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浯溪听一个古典村落讲述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佚名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小 中 大】【收藏】
当温暖的季候风携带着太平洋的气息把一个完整的春天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栖居在江南西部的我们此时正穿行在一段段历史与一座座山水之间,以极大的虔诚与敬畏,探寻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深邃浩繁的历史遗存与坚韧博大的人文精神。
这一切,都源于我们眼前正在着手做的这一个全新栏目——《地理人文》,经过多时的酝酿,今天,她终于面世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周一期的《地理人文》将与你一起去发现、探寻、追问,并将沿着历史、地理、人文这一主线,与你一起探究赣文化载体的演变过程,在历史与现实的串接之间,展现赣文化形成发展的历程。我们将以人文的视角、散文化的描述追根溯源,探索我们息息生活的这片土地的真实奥秘——
800年后,我们走近浯溪
对东乡县的了解,最初只知道是在南昌以东,浙赣线旁,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来,因为采访舒同博物馆,曾经去过一次,觉得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直到不久前,一位当地的朋友无意中告诉我,这里有一个叫浯溪的小村,很古老,很幽深,值得一看,于是便欣然前往。
阳春三月,南方的天气正在回暖,而我们到达东乡县城时,正逢上一场绵绵的春雨。上午10时许,出县城往南,汽车在山野间驰行,车窗外,金黄的油菜花已开满了山坡,越往前,感觉春色越浓郁。转过几个弯,爬上几个坡,轻烟薄雾中,哗哗的水流声开始涌入耳膜。定晴一看,原来一条20多米宽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而来。随行的县博物馆张翔龙馆长告诉我们,这小溪的上游就是浯溪村,你们可别小看了这条小河道,在古代,这是封闭的浯溪村联系外部世界的唯一纽带。张馆长还说,在县城南部的浯溪村距县城约28公里,以往古人走水路,到达县城可能要1天,而现在走新修的水泥路,只需半个多小时就够了。
说话间,车子驶进了一个小镇,可能正逢集日,街上摆满了杂货,人头攒动。张馆长说,这就是黎圩镇了,浯溪村归这里管辖,距镇政府只有1.5公里,出镇沿溪流走,只需10分钟就到。在镇政府,当地文化站的王站长见我们来访,很是热情。匆匆用过午饭,未作休整,我们一行便又上路,果然,车子走了不到几分钟,举目望去,古樟掩映下,一个巍峨的贞洁牌坊耸立在村头,古色古香的浯溪村也出现在了眼前。
为了解浯溪村的布局与全貌,进村前我们特意爬上了村后修竹林茂、青苍翠绿的后龙山。极目望去,一座保存完好、庞大古典的明清建筑群呈现在眼前。张馆长介绍,浯溪村座东朝西,南北排列,错落有致,全村总面积1.4平方公里,由明清时期官吏府、儒林第、商贾住宅、贞孝牌坊、状元路、牌楼、民居及巷道等古建筑组成。浯溪村民大都姓王,始祖为唐宋八大家王安石之弟王安国第四代孙王志先公,于宋庆元元年即公元1195年自临川迁徙于此,从建村迄今已有800多年。
明清建筑群的鲜活博物馆
从后龙山下来,我们一行沿北面进村,一条20多米宽清澈透明的水龙港在细雨中婉延。踏上水龙港上的一座古桥,我们不禁停下了脚步,古桥名为“登科桥”,为明时所筑,虽历经无数洪水冲刷而巍然不动,可见古时人们造桥艺术的高超。
但凡文化底蕴深厚的古村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水系,二是古桥。果不其然,穿过古桥约行百余米,两棵巨大的连根古樟突兀眼前,因为雨水的滋润,枝繁叶茂、苍翠夺目。古樟掩映下,是村子的入口门亭——建于明代天启年间的科甲里。门亭呈人字形,门楣上嵌着的一块阴刻“科甲里”大字清晰可辩。走进门亭就进入了村里,脚下一条4米宽的正街向村中延伸。让我们觉得奇怪的是,正街的中心,还有一条宽约一米、用麻条石铺成的小道。正在纳闷时,张馆长开玩笑道,你们现在脚下踩的就是极具文物价值的“状元路”,这要在古代,你们就要被治罪了。张馆长称,这条“状元路”是当地学子、官员当年因敬慕明天启状元王廷垣还乡所建,宽0.9米、全长450米的小道全由麻石板铺就,贯通全村,只供状元行走,其他官员、庶民从两侧经过,这样的建筑遗存在江南古建筑中极为罕见。
