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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学之属

颜氏家训集解书证第十七〔一〕中

繁体中文】  作者:(北齐)颜之推   发布:2016年06月0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一〕 孙奕示儿编二三引无「记」字。器案:汉、魏、南北朝人,称司马迁史记为太史公记,如汉书杨恽传、论衡道虚篇、汉纪孝武纪、风俗通义皇霸篇、又声音篇、又祀典篇、穆天子传序及抱朴子论仙篇等俱是也。俞正燮癸巳类稿十一太史公释名曰:「史记本名太史公书,题太史以见职守,而复题曰公,古人着书称子,汉时称生称公也。」
  〔二〕 赵曦明曰:「见苏秦传。」案:张守节正义曰:「鸡口虽小犹进食,牛后虽大,乃出粪也。」案:文选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吕向注作「鸡口」、「牛后」。
  〔三〕 赵曦明曰:「见韩策。」
  〔四〕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战国策论一卷,汉京兆尹延笃撰。』」郝懿行曰:「延笃,见后汉书,其战国策音义,本传所无,存以俟考。」案:后汉书延笃传:「延笃,字叔坚,南阳犨人也。少从颍川唐溪典受左氏传,旬日能讽之,典深敬焉。又从马融受业,博通经传及百家之言,能着文章,有名京师。……永康元年卒于家。乡里图其形于屈原之庙。笃论解经传,多所驳正,后儒服虔等以为折中。所着诗论铭书应讯表教令,凡二十篇云。」
  〔五〕 类说作「尸者鸡中之主,从者牛之子」。案:史记苏秦传索隐引战国策延笃注曰:尸,鸡中主也;从,谓牛子也。言宁为鸡中之主,不为牛之从后也。」文选阮元瑜为曹公作书与孙权注引延叔坚战国策注曰:「尸,鸡中主也;从,牛子也。『从』或为『后』,非也。」张萱疑耀四:「苏秦说韩:『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今本战国策、史记皆同,惟尔雅翼释豵篇:『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尸,主也,一群之主,所以将众者。从,从物者也,随群而往,制不在我也。』此必有据,且于纵横事相合。今本『口』字当是『尸』字之误,『后』字当是『从』字之误也。」洪颐烜读书丛录十曰:「犍,从牛也。案:说文新附:『犍,犗牛也。』一切经音义卷十四引通俗文:『以刀去阴曰犍。』淮南泛论训:『禽兽可羁而从也。』凡牛已犗者即训从,故亦谓之从牛。颜氏家训书证篇引战国策『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延笃以为牛子,非是。」王念孙读书杂志战国策三,亦以「鸡尸」「牛从」为是,不悉录也。
  〔六〕 卢文弨曰:「案:口、后韵协。秦正以牛后鄙语激发韩王,安得如延笃所言乎?且鸡尸之语,别无他证,奈何信之。」梁玉绳史记志疑二九曰:「索隐及罗愿尔雅翼释豵、沈括笔谈并言之,然非也。余冬叙录云:『口、后韵协,如「宁为秋霜,毋为槛羊」之类,古语自如此。』(案:闵元京湘烟录十六引弭子元说同。)」朱亦栋曰:「按:口与后协,与汉书『宁为秋霜,无为槛羊』正同,若尸、从则不协矣。补正引正义云:『鸡口虽小,乃啄食;牛后虽大,乃出粪。此盖以恶语侵韩,故昭侯怒而从之也。』最为得解。」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丙集曰:「此说不可从。尸字之义,不见所据。况口、后协韵,古语如是;牛子为从,尤所未闻。」器案:佩觿上:「鸡尸虎穴之议。」原注:「太史公记曰:『宁为鸡口。』战国策音义曰:『尸,鸡之主。』则『口』当为『尸』。」即本之推此文。七修类稿二0亦谓史记口、后为是,亦不悉录也。
  应劭风俗通〔一〕云:「太史公记〔二〕:『高渐离变名易姓,为人庸保〔三〕,匿作于宋子〔四〕,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有客击筑〔五〕,伎痒〔六〕,不能无出言。』」案:伎痒者,怀其伎而腹痒也。是以潘岳射雉赋亦云:「徒心烦而伎痒〔七〕。」今史记并作「徘徊〔八〕」,或作「徬徨〔九〕不能无出言」,是为俗传写误耳〔一0〕。
  〔一〕 宋本「劭」作「邵」。案:古劭、邵多混,如晋书陈邵有传,隋书经籍志礼类作陈劭,即其证。应劭,后汉书有传,字仲远,汝南南顿人。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风俗通义三十一卷,录一卷,应劭撰,梁三十卷。』案:今止存十卷。」器案:此所引见声音篇。
  〔二〕 见史记刺客荆轲传。
  〔三〕 史记刺客荆轲传索隐:「栾布传曰:『卖庸于齐,为酒家人。』汉书作『酒家保』。案:谓庸作于酒家,言可保信,故云庸保。鶡冠子曰:『伊尹保酒。』」案:庸、佣通,杜甫八哀诗赵次公注引作「为人佣保」。
  〔四〕 赵曦明曰:「史记刺客传集解:『徐广曰:「宋子,县名,今属巨鹿。」』」
  〔五〕 宋本、续家训作「闻其家堂客有击筑」,杜诗赵注又引作「闻其家堂有击筑」。赵曦明曰:「宋本讹。」案:文选荆轲歌注引应劭汉书注曰:「筑状似琴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名曰筑。」
  〔六〕 续家训、文选射雉赋李善注、缃素杂记二引「痒」作「养」。林思进先生曰:「技痒二字,非西汉时所有,于史公文尤不类,不得遽以应劭所云,谓为俗写误也。」
  〔七〕 案:潘赋见文选。卢文弨曰:「潘赋本作『伎懩』,徐爰注:『有伎艺而欲逞曰伎懩。音养。』」
  〔八〕 宋本「徘徊」作「俳佪」。
  〔九〕 案:今史记作「傍偟不能去每出言」。
  〔一0〕杜诗赵注引作「是为俗写传误也」。
  太史公论英布〔一〕曰:「祸之兴自爱姬,生于妒媚,以至灭国〔二〕。」又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媚之诛〔三〕。」此二「媚」并当作「媢」,媢亦妒也,义见礼记、三苍〔四〕。且五宗世家亦云:「常山宪王后妒媢〔五〕。」王充论衡云:「妒夫媢妇生,则忿怒斗讼〔六〕。」益知媢是妒之别名。原英布之诛为意贲赫耳,〔七〕不得言媚〔八〕。
  〔一〕 赵曦明曰:「史记黥布传:『布,六人也,姓英氏。背楚归汉,立为淮南王。信、越诛,布大恐,阴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赫自以为侍中,乃厚餽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誉赫长者,其说状。王疑其与乱,欲捕赫。赫诣长安上变,言布谋反有端。汉系赫,使案验布。布族赫家,发兵反。上自将击布,布数与战不利,走江南。长沙王使人绐布,之番阳,番阳人杀之,遂灭黥布。』」
  〔二〕 卢文弨曰:「今史记作『祸之兴自爱姬殖,妒媢生患,竟以灭国』,妒本字,亦作妒,通。」器案:佩觿上:「妒媚提福之殊。」原注:「英布之祸,兴自爱姬,成于妒媚。『媚』当作『媢』(音冒),妒也,义见世家。」即本之推此文。
  〔三〕 赵曦明曰:「传云:『孝成赵皇后女弟赵昭仪姊妹专宠十余年,卒皆无子。帝暴崩,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与御史、丞相、廷尉问发病状,昭仪自杀。哀帝即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司隶解光奏言,赵氏杀后宫所产诸子,请事穷究。哀帝为太子,亦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贬为孝成皇后,又废为庶人,就其园自杀。』案:所引是议郎耿育疏中语。今本汉书仍作『媚』,史记黥布传索隐引作『媢』。」
  〔四〕 卢文弨曰:「礼记大学:『媢疾以恶之。』郑注:『媢,妒也。』史记五宗世家索隐:『郭璞注三苍云:「媢,丈夫妒也。」又云:「妒女为媢。」』」
  〔五〕 赵曦明曰:「世家:『常山宪王舜,以孝景中五年,用皇子为常山王。王有所不爱姬生长男梲,王后脩生太子勃。王内多幸姬,王后希得幸。及宪王病,王后亦以妒媢不常侍病,辄归舍;医进药,太子勃不自尝药,又不宿留侍病;及王薨,王后、太子乃至。宪王雅不以梲为人数,太子代立,又不收恤梲。梲怨王后、太子。汉使者视宪王丧,梲自言王病时,王后、太子不侍,及薨六日出舍,及勃私奸等事。有司请废王后脩,徙王勃,以家属处房陵。上许之。』」
