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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荆坪古村寻找那份温馨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官舟寨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小序】

温馨莫过于臂弯,荆坪古村躺在臂弯里应当是幸福的。或许我就是来看看这种幸福,来体验一下这种幸福。

一条小河从大山里奔流而来,进入开阔地带便不再匆忙,许是旅途过于劳顿,要放慢一下匆匆的脚步。她缓缓流淌着,并放眼打量两边,观赏美景,见到荆坪这个可爱的地方,忽地一弯,将这块10平方公里的平川温情地揽在长臂里。荆坪便有着特有的温馨。

这条小河叫潕水,是沅水支流。我们几车人在寒风中来到河边,是一个会议安排我们至此考察的。其实,我们那里距荆坪并没多远,去市里都得顺着209国道从其旁边路过。事件往往是这样,近并不等于机会。所以,这是我第一次来荆坪。我站在河边等渡船时,举着头远眺对岸的古村,虽然还只是穿着夏装,竟也忘了这突如其来的寒冷。或许,这就是温馨的开始。

据说,这码头也有特别的讲究,男左女右,从前男女要分开过河,各行其道。我正在听人说这个,男男女女嬉笑上船,笑声撒进河里,小河也笑了,荡开了波纹。

【潘氏宗祠】

过得河去,荆坪渡口上方就雄踞着潘氏宗祠。见着它,我心情复杂,别人一上岸便奔之而去,我一直姗姗在后。潘家是我们杨家的仇人啊,我要不要进他们的祠堂?我心里是矛盾的,潘仁美陷害我们的祖先杨业,在太长的历史里头,记着这么一笔,也在人们心目中烙着这么一块印记,我心里不能完全释然,但我想潘仁美陷害杨业这都是历史了,这页早已翻过去,不必翻这些阵年老帐,甚至它可能并不是真实的历史,只是一些作品的虚构,这可能要让我招致杨姓人乃至所有要正义的人辱骂。不管如何,我还是迈进了潘氏宗祠。

我一步就闯入四百年前历史。天井、厢房、殿堂,沉静肃穆,过于沧桑的样子。戏台和戏楼依旧,戏台前的大厅和天井的地面铺的是一色的青石板,这里可以容纳千多人看戏,是荆坪古村的“大剧院”。权势人家的老爷少爷太太小姐,自然高中许多,不与凡夫俗子同处,是要坐到两边的戏楼上居高临下的。以往,每年酬神、庆丰、祈雨、求福都要唱戏,正月更是要唱足半个月。宁静的祠堂忽然间热闹非凡,锣鼓震天响起来,荆坪村民自编自导自演的傩戏、霸王鞭和渔鼓等节目一个一个上演,村民便回到那遥远的过去。社会便浓缩于戏台之上,戏台上便演绎着人生,全村男女废寝忘食,日夜痴迷,都进入到了戏曲里头,久久陶醉。

神龛上熙熙攘攘的挤了很多牌位,光线特别暗,非凑近不能看清其上的文字。它们像是呆在黑暗中的老者,抛却了一切俗世的浮躁,一律不言不语,或许他们根本不想活着的外人这么吵着他们。可是,我还是举起相机将其状态记录下来,但是我任其光线不足,没有使用闪光灯,不想太打搅他们。

据潘氏族谱记载,荆坪潘氏为北宋奸相潘仁美的后代,但荆坪潘氏后人都以他为羞耻,神龛上没有他的名字。看来,就算人们有再大的仇恨,时间会消解一切,所有的过节、恩怨都不必记挂在心上。由此看来,我进到潘氏宗祠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可以说让我有了一收获。

离开潘氏宗祠,我心里不由对荆坪潘氏生出一些敬意来。此时,河风吹来,新爽,有些凉,让人清醒。

【七星大树】

往村里走,在村口见到七棵大树,列于小溪两旁,树干硕大,虬树交错,树叶青郁,七树交织成极好的画面、营造出极佳的气氛。也许是因为年龄大的缘故,荆坪人称之“重阳木”。它们在双凤桥内外错落有致地站立着,树干上长满寄生蕨类,一身“绿羽”,青青葱葱,在阳刚之中添上一些柔美,使之阴阳兼济。寄生其上的冬青、乌柏,也枝繁叶茂,尽力张扬着各自的生命魅力。有一棵大树,实在是老了、累了,弯下身子,慢慢向路边倾斜,为古道上空撑起一张苍老的“弓”。有两棵树隔路交叉,结为连理,夫妻合欢。我举着相机,围着七星树转了一圈,拍下好些图片。我翻看拍下的图片,觉得这些古树实在是美,心里一边赞叹,一边思量它们为何这样美。导游带着与会的其他人已经走远,我听不到讲解,后来查了一些资料,才晓得七棵古树成北斗七星状排列,形成了独有韵味。是什么年代、什么人栽下这些大树,史无记载,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样的树作为荆坪古村的大门,有着它的独特之处,已经成为精美的风景和迎宾的最好方式。

