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迹建筑—西陲重镇惠远城的变迁

　　清朝乾隆皇帝为完成统一大业，乘准噶尔汗国内乱之际，于乾隆二十年（1755年）二月西征准噶尔，以期收复×故土。

　　该年五月，清军攻战伊犁，六月于伊犁格登山肃清了准噶尔汗达瓦齐所率残众，达瓦齐逃往乌什被擒，准噶尔汗国灭亡。其后清朝又平定回部大小和卓之乱，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完成了重新统一×的大业。此后在伊犁河北岸先后修筑起惠远、惠宁、熙春、宁远、拱宸、塔勒奇、瞻德、广仁、绥定等城，是为伊犁九城。其中惠远城规模最大，又称伊犁大城，堪称九城之首。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正月，清廷由甘肃凉州、庄浪等处调派三四千名官兵携眷迁往伊犁，加上家眷，总人数不下万人。清廷传谕伊犁将军明瑞等筹建城垣庐舍，以供官兵移驻。明瑞将军实地踏勘后认为：在距乌哈尔里克新城（即绥定城）附近三四十里处“伊犁河岸高阜之上，可筑大城，所用木植，有阿布喇勒山松杉甚多，预行所伐，从喀什、空格斯等河造筏直至城工对岸。且在新城及固勒扎回城之间粮运亦便；地既产煤，又采柳条、芦苇，柴薪不乏。”于是在当年即派兵到阿布喇勒山伐木备料，又调内地工匠来伊，筹建新城。

　　一年后新城建起，规模颇大，城墙高1丈4尺，东西南北辟四门。城中部分钟鼓楼，大街一纵一横呈十字形。东西南北大街又分纵横街巷。鼓楼之南，东西横巷各13条；鼓楼之北横巷东10条、西9条。北门内建万寿宫。又建祠堂一所，祀有功之伊犁将军。城东北隅建节孝祠。南门外建先农坛、社稷坛、龙王庙等。西门外建贸易厅。哈萨克牧民每年在惠远城西门外互市牲畜等物。清人洪亮吉目睹其盛况，以诗记之：“谁跨明驼天半回，传呼布鲁特人来。牛羊十万鞭驱至，三日城西路不开。”东门外有演武教场。市肆皆在北门外。城内有将军府、印房、驼马处、粮饷处、功过处、营务处、满营档案房、仓库、宝伊钱局、马圈、军器库等。锡伯、索伦、察哈尔、厄鲁特四营领队亦驻 城内。除将军、参赞各一人总理军政事务外，后又陆续置理事、抚名、同知、仓员、巡检等职官，惠远成为“×之都会”。

　　乾隆三十年（1765年）闰二月，因城工告竣，伊犁将军明瑞奏请朝廷为新城“赐以嘉名”。清廷为伊犁河驻防新城赐名曰“惠远”，东门命名为“景仁”，西门命名为“说泽”，南门命名为“宣 ”，北门命名为“来安”。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伊犁将军保宁又对惠远城进行了扩建。他将城东扩展了240丈。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廷设伊犁将军。自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伊犁将军及其一应机构驻扎于惠远城中起，直至光绪十年（1884年）×建省，惠远一直是全×的政治、军事中心。建省后直至1937年，惠远城降为伊犁地区的政治、军事中心。

　　不过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光绪十五年（1889年）以后的惠远是另一座惠远城。从现存老惠远城残址的现状看，城池北依天山，南临伊犁河，地势平坦，土沃水足。无论按中国传统风水学观念，还是照现代科学环境理论，应该说选址绝佳。但是，人类有时在大自然面前是无力回天的。就像×的大多数河流一样，伊犁河的这一段河床并不稳定。洪水季节，河道左右摇摆，往往冲毁堤岸。由内居民通常用柳条圈缠绕石头抵御河水冲刷。但洪水季节，河水逼近城池仅半里许。据徐松所著《西域水道记》记载，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伊犁将军松筠“命河道总督李亨特相度形势，创筑挑水土 ，长六十余丈，底宽七丈，顶宽四丈，水至挂淤，土人命为‘李公堤’。阅十年，河流愈北，侵啮堤根。而城东二里，有地名砖瓦窑者，河于其处冲岸成湾，水势趋城东南隅。”意外的冲刷，似乎暂时缓解了河水对城池的威胁。但延及到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李公堤完全沦入河水中。

