族通婚。故汉人贫者多入赘于苗,苗人富者不惜以巨资致汉妇.青苗跳月而婚青苗在贵阳、镇宁、黔西、修文,男女服饰皆尚青。妇以青布一幅着头上,制如九华巾。跳月时,女解所爱男腰带,手牵其绥,频频动摇,曰提羊。正月元日,少年男女皆出至山上,铺蓑共坐,女以粉团、甜糟、肉饭与男食,欢笑竟日。女呼所爱男曰阿雅,亦曰的罗,男呼所爱女曰阿鲁,亦曰顿谷。父母不之禁。七月,男女羣聚跳月,曰米花场。男未娶,翦脑后发,娶乃留之。
八寨苗以牛行聘贵州八寨苗为黑苗类,近寨置空舍,男女未婚者羣聚唱歌其中,情洽,即以牛行聘。女嫁一二日即归女家,仍向壻索钱,曰鬼头钱,不得则另嫁。
爷头苗有外甥钱贵州之爷头苗为黑苗类,婚嫁,以姑女定为舅媳。舅无子,必重献银钱于舅,曰外甥钱,无则终不得嫁。或私召少年与合,呼为阿妹。男女多苟合,惟洞崽不敢通爷头,盖洞崽为下户,爷头为上户也。
洞寨苗分寨结婚洞崽苗与爷头分寨居,爷头称大寨,洞崽称小寨,听爷头使令。婚姻各分寨类,若私婚大寨,谓之犯上,则大寨聚党夺其资产,有伤命者。
黑苗及春而婚清江黑苗,男女好着锦袍,未婚男子曰罗汉,女曰老陪。春晴日,携酒食登山,互相歌舞,相悦者饮以牛角,遂奔。生子后,乃曰有后人矣,始从事于耕作。
车寨苗月场求婚车寨苗在黎平、古州,男习技业,女工刺绣.未婚者于旷野为月场,男弦女歌,声清越在诸苗上。旧古州凡四十五寨,相传马三保之兵遣六百余人入赘苗女家,名六百户生苗。
黑脚苗求婚先劫黑脚苗在清江、台拱,男短衣大袴,头插白翎,出入持刀镖,以劫夺为生。不事劫夺者,女不嫁之。欲求婚,必先行劫也。
黎人婚嫁黎人无时宪书,不知甲子,然于婚姻,亦必择吉日。其法:按十二兽,以手推算,所择日与选择家悉暗合。或云,虎猴牛,黎人以为恶兽,避之则吉。吉日,男家送绣花桶为礼,女家戚串年幼未婚者,竞送钗带等物,亲送女至夫家。夫家之幼男女伴新妇眠二十余日,俟造屋毕,乃同居。女家送亲者至,入屋饮酒,夫家宰牛猪等畜盛待之。饮食毕,将归,各送一物为谢.男送箭,女送红绒,曰压手。女嫁之日,亲属送至门外,痛哭而别,女亦痛哭。
黎女多外出野合,其父母亦不禁。至刺面为妇,则终身无二。其俗以既婚则不容有私,有则羣黎立杀之,故不敢犯。妇丧夫,谓之鬼婆,无敢娶之者。
僮官婚嫁僮人聚而成村者为峒,推其长曰峒官。峒官家之婚姻以豪侈相胜。壻来就婚,女家于五里外采香草异花结为庐,曰入寮。锦茵绮筵,鼓乐导男女而入,盛兵为备,小有言,则肃兵相鏖。既成婚,妇之婢媵若忤壻意,即手刃之。能杀婢媵多者,妻方畏惮,否则懦而易之。半年,始与壻归,盛兵陈乐,马上飞鎗走球,鸣铙角伎,曰出寮舞。
瑶人婚嫁瑶人之婚嫁也,每于仲冬既望,羣集狗头王庙,报赛宴会,男女杂沓,凡一切金帛珠玉,悉佩诸左右,竞相夸耀。其不尽者,贯以彩绳,而悬诸身之前后。宴毕,瑶目踞厅旁,命男女年十七八以上者,分左右席地坐,竟夕唱和,歌声彻旦,率以狎媟语相赠答。男意惬,惟睨其女而歌,挑以求凰意。女悦男,则就男坐所促膝而坐。既坐,执柯者以男女襟带絜其短长,如相若,俾男挟女去。越三日,女之父母操豚蹄一簋,清酎一瓢,往壻家,使之同牢合卺。否则互易其鞶,各系于腰以归,以为聘,踰一再岁,衣之短长同,则敦媒以导。