敬畏自然,敬畏大树,这是大湘西人的一种文化。荆坪人也十分崇敬大树,那棵弓身于道上的古树干上,人们贴了不少红签,拜之为干娘,祈求古树保佑,驱邪避灾,使孩子易养成人。

【废墟】

荆坪整个是个古遗址废墟。相传,这儿曾经是明清时期重要的交通驿站。西南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快马上报朝廷,一骑红尘飞到这,人累马倦,便在这儿换了人马不许耽搁片刻。换下的人马自然在此歇息。

沿河一线至今还保留着宽阔的跑马场。或以想见,古时该有多少人马在此当差。如果现在还有马,我真会禁住咶身上马,或信马由缰、悠哉游哉,或策马杀去,临风驰骋。在我的想象之外,是一片青草,马蹄喑哑,马影全无。

专家说,荆坪新园旧石器遗址填补了湖南省无旧石器记录的空白,因此"潕水文化"声名显赫起来,以至被请进北京大学考古系教材。

我面对的只是石块堆彻的废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曾经的一切淹在尘埃里,楼台宫阙已成断壁残垣,高墙似雪崩仆地,繁华如花衰落尽,废墟深深地掩埋了所有的故事。那些出土的文物像龙身上掉下的鳞片,青铜剑、青铜矛、青铜戈,血迹已干,沾满了泥土,无论如何嗜血如渴,最终都被埋到地下,入地成佛,让我们去祭奠英雄和所有死去的人们。四山纹镜、麻布纹罐、滑石圆璧,透过满身的泥土,透出昔日的繁华。所有这些都写着这样的词语:"萧索"和"况味"。

废墟只是废墟,荆坪人过着淡泊的生活,只在偶尔谈起这些时才在脸上闪现一兴奋和荣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他们每日生活的全部。

【帝师故居】

隐在一些老房子里头,潘仕权住在深巷。我们需要沿着窨子屋的墙角,穿过幽深狭长的巷道,拐过一道拱门,才能到达他的故居。也许做过皇帝老师的潘仕权,过惯了深宫大院的日子,回乡也想深居简出吧?

几堵残墙、几间厅舍,古朴而宁静。据说,帝师故居的原本规模宏大,现在只剩下这些,不过谁又能留下一切呢?其实,他已经比常人留下更多的东西了。他懂音律、会占卜、精礼乐、多著述,《四库全书》里存有他的书目。荆坪村的转角楼、德经坊、文昌阁等建筑藏有不少潘仕权读过的书和撰写的书,但历经水火洗劫,已经片纸无存。让荆坪人以之为荣的是,潘仕权当过乾隆皇帝的启蒙老师。据说,那位在历史上号称"十全武功"、不可一世的乾隆爷,正是在他的启蒙下才开始认真读书的,荆坪人坚定地认为小小荆坪村因此深深印进了中华民族历史。我对此不去怀疑,尽管我晓得人们都有喜欢把自己的先人说得高贵些的通病,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坐在他会客厅里,回味着大门上保留至今的"居仁由义"的题额和"随处体认天理,出门如见大宾"的楹联,我陷入一种深度。

相传,荆坪就是他做的总体设计,因为他通精五行八卦,整个荆坪院落建筑布局呈八卦图。我没有到处多走,不知是不是,但是导游介绍说这里大弄小巷纵横交错,外人进村如入迷宫。

这些都只是硬件建设,作为一个有远见卓识的帝师,他十分清楚留下的建筑终会毁朽,只有留下精神和文化才能长盛不衰。在他生命的最后26年里,远离京城的喧闹,在此蛮夷之地忙碌起来,把自己长期积累起来的的学识、在皇都学到的文化和在皇宫里掌握的知识,植入荆坪的文化,使之形成杂交优势。整理族谱,修葺祠堂,倡建义塾,翻新古井,敦化民风,荆坪终于成其为荆坪。

