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剧目系列《抱火斗》（节选）

剧情

殷纣王荒淫暴虐，整日沉迷酒色，宠爱妲己，不理朝政，朝歌暮舞，只是取乐。自登基以来，修建鹿台，起盖摘星楼，酷害黎民；听信奸臣费仲谗言，致使朝政日非，民遭涂炭。大夫梅伯，钦天监杜辉，因国事日非，冒死闯宫奏本，纣王听信妲已之言，拒不采纳，还斩了杜辉，炮烙梅伯。

姜皇后闻讯，即奋身进谏纣王，责骂妲已，妲已怀恨在心，与费仲密议，暗派姜环行刺。并假借行刺之名，诬赖姜皇后唆使，施以火斗酷刑，害了姜皇后。随后又驱逐了太子殷郊、殷洪，又命黄飞虎前去追杀。剧终预示黄飞虎不会杀两个太子。此剧又名“闯宫抱斗”、“挖目烙手”，故事见封神演义第六、七、八回。

场 次

第一场 朝房商议 第七场 姜环被擒

第二场 闯宫进谏 第八场 审判刺客

第三场 炮烙梅伯 第九场 黄审姜后

第四场 姜后骂妃 第十场 挖 目

第五场 出谋定计 第十一场 抱火斗

第六场 姜环行刺 第十二场 反朝逃走

人 物 表

杜 辉 老 生 宫 娥 旦

杨 义 生 费 仲 大 丑

箕子衍 生 姜 环 二 净

商 容 老 生 黄飞虎 红 生

微子启 生 黄贵妃 小 旦

梅 伯 须 生 殷 郊 生

内 侍 杂 殷 洪 生

纣 王 大 净 方 弼 净

妲 己 小 旦 方 相 净

武 士 杂 晁 雷 白 净

姜皇后 正 旦 晁 田 付 净

第一场 朝房商议

杜 辉：(上引)作事须求能事者，治民要有爱民心()(坐)

(诗)吏民莫作官长看，法律要与诗书通。虽有丹心照天地，愧无奇策谏主庸。

下官钦天监杜辉，只因圣上日事声歌，不理朝政，近来与妲己常在寿仙宫中饮宴，以致久不设朝，似此终日宴乐，社稷真有垒卵之危。今坐朝房，思想谏主无策，好不忧闷人也。

（商容、杨义、微子启、箕子衍同上）

商 容：(念)旭日东升海浪潮。

杨 义：(念)玉鼓声残断续敲。

微子启：(念)箫管悠扬禁门内。

箕子衍：(念)殿阶尘土长蓬蒿。

商 容：老夫商容。

杨 义：下官杨义。

微子启：下官微子启。

箕子衍：老夫箕子衍。(杜辉起迎)

杜 辉：众位大人到了。

众 ：杜大人缘何来的甚早?

杜 辉：下官候驾多时，怎么梅大人未到? 我们何妨坐候一时。

众 ：一同请!(同坐)

杜 辉：众大人，你看主公久不设朝，放纵费、尤二贼，搜刮民财，滥杀民命，我等当用何计进谏主公?

众 ：我等实无良策!

杨 义：下官保本不准。

商 容：老夫连保几本，主公拒谏不纳，也是枉然!

杜 辉：梅大人素日胆识过人，必有善后之策，等他到来，自有分晓。

(内声)嗯嘿!

众 ：言还未罢，梅大人来也!

梅 伯：(上念)景阳钟响日出东，珠帘斜卷雾蒙浓，九重金阙生蒿草，不说千门万户空。下大夫梅伯，来到班房，只见众大人俱已到齐，待我上前答话。 (上前介)众大人请了!

众 ：请了，梅大人到了，那厢请坐。

梅 伯：一同有座。(同坐介)

杜 辉：梅大人，缘何来的甚迟?

梅 伯：下官只因主公沉湎酒色，久不设朝，是我以在府中，草拟三本，因而来迟。

众 ：请问大人的第一本?

梅 伯：众大人请听!主公登基以来，不理朝政，日事声歌，宠爱妲己，惟妇言是听，信任费、尤，本无不准确，大兴土木，滥制酷刑，上至朝中忠良，下至庶民百姓，无辜惨死，不计其数，以致刀兵四起，扰攘不安，主公若不痛改前非，社稷危亡，就在旦夕了!(唱二簧摇板)

万岁爷宠妲己暴虑成性，还有那卖国贼费仲尤浑。造鹿台耗民财居心何忍，又不该殿角下制造虿盆。

众 ：请问大人的二本?

