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观海

因为一直热衷旅游，从来不肯浪费一个假期，得空就往外跑，于是在同事中也打出了点“名气”。这不，上星期办公室一位同仁想找人作伴旅行，首先就邀请了我，这么给面子的事情何况又是出去玩，自然忙不迭的赶紧答应下来，并开始帮忙物色新的同伴，无奈个人魅力欠佳，最终只有我们四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成行。

内陆跟海边的天气真的不同，从淄博出发的时候还不至于阴云密布，起码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中还可以隐约找到太阳公公的影子，一路向东走去却是小雨不断，待到闻到海腥气时，雨是停了，浓浓的雾气早已把个海边小镇包得严严实实。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青岛辖区内的胶南，这是个发展刚刚起步的小城镇，虽然已经被定为县级市，但跟现代化程度已经很高的青岛市区比较，只能称为农村了。不过虽然这样，有一点却让我颇为欣赏，那就是交通还是比较便利的。都夸山东的路好走，但因为一直生活在山东，没有其他比较的对象，也就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现在可不一样了，今年五一我去了一趟浙江的临安，风景真的很美，可是作为散客，交通却成了我们的大问题，那边有出名的浙西大峡谷，峡谷自然处在深山，山路又陡又弯，对司机的驾驶水平绝对是一种考验，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本就没有往返各个景点的公共汽车，打车更是难上加难，好在南方人天生的富有经济头脑，随便找个当地人通常都有认识的出租车司机名片，手机也就在此时最能派上用场，交通费也成了我们那次旅游费用中的大头。有了上次的经验，便利的交通对我而言也就变得敏感了。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既然到了海边海鲜自然是首选，吃完打着饱嗝抹着依然腥腥的油嘴登上了去琅琊台的公共汽车。眼看雾气越来越浓，我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到了琅琊台山下早已是大雾弥漫。据说琅琊台之所以出名，就因为当年秦始皇曾经登临此地以观沧海，后人为了纪念还特意在山顶塑了雕像。其实秦始皇是不是真的来过此地，除了历史学家以外恐怕一般人也无从考证，无非借些典故增加吸引游客的资本而已。我们的向导，同时也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学生时代曾到这里实习过，她告诉我们在山顶上有一片开阔的平台也就是琅琊台的得名的由来，站在那里左边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右边是拥有金沙滩的龙湾，中间就是苍茫无边的大海了。一切用语言描述起来都那么美好，但是现实是所有的美好都隐藏在了白蒙蒙的大雾后面，不能观海那就效仿一下秦始皇，到那个平台子上缅怀一下这位给历史留下太多争议的先辈吧，正准备登山，又一瓢冷水将我们彻底浇透。一路还算热情的售票员告诉我们她这班车10分钟后就要返回胶南，而且是最后一班，荒郊野外错过这趟车我们将无处落脚，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刚才还在心里为行程的顺利庆幸，现在却要无功而返，最可气的是售票员明明知道我们是到这里旅游的，上车前却不肯告诉我们这是最后一班，就为了赚我们几个来回的路费，市场经济固然给我们的物质生活作了巨大的贡献，但也同时将人本性的纯朴淹没在了对金钱的无限欲望中了，我不禁要问，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多少呢？气归气，车最终还是要坐的，等回到市区又到了晚饭时间了，第一天也就在奔波中白白度过了，要说一点收获没有也太武断，起码海鲜吃了不少，对我这个自诩美食家的人来说这也算不小的收获了，至于看海吗也就留到了第二天。

本来我们定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赶海去，为这还专门定的闹钟，偏偏天公不作美，从凌晨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闹钟的铃早响了，四个大懒虫却没一个动弹的，也许天公才是真正成全我们呢。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大家都起来了，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大老远过来一趟就为了看海，不能因为下雨白来一趟，最终我们还是冒雨奔向了海边。我以前也来过海边几次，都是晴空万里，水天一色，还真没见过雨中的海是什么样子的，这次也算长长见识了。

一下车又腥又咸的海风就让我打了个哆嗦，好在雨还不大，毛毛雨，海滩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赶海人，不过好像收获都不大，手边的带子都瘪瘪的。还以为只有我们几个傻瓜才会捡这样的天气来看海，没想到还碰上了另外一拨旅行者，其中一个小姑娘因为发现了海星而兴奋的尖叫，真真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勾起我对自己童年的无限怀念。不对啊，我是来看海的，不是来发感慨的，于是赶紧把目光投向大海，刚才一直都只注意人了，这猛一抬头心才真的被震撼了。以前我见到的都是碧海晴天，在蔚蓝天空的映衬下，海水也被染成晶莹的蓝绿色，如同巨大的祖母绿打磨而成的镜子般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平静的海面在远方与天空浑然一体，偶尔隐隐约约显出几艘游弋的小渔船，海鸥鸣叫着划过天空掠过海面，转眼就不见了。那都是以前海给我的印象，回到眼前海全没了从前的恬静，阴霾的天空下海水也变成了黑灰色，吐着白沫一浪接一浪地拍击着沙滩。海风几乎要把我们手中的伞夺走，短头发的成了张飞，长头发的也强不到哪里去，不是要拍新射雕吗，不用化妆，活脱脱得梅超风。雨点借着风势漫天飞舞，小小的伞面几乎失去它的作用，头发上缀满了水珠，衣服和包也早都浸湿了大片。雨越下越大，别说脱鞋下海成了奢望，连看海都已经不能了，带着满脚细沙我们冲向岸边，那里有些海边饭店搭的简易帐篷，覆盖在上面的布条随着风势呼呼作响，加上雨点落在上面的哗哗声早已掩盖住了大海的咆哮声，但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也因了无声越发让人心悸。远处也有斑斑点点的渔船点缀其间，却再没有了从前的悠闲，一任狂风海浪将他们抛起又落下。海和天的界限也因了这雨消失不见，只有灰蒙蒙的一切，只剩下为野营者准备的露营帐篷还有些斑斓的色彩，却也因了这天失却了亮丽的本色。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海，她在大自然的造化下有着自己多变的性格，平静时是优雅的西子，温柔慈爱的母亲，任你在她怀里撒娇，发怒时则变成了可怕的魔鬼，恨不能将一切吞噬到肚中，让他们葬身海底。人类，一直自诩为万物的主宰，此时却显得那么渺小，面对狂怒的大海只有远远兴叹的份，大自然是无情的，也是有情的，我们也只能在她心情还好的时候利用一下，但她一旦发威我们也就无可奈何了。

雨终于小了，风也不再那么强烈，带着咸咸的雨滴咸咸的心情，我们踏上归途，雨中的海永远留在了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