  〔六〕 卢文弨曰:「论死篇:『妒夫媢妻,同室而处,淫乱失行,忿怒斗讼。』」
  〔七〕 宋本原注:「贲音肥。」
  〔八〕 沈揆曰:「说文:『媢,夫妒妇也。』益可明颜氏之说。」器案:史记黥布传索隐:「案:王邵音冒,媢亦妒也。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媢之诛。』又论衡云:『妒夫媢妇。』则媢是妒之别名。今原英布之诛,为疑贲赫与其妃有乱,故至灭国,所以不得言妒媢是媚也。一云:『男妒曰媢。』」小司马盖即据颜氏此文为说。汉书五行志第七中之下:「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刘向以为时夫人有淫齐之行,而桓有妒媢之心。」师古曰:「媢谓夫妒妇也。」
  史记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林、丞相王绾等〔一〕,议于海上〔二〕。」诸本皆作山林之「林〔三〕。」。开皇〔四〕二年五月,长安民掘得秦时铁称权〔五〕,旁有铜涂镌铭二所〔六〕。其一所曰:「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七〕,皆明壹之〔八〕。」凡四十字。其一所曰:「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九〕。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一0〕,其于久远也〔一一〕,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左〔一二〕,使毋疑。」凡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一三〕。其书兼为古隶。余被敕写读之,与内史令李德林〔一四〕对,见此称权〔一五〕,今在官库;其「丞相状」字,乃为状貌之「状」,爿旁作犬〔一六〕;则知俗作「隗林」,非也,当为「隗状」耳。
  〔一〕 史记始皇本纪索隐曰:「隗姓,林名,有本作『状』者,非。颜之推云云,王劭亦云然,斯远古之证也。」
  〔二〕 海上,谓东海之滨。时始皇帝抚东土,至于琅邪,与群臣议于海上。
  〔三〕 沈涛铜熨斗斋随笔三:「丞相隗林,索隐云云,案:小司马既云作『状』者非,何以又引颜氏家训为证?盖索隐本本亦作『隗状』,云『有本作林者非』,故引颜、王二家之说,以证是『状』非『林』,今本『林』『状』二字传写互易,遂矛盾不可通矣。」器案:沈说是。佩觿上:「丞相之林是状。」原注:「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状、王绾等议于海上。』俗作『隗林』者,非也。」即本之推此文,字正作「状」。宋董逌广川书跋四作「疾」,当是形近之误。
  〔四〕 赵曦明曰:「开皇,隋文帝年号。」郝懿行曰:「开皇是隋文帝纪年,颜公又为隋官矣。」
  〔五〕 续家训「称」作「秤」。史记秦始皇本纪索隐引作「京师穿地,得铸称权」。玉海八引史记正义引「民」作「人」,「掘」作「穿地」二字,「称」作「秤」。
  〔六〕 玉海作「有铭二所」。欧阳修集古录跋尾一:「秦度量铭。右秦度量铭二,按颜氏家训:『隋开皇二年,之推与李德林见长安官库中所藏秦铁称权,傍有镌铭二。』其文正与此二铭同,之推因言:『司马迁秦始皇本纪书丞相隗林,当依此作隗状。』遂录二铭,载之家训。余之得此二铭也,迺在祕阁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尝游长安,买得二物,其上刻二铭,出以示余。其一乃铜锾,不知为何器,其上有铭,循环刻之,乃前一铭也。其一乃铜方版,可三四寸许,所刻乃后一铭也。考其文,与家训所载正同。然之推所见是铁称权,而同所得乃二铜器,余意秦时兹二铭刻于器物者非一也。及后又于集贤殿校理陆经家得一铜版,所刻与前一铭亦同,益知其然也,故并录之云。嘉祐八年七月十日书。」器案:梅尧臣陆子履示秦篆宝诗,题注载铭文,亦前一铭也。
  〔七〕 宋本原注:「●音则。」梅尧臣作「法度量则不一嫌疑者」。广川书跋曰:「家训所传则从鼎,而此从贝为异。许慎说文,兼有二字,盖籀书文异。」乔松年萝藦亭札记四曰:「此拓本予见之,谛审『歉疑』之『歉』,盖是『嫌』字,其『女』旁在右耳。」器案:乔说是。予藏秦铜权,其铭文正是「兼」旁右安「女」字。梅尧臣作「嫌」,不误。
  〔八〕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广川书跋、绀珠集四「皆明●之」作「皆●明之」,非是,予藏秦铜权铭文正作「皆明●之」,梅尧臣作「皆明一之」。广川书跋曰:「壹从壼,昆吾圜器,其从吉,声也。壹为专,非数也。其以权量专明之,所以一度量于天下。」
  〔九〕 宋本空一格,拓本及广川书跋、沈揆攷证作「有」。
  〔一0〕赵曦明曰:「『而』本作『所』,沈氏改。」器案:广川书跋作「而」,续家训作「所」。
  〔一一〕赵曦明曰:「『也』本作『世』,沈氏改。」案:广川书跋作「也」,续家训作「世」。
  〔一二〕刻此诏□左,广川书跋此句作「刻此铭故刻左」,「铭」当是「诏」字之误。续家训、沈氏攷证本、罗本、程本、胡本、何本、鲍本□不空,拓本作「故刻」二字,傅本、朱本作「于」字,颜本跳行另起,今从宋本。
  〔一三〕沈揆曰「蜀有秦权二铭,篆文明具,因备载之,以考颜氏之异。『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不●歉疑者,皆明●之。』凡四十字,颜氏亦四十字,而今本有四十一字,盖误以『廿』为『二十』字。『明●之』,颜氏误作『●明之』,义未安,当从篆本。(永乐大典八二六九「本」作「文」)●,古则字,谢本音制,非。●,古壹字。『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故刻左,使毋疑。』凡六十字。颜氏称『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皆有刻辞焉』,颜氏无『有』字。而『刻辞不称』,颜氏误以『而』字作『所』字。『其于久远也』,颜氏误以『也』字作『世』字,说文●注云:『秦刻石也字。』权铭正作●字。『刻此诏故刻左』,颜氏缺『故刻』二字,而云『一字磨灭』。字数不同,恐颜氏所见秦权,自有异同,故仍从颜氏。若『而』字『也』字则真误,故改焉。」卢文弨曰:「案:今家训亦作『明●之』,当是后人所改正。海盐张燕昌芑堂云:『郑夹漈以石鼓文?字,与秦权?字同,遂疑石鼓文为秦制,则秦权似当作?。』文弨案:颜所见是『●』字,与『世』形近,故误作『世』,必非『?』字。或郑所见之权又不同。」
  〔一四〕赵曦明曰:「隋书李德林传:『德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除中书侍郎。齐主召入文林馆,又令与黄门侍郎颜之推用判文林馆事。高祖受顾命,为丞相府属。登阼之日,授内史令。』」
  〔一五〕胡本「此」作「在」,未可从。
  〔一六〕续家训「作」作「施」。
  汉书云:「中外禔福〔一〕。」字当从示〔二〕。禔,安也,音匙匕之匙,义见苍雅、方言〔三〕。河北学士皆云如此。而江南书本〔四〕,多误从手〔五〕,属文者对耦,并为提挈之意,恐为误也。〔六〕
  〔一〕 赵曦明曰:「见司马相如传。」案:史记司马相如传同。
  〔二〕 续家训「示」误「是」。
  〔三〕 案:说文示部说同。
  〔四〕 抱经堂校定本脱「本」字,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有,今据补。书本为六朝、唐人习用之词,本篇下文云:「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王烛宝典引字训解瀹字曰:「其草或草下,或水旁,或火旁,皆依书本。」晁公武古文尚书诂训传引刘炫尚书述义曰:「『四隩既宅』,今书本『隩』皆作『墺』。」汉书孔光传:「犬马齿臷。」颜师古注:「读与耋同,今书本有作『截』者,俗写误也。」又外戚孝成赵皇后传:「赫纸。」颜师古注:「今书本『赫』字或作『击』。」慧琳一切经音义七七引风俗通:「案:刘向别录:『雠校,一人读书,校其上下,得谬误,为校。一人持本,一人读书,若怨家相对,为雠。』」又引集训:「二人对本校书曰雠。」则书本之说,汉代已有之,且有区别,本者犹今言底本,书者犹今言副本。爰及赵宋,刻板大行,名义遂定,如岳珂九经三传沿革例遂以书本为一例焉。