梅 伯：众大人请听，主公登基以来，前三载纳谏如流，后三载英明有道。自从妲己入宫，费、尤专权，殷勤献媚，迷惑圣智。以致拒谏如城，无人敢议其非，虽有胆识谦全之士，从中谏以直言，当时就要抛于虿盆之内，百般惨状，使人目不忍睹，耳不忍闻。下官奏以二本，即请圣上早杀妲己，快斩费、尤。以求安 定人心，可挽危亡于须臾也!

(唱二簧摇板)

自主公登基来贤明英爽，宠妲己文武臣遭了祸殃。若有人进忠言把本奏上，真可叹在虿盆死的惨伤。

(截)

众 ：请问大人你的三本?

梅 伯：众位大人请听!自主公宠爱妲己以来，朝政日非，天开异想，只图宴游好乐，不顾社稷安危。修建鹿台高三十六丈，宽七十二间，费仲、尤浑，明为督工监修，暗为敲诈民财，地方官长，朋比为奸，庶民百姓，因劳致疾，贫穷之人，破家亡 身，下官本奏三章，祈主公即日停工罢修，以免劳民伤财了。(唱二簧摇板)

万岁爷修鹿台天开异想，全不顾众百姓家破人亡。似这样并非是人君之象，怕只怕成汤业付与汪洋。众大人!这是我梅伯草拟三本，有心面奏当今，不知众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 ：好倒却好，万岁总不设朝，你又是怎样的奏法?

梅 伯：众大人，如有关心社稷，不怕冒死之人，请随我梅伯闯宫直诛，请随我梅伯闯宫奏本!(众不应)哈哈，咳咳!嘿嘿，哈哈！看来你等俱是贪图厚禄之辈，无人是关心社稷哟，哈哈。（冷笑介）

商 容：大人有所不知，圣上这些非为之事，老夫也是屡经劝阻，怎奈圣上拒谏不纳，也是枉然！

众 ：我等俱已上本劝谏，万岁置之不理，奈何!奈何！

梅 伯：今日里有谁人随我闯宫见君吗？(众不应)哎呀!好笑呀!

(唱二簧摇板)

众大人曾受过成汤恩惠，到今朝俱不管社稷垂危；似这样算不了忠良之辈，哈哈!笑你们俱都是贪生之人。

杜 辉：(唱)梅大人他都有浩然之气，难道说群臣中让他居一。来来来我情愿随你同去，梅大人呀! 我同你闯深宫挽救社稷！

梅 伯：(唱)杜大人你不怕刀枪斧锯，

杜 辉：(唱)哪怕他千刀剐万剁如泥。

梅 伯：(唱)手挽手，

杜 辉：(唱)我同你，

梅 伯

杜 辉：(唱)身临禁地，

梅 伯：(唱)秉忠心，

杜 辉：(唱)不管他，

梅 伯

杜 辉：(唱)是凶是吉。 (梅伯，杜辉同下)

商 容：(唱)他二人去闯宫必无善果。

杨 义：(唱)一定是犯天威刀锯斧割。

箕子衍：(唱)忠良臣只落得旁观冷坐。

微子启：(唱)无良策搭救他死中救活。(同下)

第二场 闯宫进谏

(内侍引纣王、妲己同上)

纣 王：(唱西皮摇板)

寿仙宫饮罢宴笙歌嘹亮，见爱妃好一比雨中海棠。王爱你只生得如花之象，醍而醉醉而醒锦帐成双。

妲 己：(唱)寿仙宫伴万岁轻歌妙舞，说不尽十二时锦帐风流。

愿万岁享一个齐天之寿，君妃们好一比细水长流。(同坐)

(梅伯、杜辉同上)

梅 伯：(唱二簧摇板)

耳听得寿仙宫箫鼓振响，

杜 辉：(唱)宫门外又来了两家忠良。

梅 伯：(唱)将身儿到禁地用目观望，

杜 辉：(唱)又只见穿宫内侍如虎狼。

(截)

梅大人上前!

梅 伯：杜大人退后，(上前)内侍过来!

内 侍：做什么的?

梅 伯：烦你进宫传禀一声，他就下大夫梅伯、钦天监杜辉，有本面君。

内 侍：万岁正同寿仙娘娘饮宴，有本改日上殿奏吧!

梅 伯：此乃大事，一刻不容迟缓。还是烦你转奏一声!

内 侍：改日来吧!

梅 伯：嗯!好一奴才，真是狗仗人势，你与我传是不传?

内 侍：传者怎的，不传怎样?

梅 伯：你再有一刻之缓，耽误了国家大事，我就闯进宫去，奏明万岁，要砍你的狗头!

