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是陌生人社会的通行证
【小 中 大】【收藏】 作者: 冯欢 来源: 中外文摘 阅读 次 【加入会员】
2011年l2月,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一项调查显示,参与调查的4509人中,40.6%的人不熟悉自己的邻居,其中12.7%的人“根本不认识”自己的邻居。调查中,34.8%的人表示跟邻居“没有相处活动”,80.9%的人感觉与10年前相比,当下的邻里关系越来越冷漠了。
1908年,60岁的德国哲学家齐美尔提出了如今被广泛引用的概念:“陌生人”,即离我们不太远也不太近,在物理空间上接近,在社会空间上疏远。邻居,就成了我们最近、最熟悉的陌生人。譬如我和我的邻居们,相邻而居,却经年不识,大家都是(名称替换),更是猫眼里的陌生人。
小区生活是现代文明的产物,邻里守望是乡土中国的情结。那是费孝通笔下典型的“熟人社会”,“生于斯、长于斯、歌于斯、哭于斯、死于斯”,家里炒菜没盐了问邻居要,吃饭时捧个饭碗去串门,小偷还没进门,小脚侦察队就盯上了。怀旧的人在情感上对“熟人社会”依依不舍,却身不由己地进入了“陌生人社会”,这是经济规模扩大、人员流动性增强的社会发展付出的必要成本。
对于陌生人社会,著名法学家劳伦斯·弗里德曼有过一段经典阐述:当我们走在大街上,陌生人保护我们,如警察;陌生人扑灭我们的火灾,陌生人教育我们的孩子,陌生人建筑我们的房子;当我们乘坐公共汽车、火车或飞机旅行时,我们的生命便掌握在陌生人手中……如果我们得病住进医院,陌生人切开我们的身体、清洗我们、护理我们、杀死我们或治愈我们。如果我们死了,陌生人将我们埋葬。
从“熟人社会”走向“陌生人社会”,实质是一种进步。依赖契约而生存,依赖信任而生活,完善的法制与公共服务不可或缺,而这些,也是构建陌生人社会的核心要素。个体均以陌生人的身份维护自身利益,均等的公共服务照顾到每一个陌生个体。而过去熟人社会里的“咱俩谁跟谁啊?”“这不是见外了么?”——人情法则使得制度的透明度很低,人们难以形成普遍的社会责任观念。
“不管你是谁,我总仰仗着陌生人的仁慈。”这句话在美国红了30年。然而,30年前生活在浓郁的集体主义气氛中的国人,骤然被置于此,有着强烈的心理焦灼和不确定性。一方面“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另一方面抱怨“人性冷漠”;一方面指责他人“麻木不仁”,另一方面又提醒亲人朋友遇事少“出头”;一方面跟网上的陌生人说心里话,而和最亲近的同事保持距离。因而,“当国外盛谈中国要不要拯救欧洲之时,中国的老人倒了却没人扶,有人在家挖地窖关性奴时,单位领导、片警、邻居却没人知道……”互不信任增加了社会运行的成本,也让人的情绪变得负面纠结。
陌生人社会没有真正到来,信任空白成为社会转型的阵痛,并且还在持续,大多数民众还缺乏现代意识、公共意识。从根本上来说,是制度出现问题,没有支撑人心的足够“底气”——一套在现代社会背景下协调人际伦理关系,以及对社会个体生命、财产、权利等的切实制度保障。在这种保障之下,不懂事的小悦悦在马路上玩耍,路人会及时把她抱到安全地带;有人摔倒了,会有人马上扶起,不担心被反咬一口,护工每天定时照料独居老人,不至于发生老人死在家中浑身爬满蛆虫的惨剧。
一个质朴的社会道德标准下,熟人和陌生人并没什么差别;一个合理的社会运行机制下,人情和契约并不互相违背。人们拥持人情和道德,敬畏秩序和法律,每个人都是井然有序的“社会齿轮”,自然正常地运转。接纳陌生人,是一种向善的力量,社会信任体系的重建将从对陌生人释放的善意上开始萌发。风靡世界的“抱抱团”运动,虽然有些造作,但已显露了这种征兆——对“陌生人”的接纳,是一种更高的文明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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