  〔五〕 赵曦明曰:「下云『恐为误』,则此处『误』字衍。」案:佩觿上:「妒媚、提福之殊。」原注:「汉书禔福,上字从示,音匙匕之匙,俗或从手,误也。」即本之推此文为说。
  〔六〕 续家训及各本无「也」,今从宋本。
  或问〔一〕:「汉书注:『为元后父名禁,故禁中为省中〔二〕。』何故以『省』代『禁』?」答曰:「案:周礼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三〕。』郑注云:『纠,犹割也,察也〔四〕。』李登云:『省,察也〔五〕。』张揖云:『省,今省也〔六〕。』然则小井、所领二反,并得训察。其处既常有禁卫省察〔七〕,故以『省』代『禁』。,古察字也。」
  〔一〕 续家训「问」下有「曰」字。
  〔二〕 器案:此昭纪「共养省中」下伏俨注引蔡邕文,今见独断上。三辅黄图六杂录及汉书昭纪颜注,说俱与蔡邕同。
  〔三〕 赵曦明曰:「纠,今书作『纠』,乃正字,注同。」
  〔四〕 续家训无「割」下「也」字。宋本原注:「一本无『犹割也』三字。」赵曦明曰:「本注元有。」
  〔五〕 器案:此盖出声类,今佚。隋书经籍志:「声类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
  〔六〕 段玉裁曰:「此盖出古今字诂,谓『●』今字作『省』。」器案:古今字诂今佚,任大椿小学钩沈古今字诂收此文,王念孙校云:「案上『省』字当作『●』,说文:『●,古文省字。』」
  〔七〕 续家训「常」作「当」。
  汉明帝纪:「为四姓小侯立学〔一〕。」按:桓帝加元服〔二〕,又赐四姓及梁、邓小侯帛〔三〕,是知皆外戚也。明帝时,外戚有樊氏、郭氏、阴氏、马氏为四姓〔四〕。谓之小侯者,或以年小获封〔五〕,故须立学耳〔六〕。或以侍祠猥朝〔七〕,侯非列侯,故曰小侯〔八〕,礼云:「庶方小侯〔九〕。」则其义也。
  〔一〕 赵曦明曰:「『汉』上当有『后』字。」卢文弨曰:「在永平九年。」
  〔二〕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按」作「校」,属上句读,与后汉书明纪合;今从宋本。后汉书安纪:「永初三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李贤注:「元服,谓加冠也。士冠礼曰:『令月吉辰,加尔元服。』郑玄云:『元,首也。』」
  〔三〕 卢文弨曰:「后汉书桓帝纪:『建和二年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赐四姓及梁、邓小侯、诸夫人以下帛,各有差。』四姓见下。皇后纪:『和熹邓皇后,讳绥,太傅禹之孙,父训,护羌校尉。顺烈梁皇后,讳妠,大将军商之女。』」
  〔四〕 文选为范尚书让吏部封侯第一表注引「为」上有「是」字。
  〔五〕 器案:汉书外戚传下:「哀帝即位,遣中郎谒者张由,将医治中山小王。」小王、小侯义同,盖俱谓其以年小获封也。
  〔六〕 赵曦明曰:「后汉书樊宏传:『宏字靡卿,南阳湖阳人,世祖之舅。』皇后纪:『光武郭皇后,讳圣通,真定人。父昌,仕郡功曹。光烈阴皇后,讳丽华,南阳新野人。兄识为将。明德马皇后,伏波将军援之小女。』」
  〔七〕 为范尚书让吏部封侯第一表注引应劭汉官典职有四姓侍祠侯。
  〔八〕 案:此说本袁宏,见后汉纪明纪。
  〔九〕 赵曦明曰:「礼记曲礼下:『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
  后汉书云:「鹳雀衔三鳝鱼〔一〕。」多假借为鱣鲔之鱣;俗之学士,因谓之为鱣鱼。案:魏武四时食制〔二〕:「鱣鱼大如五斗奁〔三〕,长一丈。」郭璞注尔雅〔四〕:「鱣长二三丈〔五〕。」安有鹳雀能胜一者〔六〕,况三乎〔七〕?鱣又纯灰色,无文章也。鳝〔八〕鱼长者不过三尺,大者不过三指,黄地黑文;故都讲云:「蛇鳝,卿大夫服之象也〔九〕。」续汉书及搜神记〔一0〕亦说此事,皆作「鳝」字。孙卿云:「鱼鳖 鱣〔一一〕。」及韩非〔一二〕、说苑〔一三〕皆曰:「鱣似蛇,蚕似蠋。」并作「鱣」字。假「鱣」为「鳝」,其来久矣〔一四〕。
  〔一〕 宋本原注:「鳝音善。」御览九三七、山樵暇语五引都有「音善」二字。案:引后汉书见杨震传。
  〔二〕 卢文弨曰:「案:魏武食制,唐人类书多引之,而隋、唐志皆不载;唐志有赵武四时食法一卷,非此书。」器案:和名类聚钞四引四时食制经,当即此书。
  〔三〕 御览引「斗」作「升」。案:自汉以来,俗写「斗」作「什」,即许慎所讥「人持十为斗」者。「什」、「升」二字形近,因此古书多此。
  〔四〕 御览引「雅」下有「云」字。
  〔五〕 续家训及各本无「三」字,今从宋本,御览及重修政和证类本草二0引都有「三」字,与尔雅释鱼郭注原文合。又御览「丈」误「尺」。赵曦明曰:「郭注:『鱣,大鱼,似?而短鼻,口在颔下,体有邪行甲,无鳞,肉黄,大者长二三丈。今江东呼为黄鱼。』」
  〔六〕 卢文弨曰:「胜音升。」案:杨震传注:「案:续汉及谢承书,『鱣』字皆作『鳝』,然则鱣、鳝古字通也。鱣鱼长不过三尺,黄地黑文,故都讲云:『蛇鳝,卿大夫之服象也。』郭璞云:『鱣鱼长二三丈,音知然反。』安有鹳雀能胜二三丈乎?此为鱣明矣。」李贤即本此文为说。
  〔七〕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及御览、靖康缃素杂记四、山樵暇语引「三」下都有「头」字,今从宋本。
  〔八〕 御览作「鱣」。
  〔九〕 赵曦明曰:「后汉书杨震传:『震字伯起,弘农华阴人。常客居于湖,不答州郡礼命数十年。后有冠雀衔三鱣鱼,飞集讲堂前,都讲取鱼进曰:「蛇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数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注:『冠,音贯,即鹳雀也。鱣、鳝字古通,长不过三尺,黄地黑文,故都讲云然。』案:都讲,高第弟子之称也。」
  〔一0〕续家训无「及」字。御览引「书」误「记」。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续汉书八十三卷,晋祕书监司马彪撰。搜神记三十卷,晋干宝撰。』」器案:今搜神记无此文,能改斋漫录四引靖康缃素杂记引此文,「搜神记」作「谢承书」,杨震传李贤注,亦云:「案续汉及谢承书。」而御览九三七引谢承后汉书正有此文,疑当作「谢承书」为是。
  〔一一〕御览「 鱣」作「鱣 」。卢文弨曰:「荀子富国篇:『鼋鼍鱼鳖 鱣,以别一而成群。』」
  〔一二〕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韩非子二十卷,韩公子非撰。』」卢文弨曰:「韩非说林下:『鱣似蛇,人见蛇则惊骇,渔者持鱣。』」
  〔一三〕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说苑二十卷,汉刘向撰。』」卢文弨曰:「说苑谈丛篇:『鳝欲类蛇。』今本不作鱣。」器案:「鱣似蛇,蚕似蠋」云云,见韩非子内储说上,卢氏漫引说林下为证,非是。又见淮南子说林篇,「鱣」作「鳝」。
  〔一四〕御览「矣」作「乎」。郝懿行曰:「案:后汉书注有辨,即本此条而为说。又案:玉篇有?字,解云:『鱼似蛇,同鳝。』大戴礼劝学篇云:『非蛇?之穴,而无所寄托。』山海经:『灌河之水,其中多?。』注云:『亦鳝鱼字。』然则后汉书三鱣之鱣,盖本作?,俗人不识,妄增其上为鱣尔。至于韩非、说苑,皆曰鱣蛇,荀子书中,亦有 鱣,并同斯误,字形乖谬,非鳝鱣可以假借也。」器案:郝说是。御览九三七鳝鱼类下注云:「与?同,音善。」「?」即「?」之误。又引谢承后汉书杨震事,则作「三鱣」。又九三六鱣类引后汉书杨震事作「三鱣」,殆即颜氏所谓「假鱣为鳝,其来久矣」者也。佩觿上:「杨震之鳝非鱣。」原注:「鳝音善,是也;作鱣、陟连翻者,非。」即本之推此文。
  后汉书:「酷吏樊晔为天水郡守〔一〕,凉州为之歌曰:『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二〕。』」而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学士因循,迷而不寤。夫虎豹穴居,事之较者〔三〕;所以班超云:「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四〕?」宁当论其六七耶〔五〕?
