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名刹——水帘洞

在古丝绸之路上，有一处名闻遐迩的石窟群——武山水帘洞。高速公路和现代化的载体使我无须古人的辛苦和劳累，从兰州出发，不到五小时便到武山的洛门镇。洛门是天水的大镇，也是全国有名的集镇。平坦的土地、丰盛的水源、充足的阳光，改革开放以后，在勤劳聪智的当地人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四季不断的蔬菜源源南下北上，沿着四通八达的公路、铁路走向全国。洛门也渐渐成为享誉四海的蔬菜基地，故有“东有寿光，西有洛门”的说法。洛门不是我此行的终点，可在洛门的短暂停留，耳闻目睹使我有了未有的深深感触。

离开洛门镇，沿渭水之北的响河峡谷北行，概念上的公路在沟口已到尽头。汽车钻入河道中爬行。河中流淌着不多的溪水，但汇聚之处清澈透底，在这干枯两山夹峙中，多少给人一种鲜活、清透的感觉。

山回路转，车行不到十里，一股凉爽之气从里袭来，抬眼一看，一巨型石山突兀眼前，石山如屋檐，导游说这就是显圣池，相传是麻线娘娘（也称大势至菩萨）显圣之地。崖窟里石头系渗水石，终年滴水叮咚，下边清冽成池。崖窟高约25米，深约17多米。窟内清寒彻骨，以前洞里有积年冰凌，气温一高，冰凌丛外到里，从下到上，渐渐溶化下滴，形成水帘。终年不断，形成奇观。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再加当地多年干旱，冰雪化完，美景已不在，可那洞中左侧半高处，上有水滴形成小水帘和绿因茵茵的苔藓。洞的右侧，尚存和麦积山一脉相承的雕塑遗迹，崖岩上方，保存有北魏、隋、唐、元各代的巨幅佛像、壁画和墨书题记，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昭示着昔日的辉煌。

上车绕过显圣池，一簇参天石山便耸立眼前：有的如仙桃，有的如粗壮的拇指，有的如静卧的黄牛。导游指点着山名：试斧山、象鼻山、莲花山、笔尖峰、单乳峰，如数家珍。众人喝彩着、赞叹着、激动着。这是别于它地的神奇天地。导游说是第三世纪造山运动中形成的丹霞地貌，我则认为是上苍的鬼斧神工造就。在这无际干枯荒山拥抱中突兀一簇或明或暗、或隐或现、形态各异的石山，这是水帘洞最大的神奇，也是扑入你视野，触动你神经感官，诱发你感慨的第一圣景。

水帘洞、拉梢寺、千佛洞、显圣池构成了水帘洞主体风景区，而拉梢寺则是水帘洞自然积淀后历史文化的中心。据载，该寺建于北周明帝宇文毓三年（559），后经隋、唐、元几度重修，保存了大量北周至元朝各时期的石窟艺术品。和麦积山石窟一样，始建时，开凿、塑作、施工，先从地面积木至与崖顶，工毕，渐次拆除而下，所以称作拉梢寺。在高宽均60多米的陡峭石壁凹进去的地方，有一高42。3米的浮雕——释迦牟尼佛像。佛祖结跏趺坐于莲花台上，双手上下重叠，掌心向上，作禅定印，神情含蓄自然，衣带飘飘欲动。佛座属仰俯莲座，座前对称排列有狮、鹿、象三种动物，或立或卧，各排用莲边相隔，参差分明，雕琢古朴，形态生动，造型艺术水平很高，是我国，也是亚洲第一大摩崖浮雕造像。在莲座上部的正中间，有一浅龛，内塑一立佛和二胁侍菩萨，塑像丰满圆润，神态安详。大佛两侧还有9个小龛，内有北周唐、元各代的立佛、卧佛、飞天等塑作。大佛的上下左右均绘有壁画，占了整个崖面的三分之二。大佛上面修建了长31米，宽约3米的木结构遮檐。檐下有高大斗拱，遮檐望板呈方格藻井，头上悬挂风铎，风声一起，铃声播向四方。

拉梢寺正对面的石山上有藏经洞。石山孤零零，光秃秃，藏经洞建在山的三分之二处。山下后人雕凿了台阶，也修了栈道，但仅到山的一半处。导游说在这么光滑、高大的石山上如何凿洞，没有确凿的说法，民间传说是拉梢寺修成以后，一度香火旺盛，寺里积聚了不少的财富，再加处地在丝绸之路的重要路段，也保留了珍贵的经书、法器。隋唐以后，随政权更叠加快，这一带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为防战乱，一和尚用了一条巨长的绳索，挽结套在山顶，垂直而下，凿洞，藏真经，和尚也圆寂于洞中。我无法赞同他的说法。因为那么光滑、孤立的山峰，鸟雀也难立足，和尚如何能上到山顶,又怎样套住绳索。更何况要套在山顶的绳索其长、粗所形成的重量，是谁也无法弄上山顶的。那真实的答案是什么？虽经我多方询问，但仍无确凿，令人信服的说法。

带着疑问我离开拉梢寺，沿着弯弯小路，走向水帘洞。水帘洞是水帘洞风景区的精神中心，也是最具生命力的地方。巨峰下面满山坡的杏树、榆树、梭梭、泡桐、柳树。徜徉在花间草丛，清爽、恬静，也使人释然，一袭刚才的沉重。