在荆坪人眼里,潘仕权是一个大人物。在我心里,潘仕权也是一个大人物。

【古村水井】

摇一摇摇柄或者按一下电钮,水就地下哗哗涌出来。

"荆坪地下水丰富啊。"我无意轻轻说道。

导游就说:"荆坪有好水,荆坪水养人。"

我两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因为"谁不说俺家乡好"啊!导游也为了旅游事业,总是当地的种种好来。导游看出了我的怀疑,以其巧舌说服我:"荆坪的女人个个都是白脸、长颈、丰胸、细腰,且水色极好,你看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婆婆脸上都没有老年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两个字:'水好'。"

我打量打量荆坪的女人,长得确实也还不错,因此我不好反对,为了荆坪我也不愿去反对,尽管我晓得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导游进一步说:"在荆坪,无论老幼,不管冬夏,提上井水,大瓢一舀就喝。开发乡村旅游以来,怕城里人不适应才烧些开水,供游人喝。"

听了导游的宣传,不少人纷纷摇了水上来喝。一些人喝了,咂巴咂巴嘴巴,赞道:"甜!"

导游带我们到节孝坊右侧约50米处,见到一口相当特别的古井,花岗岩圆口上勒出了36个半勒印,像36颗半大小长短不一的牙齿排列,围成一圈。导游说,勒痕最深的有10.5厘米,最浅的也有0.3厘米。我感叹这是柔可克刚的生动例证。千百年来,村人吃水、洗菜、洗衣都是从井口中提水上来,井绳日日上下磨擦,柔弱的井绳把坚硬的花岗岩切割得如牙似耙、面目全非。

此古井呈圆形,据介绍,直径1米,深19.5米,通体以岩石砌成,有供人清淤而上下的踏脚印坎。井边有块乾隆年间留下的石碑,记载修复古井的捐资情况,说明此井在乾隆以前就有很久的历史了。

荆坪多水井,村子里有多口公井,户户都有私井。就在距上述古井不远的巷道边,有口古井与此井相对应,为一对"龙眼"。几十年前有一乞讨盲女失足掉进井口淹死,村人便将井填死了。村人爱井,更爱生命,对害死人的井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之"处死"。我感到了无比的温馨。

回想起来,我没有认真探望那井口如齿的古井,记不清那井底的水映着什么。不过,我也无需去看个究竟也知道井水映着什么了。我想,这样的古村,这样的井水一定会长存的。

【后记】

据说,如能鸟瞰,可以看到躺在潕水长臂里的荆坪是一条"鲤鱼",临河为尾,远处是头,想必这是一条从河里跳出来却又并不远走的鲤鱼。有着鱼一般的鲜活,荆坪人财两旺,是一块风水宝地。

中方中方,乃中间之方位,这与荆坪有关。原来"中方"是从地理方位而言的,以荆坪村古驿道附近的一丘田为中心,东往安江60里,南至黔城60里,西离芷江60里,北上泸阳60里,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中它为中,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中方"。

据有关史料记载和文物部门考证,该村战国时是牂牁古国之都且兰古城,汉代为潕阳县址,唐宋为溆州城址。1987年著名考古学家吕遵锷先生对荆坪新元遗扯进行考证,发现5万年前就有人在此生活,认定为旧石器遗扯,填补了湖南省无旧石器记录的空白,并命名为"潕水文化"。村内现有祠堂、古驿道、伏波宫、文昌阁、节孝坊、唐代古井、水文碑、龙凤桥、观音阁、五通神庙和旧、新石器时代遗扯等20多处古文化遗址。

荆坪古村农家基本都是由一个个小院落组成的明清建筑群,现有20多处古文化遗迹错落有致,与周边山水田园相融,给人以朴素内敛之感。村里更有唐朝古井、明代城墙、清人故居,加之千年夫妻树、古代石鱼,展示着古村的厚重与恬静。

造就其昔日繁华的主要因素是其重要的交通位置,古建筑群之间,古驿道蜿蜒远去,此为往黔城、至芷江的必经之地,谷米、桐油、麻布、草药、炭薪以及本地特产斗笠等,均在此聚散。

当我在村民的歌声中沐着晚霞,持一杆竹篙,撑一叶小舟,摇晃于村前的潕水,或者迎着夕阳,漫无目的、悠闲地徜徉于老巷古道,便把自己当做荆坪村人,忘却了年岁。

这样也是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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