山官婚嫁则不然。先数月,嫁女之家购香木芳草构屋于中途,名曰寮。届期,男与女均集,鼓角鸣铙,人声与笙声迭作,雅乐共俗乐并陈。日将晡,鼓吹导之入营房,环四面,集豺手狼手豹手虎手千人供宿卫,豺狼虎豹手,瑶兵也。居六阅月,壻始率妇归,前后以童男女于马上演角抵鱼龙戏,曰出寮舞。将至里闬,壻先骋马归,遣女瑶眊,携五采竹筐,上图山魅百怪状迎之,瑶称巫曰瑶眊,取妇衵服,贮其中,名曰纳魄,又曰收魂,盖欲女惮魔之灵,安于其室,而不敢纵恣也。凡女已受聘,戴方版于顶,以发平绕其上,左右覆绣帕一,及肩,胶以黄腊膏,缀以琉璃五采珠无算,见男子不语不歌,谓其已有家也,羣以板瑶目之。未字,带箭竿一,分其发盘结之,披堆花迭草巾于箭尾,途遇姣好男子,歌遂作,有室者弗之和,否则赓歌之,辞半以淫,两相悦,各易其衫带以归,此箭瑶也。
其报赛于狗头王庙时,乐五合,旗五方,衣五彩,是谓五参。奏乐,则男左女右,乐器为铙、鼓、胡卢、笙、忽雷、响瓠、云阳。祭毕,合乐,男女跳跃,击云阳为节,以定婚媾。侧具大木槽,扣槽羣号,先献人头一枚,曰吴将军首级。有时无罪人,以桄榔面饰为之,羣乐毕作,然后用熊、罴、虎、豹、呦鹿、飞乌、溪毛各为九坛,分为七献,七九六十三,取斗数也。七献既陈,焚燎节乐,择其女之姱丽娴巧者劝客,极绸缪而后已。男女联袂而舞,谓之蹋瑶,相悦,则男腾跃跳踊,负女去。
倮倮婚嫁倮倮结婚,必以同族。结婚之法,互择门第相等者,由新郎赠品物,订约词,其承诺与否,视女家之纳品物与否,纳者为成约.婚日,新郎张祝宴于邱冈,迎新妇,合宗族亲友而宴之。宴毕,新妇偕其友往夫家,然飨宴不及三次,不亲睦也。订约时亦互有赠物,以新郎赠新妇者为较多。娶妻之数有定例。酉长三人,次二人,平民一人。
其又一法,则至婚期,妇家招宗族亲友行话别之式。其时令侍婢悲歌一曲,女欷歔呜咽,若不胜悲,强放声歌而和之,其歌意略言孝道有亏及生别离也。句之短长,各随其意。既而新郎之兄弟亲族等来迎新妇,妇家亲族侍婢等,悉持棍棒以拒之。男家亲族乃撒面粉、木灰,藉以表亲迎者敢于前进之意。新郎入,负新妇于肩,使乘马,疾驰至家。男之父母有所赠,马牛羊也。女之父母有所赠,衣服、谷物也。
六洞夷人婚嫁六洞夷人在黎平府,未婚男女翦衣换带,则卜而嫁之。邻女数十,各执蓝布伞送至壻家,欢饮三日夜,复携新妇归.壻时往妇家偕宿,生子方归夫家。
金川夷人婚嫁金川夷人无问名、纳采诸礼,男女率先私合而后婚配。男家倩喇嘛择吉日,告之女家。至期,两家各廷喇嘛诵经礼忏,戚串邻里咸集于女家,饫猪膘,吸杂酒。男家倩一人前往,如媒妁礼.女家亦倩一人壶浆以迎,酌之酒。男家人长跪而后饮之,女家人端坐不动也。饮毕,羣拥新妇至夫家,笑言谑浪,相率跳锅庄.跳毕,各侈饮啖,既醉既饱,如鸟兽散,而新妇亦行矣。自此往来不常,食宿无定所,迨生有子女,然后依栖夫家。
