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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文献”的阅读(文献研究)

    】【收藏】  作者: 刘良华  来源: 整理自互联网  阅读 次 【加入会员

在日常阅读中,读者可能阅读本专业的“基本文献”,也可能选择《读者》、《青年文摘》、《做最好的自己》(李开复著)、《人性的弱点》(卡耐基著)之类的大众读物。大众读物当然是有重要的,比大众读物更重要的是与专业相关的基本文献以及相关的经典名著。

读书是重要的,但接下来应该谨慎追问:究竟应该读哪些书?或者说,哪些书是值得阅读的,哪些书是不值得阅读的?

一、基本文献的要素:从研究方向返回专业和领域

有些书值得所有读书人去阅读,有些书虽然不见得值得所有人阅读,但它们值得专业人士阅读。对于“研究生”而言,除了阅读那些所有专业共同分享的经典名著之外,还需要考虑研究者本人的“研究领域”、“专业”及其“研究方向”。“专业”的划分与独立也许是需要的,但仍然需要重新恢复“专业”之上的“研究领域”和“专业”之下的“研究方向”。如果不考虑“研究领域”,那么,专业阅读将使人视野狭窄;如果不考虑“研究方向”,那么,专业阅读将使人容易满足于夸夸其谈,无法降落到具体的选题和相关的研究。

(一)“研究方向”的基本文献

即使属于同一个专业,如果不同的研究生选择了不同的“研究方向”,这些研究生所需要阅读的著作也不尽相同。

对于“课程与教学论”这个专业的研究生来说,他的研究方向可能为“语文教学论”、“数学教学论”、“外语教学论”、“政 治教学论”、“历史教学论”、“地理教学论”、“物理教学论”、“化学教学论”、“生物教学论”,等等。他需要重点阅读所选择的方向的基本文献。

比如,“语文教学论”研究方向的基本文献可能包括:

1.《中国语文教育忧思录》(王丽编)

2.《审视中学语文教育》(孔庆东等主编)

3.《语文教育门外谈》(钱理群著)

4.《直谏中学语文教学》(孙绍振著)

5.《中国现代语文教育史》(李杏保、顾黄初著)

6.《语文课程标准解读》

……

比如,“数学教学论”研究方向的基本文献可能包括:

1.《怎样解题》(波利亚著)

2.《高观点下的初等数学》(克莱因著)

3.《作为教育任务的数学》(弗赖登塔尔著)

4.《数学与猜想:数学中的归纳与类比》(波利亚著)

5.《数学的发现——对解题的理解、研究和讲授》(波利亚著)

6.《数学教育研究导引》(张奠宙主编)

7.《数学课程标准解读》

……

比如,“外语教学论”研究方向的基本文献可能包括:

1.《中国外语教学法理论与流派》(张正东著)

2.《任务型语言教学》(龚亚夫、罗少茜著)

3.《千万别学英语》(郑赞容著)

4.《许国璋英语批判》(文晋著)

5.《英语课程标准解读》

……

(二)“学科与专业”的基本文献

除了考虑“研究方向”之外,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学科与专业。

不同学科和专业的研究者所选择的阅读著作是有差异的。教育学是一个大的学科,教育学又瓜分为中国教育史、外国教育史、教育学原理、课程与教学论、教育管理学、比较教育学等专业。对于教育学以及相关专业的研究者来说,至少需要阅读一些基本文献以及相关的教育经典名著。在做学位论文的两到三年期间不可能阅读所有教育经典名著,但至少能够选择并精读3本以上的基本文献以及相关的教育经典名著。

比如,“教育管理学”专业的研究者选择以下“基本文献”:

1.《大教学论》(夸美纽斯著)

2.《普通教育学》(赫尔巴特著)

3.《爱弥尔》(卢梭著)

4.《民主主义与教育》(杜威著)

5.《论教育》(罗素著)

6.《终身教育引论》(朗格朗著)

7.《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泰勒著)

8.《给教师的建议》(苏霍姆林斯基著)

9.《学会生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编著)

10.《变革的力量——透视教育改革》(富兰著)

11.《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范梅南著)

12.《外国教育思想通史》(吴式颖、任钟印主编)

13.《中国教育思想通史》(王炳照、阎国华主编)

14.《教育学文集》(瞿葆奎主编)

15.《现代西方资产阶级教育思想流派论著选》(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杭州大学教育系编译)

16.《西方资产阶级教育论著选》(张庭焕主编)

17.《“新基础教育”论》(叶澜著)

18.《躁动的百年》(陆有铨著)

19.《教育原理》(陈桂生著)

20.《教育目的论》(扈中平著)

21.《质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研究》(陈向明著)

22.《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基础》(巴比著)

23.《当代西方教学模式》(丁证霖等编译)

24.《教育哲学导论》(石中英著)

25.《教育的理想与信念》(肖川著)

26.《守望教育》(刘铁芳著)

27.《唇舌的授权:张文质教育随笔》(张文质著)

28.《课程与教学论》(黄甫全主编)

29.《课程与教学论》(张华著)