往前行不多远,一座古门楼出现眼前,门楣上嵌刻“应宿第”三个大字。进入门楼,左侧有一古井,内方口圆,水深不见底,甘泉清洌。古井前方部分建筑已倒塌。随行的镇文化站长王建民介绍,“应宿第”是当年接待文武官员拜见王廷垣的一座古代旅店,可见当年王廷垣的风光与威仪。
进入村中部,就来到了浯溪古建筑群的核心部位,奕世甲科牌楼、王廷垣官厅、儒林第、芳谷公祠等保存完好,彰显江南园林式建筑风格的大型明清建筑群错落展开。奕世甲科牌楼由明末抚州知府、同知、部院、知县为纪念王汝为一家四代7人荣登甲科而建,牌楼前,一对公母石狮分别端坐两侧,栩栩如生,令人凭添敬仰之情。
王廷垣官厅是浯溪最大的明代建筑。王为明天启乙丑年状元,官至礼部郎,并为宏光太子(即万历皇帝)老师,是浯溪村史里最显赫的人物。官厅由紧为相连的南北四栋房屋组成,整个建筑宏伟气派,可惜的是其中一栋房屋上世纪90年代失于火患,只剩残垣焦土,令人扼腕。
古巷幽深,古屋巍峨,走在浯溪麻石板铺就的巷陌间,每走一步,脚下都仿佛传来历史的回声,没错,浯溪古村本身就是一座活的历史博物馆,走近它,你就能听见它的诉说。
一个宗族的肇起与没落
浯溪村自始祖王志先宋时(公元1195年)建村始,迄今历经809年,繁衍44代。虽然在明代中期至清代中期比较繁盛,先后有36人登科及弟或中举,百余人在外做官,其中不乏一家四代7人登甲科,但最终还是走向了没落。
浯溪王氏家族的勃兴,不能一一其详,但到明代天启状元、礼部侍郎王廷垣辈时,达到高潮,在香火繁盛的数百年时间里,从亦耕亦读到亦耕亦商,浯溪创造了令人瞩目的古代文明,成了江西吉、抚两州古代文明的组成部分,同时构建了底蕴深厚的人文气息。据东乡县博物馆张馆长介绍,王廷垣之后,浯溪虽未再出状元,但登科及第者仍层出不穷,及至清代中后期,渐而衰微。
事实上,正是由于小农经济、宗法制度、理学思想所具有的封闭、保守、僵化的特征,以及无法适应鸦片战争后政治、经济、文化的形势,浯溪终于成了封闭的封建村落的一个缩影,也渐渐地被世人遗忘。浯溪的没落不但在情理之中,其实也是整个封建社会没落的见证。
遗存保护与浯溪的现实
穿行在浯溪的建筑与人文之间,在感叹历史沧桑与厚重的同时,心中也生发出一些戚然。浯溪村虽然保存了相当一部分历史与文化遗存,但已经湮灭的或正在破败的也不在少数。因为年久失修,古代旅店“应宿第”的建筑部分已坍塌,颇具代表的明代官第“王廷垣官厅”的一处重要组成建筑,也在几年前因屋主不慎失火烧毁,而浯溪村最大的祠堂“王氏宗祠”,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左右老化倒塌。更让人担心的是,前些年,一些文物贩子也闻风而来,盯上了这里。虽然当地政府及文物部门已经意识到遗存保护的重要性,但因为缺乏经费和经验,有时候显得力不从心。
让人欣慰的是,作为江南富有特色的历史文化遗产,浯溪村的明清古建筑群已经受到专家学者的关注。就在我们在此寻访的10多天前,文化部副部长、国家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一行来到浯溪考察,对古建筑群的研究价值给予了肯定。而东乡县有关部门也已经向省建设厅与文化厅提交历史文化名镇(村)申报表,目前正在审批中,同时,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镇(村)的工作也在进行中。
离开浯溪的时候,村支部书记王连发送我们到村口,他告诉我,浯溪村现在106户、400多人口,经济上仍以传统耕作为主,好在现在不少年轻人已经不甘于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纷纷走出封闭的浯溪,融入外面的世界,他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在珠海创事业,现在已成了小老板,还娶了珠海当地的一个女孩,完成了一个古村后裔向大都市的跨越。王连发说,他希望更多的人认识浯溪、研究浯溪,考察浯溪。而我们也由衷地希望,饱经岁月风尘的浯溪在坚守自己风骨的同时,能走出封闭,走出贫穷,走向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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