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酱坊胡同里的老故事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5年04月14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远亲不如近邻”,这朴质的感情中饱含着北京人对邻里关系的高度概括。或许是因为打小儿就喝着咱北京热豆汁的缘故,从小到大被这浓浓的暖意所包裹着。北京人生活洒脱与古道热肠的为人早已融入了与我相仿的京根儿们的血液之中。
冥冥之中,我与小酱坊胡同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小的幼儿园便是位于胡同把口的一个大院子,每天走上高大的青石台阶,穿过朱红大门,在青砖墁地的大院子中嬉戏,在带着斗拱飞檐的大房子里说着总也说不烦的儿歌,在那长长的回廊中玩着“藏猫猫儿”,这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拥有的北京味道的童年。二十年后,人生中的另一半和我一样也是北京的根儿,她家是住在胡同中的老住户,北京人的说法,我成了“小酱坊”的女婿。
■厚德商场便是西单商场的前身
西单商场在北京市民的心中恐怕已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而对小酱坊胡同的居民来说,恐怕感情上又加深了一层,那里是他们平日里最常去的商业场所,胡同里的老人们可以清楚地说出西单商场各个阶段的变迁。
为了写这篇文章,特意和胡同中的老人们拉起了家常,刘大爷便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大爷今年已过70岁,虽然从小酱坊胡同搬进楼房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可说起在小酱坊胡同生活的童年,还是如数家珍地给我一一讲述。
说起西单商场的起家,还得说起一位邻居———黄树滉。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他从加拿大回国,作为一位旅居异国的归侨,创业与报效祖国的冲动使他迫切地想投入到商海之中。住在西单牌楼附近,自然对这地界有了感情,把钱投在家门口儿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1930年在黄老板的努力下,厚德商场在这块处女地上拔地而起。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这里成为了整个北京乃至全中国最为著名的商业区,厚德商场便是西单商场的前身。
有了梧桐树,不怕没凤凰飞来。1931年,原东北五十三军军长万福麟准备军转商,搞个第三产业,所以出巨资在厚德商场旁边又开了个大商场,命名福寿商场,想与黄老板分一杯羹。有时候良性的竞争会推动世态的发展,两家商场均在这竞争中得到了益处,赢得了百姓们的良好声誉,这样一来西单这块宝地开始发光了。不过很不幸,1937年的冬天,大火无情地吞噬了两家商场。黄老板不愧是经过风雨的人,商场虽然没了但气势不能减。1941年,他和附近的商户们重整雄风,相继建成了福德、益德、惠德、厚德、福寿和临时商场,后来这些商场被统一成为西单第一到第六商场。
刘大爷还跟我形容了当时西单商场的几个片段:
西单第三商场是专门卖书的地方。那里不单有新书,还有很多线装的旧书古籍,有点像现如今的中国书店。经常可以看到有人抱着家里的存书到这儿来卖,而又会有人聚精会神地在这书海中淘着宝贝。
西单第四商场是卖鞋的地方。不过那时候对于一个男孩子,感兴趣的并不是那一双双鞋子,而是那时候的收款方式。售货员为顾客开完票,将钱和小票夹在头顶上的那犹如电线的传送带上用力一甩,直接送到收银台,收银台收完钱用同样的方法送回,这一送一回简直就像是在演杂技,看着这样的收款方式就是一种享受。
■皇家御苑上的中组部
小酱坊胡同边上还有一位邻居,是原中共中央组织部机关大楼。母亲八几年来到组织部,我便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在一个孩子的眼中,那座青砖灰楼是格外地高,当时因为附近没有什么较高的建筑,所以站在楼顶向西望去,整个天安门广场和故宫都能尽收眼底。记忆中的组织部,拥有着高大的围墙,灰色的大砖上,有的还能看到制砖者在上面盖的印章。
听母亲说,组织部大楼是1952年开始施工的,仅用了两年的时间,整个大楼便落成,最早的组织部大楼呈“丁”字形,八十年代又增盖了北配楼。那时候北配楼四层是部长办公室,满楼道疯跑的我就曾和宋平爷爷撞了个满怀,后来他一见到我便会叫我:“小鬼,不要乱跑!”