30.《走进新课程——与课程实施者对话》(朱慕菊主编)

31.……

(三)“研究领域”的基本文献

如果将所有科学研究瓜分为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两个领域,那么,这两个领域的研究生所需要阅读的著作就很不相同。即使在人文社会科学这个领域之外,偏向人文科学的研究生和偏向社会科学的研究生所需要阅读的著作也不完全相同。

1.《西方哲学史》(罗素著),

2.《政府论》(洛克著)

3.《哲学的改造》(杜威著)

4.《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韦伯著)

5.《正义论》(罗尔斯著)

6.《自由秩序原理》(哈耶克著)

7.《江村经济》(费孝通著)

8.《新工具》(培根著)

9.《谈谈方法》(笛卡儿著)

10.《论实证精神》(孔德著)

11.《叔本华思想随笔》(叔本华著)

12.《科学史》(丹皮尔著)

13.《个人知识——迈向后批判哲学》(波兰尼著)

14.《中国哲学简史》(冯友兰著)

15.《胡适全集》(胡适著)

16.《鲁迅全集》(鲁迅著)

17.《中国思想史论》(李泽厚著)

18.《大学人文教程》(夏中义主编)

19.《中国人的道德前景》(茅于轼著)

20.《守望的距离——周国平散文集》(周国平著)

21.《文化苦旅》(余秋雨著)

22.《沉默的大多数》(王小波著)

23.《刺猬的温顺》(刘小枫著)

24.……

二、“基本文献”的数量:从“十本”开始

对于研究者来说,阅读那些“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是重要的。但是,有修养的研究者绝不会局限于这种“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除了阅读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之外,研究者需要不断地返回到这个研究方向所属的专业及其学科那里,甚至需要返回到更遥远的更高端的“学科领域”那里去。某个专业虽然被瓜分为几个“研究方向”,但这个专业内部的不同“研究方向”之间仍然有内在的血缘关系。因此,除了阅读某个“研究方向”的基本著作之外,尚需要阅读学科与专业之内的基本文献。

比如,“语文教学论”的研究者除了阅读《语文教育门外谈》等“研究方向”之内文献之外,最好阅读《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蔡元培教育论著选》这类“专业”之内的教育名著,然后尽可能阅读诸如《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爱欲与文明》、《鲁迅全集》、《胡适全集》等“领域”之内的基本文献。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可以重点阅读,学科与专业之内的基本文献、领域之内的基本文献可以少读,但不可以完全不读。只有由“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的阅读返回到“科学与专业”之内的基本文献,再返回到“研究领域”的基本文献那里去,这才构成完整的、有活力的阅读状态。在返回到“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时,不同的专业可以有所侧重,比如“教育学原理”专业侧重人文科学,包括文学、历史、哲学,等等;而“教育管理学”专业侧重社会科学,比如“政 治学”、“经济学”、“法学”、“社会学”,等等。

如果说“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是树根,那么,“学科与专业”则是树干,“研究方向”则是树枝。只有“树枝”而没有“树干”和“树根”的阅读是死的阅读;只有“树干”而没有“树枝”、“树根”的阅读也是半死不活的阅读;惟有“树枝”、“树干”与“树根”连接之后,才恢复鲜活的、有生气的阅读状态。

至于究竟读到什么程度才算达到了基本的阅读量?这虽然很难确定,但可以提出大致的比例。如果将总量确定为10本,那么,研究方向之内的基本文献可以选择4本;学科与专业之内的基本文献可以选择3本;研究领域之内的基本文献可以再选择3本。

“十部名著”(或“十部基本文献”)虽然不多,但真正能够“精读”10本基本文献或相关教育经典名著并不容易。比较可怕的现象是:研究者在提交学位论文时,几乎没有精读过任何一本基本文献或教育名著。当这种现象比较普遍时,就不只是可怕,而且可耻。要么是研究者的可耻,要么是制度上的可耻。

历史上曾经有“百部名著计划”的设计,我们没有必要期望所有本科生、研究生都能够在三年或四年的时间里阅读“百部名著”。如果研究者在学习和研究的过程中还需要承担大量的教学任务时,“百部名著计划”就显得更加遥远而恐怖。但是,如果研究者在提交学位论文之前缺乏基本的阅读,尚未阅读“十部名著”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有真正的阅读,就丢失了研究的基本精神。没有“基本文献阅读”支撑的学位论文,一定暴露出它的虚假、贫乏、装腔作势。

大体而言,研究者在做论文之前至少需要阅读“十本”基本文献,如果有兴趣,可以再围绕这“十本”基本文献再阅读相关的文献。“十本”基本文献虽然不见得能够直接转化为论文的材料,但它是做专业论文的基本底色,它决定了研究者的专业眼光。若缺乏这些基本阅读,只有针对某个具体主题和关键词的文献检索,那么,即使检索到相关的文献之后,也可能因为研究者缺乏基本的专业眼光而轻视、忽视某些有价值的基本文献。或者,由于研究者缺乏基本的专业眼光而无法解读、领会那些有价值的基本文献。