西康番人婚嫁西康番人婚嫁,如土司、头人、富室,皆用媒妁,虽有苟合为婚者,仍以媒妁为礼,且土司不得娶所部头人之女为妻。娶时,有衣服首饰,令人往迎,女以帕蒙首乘马而至,男家则令人扶之下马.入室,与夫并列,席地而坐。亲邻往谒,皆以白绫一方,曰哈达,搭于夫妇之肩以为礼.台湾番人婚嫁台湾近城社番颇知习礼,议婚时,令媒通言诹吉,以布帛、蔬果及牛二行聘礼.俗重女,赘壻于家谓之有赚。生男出赘,谓之无赚。盖以女配男,承宗支也。
婚日,女靓妆坐于板棚,四人肩之,揭彩竿于前,鸣锣前导,邀游里社,亲党各致贺,壻携手同归,两家父母亦共饮酒三五斗,以后遗簪绝缨,欢谑无度,数日方止。
其又一俗,则新妇于婚日,乘舆临门,先以长凳横列厅事,新郎华冠彩服,背荷雨盖一柄,立于凳之左端,以一足踏凳,作行色匆匆状。新妇离舆,即立于凳之右端,启口问曰:「郎往何处去?」郎必曰:「往泉州一路去。」于是新妇媚声柔态歌《妾送郎》曲以饯之。然后送入洞房,交拜花烛,众宾始欢呼畅饮,平视新妇而散。
畬客结婚处州畬客之结婚也,一言为定,与汉人之用礼帖者异。以铜钱十六节纳女家,新妇戴棉帽,步行至壻家,宗族亲友沿途唱歌以送之。
太祖与叶赫氏结婚初,叶赫贝勒扬吉弩识太祖为非常人,言:「我有幼女,俟其长,当奉侍。」太祖曰:「欲缔姻盟,盍以年长者妻我。」扬吉弩曰:「我非惜长女也。幼女容仪端重,举止不凡耳。」太祖因聘之,是为孝慈后,诞生太宗。
世祖嫁明长公主明思宗长公主,名徽娖,年十五,奉圣母命,偕宫人数十至嘉定伯周奎府中。以门禁森严,不便请钥为辞,及天将晓,仍归大内。顺治乙酉,上书求出家,世祖命访原配周都尉世显,得之,诏使成婚,婚一年而卒。
豫王娶嫠妇刘氏国初,豫亲王多铎之妃刘氏,字三季,常熟人。家世业儒,长兄赓虞守正不阿,仲兄肇周狡黠嗜利。刘生而聪颖,八岁母卒,父教之书,时学为笔札。十岁,父死,依两嫂以居,十四岁犹未字也。邑富人黄亮功,娶于陈而亡,年四十无子,谋娶刘为继室,遣媒妁致意,赓虞不允,肇周利黄多金,力劝之,资虞固执不可。未几,赓虞幕游山左,适讹言朝廷遣使至江浙选汉族女,婚嫁者一夕数百,肇周因嫁之于黄.逾年,刘生女,爱之甚,命名曰珍。黄五十无子,乃育肇周子七,欲以为子也。及长,好勇鬬很,喜与无赖游.刘悔,乃为珍赘直塘钱氏子为壻,将倚壻以终老。七窥其意,忿而愈横,刘逐之。黄死,七斩衰号柩前,欲分遗产,刘不与,摽诸门外,七大呼曰:「吾必有以报仇。」越数日,七引盗来劫,幸先有备,盗惊逸。刘遂以财谷迁直塘而将徙居焉。
时李成栋已降本朝,率兵纵掠,七方投旗为走卒,因大言刘氏之富,所部旗将乃率五百人往刼,以七导。至,则黄之仓廪、窖藏、箱笥皆空无所有矣。旗将怒,遂掳刘及其侍者张妪去。至江宁,则已有妇女三百余人,刘乃杂其中。初至,集于马棚。越日,豫王府总管满媪至矣。满媪能汉语,集众女,上下睨视,选得三十人,令至别所。谛视久之,复去其半,留十余人,审视其发眉耳目口鼻指臂,复隔衣而扪其乳,则存者仅五妇,乃令其列坐,殷勤问讯。其一音微涩,复去之,仅得四人,刘与焉。
