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春秋—无锡籍的清词大家和词人群

明清鼎革之际，词摆脱了元明以来柔靡不振的局面，出现了中兴的气象。而在整个清词史上，一批无锡籍的词人在其中占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为了能更好地看清这一点，我们不妨先极为简略地勾勒一下清代词史的概貌：清代前期词坛，流派纷纭，高潮迭现，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以陈维崧为首的阳羡词派和以朱彝尊为首的浙西词派；阳羡、浙西两派之外，还出现了一些独树一帜的词人，其中最著名的，是被称为“京华三绝”的纳兰性德、曹贞洁和顾贞观。清代中后期词坛，出现了以张惠言、周济为代表的“常州派”，取代“浙派”在词坛的地位；常州派之外，清后期的词坛上同样也有一些不傍门户而能博取各家之长的词人，项鸿祚和蒋春霖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上述领清代词坛之风骚的人物中，陈维崧、顾贞观、周济和蒋春霖都是隶籍于今之无锡地区的词家。陈维崧推尊词体，将其置于和经史比肩的地位，论者评其词“沈雄俊爽，论其气概，古今无敌手。”顾贞观和被称为“国初第一词人”的纳兰性德是一生的知交，他的词作，幽艳圆朗，以情韵胜，善于在白描中抒发自然而真挚的感情，其中尤以《金缕曲》两首最为脍炙人口。

当时他的童年好友吴兆骞因事获罪，被发配到宁古塔极远边塞，顾贞观乃以词代书，表达对知友的关念之情，极为深挚动人。纳兰性德读到《金缕曲》后，深为感动，叹为：“河梁生别之诗（指传为西汉李陵所作的《与苏武诗》三首）牞山阳死友之传（指西晋初向秀为悼念亡友嵇康、吕安而作的《思旧赋》）牞得此而三。”周济作为常州词派的重要词论家，提出了“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等一系列词学主张，完成了常州词派的理论创建，影响十分深远。蒋春霖的词多抒写衰世中士大夫的流离之感以及黍离之悲，善于寓情于景，刻画衰飒意境，在艺术上有着很高的造诣，清代著名词人兼词评家谭献则称其与纳兰性德、项鸿祚“二百年中，分鼎三足”。

四大家之外，有清一代在无锡地区还出现了多个词人群体。首先是陈维崧在唐宋之后异军突起，成为清词的一面旗帜，集结了大批阳羡词人，形成了“阳羡词派”，为词的振兴作出了重要贡献。据学者研究，在前后仅四十余年的时间里，区区宜兴境内，围聚于陈维崧周围的词人竟达上百人之多，这在整个古代词史上，也是一个罕见的奇观。无锡本是清代词人渊薮地之一，和顾贞观差不多时期，词坛上还形成了一个“梁溪词人群”，严绳孙、秦松龄及顾贞观之姊顾贞立是其中之较有成就者。清代词派和群体具有两个非常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它的地域性和家族血缘联系。而大约在乾隆到嘉庆时期，词坛上出现的一个无锡顾、杨二姓词人群，就同时体现了这两方面的特点。当时有顾奎光、顾斗光兄弟，并擅填词；顾奎光之孙顾翰、顾蕙生、顾罖及孙女顾翎等人，也都精于长短句。又顾家与无锡杨家通姻，有杨芳灿、杨揆、杨英灿昆仲，是著名戏剧家杨潮观的侄子，又是顾奎光的外甥，兄弟三人及杨芳灿之子杨夔生，均为当时的作词名手。

以上一番草草的巡检，已给人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如果要写一部《无锡文学史》，那么“清代的无锡词人”肯定是其中的最有华采的章节。而我们今天说要传承历史文脉、打造文化无锡，首先就需要对这些前贤留给我们的丰厚的文化遗产进行深入的挖掘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