水帘洞亭台楼阁遍布。凌仙桥如彩虹横卧两山之间，它是通向显圣池的唯一通道。导游说在这里任何人必须驻步，静心，整理衣貌，才能上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每走一步，心灵便涤荡一步，身心也轻松一次，过了桥，便脱离滚滚红尘，走向脱离苦海的佛国，仙境。大家都按着导游说法做，我虽在最后，但也未能免俗。过了桥，大家都说与刚才不一样，我也觉得不一样，但怎么不一样却说不上。许多人有了异样的感觉，便有人还想走一次，导游说不能再来，人生不能走回头路，在这里更要有诚心，再走便是你没诚心。他这么一说，谁也不敢去了，大家便随他前行。

走了不远到了朝阳观，观内仅一亭，青砖绿瓦，雕梁画栋，亭内正中顶端彩绘太上老君，四面彩绘八仙，地面嵌镶八卦，是典型的中国传统×亭台建筑。

出亭台，迤逦而行，隐约看到菩萨殿的檐角，走近了发现是崖下的竭山式建筑，洞口朝东南，与拉梢寺相对峙。洞前横卧一条百丈深涧，绝笔高险，溪水潺潺。洞顶洞壁都有泉水溢出，尤其是风调雨顺之年，或者是雨雪过后，丰盛的泉水下滴形成水帘，所以称作水帘洞。这里是佛国大势至菩萨（当地也称麻线娘娘）显圣的地方，也是大势至菩萨的真身殿。据殿前碑载，大势至菩萨是水帘洞以北榆盘乡人，系陇西李氏一族，讳名李真秀。后到婚嫁年龄，因不满自己的婚姻，在结婚前一天逃婚到水帘洞，后边追赶的哥嫂，眼睁睁看着妹妹跑到这儿，转眼不见人影，四处找，石崖实在没什么藏身的地方。哥嫂便对这石崖喊：“真秀，真秀”无人应答，手持火棍和笤刷的哥嫂跪到石崖下，哭泣着说：“妹子，你究竟是人，还是神。如果是人，你出来；如果是神，你就让这火棍和笤刷发出芽来”说罢，哥嫂将火棍和笤刷往地上一插，奇迹出现，火棍笤刷立时长出芽来。这时大势至菩萨显出真身来，对发着愣的哥嫂说：“我要去西天如来身边了，每年的今天，我会如期而来。现在你们回去，告诉族里人，给我在这儿修个庙，有什么事就到庙里找我”哥嫂愣着不肯相信，大势至菩萨又说：“去吧，如果没人相信，看看眼前的树就行了”说完便隐身而去。哥嫂这时才如梦初醒，忙跑回家召来全族人。大家看到插在石板里的火棍、笤刷，还在不断长出新芽来，众人忙哗啦跪到在地。

当日是农历二月十九日，李氏家族忙按照菩萨誓愿在石崖底下修庙塑佛。佛像是真身，实象（佛家称示现）是逃离时妆扮。佛殿按山势修成歇山二重结构，下殿是祭殿，有菩萨塑像，塑像后石板地上有二尺见方的泉水。泉水充盈、清透，这是菩萨点化的神水，治病除疾。上殿是真身殿，除祭扫和尚外，很少有人上去。真身塑像在佛龛里，佛龛外面帘布遮的严严实实，很少有人睹其真容。只有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菩萨显圣日，李氏家族进行家祭，由族里年长者为菩萨洗尘，更换新衣，才能睹其神采。

一个人不俗气很难，能脱离了俗气，就是不俗气，不俗就是仙。菩萨是觉悟、有情的，菩萨牺牲自我、利益一切。大势至菩萨日后担负了更多的重任。天旱众人向她求雨，无子众人向她求子，有病众人向她求法。大概是心诚则灵的缘故，据说大势至菩萨在水帘洞灵验了一千多年，也惠泽了四面八方信徒的心灵福田。

这是一个最有人情、最具真心的世界，有殿旁不知名种，历经千年风霜，撼人心魄的“火棍树”、“笤刷树”为证；也有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为证。

水帘洞历经千年修建，现有五官楼、四圣宫、玉皇庙、娘娘庙、菩萨楼等殿、台、亭、楼和僧舍数十间。其功用也由单一的祭祀菩萨融进道家经堂，佛道并存，也相干无事。

离开水帘洞，走向水帘洞最高的风景区——千佛洞，这里是悬塑的集中区。由于是露天石窟，再加年久失修，栈道、窟龛、悬塑多已损坏，但上部崖面残存的菩萨像看起来依然神情庄严肃穆，形态刚健纯扑，似西秦作品，下面塑像丰盈清秀，肌体质感较强，雕塑手法娴熟颇具北周风格。

如果说麦积山石窟清秀、深远，莫高窟石窟沉厚、博大，丙灵寺石窟高大、悠远，那么水帘洞给人以清亮、新奇之感。它在石窟造像上一方面秉承前者风范，另一方面又在浮雕、悬塑、壁画艺术中融入了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各代文化，形成独特风格。也使佛家文化走向现实生活，彻底走向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