四人乘舆至王府,张妪从。刘谓张妪曰:「吾欲与珍相见,故含垢忍辱而不死,今已矣,其死乎!」言罢,大哭。俄而王设宴,命四妇侍酒,刘独倚柱立,侧其面,不发一语,额光映灯烛,眼微红.王艳之,询以籍贯年岁及夫为谁某,均不应。忽大哭,求速死,撞首于柱,满媪抱持之,且号且踊,髻解,发丈余委地。王谕满媪曰:「善护持之。」而刘日夕悲泣,竟不食。
张妪至是乃语满媪曰:「彼念女而悲,苟得通信以慰之,或可少进饮食。」满媪告王,王令媪属刘作书寄珍。书曰:「我生不辰,迭罹险难,向日送尔河干,竟成长别,痛何可言。自七兽肆毒,虏我往松,幸叨假母慈覆,寝食相依,且许送我归虞,令母子完聚,不期罣名眷籍,候选省中,忽又送入掖庭,竟如坠崖之人,不能奋飞.嗟乎!珍儿,汝母至此,尚能隐忍以求活哉!所以苟延残喘累遭窘折而不死者,尝与张媪言,汝是我一点血脉,若不相闻问而泯泯以死,是使汝抱无涯之戚也。前在松江,惊闻直塘一带村落尽被兵燹,想七兽未遂所欲,故又发纵指使,以势而揣,汝家亦为破巢之卵。然终究竟是真是假,尚不免将信将疑。今吾书至而汝有手书来,则吾知汝之幸不死于七兽也。吾书至而汝若无手书来,则吾知汝之不幸而竟死于七兽也。其生其死,决于片楮,专睇归鸿,息我愁思,若夫甇甇嫠妇,给事掖庭,凡所慰计,皆所素审。彼若辱我下陈,使以鞭棰,非口唾其面,即头撞其胸,虽粉吾骨,不屑也。吾秉性高抗,不肯下人,拚却一死,彼且奈我何!珍儿,珍儿,无为我虑.」
珍得书,以「母生儿生、母死儿死」八字为复。刘发书时已饮糜矣,得珍复书乃喜。适王妃忽喇氏薨,时王年四十,刘年三十五矣。讣至,为位于堂,刘缟衣素裙从本旗妇女临哭,王遇之于中溜,谛视之,密语满媪曰:「此妇非发长委地者耶?善视之。」及夕,王命侍寝,刘泣曰:「如以婢妾蓄我,何惜一死。」张妪力劝之。满媪曰:「妃已薨,非婢妾也。」刘曰:「命我侍寝,非婢妾而何?」满媪会意,以告之王。越数日,将王命,赐刘冠服。是夕,张灯作乐,行婚礼.越岁,生一子,立为妃。
冬儿更嫁良乡妓冬儿善讴,尤工南曲,初入明外戚左都督田宏遇家。宏遇卒,都督刘泽清购得之,以教诸少姬四十余人,其最妹丽者登儿也。顺治甲申,泽清欲侦二王存否,冬儿请自往田家探之,乃男饰而北,知二王己绝,遂南。泽清镇淮安,书佐某无罪,杀之,收其妇.泽清降国朝,摄政王多尔衮赠宫女三人,皆尝御者,泽清不辞而嬖之。亡何,中一人告变,王录其家,及所夺书佐之妇.泽清供书佐有罪,故杀之,妇明其非罪,且云:「泽清私居冠角巾,谓事若迫,不如反耳。」泽清诛,冬儿下刑部。尚书汤某尝饮泽清所,出侑酒,故识冬儿,因曰:「尔非刘家人?」遂免籍更嫁。太仓吴梅村祭酒伟业作《临淮老妓行》,有句云:「临淮将军擅开府,不鬬身强鬬歌舞。」
陈氏女与聘夫完婚浙东乱时,诸暨陈氏有女年甫十八,为杭旗拨什库所得,鬻于银工,逼之,坚不从。杭人朱胆生、郭宗臣创义醵金赎难民,知女之义,赎之。方至,忽友人某赎一童子,问之,即其夫也。翼日,赎一妪至,乃其母也,继又赎一妪至,乃其姑也。未几,有两翁觅妻,踉跄而至门,即其父及翁也。两家骨肉一时完聚,遂合卺结装而归之。