　　如果说河水的冲刷是天灾的话，那么后来的人祸，便彻底毁灭了这座历史名城。清同治三年（1864年），库车爆发了以×为主的反清起义，暴动浪潮迅速波及全疆。伊犁回族与×先后起事，于同治四年（1865年）攻陷惠宁城（今伊宁市巴彦岱镇），夏季又围攻绥定城（今霍城县县城）。七月，暴动者已围攻惠远城半年有余，惠远城危在旦夕。伊犁各城失去联系，各自为战。惠远城中粮尽，兵民食皮革、树根充饥。将军府派领队大臣荣昌到俄国借兵平乱，并借道俄国进京上报军情。此时暴动者攻城益急，城内守军几次出城反击

　　均告失败，数名将领阵亡。于是只能守城待援。坚守一年多后于同治五年（1866年）正月二十二日，暴动者采用挖地道埋炸药的战术，炸毁城墙，攻陷了建成一百余年的惠远城。伊犁将军明绪率其妻及二子一女燃火药尽节，以身殉国。领队大臣崇熙、协领永谦与其子佛尔果春、佐领额勒精等“合城官员殉难”，兵民死难者不计其数。同治六年（1867年）已革伊犁将军常清于万般无奈之下献出最后一座没有失守的城池——绥定，自此伊犁全境沦陷。

　　清同治十年（1871年）俄国七河省巡抚出兵伊犁，战败暴动民军，于五月十七日攻克伊犁城池，借口“代收”，从此开始了对伊犁地区长达11年之久的占领。俄国占据伊犁期间，把宁远城（今伊宁市）作为伊犁的政治、经济中心，使惠远城失去了×政治、军事中心的位置。据说俄人强拆惠远城内的建筑，将这些建筑材料运往宁远城建成十里长街。惠远城从此日渐衰败。

　　清代被革职遣戍伊犁的林则徐等人就住在这个老惠远城，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个仍为乡镇的新惠远城。

　　如今，地处新惠远城（今霍城县惠远镇）东南７公里处的老惠远城，只剩断壁残垣。其北墙与东墙残存，北墙残长约1000米，东墙残长约700—800米，残留东门缺口及瓮城残墙，东墙下护城河已变为鱼塘。城墙最高达５米多，女墙已不存。城中部残存有一人多高的土墩台，可能是钟鼓楼基座残迹。西墙不存，城南部伊犁河水逐年冲刷蚕食已达全城的三分之一。城内为农田，约有千亩之数。我在遗址旁与附近农民、×农工闲聊时，他们告诉我古城内外常有古物出土，多为陶器、瓷器及其残片、铜钱、首饰、工艺品等，并出示了一些发现物。这从一个方面说明，西陲重镇惠远城在当地曾经一度辉煌。

　　光绪八年（1882年），清军进驻伊犁，收回了失地。伊犁将军金顺及其衙署仍驻惠远城。据清《伊犁府乡土志》载：伊犁河北岸的惠远旧城在”兵 后为河水冲溃，半倾惊涛巨浪之中。光绪十五年（1889年）夏复于旧城之北十五里筑新城，将军暨副教统、领队大臣并新旧满营官兵移驻府城东南二十里。”光绪十七年（1891年）十一月，护理伊犁将军富勒铭额因惠远新城地旷人稀，奏请将伊犁府知府移驻新城。光绪十八年（1892年），惠远新城还在修建中。为继续修建未完工程及衙署、兵房、庙宇等，伊犁将军富勒铭额等奏请朝廷拨银３１万７千余两。光绪二十年（1894年）二月，伊犁将军长庚“因惠远新城为俄商赴宁远贸易通衙“，率官兵自绥定城迁移驻扎于新惠远城。至此，修筑了４年半的新惠远城彻底竣工。这座新惠远城即现在的霍城县惠远镇，也即今天人们所谓清将军府所在地。

