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多用“零头布”

想起孩提时代，祖母曾经用“零头布”，东拼西凑替二姐做过极其漂亮的衬衣。当二姐将“零头布”衬衣穿在身上，邻居们齐声说好之时，我方才悟得“零头布”的作用。而在那个困难年头，“零头布”做衬衣也不失为节省家庭开支之举。然而，“零头布”的意义远不止于斯。

苏步青先生说过：“读书多用‘零头布’。”在今天知识经济时代，不善于算时间账，不把时间抠紧点，不用“零头布”，落伍时代是不必说的了。

之于上班族言之，而今谁又有大块大块的时间可用于读书呢?更多情形中，人们须千方百计利用“零头布”，从而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其实，读书多用“零头布”亦不是今人的发明，古已有之，古人不是有读书“三上”———“马上、厩上、枕上”之说吗?一位美国作家曾算过一笔账：如果每天一小时能节约两分半钟，那么，每天就可节约一小时，亦就是说，一天不再是二十四小时而是二十五小时了。

一个人若能充分利用时间，把组成生命的时间充分地支付到自己崇高的生活目标上去，那么，我们才会把沸腾的热血，蓬勃的生命，闪光的智慧，百折不挠的拼搏交付在夜幕降临之前。其实，时间无处不在，“零头布”无处不有，关键取决于每个人是不是想拾取、想占有、想积累。每天阅读一小时，意味着一个人用两周时间阅读完一本书，这样，就相当于每年读完二十五本书，十年读完二百五十本书。每天积攒一个小时来读书，自有助于挖掘读书人身上的潜能。如果这种能力读书人不花时间去挖掘，是很容易消失的。

而况，通过读书我们还可以从书中求一份茶之淡泊、酒之豪烈，向书寄一腔雨天的离愁、黄昏的怀旧，向书寻一处林荫的静谧幽远、庭院的花开花落。如若舍弃了“零头布”，是不是亦舍弃了人生该有的那袭从容的诗意?

其实，不论是谁，都能做时间的主人。所谓“很忙，没有时间”，只是“不愿读书”的一种遁词而已。

读书多用“零头布”，并非一句时髦话，其有赖于一个人对新知的渴求，对生活的热望。否则，是很难耐得住寂寞，很难坐下来静心阅读的。一个真能用“零头布”的读书人，必然拥有一份阅读的好心情，其必然不会为外界干扰所动，不会为世俗风尚所惑。

或许有人会说，用“零头布”读书，骤停骤读，有时不免会扫了人家的读书雅兴。然而，对于一个有志于读书的人来说，只要早早有心理准备，只要不是冥顽透顶，其必然会从中读出趣味来的。正如梁启超所说：“趣味总是慢慢的来，越引越多，像倒吃甘蔗，越往下才越得好处。”

(《人民日报》 2004年10月31日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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