陈素庵不第娶妻海宁陈素庵相国继配徐夫人,名灿,字湘苹,工词善画,吴人也。明崇祯中,相国春闱下第南还,舟泊吴门,遇雨闷甚,觅散步处,闻徐氏饶花石,因独诣之。先一夕,徐翁梦黑龙碎其金鲫鱼缸。是日,相国至,方徘徊花竹间,误触一盆而堕,适碎其缸。相国方局蹐致不安,欲奉价偿之,而徐翁欣然问姓名,因留之小酌,备极款曲。酒酣,自言有二女,俱擅才色,愿奉箕帚。时相国适丧偶,闻之心动,素善子平,遂索其二女干支,归舟推之,则皆贵,惟长女微带桃花星,因纳其次,即夫人也。抵家后,相国之尊人以其不第而娶妻也,大怒,欲立遣之。太夫人闻之,曰:「此女果佳,即当告之家庙,以妇礼处之。不然,遣未晚也。」及至,见其端丽庄重,即以新妇呼之,后与相国偕老。
相国既仕本朝,一日,过良乡,邂逅一妓,其貌宛与夫人相似。询之,则涕泣自言姓氏,及遭乱失身之故,即徐翁长女也。因赎归,携至京师。后归一满洲武臣,其人后至八座,女亦为命妇焉。
屈翁山娶固原守将甥番禺屈大均,字翁山。明末诸生,遭乱弃去,为俘屠。旋返初服,乃游秦陇,与秦中名士李因笃辈为友,作《华岳百韵》诗。固原守将某爱其才,以甥妻之。敦好逑笃,优俪赋诗,如「同栖红翠三花树,对写丹青五岳图」,盖少室作也。自固原携妻至代州上谷,走马射生,纵博饮酒,倜傥不羁,世人嘲笑之,不顾也。再游京师,下吴会,自金陵还,妻旋病死。
刘以平兄弟同日婚刘以平,字近塘,猗氏人。初聘关处士女,未娶而女病废,及婚,乃以次女行。合卺之夕,刘疑其无病容,诘之,媒以实告。刘怅然曰:「吾聘者,病女也。弃之不义,且恐速其死。然次女已归吾家,无复还理,即室吾弟以宽可也。」更迎病女。女果泣涕求死,亲迎后,病遂愈,于是兄弟同日毕姻。
徐华国娶于吴吴江徐元英,字华国,年少而称长者。有富人欲以女妻之,华国曰:「非吾姻也。」及吴氏庚帖至,不发缄,映之日中,识其姓,曰:「此吾妻矣。」遂娶之。生三子,长卯,次崧,次艮。华国:「吾惟一子尔。」卯、艮果殇,惟崧成立。人怪而问之曰:「君预知妻姓吴氏,惟有一子,其故何也?」华国曰:「吾昔梦神人使吏与我一牒,有文曰室吴氏,年终四十三,子两耳佳。两耳,一人也。天定之矣。」
张文贞娶冷氏女顺治乙酉科乡试,国朝取士之始也。江南解元张九征,丹徒人。故为明诸生,与冷某为执友,申以婚姻。明亡,相约不复应试。张既出山,冷遂不复与相见。冷遇国变后,每出,必张盖着屐,若雨行者。一日,盖屐而至,寒喧既毕,则曰:「儿女辈成立矣,吾二人盍不为之作合。」张曰:「幸甚。将卜吉日,得吉,敬以相闻。」冷曰:「勿庸,今日即吉日也,吾自携女来矣。」促为之妆,呼壻来交拜,礼成遂去,自此又不相见。其壻相国文贞公玉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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