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地风物—戏台上下
【以稿换稿】 作者:佚名 发布:2015年04月15日 阅读: 次 【繁体中文】【小 中 大】
有人说过,女人爱把戏当成生活,男人爱把生活当成戏。儿时的我,却把戏当成生活演绎了一回。
我那时住在外婆家,还没到读书年龄,常常跟着舅舅到剧团、剧场里玩,看白戏那是家常便饭了。记得以前苏昆剧团是在阊门内天库前文衙弄(即是现在的艺圃内)。舅舅是苏昆剧团“继”字班的演员,与这个班的许多叔叔、阿姨一样,将自己的姓名拿掉一个字,嵌入一个“继”字,所以舅舅的艺名就叫金继家。我最喜欢的那个常扮演娄阿鼠的刘喜尧叔叔也就叫刘继尧了。剧团的所在原来是一个私家园林,虽然破旧了些,但那些古宅老楼、荷池假山依然存在,园林里那些砖墙虽然经过多年的风雨剥蚀,显得有些斑驳迷离,那些梁柱回廊也显得有些黝暗神秘,但在我眼里都觉得新奇好玩。特别使我兴奋的是那些演武生的演员,在当作舞台的地板上舞刀弄枪,翻跟斗、豁虎跳时,忍不住的我常常会在旁边试着学两招,逗得那些叔叔们哈哈大笑。
最使我入迷的是看演员们化妆,一张张平常的脸对着镜子描啊描,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戏画上那些美丽的、威严的、滑稽的各式各样的脸谱。尤其是《十五贯》里娄阿鼠的脸,要比别人的脸上多画一只白边勾勒的灰色老鼠。从而使我每当看他们化妆时,我就在化妆间“重点观摩”娄阿鼠画脸,这也许是使我喜欢上绘画的启蒙老师吧?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跟舅舅到剧场去看正式演出,那时常去演出的是苏州小公园里的新艺剧场。我跟着舅舅从侧门进去,当叔叔们忙于化妆备戏时,我就静静地看他们画脸换衣,这时候舅舅就关照我不能和演员们说话,他们要进入“角色”了,也就是要培养戏中的感情了。演出开始后,我就跑到剧场的灯光间去看戏。那是凸出在剧场两侧墙面的,像小夹箱一样的三角形小房子,灯光师坐在里面,不时地用各种不同颜色的灯光投向舞台上的人物,舅舅说那叫追光。只见灯光师在投光灯前面固定了一块可以旋转的硬纸板,上面挖了四个圆孔,分别贴上红、黄、绿色的透明玻璃纸,需要什么颜色就将什么颜色转到灯口前。有时候舞台上打作一团,灯光师就用手将那块圆硬纸板飞快地拨动,眼花缭乱的效果就出现了……演出结束后,我还能分享舅舅的夜点心呢!
有一次,记得是看了昆曲《长生殿》,那时我对唐明皇和杨贵妃的哀怨爱情一点都不懂,却对那甩着一把“小拖奋”(拂尘)的太监高力士感兴趣,几次在高力士化妆时好奇地观摩了他那脸上画的白粉方块……机会终于来了,那天大人们都不在家,舅舅也没有带我到剧团去。于是我在外婆的榉木雕花大床上演了一出“高力士”。我对着大床对面那三门大橱中间的镜子,用外婆放在镜台上的平时不大舍得用的大半瓶友谊牌雪花膏,模仿着“高力士”精心地在自己脸上涂出一块方的形状,虽然浓重的香气熏得我睁不开眼,但我还是坚持着把那大半瓶雪花膏彻底地涂上了脸孔,正当我在翻找着一把什么东西想要代替“高力士”手中的拂尘时,外婆推开了房门……
外婆并没有指责我,她一边在我的脸上抢救她的雪花膏,一边对我说,不要去学戏里那些奸臣、坏太监,要学做像况钟、岳飞那样的好人、英雄啊。
外婆不会教我识字,却努力教我怎样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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