内 侍：对呀!这是你的本领，我还有我的本领哩，说是你与我往下站!

梅 伯

杜 辉：是。

内 侍：再往下站!

梅 伯

杜 辉：是。

梅 伯

杜 辉：要往哪里站？（发气）

内 侍：你别生气，这就是我的威风呀！你就站在这里，我去传罢。(转奏)

启奏万岁!今有下大夫梅伯，钦天监杜辉，二人有本，闯宫请见!

纣 王：传旨下去，就说孤穷正在饮宴，有本改日再奏。

内 侍：呀呔!有本改日再奏，你滚吧!

梅 伯：好一狗头!就是这样可恶。你速快与我转奏，就说我二人，有紧要的本章，今日若不容奏，我二人就死在宫门，也不转去!

内 侍：是呀!万一他两个做出事来，叫我如何担当得起!说不了，怕是要与他奏一声才是呀!(转身)启奏万岁!他两个说是：有紧要的本章，今天非奏不可，万岁再不容奏，他二人就碰死宫门，死不转去。

纣 王：嗯!他两个就是这样可恶!

妲 已：万岁!再不使使威风，他们这一般该死的的东西，还不知要怎么缠障哩!

纣 王：宣武士进宫!

内 侍：武土进宫！

武 士：(四武士同上)伺侯!

纣 王：站过一旁，少时梅伯、杜辉进宫，候令行事。

武 士：遵旨。

纣 王：宣他二人进见！

内 侍：万岁有旨，梅伯、杜辉进宫!

梅、杜：(同)领旨。

梅 伯：(唱二簧摇板)

忽听得寿仙宫王把旨降，

杜 辉：(唱)我二人好一比虎口羔羊。

梅 伯：(唱)为国事那怕他鞭笞刑仗，

杜 辉：(唱)保社稷顾不得赴火扑汤。

梅 伯：(唱)纵然是闯宫罪不赦命丧，

杜 辉：（唱）身死后也落个万古名扬。

梅 伯：（唱）整乌纱撩蟒袍宫庭以往，

杜 辉：（唱）臣本是闯宫人去见吾皇。

（截）

梅 伯：（跪）臣梅伯。

杜 辉：（跪）杜辉。

梅、杜：（同）见驾，吾皇万岁。

纣 王：胆大的梅伯、杜辉，闯进深宫，该当何罪！

梅 伯：为臣有本见君，何罪之有?

纣 王：住口!杜辉有何本奏?

杜 辉：启奏万岁科、(牌子)

纣 王：低头!梅伯有何本奏?

梅 伯：为臣倒有三本。

纣 王：一!

梅 伯：万岁横征暴敛，劳民伤财，大兴土木，修造摘星、鹿台，以致民不能安居乐业，还望万岁，准臣本奏，速拆摘星楼，早平鹿台，这是臣的一本。

纣 王：二!

梅 伯：万岁拒谏如城，苛政如虎，制下虿盆之刑，实属惨无人道，也非贤明之主所为之事，请万岁准臣本奏，早除虿盆①之刑。

纣 王：三!

梅 伯：三吗，请万岁快斩费仲、尤浑，速杀妲己贱妃，以谢朝野，庶安民心，这是臣的三本。

妲 己：大胆!

纣 王：好奸贼!(唱西皮摇板)

悔伯犯了闯宫罪，你还敢当孤面骂孤爱妃。把二贼推之在杀场以内。火炮响速斩首不等时刻。

杜 辉：(唱)万岁爷传圣旨山倒一样，吓的我魂魄飞意乱心慌。

梅 伯：(唱)气得我一阵阵怒发千丈，杀妲己才能得物阜民康。

纣 王：你真来的大胆！

(唱)梅伯做事太无理！

妲 己：（唱）臣骂君好一比把天来欺!

纣 王：(唱)不杀你反乱了国家法纪，

妲 己：（唱）不叫他受非刑妾妃不依。

武 士：拖上走！

妲 己：住着！梅伯这样无礼，将他斩首，倒反便宜于他。

纣 王：将他留下，容后再议，说是武士们!将杜辉推下开刀! (推杜辉下，斩讫报)

武 士：献首级!

纣 王：打下去!

梅 伯：难见的杜僚兄呀!

纣 王：将梅伯暂且下狱。

梅 伯：好昏君!(武土押梅伯下)

妲 己：这梅伯，万岁将他怎样处治?