  〔一〕 赵曦明曰:「隋书地理志:『天水郡统县六,有冀城。』」卢文弨曰:「案:续汉书郡国志:『凉州汉阳郡。』刘昭注:『武帝置为天水,永平十七年更名。』」
  〔二〕 各本「冀府」都作「晔城」、今从抱经堂校定本改正。赵曦明曰:「酷吏传:『樊晔,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为天水太守,政严猛。』章怀注:『乳,产也。猛兽产乳,护其子,则搏噬过常,故以为喻。』释名:『寺,嗣也,官治事者,相嗣续于其内也。』」卢文弨曰:「案:诸本皆作『晔城寺』,讹,今据本传改。其歌曰:『游子常苦贫,力子天所富。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大笑期必死,忿怒或见置。嗟我樊府君,安可再遭值!』」器案:冀为天水太守治所。佩觿上:「鸡尸、虎穴之议。」原注:「后汉樊晔为天水守,凉州歌曰:『宁见乳虎穴,不入晔城寺。』齐代江南本『穴』皆误作『六』,并传写失也。」即本之推此文,亦误作「晔城」。
  〔三〕 卢文弨曰:「较,音教,明着貌。」
  〔四〕 赵曦明曰:「后汉书班超传:『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使西域,到鄯善,王礼敬甚备,后忽疏懈,召问侍胡曰:「匈奴使来,今安在?」胡具服其状。超乃会其吏士三十六人激怒之,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因夜以火劫虏,必大震怖,可尽殄也。」』」
  〔五〕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耶」作「乎」,今从宋本。
  后汉书杨由传云:「风吹削肺〔一〕。」此是削札牍之柿耳〔二〕。古者,书误则削之,故左传云「削而投之」是也〔三〕。或即谓札为削,王褒童约〔四〕曰:「书削代牍。」苏竟书云:「昔以摩研编削之才〔五〕。」皆其证也。诗云:「伐木浒浒〔六〕。」毛传云:「浒浒,柿貌也。」史家假借为肝肺字,俗本因是悉作脯腊之脯,〔七〕或为反哺之哺〔八〕。学士因解〔九〕云:「削哺,是屏障之名。」既无证据,亦为妄矣!此是风角占候耳〔一0〕。风角书〔一一〕曰:「庶人风者,拂地扬尘转削〔一二〕。」若是屏障,何由可转也?
  〔一〕 续家训及各本「肺」作「胏」,今从宋本。赵曦明曰:「方术传:『杨由,字哀侯,成都人。有风吹削哺,太守以问由。由对曰:「方当有荐木实者,其色黄赤。」顷之,五官掾献橘数包。』章怀注:『「哺」当作「胏」。』」案:宋本后汉书李贤注作「『哺』当作『?』,音孚废反。」
  〔二〕 续家训及各本「柿」作「?」,今从宋本。卢文弨曰:「?,说文作?,『削木札朴也,从木?声,陈、楚谓椟为?,芳吠切。』案:今人皆作『?』,说文以为赤实果也。」
  〔三〕 赵曦明曰:「左氏襄廿七年传:『宋向戌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晋、楚皆许之。既盟,请赏,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圣人以兴,乱人以废,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师辞邑。』」
  〔四〕 卢文弨曰:「『童』,宋本作『僮』。案:说文:『童,奴也。僮,幼也。』则俗本作『童』是,从之。」器案:予所见宋本、海昌沈氏静石楼藏影宋钞本及秦曼青校宋本,「童」不作「僮」,唯鲍本作「僮」耳,翁方纲讥卢氏未见宋本,此又其证矣。
  〔五〕 赵曦明曰:「后汉书苏竟传:『竟字伯况,扶风平陵人。建武五年,拜侍中,以病免。初,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据南阳阴县为寇,而刘歆兄子龚为其谋主,竟与龚书晓之曰:「走昔以摩研编削之才,与国师公从事出入,校定祕书,窃自依依,末由自远。」云云。』」器案:李贤注云:「编,次也。削谓简也。」东观汉记苏竟传正作「摩研编简之才」。
  〔六〕 诗经小雅伐木文,今本「浒浒」作「许许」。
  〔七〕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无「因是」二字,今从宋本。佩觿上:「削?(一作「柿」)施脯。」原注:「?,芳吠翻。风吹削?,是,作『脯』,非。」即本之推此文。
  〔八〕 宋本句末有「字」字。
  〔九〕 杨由传注引无「解」字。
  〔一0〕后汉书郎顗传注:「风角,谓候四方四隅之风,以占吉凶也。」
  〔一一〕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风角要占十二卷。』余不胜举。」
  〔一二〕杨由传注引作「庶人之风,扬尘转削」。案:益部耆旧传:「文学冷丰持鸡酒以奉由。时有客,不言。客去,丰起,欲取鸡酒,由止之曰:『向风吹转?,当有持鸡酒来者,度是二人。』丰曰:『实在外,须客去,乃取耳。』」即此事而异传。
  三辅决录〔一〕云:「前队大夫〔二〕范仲公,盐豉蒜果共一筩〔三〕。」「果」当作魏颗之「颗」〔四〕。北土通呼物一块〔五〕,改为一颗,蒜颗是俗间常语耳。故陈思王鹞雀赋〔六〕曰:「头如果蒜〔七〕,目似擘椒〔八〕。」又道经云:「合口诵经声璅璅,眼中泪出珠子(石果)〔九〕。」其字虽异,其音与义颇同。江南但呼为蒜符,不知谓为颗〔一0〕。学士相承,读为裹结之裹〔一一〕,言盐与蒜共一苞裹〔一二〕,内筩中耳。正史削繁〔一三〕音义又音蒜颗为苦戈反,皆失也〔一四〕。
  〔一〕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三辅决录七卷,汉太仆赵岐撰,挚虞注。』」案:书今佚,有张澍、茆泮林辑本。
  〔二〕 林思进先生曰:「汉书王莽传中:『河东、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队郡,置大夫,职如太守。』」器案:师古注:「队音遂。」又地理志上:「南阳郡,莽曰前队。」汉书王莽传有前队大夫甄阜。又案:汉书百官公卿表下:「天汉四年,弘农太守沛范方渠中翁为执金吾。」师古曰:「中读曰仲。」翁、公字亦通;但籍贯年代俱不合,当是另一人。
  〔三〕 御览九七七引三辅决录:「平陵范氏,南陵旧语曰:『前队大夫范仲公,盐豉蒜果共一筩。』言其廉俭也。」
  〔四〕 续家训「魏」作「块」。赵曦明曰:「魏颗,晋大夫,见宣十五年左氏传。」郝懿行曰:「果字古有颗音,不须改字。庄子逍遥游篇云:『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释文云:『果,徐如字,又苦火反。』是果有颗音也。」器案:郝说是,庄子阙误引文如海本「果」作「颗」,是其证。盖颗亦果声,古通用。
  〔五〕 颜本、程本、胡本、朱本「土」作「士」。御览引「块」作「段」,无「改」字。朱本注:「块,块同。」赵曦明曰:「音块。」桂馥札朴四曰:「案:汉书贾山传:『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颜注:『颗谓土块。』」郝懿行曰:「呼物一块为一颗者,汉书贾山传注:『晋灼曰:「东北人名土块为蓬颗。」师古曰:「颗谓土块,蓬颗言块上生蓬者耳。」』是呼块为颗,北人通语也。颗与块一声之转。」
  〔六〕 鹞雀赋,续家训作「陈王雀雏赋」,误。赵曦明曰:「说文:『鹞,挚鸟也。』」卢文弨曰:「此赋,艺文类聚卷九十一载之。」案:又见御览九二八、九六五引。
  〔七〕 续家训「果蒜」作「蒜果」,御览作「蒜颗」。沈揆曰:「诸本皆作『雀鹞赋』。」又云:「『蒜果』者非。」
  〔八〕 何本、朱本、文津本「擘」作「花」,程本、胡本空白一字,今从宋本。
  〔九〕 卢文弨曰:「玉篇:『●,乌火反。』」刘盼遂曰:「按敦煌出土唐写本老子化胡经载老子十六变词云:『一变之时,生在南方亦如火,出胎堕地独能坐,合口诵经声璅璅,眼中泪出珠子●。父母世间惊怪我,复畏寒冻来结果,身着天衣谨知我。』黄门所云道经,斥老子化胡经而言也。」
