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庄一个村的前世今生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5年04月13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1987年10月27日,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和枣庄市博物馆组成的联合考古队,结束了他们在邹坞镇中陈郝村连续两个月的考古发掘工作,收获之丰远远超出了所有参与者的想象。上自北朝晚期、下迄宋元明清的精美器物和瓷窑遗迹,层次分明地叠压在中陈郝村的正下方,遗址占地面积达5平方公里之多。为什么这里会形成烧制规模如此之大、造瓷历史如此之久的瓷窑遗址?1400多年的繁盛又为什么会在100多年前突然沉寂了下去?
从那时起,每年都会有一些考古探幽的访客来到这个村子,陶瓷的碎片遍布以中陈郝村为中心的整个遗址的每一个角落,即使见不到地下的遗存,这满地的碎瓷也仿佛要告诉人们无数个故事。
探访中陈郝村古窑址
我们来到枣庄市邹坞镇中陈郝村的时候,那次极为轰动的考古挖掘行动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
跟周围其他的村子相比,中陈郝村出门经商的人更多一些,村里人把这归结为“传统”。据说从宋代开始中陈郝就设镇,明清时也叫陈郝镇,村口的古集算是个极好的佐证,直到今天,每逢农历的三、五、八、十,十里八乡的人们还常常来赶中陈郝的集。关于这里世代沿袭的重商风气,更有力的证据是村里的桥梁和庙宇。在鲁南民间,中陈郝村就是那个传说中有着“九庙十桥七十二座砖瓦窑”的地方。曾经担任村主任的于光彩老人带我们去看了村里刚刚翻修的泰山奶奶庙和几处较大的庙宇遗迹,很多庙宇是在“文革”期间才被毁坏的。地方志中所记载的一些木造桥梁虽然多已不见,但村民们每天都要走过的石桥至今还坚固牢稳。修桥筑庙,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儒、道、释比邻而居,说明这里有足够的社会宽容度,至少有很多来自各地、各个行业的人。没有发达的商业贸易,怎么会有这样的遗存?
房基、料池、窑炉、灰坑、墓葬,中陈郝古窑址的每一期地层都在向发掘者透露着整个时代的风俗嬗变、手艺传承。20年前在中陈郝村的那次考古发现把中陈郝村作为手工业重镇的历史推到了1500年前。
在枣庄市博物馆的库房里,我们看到了不少陶制的“匣钵”。把瓷器装在匣钵里烧制,能够有效避免瓷器在烧制过程中变形或者彼此黏结,这在那个时代是非常先进的。窑炉中的碗、盆、杯、壶胎质细腻,厚薄均匀,白釉器上不但有墨绘而且有题诗,光洁照人,典雅大方;青绿釉器,釉层较厚,由于烧成温度较高,积釉深处呈现出美妙的天蓝或深绿色,晶莹光润,古朴坚实。博物馆展柜中那几件中陈郝古瓷窑的藏品,越过1500年的时光静静展示着它的魅力,让我们驻足良久。
对于学术界而言,其实1987年那次发掘最重大的意义在于彻底改变了“南青北白”的说法。在中陈郝古瓷窑遗址发掘前,研究瓷器发展史的学者认为隋唐以前青瓷产于南方,白瓷产于北方,虽然北方也在历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大量青瓷的存在,但从未发现过青瓷窑址,这些青瓷一般被认为是从南方输入的。但谁也没想到会在中陈郝村发现规模如此之大、烧制青瓷器具如此之精美的古瓷窑遗址,原来,江北不仅早在隋唐之前就产青瓷,而且青瓷的烧制基地就在今天的邹坞镇中陈郝村!
陶瓷的烧制技艺,是中国人6000多年来苦苦寻觅的心血结晶,胎质灰白的青瓷,更是制瓷业里程碑式的发现。南北朝江北青瓷烧制基地——中陈郝瓷窑的存在,有力地证实了这块土地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是南北文化交锋与交流的前沿。
三个古瓷区的民间记忆
出村沿蟠龙河北上,直到北陈郝和张岭村南,是形成于南北朝到宋代的青瓷区;村部以东的广阔地域是形成于宋元时代的白瓷区;形成于明清时期的黑瓷区则位于中陈郝村西。
几十年来的耳濡目染,使得于光彩老人早已将这些了然于胸。他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中陈郝的几个瓷区。
“青瓷区地面的瓷片比较少一些吧?那是隋唐以前,刚开始烧,不知道节省土地,窑建得多稀啊!白瓷区就密了,烧瓷的人多了,地方却少了,得挤一挤。不过最挤的还是黑瓷区,这里能烧瓷窑的土地是越来越少啊。”
“青瓷就是名气大、影响大,你看都是器物的鼻儿,青瓷做得很简单,能用就行,还是黑瓷美观、标致。你再看这个碗的碎片,青瓷的碗壁很厚,碗底还是个实心的,那时候不知道节省原料,端着还这么沉。黑瓷的碗壁就很薄了,碗底也只留了个沿儿,这就轻巧多了。”
于光彩老人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村里正打算建一个古瓷博物馆。对此,于光彩很有信心。他在这村里长大,知道当年庄稼人翻地时都会不小心翻出些碗啊罐啊什么的,从土里翻出的那些东西,家家都应该有一些。他还根据记忆画出了一张“九庙十桥七十二座砖瓦窑”的位置分布图。
只是,即使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不记得曾经见到过村里有哪一户人家做过与烧制陶瓷有关的营生了。
中陈郝瓷窑缘何消失
在蟠龙河畔兴旺了1400多年的中陈郝瓷窑为什么会在100年前彻底消失呢?可《大明一统志》和《乾隆府厅州县图志》分明写着“兖州府土产黑瓷器,峄县出”、“峄县土贡黑瓷器”,说的就是中陈郝村产的瓷器,直到明清这里出产的瓷器还作为土特产上贡皇室。
中陈郝古瓷展览馆馆长李天丰认为,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不外乎两个:战争和瘟疫。这两种灾难也有积极的一面。李天丰听到的最大胆的推测是:景德镇的制瓷工艺就是从这里流传过去的。仔细想来,江南历来远离战祸,安稳的生活和充裕的时间为陶瓷技艺的演进提供了极好的条件,逃避战乱或瘟疫的陶瓷工匠在异地他乡另立门户,日后发达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另一种推测有考古发现作为后盾,那就是:淄博的制瓷业是从这儿分离过去的。
李天丰的古瓷展览馆位于铁道游击队影视城内,馆藏是他十几年的积累。主持1987年那次考古发掘的刘奉军教授亲自赶来为他题写了“江北第一民窑”的匾额,他说,20年前那次考古行动结束时他的心里已经在这么想了,一个村落瓷窑场能够延续1400多年,并且形成如此鲜明的区域划分,出土遗迹遗物花色品种全、数量大,这在中国北方陶瓷发掘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但是这句评语他一直在心里放了20年,通过20年的寻找和比较,始终没有一个窑址能够比得上中陈郝古窑址。20年后,这句话,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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