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趣谈—说“死话”

在无锡方言里，“说死话”，并非指说“死”的话题，而是指闲聊，说笑话，寻寻开心。死，虽则是人生的终点，人人逃脱不了的关口，但“死”终归不吉利，这话题也太深重。偏偏在充满幽默感的无锡人嘴里，“说死话”颇受人欢迎。闲来无事，不妨就死说几句“死话”，发发松。

死，人人忌讳，因此，聪明的无锡人造出了很多“隐语”，绕着圈子来表示这个意思。

“三长两短”是最婉转的说法。“三长两短”，其实就是指意外的事故，指有生命危险。“三长两短”是空棺材的隐语。棺材上下、前后、左右由6块板组合起来。去掉盖，便是“三长两短”。

“翘辫子”是咒语，骂人（有时正是夫妻间亲昵的称呼呢！）。清代，男人脑袋后面都拖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犯了死罪，临刑先将辫子拉起固定在铁圈上，使犯人的头颈无法伸缩。“翘辫子”，用到骂人身上，就是“不得好死”的意思。

“九九八十一，老太婆吃百叶”。“九九八十一”是乘法口诀的尽头了，暗指人生路上也走到了尽头。百页、豆腐是上坟、过年祭祖的必备供品。“吃豆腐饭”，是指请送葬人吃饭，便有纪念亡灵的意思。

死的隐语数不清：“黄埠墩上去摆渡”、“去（西方路上）撑木排了”、“开木行了”、“过了”、“上天了”；说雅一点：“仙逝”、“驾鹤西归”、“羽化”、“逝世”、“捐躯”、“就义”……不一而足。不管雅俗，就是要避开一个“死”字，说得好听一点。说“死话”，并非全是咒骂别人，有时也有调侃幽默的作用。例如吴方言中“笔挺”、“坟上新官人”就有这一层意思。

“笔挺”是指打扮整齐，衣冠端正，上下全新。其实，“笔挺”就如死人搁在门板上，四脚笔直，挺着不动，现在说人家“笔挺”，谁也不会想到死路上去，词性已转化了。

“打扮得像坟上新官人”。新死的亡人，上下全新，在吹吹打打声中入土为安。现在说某人像“坟上新官人”，也仅仅指某人打扮一新，十分挺括，并无贬损的意思，决不会引起误会。

死，是伤心的事，但老百姓就是要“黄连树底下操琴———苦中作乐”；变着法子，从不吉利中讨吉利，避开“死”字的晦气，寻寻穷开心。你看，无锡方言多有意思，多么风趣、幽默！真值得大家好好研究一番哩！死，说穿了其实并不可怕，只要人人拥有一颗乐观向上的心，“每一天的太阳，永远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