  〔一0〕续家训无「知」字。
  〔一一〕刘盼遂引吴承仕曰:「蒜符之符,殆为误字,既云『学士读为包裹之裹』,则其音必与裹近,符字从付,绝非其类,以是明之。」
  〔一二〕续家训此句作「言盐豉与蒜共苞一裹」,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作「言盐与蒜共一裹苞」,今从宋本。
  〔一三〕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正史削繁九十四卷,阮孝绪撰。』」
  〔一四〕卢文弨曰:「今人言颗,俱从苦戈切,又言蒜蒲,疑上符字当为『苻』,苻有蒲音,左传『萑苻』是也。」案:广韵三十四果:「颗,苦果反。」又左传昭公二十年作「萑蒲」,不作「萑苻」。
  有人访吾曰:「魏志蒋济上书云『弊?之民〔一〕』,是何字也〔二〕?」余应之曰:「意为?即是(危皮)倦之(危皮)耳〔三〕。张揖、吕忱〔四〕并云:『支傍作刀剑之刀,亦是剞字。』不知蒋氏自造支傍作筋力之力,或借剞字,终当音九伪反〔五〕。」
  〔一〕 赵曦明曰:「魏志蒋济传:『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为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景初中,外勤征役,内务宫室,而年谷飢俭,济上疏曰:「今虽有十二州,民数不过汉时一大郡,农桑者少,衣食者多。今其所急,唯当息耗百姓,不至甚弊;弊?之民,傥有水旱,百万之众,不为国用。」』」
  〔二〕 续家训及各本无「是」字,今从宋本。
  〔三〕 宋本原注:「要用字苑云:『?音九伪反,字亦见埤苍、广雅及陈思王集。』」续家训及各本原注「?」作「●」,无「亦」字及「埤苍」二字,「集」下有「也」字。卢文弨曰:「●,集韵作?。要用字苑,即葛洪之书。」郝懿行曰:「●音垝,集韵作?,疲极也。」器案:集韵五寘:「?,?,疲极也,或作?。」
  〔四〕 器案:隋书经籍志:「字林七卷,晋弦令吕忱撰。」史记会注本魏公子传正义:「忱字伯雍,任城人,吕姓,晋弦令,作字林七卷。」字林今有任大椿、陶方琦辑本。
  〔五〕 郝懿行曰:「玉篇云:『●同剞,居蚁切,刃曲也。』是●字支傍作刀,与剞字音义俱同之证。」
  晋中兴书〔一〕:「太山羊曼,常颓纵任侠〔二〕,饮酒诞节,兖州号为濌伯〔三〕。」此字皆无音训〔四〕。梁孝元帝常谓吾曰:「由来不识。唯张简宪见教,呼为嚃羹之嚃〔五〕。自尔便遵承之,亦不知所出。」简宪是湘州刺史张缵謚也〔六〕,江南号为硕学。案:法盛世代殊近,当是耆老相传〔七〕;俗间又有濌濌语〔八〕,盖无所不施〔九〕,无所不容之意也〔一0〕。顾野王玉篇〔一一〕误为黑傍沓。顾虽博物〔一二〕,犹出简宪、孝元之下,而二人皆云重边〔一三〕。吾所见数本,并无作黑者。重沓是多饶积厚之意〔一四〕,从黑更无义旨〔一五〕。
  〔一〕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晋中兴书七十八卷,起东晋,宋湘东太守何法盛撰。』」器案:吴仁杰两汉刊误补遗八、王观国学林四俱称颜氏家训●字用盛弘之晋书云云。案:此乃引何法盛晋中兴书,下文所云「法盛世代殊近」者是也,吴、王之说非也。
  〔二〕 史记季布传集解:「如淳曰:『相与信为任,同是非为侠。』」续家训「任侠」作「宏任」,不可据。
  〔三〕 赵曦明曰:「晋书羊曼传:『曼字祖延,任达颓纵,好饮酒。温峤等同志友善,并为中兴名士。时州里称陈留阮放为宏伯,高平郗鉴为方伯,太山胡毋辅之为达伯,济阴卞壶为裁伯,陈留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高平刘绥为委伯,而曼为濌伯,号兖州八伯,盖拟古之八俊。其后更有四伯:大鸿胪陈留江泉以能食为谷伯,豫章太守史畴以太肥为笨伯,散骑郎高平张嶷以狡妄为猾伯,而曼弟聃字彭祖,以狼戾为琐伯,盖拟古之四凶。』」
  〔四〕 续家训及各本、又靖康缃素杂记四引「皆」都作「更」,今从宋本。
  〔五〕 卢文弨曰:「礼记曲礼上:『毋嚃羹。』音他合切。」
  〔六〕 赵曦明曰:「梁书张缅传:『缵字伯绪,缅第三弟也,为岳阳王所害。元帝承制,赠侍中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謚简宪。』」
  〔七〕 抱经堂定本「是」作「时」,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作「是」,今从之。
  〔八〕 靖康缃素杂记「俗间」作「世间」。宋本「濌濌」下有「音沓」二字小注,赵曦明以为二大字,非是。续家训及各本无此注。段玉裁曰:「『音沓语』,谓音沓语之沓也。」卢文弨曰:「段氏之说,古诚有之,颜氏却无此文法。且方辩濌伯之音,何必于俗间之言先为之作音乎?此本谓俗间有濌濌之语耳,宋本不当从。」案:学林引有「濌濌然无贤不肖之辨」一句,今本无之。
  〔九〕 宋本「施」作「见」,续家训及各本、又靖康缃素杂记引都作「施」,今从之。
  〔一0〕靖康缃素杂记引「容」作「用」。卢文弨曰:「案:今谓多言者为佗佗誻誻。荀子正名篇:『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啧然而不类,誻誻然而沸。』与颜氏所解不同;颜氏自谓当时人语意如此,必不误也。今人堆物亦云沓沓,与无所不容意颇近之。若无所不施,与孟子所言,似亦相近也。」案:孟子离娄上:「诗(大雅板)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
  〔一一〕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玉篇三十一卷,陈左将军顾野王撰。』唐书经籍志:『三十卷。』案:今本同唐志。」
  〔一二〕左传昭公元年:「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
  〔一三〕抱经堂校定本「云」作「曰」,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作「云」,今据改。
  〔一四〕两汉刊误补遗作「濌者多饶积厚之貌」,学林作「濌者多饶积厚」,都作「濌」,不作「重沓」。广韵二十七合:「濌,积厚。」即用颜说。
  〔一五〕靖康缃素杂记曰:「唐常衮窒卖官之路,一切以公议格之,非文辞者,皆摈不用,世谓之濌伯,以其濌濌无贤不肖之辨云:盖兖州之遗意也。」学林引颜氏家训此文曰:「●从黑,濌从重,二字虽同音榻,而义各不同。玉篇、广韵皆曰:『●,羊曼为●伯也。濌,积厚也。』盖羊曼为●伯从黑,而颜氏家训乃用从重之濌,是以颜氏推其义不行也。颜氏所引乃盛弘之晋书,用从重之濌已为误;今世所行晋书,乃唐太宗所修,于羊曼传用从黑之●为不误矣。」又引晋书羊曼传曰:「以此观之,则●者乃美称,是八俊之中居一俊也。若如颜氏家训所称,则多饶积厚,与夫濌濌无贤不肖之辨,皆非美称矣;非美称,则岂容在八俊之列邪?今案羊曼以任达颓纵好饮酒,而得●伯之名,则●者豁达不拘小节之称也。颜氏所训,与此皆不合矣。」又曰:「(新唐书)常衮传谓:『惩元载败,窒卖官之路,一切以公议格之。』盖其进退人才,皆出于朝廷之公论,而以贿者不容于滥进,非文词者皆摈不用,则俗吏不在所用也。为宰相而能如此,是真贤宰相也。而史乃以濌濌无贤不肖之辨而加之,何以史辞之自紊如此?盖史臣引颜氏家训释●伯之语,而不知于常衮传之意则不合也。」
  古乐府歌词〔一〕,先述三子,次及三妇,妇是对舅姑之称。其末章云:「丈人且安坐〔二〕,调弦未遽央〔三〕。」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旦夕在侧,与儿女无异〔四〕,故有此言〔五〕。丈人亦长老之目,今世俗犹呼其祖考为先亡丈人〔六〕。又疑「丈」当作「大」〔七〕,北间风俗,妇呼舅为大人公。「丈」之与「大」,易为误耳。近代文士,颇作三妇诗〔八〕,乃为匹嫡并耦己之群妻之意〔九〕,又加郑、卫之辞,大雅君子〔一0〕,何其谬乎〔一一〕?