说起大楼的前身,还要从中组部最南面的部分说起。中组部最南面拥有着一整片古建筑群,后来有一部分被改造成党建杂志的印刷厂,和中组部图书馆,还有一部分留给部长们作办公用地。我有两年的时光是在那里度过的。那时候母亲是一位部长的生活公务员,所以我便有了特殊的待遇,可以在领导不在时进入办公室,每天中午还可以在那软软的大长沙发上睡个午觉,如果当时没有这段经历,或许那时候我连沙发为何物都不清楚呐。
印象中的办公室中完全都是木隔断,美丽的窗花让整间屋子都变得漂亮起来。最讨厌的是那里的木地板,部长爷爷办公的时候,母亲总是让我走路一定不要出声。
古建筑的院子里有很多花草,天好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到院子里去玩,那里有高高的石榴树,有遍地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草,还有好吃的无花果。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宅子原来是个贝勒府,主人叫载洵,是醇亲王奕澴的第六个儿子。您想呀,道光皇帝的亲爹就是奕澴,那载洵就和皇上是哥儿俩呀,来头还真不小。再后来随着清王室的覆灭,上面提到的那位军人加商人的万福麟买下这所宅子,再往后又归了咱老百姓。
宅子的西北方向,便是中组部大楼的后身,原来这里有一座小楼,传说是修颐和园和万寿山时,一位德国哥们儿为了拍贝勒爷的马屁,而给贝勒爷修的。中组部接管后,这座小楼便成了医务室。
听这里的老人讲,中组部的大楼这块,原来是两所学校和一座教堂。教堂的名字叫作救世军教堂,是万家出资从东槐里胡同搬到灵境胡同南口那个位置的,搁现在的新名词叫移建。教堂的南面分别是洁民小学与孔德小学。洁民小学是1934年建的,后来在1953年由教育局接管,就是现在的西单小学。
进小酱坊胡同往西走的拐弯处,有一个神秘的大院子,曾住着一位名人———傅作义将军。
“日寇西侵,国难日亟”之际,统率部队“捍卫边疆……跃然民族英雄之抱负,四万万人闻之,神为之王,气为之壮”。毛泽东给傅作义将军亲笔信中这样称赞道。
傅作义将军是一位抗日名将,他领导的部队不但在抗日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949年1月他还彻底响应“停止内战,和平统一”的主张,毅然宣布和平起义,这一义举不但使200万百姓免遭战火,还大大保护了北京的历史文物,真是功不可没,利在千秋呀。
■胡同里的商家邻居
小酱坊胡同中有两家比较大的商家,但由于所经营的事务不同,却有了不同的命运。在清朝末年的时候,胡同中有个大大的四合院,这里便是专门为王公大臣们繁殖饲养鸣虫及花卉的地方,人称“分房”,即繁殖生物的专门地点。每天这里人来人往,为了宫廷中的娱乐而忙活着。
后来养鸣虫的雅好传出了宫外,随着时代的变迁,“分房”也不知了去向,而这里的花把式、虫把式们,也纷纷出外经营着各自的职业,成为了社会中的好把式,为传扬北京的民俗文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进入小酱坊胡同,再往北走的岔道儿上有条“死胡同”,或许就因为这胡同死,所以原来有个韩国人在这里开了个“大烟馆”。
开大烟馆的韩国人,买下了胡同尽头的两三间屋子,前来吸烟的大多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之类。那些吸食大烟的人们,经常会横躺竖卧在大烟馆的门口,有钱了,进去吸上两口,没钱了只能倚在大烟馆门口,以便能够闻闻烟馆里面的气息。吸烟之人,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难怪他们有“白面鬼”之称。
不利于社会发展,对百姓有害的东西必然是要铲除的,大烟馆只能作为历史的一个见证,所以在新中国建国初期就被取缔了。
现在经过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西单商业街,往北走再往右一拐,你便感觉到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是幽静的,因为我们拥有了承载厚重历史的古街小巷;这里是清新的,因为胡同给我们的印象不比桃花源差;这里是欢乐的,因为我们拥有了最可爱的邻居们。置身其中的人们,绝不会想到,在不远的地方就是嘈杂的商业街。
京根儿
1981年腊月,母亲把我带到人间,在朝阳医院落了草。在一个名为芳草地的胡同里蹒跚学步,日坛公园成为了我人生中头一回接触皇家园林的地方。五岁时,我搬进了位于西城大乘巷的祖宅,真正接受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教育,老太爷留给我们的四合院,让我真正感到了家族的意义。虽默默无闻,但一直未间断创作,作为自由撰稿人的我,已有十余万字见于刊物。
北京喜我则乐,北京悲我则泣。之所以笔名起“京根儿”也有这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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