三、文献阅读的意义与限度

文献阅读如此重要,但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会在人生的某个时候忽然开始对“文献阅读”这件事展开批判。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怀疑和批判来自笛卡儿、叔本华。

在《谈谈方法》这本自传式的小册子里,笛卡儿义无返顾地“拒绝”读书:“一到年龄容许我离开师长的管教,我就完全抛开了书本的研究。我下定决心,除了那种可以在自己心里或者在世界这本大书里找到的学问以外,不再研究别的学问。于是趁年纪还轻的时候就去游历,访问各国的宫廷和军队,与气质不同、身份不同的人交往,搜集各种经验,在碰到的各种局面里考验自己,随时随地用心思考面前的事物,以便从中取得教益。”[18]

可是,笛卡尔对“书本的研究”的怀疑和批评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拒绝书本的阅读。事实上,笛卡尔在“完全抛开了书本的研究”之前,它已经做了大量的“书本的研究”,他的知识和智慧大量地来自广泛的文献阅读或历史研究,连同他的“普遍怀疑”的精神也来自他的广泛阅读。他说:“我在学生时期就已经知道,我们能够想像得出来的任何一种意见,不管多么离奇古怪,多么难以置信,全都有某个哲学家说过。我在游历期间就已经认识到,与我们的意见针锋相对的人并不因此就全都是蛮子和野人。正好相反,有许多人运用理性的程度与我们相等,或者更高。”[19]

叔本华对书本也提出不留余地的挖苦:“在阅读的时候,别人的思考代替了我们自己的思考,因为我们只是重复着作者的思维过程。这种情形就好比小学生学写字——他用羽毛一笔一划地摹写教师写下的字体。”[20]在他看来,读书不过是纸上谈兵。“付诸纸上的思想总的来说不外乎就是在沙滩上走路的人所留下的足迹。不错,我们是看到他所走过的路,但要知道这个人沿途所见之物,那我们就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才行。”[21]这样看来,牛顿设计的道路也是可疑的。牛顿曾谦虚地说,“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其实,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并不可能保证一个人可以成为巨人。成为巨人的唯一道路是自己在沙滩上走路并留下自己的足迹。真诚的思想者不得不把巨人的所有成就都“用括弧括起来”,然后去亲自思考,亲自面对事实本身,重新开始。

与之相关的判断是,阅读不过是让自己的脑袋成为别人的“跑马场”、“游戏场”,这是一个著名的比喻:“在阅读的时候,我们的脑袋也就成了别人思想的游戏场。这样,如果一个人整天大量阅读,空闲的时候则只稍作不动脑筋的消遣,长此以往就会逐渐失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就像一个总是骑在马背上的人最终就会失去走路的能力一样。许多学究就遭遇到这种情形:他们其实是把自己读蠢了。这是因为一有空闲时间就马上重新接着进行持续的阅读,这对精神思想的摧残甚至更甚于持续的手工劳作,因为在从事手工操作时,我们毕竟还可以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之中。正如弹簧持续受到重压最终就会失去弹性,同样,我们的头脑会由于别人思想的持续侵入和压力而失去其弹性。正如太多的食物会搞坏我们的肠胃并因此损害了整个身体,同样,太多的精神食物会塞满和窒息我们的头脑。这是因为我们阅读得越多,被阅读之物在精神上所留下的痕迹就越少——因为我们此时的头脑就像一块密密麻麻重叠写满了东西的黑板。这样,我们就无暇重温和回想,而只有经过重温和回想我们才能吸收所阅读过的东西,正如食物并非咽下之时就能为我们提供营养,而只能在经过消化以后。如果我们经常持续不断地阅读,在这之后对所阅读的东西又不多加琢磨,那这些东西就不会在头脑中扎根,其大部分就会失之遗忘。”[22]

这个“比喻”对那些头脑简单的读书人的确是一个有意义的提醒。如果没有类似的提醒,人的头脑倒真有可能不知不觉地成为他人的“游戏场”(跑马场):骑在马背上的人最终会失去走路的能力;弹簧持续受重压会失去弹性;太多的食物会破坏我们的肠胃;头脑会像密密麻麻重叠写满东西的黑板……

但是,无论人们如何嘲弄和调侃读书和读者,从来没有人简单地取消阅读。嘲弄和调侃读书的真实意图是建议人不要读坏书。好的读书态度是以古典的心情直接面对名著本身:“没有什么比阅读古老的经典作品更能使我们神请气爽的了。只要随便拿起任何一部这样的经典作品,读上哪怕是半个小时,整个人马上就会感觉耳目一新,身心放松、舒畅,精神也得到了纯净、升华和加强,感觉就犹如畅饮了山涧岩泉。”[23]读书的时候,读者首先需要就好书和坏书做一个判断和取舍。“坏的作品无论如何少读也嫌太多,而好的作品无论怎样多读也嫌太少。劣书是损害我们精神思想的毒药。”为了尽可能多读好书,就应该尽可能少读坏书。“阅读好书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不要读坏书,因为生命是短暂的,时间和精力都极其有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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