  〔一〕 类说「歌词」作「词调」。
  〔二〕 类说「坐」作「在」,未可据。
  〔三〕 爱日斋丛钞「未遽央」作「渠未央」。赵曦明曰:「乐府清调曲相逢行:『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堂上置尊酒,作使邯郸倡。中庭生桂树,华灯何煌煌。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五日一来归,道上自生光,黄金络马头,观者盈道傍。入门时左顾,但见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音声何噰噰,鹤鸣东西厢。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案:又一首长安有狭邪行末云:『丈人且徐徐,调弦讵未央。』」卢文弨曰:「案:『讵未央』必本是『未渠央』,『渠』与『遽』音义同,故颜即引作『未遽央』,若讵之训为岂,岂未央则是已过中矣,不与诗意大相左乎?诗小雅庭燎曰:『夜未央。』笺云:『夜未央,犹言夜未渠央。』诗意本此。若巨字亦可读为渠,汉书高帝纪:『项伯告羽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巨能入乎?」』服虔曰:『巨音渠,犹未应得入也。』案:服氏之解最妙,言公遽能入乎?乃颜师古转以服说为非,而读巨为讵,言公岂能入乎?语索然矣。与改诗为讵未央者,其见解正相似耳。」郝懿行曰:「未遽央,古语也,或称未渠央,说见颜师古匡谬正俗。」
  〔四〕 类说、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后丙一引「儿」作「男」。
  〔五〕 续家训曰:「案:汉武祠太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阴,乃立乐府。乐府之名,始起于此。是时,举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篇,以合八音,祠事,使童男女歌之。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词,集五经家乃能知其意。后世慕古而贱之,或不知古义,若三妇词是也。三妇词,之推言:『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朝夕在侧,与儿女无异。』言古者,明之推时不如此也。之推既居江南,又寓河朔;今江左风俗,多与之推时同,河南北亦大抵如古,亦或家各有异。」
  〔六〕 郝懿行曰:「案:先亡丈人,非宜称于祖考,颜君疑『丈』当为『大』,是也。」
  〔七〕 续家训「作」作「为」。类说此句作「『丈人』疑当为『大人』」。
  〔八〕 何焯曰:「然则三妇艷『艷』乃是曲调,犹昔昔盐『盐』字,非艷冶也。」
  〔九〕 续家训「意」作「妾」,未可从。
  〔一0〕续家训曰:「班固弹射迁之臧否多矣,亦不究三五之世次,何也?然固以迁为小雅巷伯之伦,迁虽昧于知人,高誉李陵,不及大雅之明哲,然所论着,裴駰称迁:『虽时有纰缪,总其大较,信命世之宏才。』而固便比之阍寺,此固之短也。而固倚权贵,失兢慎,卒亦不免,盖有甚焉。用智犹目,信乎!后世因固之论,遂目贤者为『大雅』,孔文举称祢衡曰『正平大雅』是也。」器案:文选西都赋:「大雅宏达,于兹为群。」李善注:「大雅,谓有大雅之才者,诗有大雅,故以立称焉。」又上林赋:「揜群雅。」注:「张揖曰:『诗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故曰群雅也。』」又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大雅之人。」李善注:「班固汉书赞曰:『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张铣注:「大雅,谓君子。」又檄吴将校部曲文:「大雅君子,于安思危。」
  〔一一〕续家训「其」作「得」。卢文弨曰:「宋南平王铄,始仿乐府之后六句作三妇艷诗,犹未甚猥亵也。梁昭明太子、沈约,俱有『良人且高卧』之句。王筠、刘孝绰尚称『丈人』,吴均则云『佳人』,至陈后主乃有十一首之多,如『小妇正横陈,含娇情未吐』等句,正颜氏所谓郑、卫之辞也。张正见亦然,皆大失本指。梁元帝纂要:『楚歌曰艷。』」
  古乐府歌百里奚词〔一〕曰:「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二〕,烹伏雌,吹扊?〔三〕;今日富贵忘我为〔四〕!」「吹」当作炊煮之「炊」〔五〕。案:蔡邕月令章句〔六〕曰:「键,关牡也〔七〕,所以止扉〔八〕,或谓之剡移〔九〕。」然则当时贫困,并以门牡木作薪炊耳。声类作扊〔一0〕,又或作扂〔一一〕。
  〔一〕 黄山谷戏书秦少游壁诗任渊注、陈后山和黄预久两诗任渊注引此都作「乐府载百里奚妻辞」。
  〔二〕 陈后山诗注「别」作「昔」。
  〔三〕 卢文弨曰:「扊?,余染、余之二切。」
  〔四〕 赵曦明曰:「乐府解题引风俗通:『百里奚为秦相,堂上乐作,所赁澣妇,自言知音。呼之,搏髀援琴抚弦而歌者三。问之,乃其故妻,还为夫妇也。』此所举乃其首章。」
  〔五〕 能改斋漫录七:「予谓作『吹』,其义亦通。扊?作薪以为火,则有吹之义。汉书:『赵氏无吹火焉。』木华海赋曰:『?炭重燔,吹炯九泉。』李善曰:『吹犹然也,炯,光也,言火之光,下照九泉。』」器案:吹、炊古通,荀子仲尼篇:「可炊而●也。」杨倞注:「炊与吹同。」庄子在宥篇:「而万物炊累焉。」释文:「炊本作吹。」是其证。
  〔六〕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月令章句十二卷,汉中郎将蔡邕撰。』」器案:蔡书已佚,今有王谟、蔡云、陆尧春、臧庸、马国翰、黄奭、马瑞辰、叶德辉诸家辑本,巴县向宗鲁先生有月令章句疏证,其叙录已印行。
  〔七〕 宋本句末衍「牡」字,续家训及各本、又类说、绀珠集、靖康缃素杂记二、黄山谷诗注、陈后山诗注引都不衍,今从之。
  〔八〕 宋本句未衍「也」字,续家训及各本、又类说、绀珠集、靖康缃素杂记、黄山谷诗注、陈后山诗注引都不衍,今从之。
  〔九〕 「或谓」以下,绀珠集作「谓之扊?,谓其贫无薪,以门作爨耳,吹当作炊」。
  〔一0〕宋本「扊」下衍「?」字;续家训及各本都不衍,今从之。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声类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器案:李书已佚,今有任大椿、陈鱣、马国翰辑本。
  〔一一〕赵曦明曰:「玉篇:『扂同扊。』」器案:靖康缃素杂记曰:「扊或作扂,余染反;?或作●,余之反。」
  通俗文,世间题〔一〕云「河南服虔字子慎造〔二〕」。虔既是汉人,其叙乃引苏林〔三〕、张揖;苏、张皆是魏人。且郑玄以前,全不解反语〔四〕,通俗反音〔五〕,甚会近俗〔六〕。阮孝绪又云「李虔所造〔七〕」。河北此书,家藏一本,遂无作李虔者〔八〕。晋中经簿及七志〔九〕,并无其目,竟不得知谁制。然其文义允惬,实是高才。殷仲堪常用字训〔一0〕,亦引服虔俗说,今复无此书,未知即是通俗文,为当〔一一〕有异?或更有服虔乎?不能明也〔一二〕。
  〔一〕 续家训「间」下有「皆」字。隋书经籍志着录有服虔通俗文,今有臧镛堂、马国翰辑本。
  〔二〕 后汉书儒林传:「服虔,字子慎,初名重,又名祗,后改为虔,河南荥阳人也。」汉书先儒注解名姓:「服虔,后汉尚书侍郎,高平令,九江太守。」
  〔三〕 三国志魏书刘劭传注引魏略:「苏林字孝友,博学多通古今寄指,凡诸书传文间危疑,林皆释之。建安中,为五官将文学,甚见礼待。黄初中,为博士给事中。文帝作典论所称苏林者是也。以老归第,国家每遣人就问之,数加赐遗。年八十余卒。」宋景祐校刊本汉书附秘书丞余靖奏文内云:「苏林,字孝友(一云彦友),陈留外黄人。魏给事中、领祕书监、散骑常侍、永安卫尉、太中大夫,黄初中,迁博士,封安成侯。」
  〔四〕 卢文弨曰:「反与翻同,下同。」郝懿行曰:「案汉书注有服虔及应劭,并有反音,不一而足,疑未能明也。」
  〔五〕 续家训「音」误「意」。
  〔六〕 会,各本作「为」,今从宋本及续家训改正。会犹言合也,下文「皆取会流俗」,意同。张宗泰谓或是「附会近俗」,非是。
