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赋》

昨夜梦中，忽见许多笑靥，恍如就在身边，醒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散伙饭时，曾做一诗，云：昔日欢颜今日梦，寂寞消得几清明。此时看来果成前兆，心中凄惶惨怛，今为之赋，以慰平生。曰：

绿草沾露，遥见佳人之泪；黄叶飞鹰，谁知壮士之心？世事难料兮，悲欢何苦？天缘弄巧兮，恩仇无怨。悲天时以掩涕兮，昨见西园之柳；感万物而流泪兮，谁知迎新之路？花开九朵，各奔东西；柳絮漫天，不见南北。对镜自怜兮，今夕之泪痕尙渍；回梦相会兮，昨夜之笑语犹存。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花寒露冷，长叹离别之苦；月影横斜，空忆相聚之欢。

曾几何时，谩骂无边；今夕何夕，笑语萦耳。梁山泊上，空余蛛丝网；桃花园里，残枝无人赏。汾河悠悠，斯人已逝；太行巍巍，真情永存。吾遥见寒星萧索，月影孤独，痛饮三杯，神情黯然。友人曰：“天下万物生于有，而终于无，情意亦然。古人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闻君可饮三百杯，不知能饮病酒何？”

乔木曰：“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天下所重者,唯情而已矣！平生未尝所愿者，为天下人不知吾。《别赋》曰：‘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别若有定期，千般煎熬又何如？而今众人离散，自知后会无期，岂不悲乎？”友人闻之，神情萧索。山谷风起，其声呜呜然，如鬼夜哭。友笑之曰：“皆云草木无情，安知吾等伤感？”

乔木见寒星点点，凉风习习，山高月小，夜色朦胧，叹曰：“人若有情，推及百花，进而草木，天下众生尽皆有情，只是常人不能通感而已。我等在此，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安知山间之风，与天中之月，不笑我等心似高山，命如流水？诚为天下笑耳！”

友闻此言，大笑，以为痴，邀吾喝酒，大醉而归。梦见燕语莺声，与我共话，吾要之酒，皆笑而不饮。强之，倏忽不见，醒来惆怅自失，想及往事，而做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