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岭论道记

余友雪君2，桐城人氏也，好诗赋。一日，与余坐论文道。

余赞曰：“桐城，人文盛矣。”雪君曰：“此乃赣学之歧脉也，为文者，岂可数典而忘祖焉”，余愕然。雪君对曰：“夫安庆族裔，本源乎赣省，九成矣。犹以鄱阳、婺源为最，今其方言，属赣语焉3。”。余曰：“敢问其祥”。雪君起，举盏临风，曰：“桐城派，文承韩欧，道继程朱也。其四祖，南山、灵皋、大櫆4，俱祖肇婺源。故桐城派者，婺源学之余脉也。唯姚鼐土籍，然赣民垂其学统也。婺源乃朱子故里，本属徽州，然为鄱湖水系，终入赣省矣。且夫韩公弘教于宜春，欧子本籍为永丰。是故桐城文源，何须议耶？至若桐城下启湘乡，其宗伯函5，亦祖肇永丰。此天意乎？”

余沉吟曰：“桐城文派，可开赋学之流乎？”雪君瞪目，乃曰：“何此言耶？桐城乃散文一脉，唯尚简仆，虽丰厚清正，然罕锦句箴言，与赋之神韵、气势，大异其趣，此实为憾也。且桐城盛乎清季，乃末世之文风，大异汉唐之弘盛焉。然桐城唯道是膺，自封自彰、攻讦文友者，与吾桐城何干？且皖江非彭蠡之分坛者何？为赋者，岂可奋夜郎之饕啸乎？”

余起，绕墀三匝，问曰：“依君之见，何以开赋学之渊海焉？”。雪君慨然曰：“寅恪云：国学之复兴，唯溯乎宋学。其时文赋圆成，乃殿军也，于是赋体俱备焉。”

余有省。

注释：

1、大宇学院在南昌梅岭。

2、雪君，我同套间的一位老师，桐城人。

3、明初，当时江西鄱阳和徽州婺源×大量迁入安庆。于明末清初造就了安庆地区的杰出人才群。在方言语区上，安庆话属赣方言。婺源虽属徽州，但归鄱阳湖水系，凸入江西，并最终划入赣省。朱子学说徽系学者多为婺源人和鄱阳人，所以皖江文化呈现朱学风貌。

4、戴名世（字南山）、方苞（字灵皋）、刘大櫆俱祖籍婺源。刘大櫆祖上，辗转于江西弋阳、鄱阳、婺源，最后迁桐城。

5、曾国藩，字伯函。膺桐城文派，创立湘乡学派。桐城派及其全国流变支派的文人，基本上祖籍在江西。

（2012、6、1）

申明：

本文为我与桐城文友的一段实事求是的文学讨论，不可对号入座，以免引发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