  〔七〕 阮孝绪有七录,云通俗文李虔所造,当出其中。李虔通俗文,隋志不载,两唐志云:「李虔续通俗文二卷。」则是李虔续子慎之书也。今有臧镛堂、马国翰辑本,然两书却不分。
  〔八〕 段玉裁曰:「李密一名虔,见李善文选注。」器案:段氏引文选注,见李令伯陈情事表注引华阳国志。李密名虔,亦见晋书本传。
  〔九〕 赵曦明曰:「晋中经簿已见前。隋书经籍志:『王俭又撰七志:一曰经典志,纪六艺、小学、史记、杂传;二曰诸子志,纪古今诸子;三曰文翰志,纪诗赋;四曰军书志,纪兵书;五曰阴阳志,纪阴阳图纬;六曰术艺志,纪方技;七曰图谱志,纪地域及图书;其道、佛附见,合九条。』」
  〔一0〕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梁有常用字训一卷,殷仲堪撰,亡。』」
  〔一一〕器案:为,抑辞也。诗周颂思文正义:「太誓之注,不能五至……不知为一日五来?为当异日也?」
  〔一二〕臧琳经义杂记十七曰:「案隋书经籍志:『通俗文一卷,服虔撰。』次在梁沈约四声、李概音谱、释静洪韵英之下,则隋志亦不以为汉之服子慎所撰。唐志无服书,有李虔续通俗文二卷,初学记器物部舟第十一下引李虔通俗曰:『晋曰舶,音泊。』则阮氏七录所言,信有征矣。然唐人书中所引,皆作服虔;太平御览、广韵或讹作风俗通,又作风俗论。文选琴赋:『嗢噱终日。』李注引服虔通俗篇:『乐不胜谓之嗢噱。嗢,乌没切;噱,巨略切。』名虽不同,要即一书也。」
  或问:「山海经,夏禹及益所记〔一〕,而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二〕,如此郡县不少,以为何也〔三〕?」答曰:「史之阙文〔四〕,为日久矣;加复秦人灭学〔五〕,董卓焚书〔六〕,典籍错乱,非止于此。譬犹本草神农所述〔七〕,而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等郡县名〔八〕,出诸药物;尔雅周公所作〔九〕,而云『张仲孝友〔一0〕』;仲尼修春秋,而经书孔丘卒〔一一〕;世本左丘明所书〔一二〕,而有燕王喜、汉高祖;〔一三〕汲冢琐语〔一四〕,乃载秦望碑〔一五〕;苍颉篇李斯所造,而云『汉兼天下,海内并厕,豨黥韩覆〔一六〕,畔讨灭残〔一七〕』;列仙传刘向所造,而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一八〕;列女传亦向所造,其子歆又作颂〔一九〕,终于赵悼后〔二0〕,而传有更始韩夫人〔二一〕、明德马后〔二二〕及梁夫人嫕〔二三〕:皆由后人所羼〔二四〕,非本文也。」
  〔一〕 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三十五曰:「刘秀上山海经奏、吴越春秋无余外传、论衡别通、路史后纪,并谓『山海经益作』,隋志及颜氏家训书证云『禹、益所记』,水经注叙及浊漳水注,并云『禹着』,史通杂述篇言『夏禹敷土,实着山经』,尤袤以为『恢诞不经』,定为先秦之书,朱子以为『缘楚辞天问而作』(见通考),吾丘衍闲居录谓『凡政字皆避去,知秦时方士所着』,杨慎升庵集以为『出于太史终古、孔甲之流』,疑莫能定,文多冗复,似非一时一手所为。」器案,博物志六文籍考亦谓:「山海经或云禹所作。」
  〔二〕 赵曦明曰「汉书地理志:『长沙国,秦郡。零陵郡,武帝元鼎六年置。桂阳郡,高帝置。会稽郡,秦置,有诸暨县。』」徐鲲曰:「案海内经云:『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海内东经云:『潢水出桂阳西北山。』『诸暨』当为『余暨』,海内东经云:『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东,在闽西北入海,余暨南。』」
  〔三〕 续家训曰:「论衡言:『禹之治水,以益为佐。益又主记物,穷天之广,极地之长,表三十五国,通海内外。其在海外者,若大人国、君子国、穿胸民、不死民之类,皆在绝域,人迹所不至,而禹、益能至者,故谓之神禹。而后人于山海经乃益以秦、汉郡县名者,何也?』」案:此见别通篇。
  〔四〕 论语卫灵公篇:「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集解:「包曰:『古之良史,于书字有疑则阙之,以待知者。』」
  〔五〕 赵曦明曰:「史记秦始皇本纪:『丞相李斯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
  〔六〕 赵曦明曰:「后汉书董卓传:『迁天子西都长安,悉烧宗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徐鲲曰:「风俗通逸文:『光武车驾徙都洛阳,载素简纸经,凡二千两。董卓荡覆王室,天子西移,中外仓卒,所载书七十车,于道遇雨,分半投弃。卓又烧概观阁,经籍尽作灰烬,所有余者,或作囊帐。先王之道,几湮灭矣。』」
  〔七〕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神农本草八卷,又四卷,雷公集注。』」
  〔八〕 赵曦明曰:「汉书地理志:豫章郡,高帝置。合浦郡,武帝元鼎六年开,县五,有朱卢。(续志作「朱崖」。)赵国,故秦邯郸郡,高帝四年为赵国。常山郡,高帝置。泰山郡,高帝置,县二十四,有奉高。真定国,武帝元鼎四年置。齐郡,县十二,有临淄,师尚父所封。左冯翊,故秦内史,武帝太初元年更改。」器案:唐书于志宁传:「初,志宁与司空李勣修定本草并图合五十四篇。帝曰:『本草尚矣,今复修之,何也?』对曰:『昔陶弘景以神农经合名医别录,江南偏方,不能周晓,药石往往纰缪,四百余物,今考定之,又增后世所用百物,此其所以异也。』帝曰:『本草、别录,何为而异?』对曰:『班固载黄帝内、外经,不记本草,至梁七录,乃始载之,世称神农本草,以拯人疾;而黄帝已来,文字不传,以识相付,至于桐、雷,乃载篇册。乃所记郡县,多在汉时,疑仲景、华陀,窜记其语。别录者,魏、晋已来,吴普、李当之所记,其言花叶形色,佐使相须,附经以说,故仲景合而录之。』帝曰:『善。』其书遂大行。」掌禹锡嘉祐补注本草序:「或疑其间所录生出郡县,有后汉地名者,以为张仲景、华陀辈所为,是又不然也。」
  〔九〕 赵曦明曰:「唐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尔雅释诂一篇,盖周公所作;释言以下,或言仲尼所增,子夏所足,叔孙通所益,梁文所补:张揖论之详矣。』」器案:此当直引张揖上广雅表,不当引释文序录,陆氏所谓「释诂一篇,为周公所作」,亦误解张义,邵晋涵、王念孙已辨之矣。尔雅序邢昺疏云:「春秋元命苞曰:『子夏问夫子:「何春秋不以初哉首基为始何?」』是以知周公所造也。率斯以降,超绝六国,越踰秦、楚,爰及帝刘,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文不违古。今俗所传三篇尔雅,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孙通所补,或言是沛郡梁文所着,皆解家所传,既无正验云云。」
  〔一0〕赵曦明曰:「小雅六月篇。」器案:西京杂记上:「郭威,字文伟,茂陵人也。好读书,以谓:『尔雅,周公所制,而尔雅有「张仲孝友」,张仲,宣王时人,非周公之制明矣。』余尝以问扬子云,子云曰:『孔子门徒游、夏之俦所记,以解释六艺者也。』(器案:郑玄驳五经异义说同。)家君以为外戚传称史佚教其子以尔雅,尔雅,小学也。又记言孔子教鲁哀公学尔雅。尔雅之出远矣。旧传学者,皆云周公所记也,『张仲孝友』之类,后人所足耳。」
  〔一一〕赵曦明曰:「春秋:『哀公十有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杜注:『仲尼既告老去位,犹书卒者,鲁之君臣,宗其圣德,殊而异之。』」器案:王观国学林二曰:「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止孔丘卒。盖小邾射不在三叛人之数,则自小邾射以下,皆鲁史记之文,孔子弟子欲记孔子卒之年,故录以续孔子所修之经也。颜氏家训曰:『春秋绝笔于获麟,而经称孔丘卒。』颜氏以此为疑,盖非所疑也。」案:观国之说,可补征南之注,释黄门之疑,时因而最录之。
