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集》自序

仆从词道，已历七载，终无所成，自乏章句，因未窥其门径，得其深邃要眇，性灵清婉之道，每有所作，徒自娱乐，羞示于人。作中鲜有侧艳，而今三十又六者，痴绝幽怨，全失本色，盖所谓情动于衷者与？况语浅意长，若云学某词家者，岂不笑于人哉？

仆少岁狂荡，形骸放浪，言辞多不近人情，且貌庸才平，多做不合时宜之举，人得而远之，故狂处愈狂，恒恐未人知也，虽得入流，多为人之笑料，嘲者渐多，悲者愈盛。每及情事，自是未敢奢望者，终不能于兹释怀。且夫运无华盖，又堕泥沼，望长安于烟际，寄江湖以舟楫，渺渺兮归途，郁郁乎附所。嗟逝者如斯，人且未立，既其而立，韶华已矣！每自伤春悲秋，黯然泣下，惟发乎词中，方可稍解之。

今之所遇，诚堪解语，相逢一笑，已生心趣。其态若何，海棠春睡，娴淑典雅；其情若何，幽兰空谷，怨抑姽婳；其韵若何，菡萏烟中，隐秀天淳；其神若何，雪梅月下，玉骨冰魂。虽无朝暮相近之幸，或逢或迎，无一话者，亦堪慰其幽之思，情之慕也。忽而遇之，携手芳丛，素靥微微，挥别长亭，横波脉脉，始知所对镜中花，水中月，画中人也。

情之所至，何须得之，度身而外，且默祝之。况本无所遗，参何得失？集曰尘心，思尘之心动也，故为词志之，后岁视之，亦嗟其痴也。词中所及，空中语与本事各半，苟以某语参某者，要非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