　　新建的惠远城，街坊布局与老惠远城形制大致相同，只是周长略小。城中心筑三重檐悬山顶钟鼓楼，辟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和四座城门。城东北部筑将军府、将军公园等；城东南部筑老满营、南库等；城西南部筑武备速成学堂及家居等；城西北部筑官立高等学校、新满营、北库等。北门内有关帝庙、观音阁，西侧有土地庙、城隍庙，门外有龙王庙；东门旁有万寿宫；西门内有风神庙，门外有鬼王庙。城东北角有娘娘庙。各街巷穿插民居，沿街有各军政机构与商贸店铺、戏院、作坊等。商业区主要集中在东大街和东关。一时城内街巷交错，店铺栉比，外国及内地商贩纷至沓来，尤以“赶大营”的京津商人为最，时人誉为“小北京”。19世纪末20世纪初，电灯、电话、电报、照相、汽车等近代工业文明产物先后引进惠远。1912年，×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首先在伊犁惠远取得成功，在惠远城成立了×临时都督府。7月，伊犁与省方议和，承认杨增新为都督，主管全疆，惠远临时都督改为伊犁镇总兵。

　　自×建省后，×的政治、经济中心渐移往省城迪化（今乌鲁木齐市）。尤其民国建立后，惠远的政治、军事权力逐渐减弱。1913年，驻惠远的伊犁镇总兵改为伊犁镇边使，1914年又改为镇守使，1933年再改为屯垦使。

　　1933年４月12日，盛世才发动“四·一二政变”，攫取了统治×的最高权力，自任×临时边防督办。驻惠远的伊犁屯垦使张培元联合甘肃军阀马仲英举兵进攻盛世才。盛世才无奈之下借兵苏联。苏联红军从霍尔果斯入境，以中国“塔尔巴哈台军”名义，出动装甲车、飞机等精良武器于1933年12月30日开始围攻惠远城。张培元组织城内官兵、商民抵抗，苏军以飞机炸毁惠远城火药库、北门及其筑城，战火烧毁北门城楼。这次战乱使惠远城损失惨重。战争的结局是张培元兵败自杀，省军进驻伊犁，盛世才岳父邱宗浚接任伊犁屯垦使，屯垦使公署仍驻惠远。

　　1937年，因惠通渠长期失修，致使惠远城内缺水，城内商家陆续迁往伊宁，伊宁日渐繁华，伊犁屯垦使公署遂从惠远迁往宁远城（今伊宁城）。从此，惠远城日益衰败。

　　1956年，我戴着红领巾从伊宁市转入设于惠远北街清代官立高等学院旧址的一所军垦×子弟学校。这时的惠远城虽然残破，但基本建筑格局尚完整。

　　钟鼓楼巍然屹立在街心；将军府原貌尚存；城墙环城不断，护城河中有时水深及腹；关帝庙完整无缺，山门的雕梁画栋色彩斑驳；临街旧时店铺中仍有小本买卖。尤其官立高等学院的大堂、操场、天井、回廊……古色古香，使我至今难忘。

　　后来我再访惠远故城，留下了我美好年华的学校旧城了无踪迹，只有钟鼓楼与将军府前院尚在，不过钟鼓楼装饰因装修走了样，即将完工的东城门楼只是一个人造文物而已。登鼓楼远眺，山河依旧，物换人非，岁月之风将古城横扫殆尽！在秋风中我感慨年华的飞逝，岁月的无情。两座惠远城终将在大地上消失，但它们在祖国西域经营史上的辉煌地位，会永载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