  〔一二〕原注:「此说出皇甫谧帝王世纪。」赵曦明曰:「汉书艺文志:『世本十五篇,古史官记黄帝以来讫春秋时诸侯大夫。』」器案:史记集解序索隐引刘向曰:「世本,古史官明于古事者之所记也,录黄帝已来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系謚名号,凡十五篇也。」隋志:「世本二卷,刘向撰。」史通正史篇:「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十五篇。」则世本或有续书,今有孙冯翼、雷学淇、茆泮林、张澍、秦嘉谟辑本。
  〔一三〕秦嘉谟世本辑补曰:「案:世本乃周时史官相承着录之书,刘向别录(案:即前注引史记索隐所引之刘向说。)周官郑注(案:见小史注。)已明言之,故有燕王喜耳。若汉高祖乃汉人补录系代,非原文也。以世本为左丘明所作,亦自颜书始发之,其实汉书司马迁传、后汉书班彪传中,未之明言。」器案:史记赵世家集解引世本云:「孝成王丹生悼襄王偃。偃生今王迁。」称迁为今王,则世本盖战国末赵人之所作也。史通古今正史篇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侯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此言实得其当。而意林引傅子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作世本,上录黄帝,下逮汉末。」此又为知几所本。其「汉末」当作「秦末」,既云「楚、汉之际」,何得「下逮汉末」也,明其为误文矣。又案:之推诋世本载燕王喜、汉高祖事,当出宋衷补缀,隋志载世本四卷,宋衷撰。盖衷既为之注,又加缀续也。史记燕召公世家索隐:「案:今系本无燕代系,宋衷依太史公书以补其阙。」颜氏所谓「后人所羼」是也。
  〔一四〕赵曦明曰:「晋书东?传:『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有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器案:隋志:「古文璅语四卷,汲冢书。」两唐志同,宋以后不见着录,今有洪颐?、马国翰、严可均辑本。
  〔一五〕赵曦明曰:「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七年,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器案:墨池编曰:「斯善书,自赵高以下,或见推伏,刻诸名山碑玺铜人,并斯之笔。斯书秦望纪功石云:『吾死后五百三十年间,当有一人,替吾迹焉。』」续家训作「秦皇碑」,误。法书要录二引庾元威论书所载百体书,有秦望汲冢书,亦指此。
  〔一六〕器案:法书要录二载庾元威论书云:「夫苍、雅之学,儒博所宗,自景纯注解,转加敦尚。汉、晋正史及古今字书,并云:『苍颉九篇,是李斯所作。』今窃寻思,必不如是。其第九章论豨、信、京刘等,郭云:『豨、信是陈豨、韩信,京刘是大汉,西土是长安。』此非谶言,岂有秦时朝宰,谈汉家人物,牛头马腹,先达何以安之?」庾说可与此互参,此即汉志所云「里闾书师所续」者耳。今有孙星衍、任大椿、梁章巨、陶方琦、王干臣、李滋然辑本。
  〔一七〕宋本注云:「一本『戚殃』。」卢文弨曰:「阳湖孙渊如定作『残灭』,以颜氏为非。」
  〔一八〕卢文弨曰:「今所传本七十人,分江妃二女为二,亦止七十二人。赞无『出佛经』之语。」徐鲲曰:「按刘孝标注世说新语文学篇引列仙传曰:『历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二人,可以多闻博识焉,遐观焉。』又释藏冠字唐释法琳破邪论云:『前汉成帝时,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着列仙传云:「吾搜检藏书,缅寻太史,创撰列仙图,自黄帝以下六代迄到于今,得仙道者七百余人,向检虚实,定得一百四十六人。」又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推刘向言藏书者,盖始皇时人间藏书也。寻道安所载十二贤者,亦在七十四之数,今列仙传见有七十二人,据上二书,则列仙传人数当有七十二,而今本止得七十。又其赞中无『出佛经』之语,盖系后人捃摭类书而成,故多所刊削窜改,非复刘向之原书,更非复颜所见之旧本矣。」俞正燮癸巳类稿卷十四僧徒伪造刘向文考云:「弘明集宋宗炳明佛论,一名神不灭论,引刘向列仙传序云:『七十四人,在于佛经。』又云:『佛为黄面夫子。』其言欲证佛在刘向前。时刘义庆世说注亦引刘子政列仙传云:『列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可以为多闻博识者遐览焉。』梁僧佑弘明论引汉元之时,刘向序列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一若刘向实有此文也者。颜氏家训书证篇引刘向列仙传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此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颜氏通矣。唐则向书又增,破邪论又引列仙传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辨正论内九箴篇引刘向古旧二录云:『佛经流于中夏百五十年,后老子方说五千文。』又引刘向古录云:『惠王时已渐佛教。』法苑珠林卷二十引刘向列仙传云:『吾搜检太史藏书,办撰列仙图,黄帝以下迄于今,定检实录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破邪论又引刘向传云:『吾遍寻典策,往往见于佛经。』法苑珠林亦引刘向传云:『博观史册,往往见有佛经。』案所引向言,俱似辨诤;向时尚无人知有佛者,向何用辨?是知作伪者之非贤矣。」案:俞氏证成之推之说详矣,玉烛宝典四云:「汉成帝时,刘向删列仙传,得一百卌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余七十二为列仙传。」亦袭道士伪书为说者。而南宋时,僧志磐撰佛祖统记,谓其所见之传,犹有此语,但佛经已改为仙经,详佛祖统记卷三十四,则缁流伪造刘向文,至宋时尚有加无已也。
  〔一九〕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列女传十五卷,刘向撰,曹大家注。列女传颂一卷,刘歆撰。』」器案: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刘向所序六十七篇。」原注:「新序、说苑、世说、列女传颂、图也。」初学记卷二十五引别录:「臣向与黄门侍郎歆所校列女传,种类相从为七篇。」刘向所序云者,盖班固以命刘氏父子所着书之名也。
  〔二0〕卢文弨曰:「赵悼倡后,赵悼襄王之后也。史记赵世家集解徐广引列女传曰:『邯郸之倡。』」
  〔二一〕赵曦明曰:「后汉书刘圣公传:『圣公为更始将军,后即皇帝位,宠姬韩夫人尤嗜酒,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起抵破书案。』列女传所载略同。」
  〔二二〕赵曦明曰:「已见。」
  〔二三〕赵曦明曰:「列女传:『梁夫人嫕者,梁竦之女,樊调之妻,汉孝和皇帝之姨,恭怀皇后之同产姊也。恭怀后生和帝,窦后欲专恣,乃诬陷梁氏,后窦后崩,嫕从民间上书讼焉。』」
  〔二四〕沈揆曰:「说文:『羼,羊相厕也。一曰:相出前也。初限切。』」
  或问曰:「东宫旧事〔一〕何以呼鸱尾为祠尾〔二〕?」答曰:「张敝者,吴人〔三〕,不甚稽古,随宜记注〔四〕,逐乡俗讹谬,〔五〕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六〕;呼绀为禁,故以糸傍作禁代绀字〔七〕;呼盏为竹简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盏字〔八〕;呼镬字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九〕;又金傍作患为鐶字,木傍作鬼为魁字〔一0〕,火傍作庶为炙字,既下作毛为髻字〔一一〕;金花则金傍作华,窗扇则木傍作扇〔一二〕:诸如此类,专辄〔一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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