纣 王：但凭爱妃。

妲 己：依妾之见，将他炮烙而死。

纣 王：此计甚妙，内臣，(内侍应)宣中大夫费仲进宫。

内 侍：中大夫费仲进宫(费仲上)

费 仲：臣费仲见驾。

纣 王：费仲听旨！(费仲应)速命刑官，造一空心火龙铜柱，上边通风，下边生火，底座设下四轮，明日设推上殿来听用。

费 仲：臣下遵旨。

纣 王：真来好气！(唱西皮摇板)

二贼做事真大胆，欺孤的爱妃理不端。

妲 已：(唱)到明日与他重相见，管叫他一身化青烟。

(同下)

第三场 炮烙梅伯

箕子衍：(上唱摇板)

景阳钟响灰尘散，停歇久到今日才有这般。莫非是梅伯把罪犯，只惊讶众朝臣怕恐不安。（站场）

黄飞虎：(上唱摇板)

久不闻朝王鼓今日振响，催醒了百官梦朝议悚惶。昨日里梅伯把宫闯，定是今朝有祸殃。(站场)

微子启：(上唱)朝房下正谈论梅伯事件，耳听得静鞭响令人心寒。万岁爷久不朝今日登殿，定然有非常事地覆天翻。

(站场)

费 仲：(上唱)奉圣旨造炮烙不分昼夜，为的是镇朝臣我心才切。众文武俱都是盼主恩赦。一个个毛发竖战栗不歇。

(截)

(武士、内侍引纣王上)

纣 王：(唱摇板)

斩杜辉我又把梅伯囚禁，为的是从今后永镇朝臣。长随官摆驾龙书案进，又只见殿角下文武寒心。

(箕子、黄飞虎、微子、费仲朝参介)

众 同：臣等见驾。

纣 王：站立两旁，(文武分站介)武士们!

(武士应介)将火柱推上殿来!(文武大惊)

梅 伯：(内唱倒板)

忠良臣受五刑激烈慷慨，（武士拥梅伯上）

(唱摇板)

又只见众文武含泪悲哀，刀斧手你押爷龙书案外。(上殿介)

见昏君我只得扎跪尘埃。臣，梅伯见驾。

纣 王：去刑！(武士取刑介)下跪你是梅伯？

梅 伯：正是。

纣 王：你看这是什么?(指火柱)

梅 伯：这不过是个灭绝人道的法外之刑。

纣 王：着啊!就是叫你受这刑法。

梅 伯：哼，昏君!哎呀，昏君!为臣闯宫之时，早已置身于无何有之乡，岂能怕你这个炮烙之刑不成!我梅伯为的是成汤之业，今日受这非刑而死，死有余荣，又有何惧!但是为臣死后，九泉之下，我要看你的下场呀!

(唱摇板)

想当日成汤正东征西闯，到今日六百载可算久长。天不幸出了你无道皇上，宠妲己信奸谗乱了朝纲。我梅伯纵然是非刑命丧，身死后九泉下看你下场。

纣 王：(唱)骂梅伯你竟敢不屈强项，可知晓炮烙刑不比寻常。龙书案孤把旨意降，快燃起通风柱满殿红光。

箕子衍：(唱)一见万岁把旨降!

黄飞虎：(唱)九重金阙冒红光。

微子启：(唱)战兢兢跪尘埃把本上，

箕子衍：(唱)尊万岁且息怒细听端详。

众 ：臣等有本，万岁息怒。

纣 王：有人阻旨，一律同罪!(众大惊介)

梅 伯：众大人请退呀!(唱摇板)

众大人请退朝房下，细听我梅伯说根芽。恨昏君把忠良当就牛马，若有人进忠言非剐即杀。我梅伯把此事全然不怕，休连累众年兄犯了国法。摇摇手摆摆头各自去罢，看昏君他把我怎样开发。

纣 王：与他上刑!

武 士：请大人就刑，（梅伯左看介)请大人就刑，(梅伯右看介)请大人就刑。

梅 伯：咦!这正是：

(念)闯宫奏本只为忠，一点丹心赛日红。今日总受炮烙死，千秋万古仰高风。嘿嘿!哈哈!哼，罢了! (武士两旁拉住，往前推三步，烟火，后向退三步，烟火，拥上火柱，当中一把火起，梅伯暗下介)

武 士：禀万岁，梅大人化为青烟。

纣 王：死的不亏，将柱推下。(武士推柱下)文武听着，下次有人逆伦罔上，就照这样行事。退朝! (纣王内侍问下)

箕子衍：(念)梅伯一死满殿寒，

黄飞虎：(念)忠魂灵魄化青烟。

微子启：(念)落得文武一声叹，

费 仲：(念)欺君傲上理当然。(同下)

① “虿盆”：虿，是蝎子一类的毒虫。“虿盆”是让毒虫吞吃人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