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趣谈—无锡俗语中的植物

语言“不是蜜，但可以粘住一切”（俄罗斯谚语），确实如此：千姿百态的植物，笃定可以粘住纷纭复杂的社会现象。请听描述众生相的常用语：不大好对付的“刺栗头”、倒来倒去的“杨树头”、体质柔弱的“菜花小姐”、号称“百有份”的“药里格甘草”……

带植物名称的无锡俗语，形象生动，明了简捷。如“态度生硬傲慢无礼———“吃生米格”；死守一法自受其害———“吊煞勒一棵树上”；一脉相承骨肉情深———“千朵桃花一树生”；摆出架子，浮夸而不谦虚———“老茄茄里”；毫无爱惜之意———“萝卜不当小菜”……

古代文化是无锡俗语的一个重要来源，可见无锡俗语源远流长。“生姜老格辣”，见于清朝随缘下士《林兰香》第四十一回：“……香儿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法子非你不可’。”“拾勒篮里就是菜”（马虎随便不加挑选），见于清·张南庄《何典》第十回：“拾得篮中就是菜，得开怀处且开怀。”“树叶子落下来也怕砸开头。”见于清李宝嘉《文明小史》第五回：“……有时胆小起来，树叶子掉下来都怕打了头。”

中国古语说“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无锡俗语比喻精当，无可挑剔，是由于邑人对自然草木的熟悉达到滚瓜烂熟的程度，如“气量小得像芥菜子”，多么精确！居于蔬菜种子排行榜末位的不正好是芥菜子么？即使大作家的创作有时笔下也会一时枯涩，但无锡俗语却游刃有余，如既有“揿着牛头吃草”，又有“拿老乌（鸦）捉勒树上做窝”……语言多么“茂盛”！

不论怎样复杂的现象、错综的心理、微妙的感情，无锡俗语都能精确地表情达意，生动地状物传神。带有植物名称的熟语“大厦”，不愧是无锡俗语“大街”上一幢令人注目的巍峨建筑物。